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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第5部分阅读

      四时花开 作者:未知

    眼。dierhebao

    “原本还肿得像个馒头,这次看青都已经快褪了。”瑞珠看了看茹叶被子里光溜溜的身子,心想这里的药还真管用,比她家的红花油都好使。

    茹叶只羞得满脸通红,横了瑞珠一眼,想说话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重坐回椅子上的瑞珠突然看似不在意的轻声问:

    “为什么又不吃东西?”

    茹叶咬了咬嘴唇,难道她要他告诉她,他想让她来看看他?虽然更难堪的话他昨天烧的时候也对她说过,可是今天烧一退那些在心里想了千百遍的话一见了她,就像结成了硬疙瘩一样,全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心里较了好半天的劲儿,茹叶最后依然只能闷闷的低下头,说了一句:

    “心里堵,吃不下。”

    “胡说。”瑞珠低低的吐出两个字,听到她声音里的冷意,茹叶心里一惊的抬起头,只见那张刚刚还笑着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没了笑意。

    轻轻招了招手,下人把一直在火上温着的银耳羹端了上来,瑞珠示意那人把盘子放在茹叶软榻前的矮桌上,茹叶怔怔盯着她没有笑容的脸,原本见到她就舒畅起来的心渐渐堵了起来。

    “从被关起来就听说你没好好吃过饭,一连饿了几天我就不信你连碗汤都吃不下。”瑞珠指了指矮桌上的银耳羹,茹叶苍白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薄怒,一甩头,茹叶紧咬着嘴唇说了一声:

    “我不饿。”

    瑞珠皱皱眉,望着茹叶倔强起来的脸,耐着性子压低声音道:

    “你非要当着下人甩我的脸吗?”

    茹叶细瘦的身子一颤,喉咙一下被什么东西哽了起来,强忍着已经湿热起来的眼圈,茹叶别着头,硬着声音逞强着说:

    “您是主子,谁敢甩您的脸,不过茹叶就是不饿!”

    “小破孩儿——”瑞珠压低嗓子咬牙切齿的说,站起身向着守在门外的下人作了个手势,要是在她以前,她绝对会给这个爱逞强瞎任性的小孩一点颜色瞧瞧,不过念在他年纪轻轻就跟了以前那个瑞珠(好像已经跟了两年了,他现在才十六,那两年前岁数还不更小?),念在他进府太早少人教育的份儿上,她今天就先饶了他!

    茹叶听到瑞珠起身时身子一僵,以为她恐怕就这样拂袖而去了,谁知道她一会儿又重新坐了下来,一语不发的拿起矮桌上的银耳羹,小口小口的自己吃起来。

    屋子里再没别的声儿,茹叶僵着脖子挺了好一会儿,既不见那人说话,也不见那人走,渐渐脖子也挺得累了,只听身旁那人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汤,伸手抹了抹嘴就又没了声音。

    茹叶咬了咬嘴唇,还坚持着不回头,谁知道几天水米没怎么下肚的身体却不愿给他争这口气,原本为了和瑞珠说话还特地把上半个身子支起来,可如今这一个姿势一支就是大半天,茹叶原本就虚的身子也渐渐落了汗下来。

    瑞珠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榻上明明已撑不住却还硬挺的少年,心想这姿势其实挺难拿,也亏他能一摆就是半天!一碗甜润润的银耳羹下肚,瑞珠心头原本升起的那点火气也全消了下去,眼见茹叶已经开始摇晃的身子,瑞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看来这驯悍记也别弄得太急,这次的台阶还是要她先给他垫,就凭他这个小家雀儿,到哪儿也斗不过她这个老家贼……啊呸呸……

    屋外脚步一响,有人轻步走了进来,茹叶忍不住稍稍动了动身子,还没瞟见进来的是谁,细瘦的身子已被瑞珠一把搂在了怀里。

    茹叶下意识的挣了挣,瑞珠的手却抱的更紧。

    抬起微怒的眼睛,茹叶瞪着抱着他笑的女人,瑞珠望着茹叶染了怒火却更显艳丽惊人的眼睛,低下头狠狠的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茹叶吓得赶快闭上了眼,被吩咐又端来一碗银耳羹的下人看到此番情景也禁不住羞得面红耳赤,放下盘子,飞快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你叫我拿你怎么办?”瑞珠看茹叶被吓得闭眼的样子有趣,就一边说一边亲完一口又亲一口的调戏着他,茹叶不敢睁眼的僵着身子被瑞珠搂在怀里,听到瑞珠的问话,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红了眼圈,瑞珠渐渐尝到沾到嘴唇上的眼泪味道,见茹叶抽抽嗒嗒的哭了,也就不再亲他。

    “饿不饿?”瑞珠搂着茹叶低声问,茹叶只是哭,却不回她,瑞珠看着茹叶闭着眼睛,眼泪银珠儿似的一对一对的往下掉,终于忍不住心里痒痒,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茹叶沾着泪的睫毛。

    茹叶只觉得一个又软又湿又热的东西舔上了他的眼睛,瞬时心里‘咯噔’了一声,身子抖了抖,一直堵在胸口的委屈碎成了一块一块的,跟着‘哇’的一声,全被他哭了出来。

    看到茹叶撒泼似的哭,瑞珠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起来,攥着茹叶想要擦眼泪的手不让他动,瑞珠像小狗似的在茹叶脸上东一下西一下的乱舔,渐渐的,茹叶的鼻息灼热了起来。

    睁开哭得朦朦胧胧的眼,茹叶抽抽嗒嗒的望着满脸笑容的瑞珠,突然咕哝了一声把自己哭得娇艳了的唇贴上瑞珠湿湿的嘴。

    有了下午时亲蕈香的经验,瑞珠对茹叶自己送上来的嘴唇也相当不客气的收下,试探着把舌头伸到茹叶嘴里去攻城掠地,茹叶刚开始还是被瑞珠攥住的手,慢慢变成他主动攀住瑞珠,茹叶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称着他两颊飞红的样子让人倍感娇媚。

    瑞珠慢慢放开被茹叶被自己吮吸得发肿的嘴唇,偷偷喘了口气,回过脸来望着被吻过之后眼神更显朦胧的茹叶低声问:

    “饿不饿?”

    “……”茹叶喉咙里模糊的咕哝了一句,轻咬着红润的小嘴直勾勾的盯着她,瑞珠轻轻叹了口气,拿过矮桌上的银耳羹,拿汤勺在里面和了和,盛起一勺送到茹叶嘴边。

    茹叶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老实的张开嘴让瑞珠把羹喂了进去。

    “真乖。”瑞珠在茹叶汗津津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又盛了一勺喂给他。

    甜津津的银耳羹慢慢全喂进了茹叶的肚子,瑞珠把空碗放回矮桌上,茹叶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撩向瑞珠挡在额头上的刘海儿。

    瑞珠轻轻躲了躲。

    “让我看看。”茹叶咬了咬嘴唇,瑞珠见他真要看,就微低下头让他把头发撩了起来,茹叶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瑞珠额上的疤,眼圈慢慢又红了起来。

    “我……我以后只听你的话!”茹叶声音哽了哽,飞快的说完凑上去轻轻亲了亲瑞珠额上的疤瘌,瑞珠惊奇的望着努力忍着不哭的茹叶,慢慢笑了笑,忽然伸出手‘啪’的一巴掌拍在茹叶还青着的屁股上。

    茹叶被打得一跳,眼泪疼得险些掉出来,看着从榻上挪回椅子上偷笑的瑞珠,茹叶又羞又气的瞪圆了眼睛。

    19

    “小茹叶别生气,王爷看你实在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就想欺负欺负你。”瑞珠看到茹叶气青了的脸,捂着嘴笑,本来气得眉毛都竖起来的茹叶听到瑞珠的话脸慢慢的红了红,瑞珠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茹叶黑遛遛的头发,茹叶见她站起身,舍不得她走的问了一句:

    “要走吗?”

    “怎么,舍不得我走?”瑞珠回过头笑着低声问。

    茹叶望着瑞珠笑弯了的眼,心里虽然真的舍不得她走,嘴上却只能赌气般的哼了一声。

    “以后别再拿自己的身子撒气啦,好好养伤,我明儿个晚上再来看你。”瑞珠笑笑,嘱咐了几句,茹叶巴巴的望着瑞珠出了门,在外屋里又向那些下人们低低的嘱咐了几句才出了怜花阁,一会儿的功夫,茹叶贴身的小厮叫雁儿的笑嘻嘻的进了来。

    “瑞主子这性子变化还真大,不过这变化让人怎么瞧怎么觉得好,疼人依然还是疼人,但作主子的威严也比以前足了,听说怜香和惜玉和主子一起过来时,说了几句主子不爱听的,现在还在庭院门那儿跪着呢!”

    茹叶小脸微微红了红,板起脸白了雁儿一眼,听说怜香和惜玉惹了事一时没回过味儿来,待到低下头想了想,才问道:

    “她们说了什么话主子不爱听了?”

    “这小的就也不知道了。”雁儿摇摇头,茹叶沉吟了一下,又想起他亲着她头上的疤瘌对她说以后只听她一人的话的事儿,小脸一下就烧得红红的,他真没想到他的胆子能那么大,以前只知道和她怄气,费着心思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听一个人的话、被一个人夸奖也能让他这么高兴……

    瑞珠走出怜花阁的院子,星光已闪烁在天幕里,走到那两个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人面前,瑞珠低低说了声:

    “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子动了动,却没站起来,其中一个抽咽了一下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瑞珠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既然怕受罚,下次就记得和主子在一起时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记住了以后就没人能罚得了你们了。”

    惜玉哽咽了一下,抽了抽鼻子说了一句:“不行!下次即使还受罚,应该对主子讲的我也还要讲!”

    “不怕继续受罚?”

    “不怕!”

    “不怕你还哭什么?”瑞珠轻轻笑了笑,“我刚哄完那边屋里的,你也要我来哄你不成?王爷什么都不会,就是哄人最拿手。”

    惜玉模糊的嘟囔了一声,慢吞吞的跟着怜香一起从地上爬起来。

    “又不是爷们儿,受点委屈就哭哭泣泣像什么样子?”瑞珠看着两个苦着脸揉着自己膝盖的丫头,面色突然一变,说出了惩罚她们的真正原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嘴里虽然叫着我主子,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之前我不管你们可你们也不能太不给我这个作主子的脸面,我疼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吃我喝我、再背过脸去叫另外一个人爷!那人既然把你们给了我,你们也就要自己真真的想好了,正经哪儿个才是你们的真主子,哪儿个能叫你们舍去了性命也绝对甘愿!若是还想继续一仆二主,纳兰王府也不能留你们——”

    “王爷。”怜香看着瑞珠冷下来的眉和眼,没有一丝犹豫的一拉惜玉,重新跪倒在地,磕了一头才道:

    “皇上既然把我们送给了王爷,就是要我们即使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服侍好王爷——之前我和惜玉又什么处事不当的地方请王爷看在我们年纪小、不懂事的份子上饶过我们。”

    瑞珠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忽然笑了笑,说了声:“都起来吧。”

    惜玉望了望笑容又回到脸上的瑞珠,抽了抽鼻子慢吞吞的和怜香站了起来,嘟着嘴瞅了瑞珠半天,终于吭吭叽叽的小声说:

    “主子还真会吓人……”

    “主子要是不会吓人怎么能做好主子?”瑞珠一边带着两个小丫头往回走一边说,“你们主子之前就是太不会吓人,要不脑袋上怎么会被打出个碗大的洞?”

    “主子要吃夜宵吗?”

    “要,当然是要,而且荤腥不忌。”

    “主子,这么晚了吃太油腻不好……”

    “不趁着年轻赶快快活快活,难道说要等老了再善待自己吗?那时恐怕不要说是吃了,想看清楚盘子里的菜都不容易了……”

    “主子如果不在应该克制的时候克制自己的话,估计等不到老就已经体衰力竭、耳聋眼花了。”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主子怎么说这是国事?”

    “等你主子我体衰力竭、耳聋眼花了,你们、还有现在这左左右右朝上朝下的所有人不是也都体衰力竭、耳聋眼花了吗?这么多人都体衰力竭、耳聋眼花了,到时这不是国事又是什么?”

    “主子就会胡说唬人……”

    “若想听我唬,就变成个娇俏俏的少年郎,主子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唬。”

    “主子又混说……”

    “不和你们混说了……明儿给我弄面琴来,像春航屋里的那种……”

    “主子……?算了,不该问的事不问,该知道总是会知道的。”

    “呵……好孩子。”

    20 过渡(一)

    自己一个人睡最舒服,瑞珠本来打算睡到日上三竿,但还没等她睡到自然醒,就被人给闹醒了。

    打扰她清梦的人此刻正笑嘻嘻的站在她床边看着她,她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让怜香和惜玉帮她梳洗穿衣,那人就一直笑嘻嘻的瞧着,一直到瑞珠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月总管,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一大早就来打扰她主子的月总管才笑嘻嘻的开了口:

    “回主子,您前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差人做了,今儿个一大早国舅府那边就派了人来。”

    “来接人的吗?”瑞珠冷冷的笑了笑,横了一眼笑容更甜的月总管。

    “不是,国舅府的人是来看望王爷您的,还带来了上好的人参鹿茸,捆成了礼盒加着烫金的帖子送过来,说是要给王爷补补血,送礼过来的人还说希望王爷能亲自把礼单过过目,如果不满意的话他们好回府再准备一份。”

    瑞珠坐在椅子上让怜香帮她系头发,听了月总管的话不禁冷笑,冷笑过后却回过头对望着她一脸甜笑的月总管说:

    “给他们个亲自见见我的机会,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伤到差点死了的地步吗?把那帮人连礼单子一起拎过来,让我也见见国舅府里出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是。”月总管笑着行了个礼,瑞珠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等她的早点一边等那些人。

    不大会儿的功夫,瑞珠已一边喝着新沏好的香露茶、吃着猪油裹的荤菜点心一边望着跪在堂下的两个看起来相当干练的中年女人。

    “这是我们主子亲自整理的礼物单子,”其中一个仆妇赔笑着说,“主子说他虽然一直牵挂着王爷的伤势,无奈皇上下旨命令文武百官无得借探视的机会打扰王爷休息,所以一直不能来看望,还希望王爷能早点痊愈以免众人挂怀。”

    瑞珠看了看递上来的礼单,一扫之下心中暗自咂舌,只见上面除了开头两行还是人参鹿茸之外,余下的尽是什么大金珠一对小凤钗一对,当下低低一笑,抬起头道:

    “我这伤流血流得多,不能久坐,晕,国舅既然如此诚意,就替我谢谢国舅大人,恕我不能久陪两位,两位可是要去看过你们府里的茹叶再走?”

    两个仆妇想对一望,一同磕头赔笑道:

    “既然大人开恩,我们就去看看我家小少爷。”

    瑞珠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笑了笑,低声说:“你们去见他也好,前儿他才因为犯了错被我打了,你们去也好安慰安慰他,叫他别总闹脾气。

    ”

    跪在地上的仆妇脸上有些变颜色,但依然赔笑着又拜了再拜,才起身跟着仆人出了去。

    瑞珠玩着手里烫金的礼单,打了呵欠才对身旁的怜香说:“偷偷把茹叶院子里的人都调出去,那两位妈妈看来是要在这留晌儿了,只留一两个在院子里远远的伺候,其他的,放他们一天大假,让他们出府玩儿去,但记得嘱咐他们晚饭前回来。”

    怜香应了是,小跑着抄近路去了怜花阁。

    瑞珠转过头望着站在一旁的月总管,晃了晃手里的礼单,笑着说:“看上面金啊银啊的写了一堆,看起来不要说为我补血,重新给我打个金身都足够了,光看礼单也看不出个什么,带我去看看真物吧。”

    “王爷跟我来。”月总管欠了欠身,瑞珠跟着月总管身后穿过庭院,来到一直没去过的西南角,穿过一道带栅栏的铁门,瑞珠来带一间漆着红柱子的高大瓦房里。

    “这里是王府后门的回事房,这些礼品本来就是要等王爷看过之后才能入库的。”月总管指着面前八箱打着封条的黑箱子,瑞珠琢磨了一下,对着一个箱子颔了颔首,立刻就有下人过来,撕开封条打开箱盖。

    箱子里没出现瑞珠原来想像的珠光宝气冲天、金的银的混杂的冲击性场面,只见木箱中又有一层一层叠起来的小盒,下人把小盒一个一个捧出来,在瑞珠面前打开,只见每个小盒中,红色软绸上成双成对的躺着或金或银、或翡翠或嵌宝的各色饰物。瑞珠左挑右挑,本来看中一双翡翠荷花镶金的耳坠,可是后来发现自己没有耳洞,又看了看似乎月总管及其他女仆耳上也没穿耳洞,心中黑线想着她一直没仔细看,总不会茹叶、蕈香他们几个男儿身上才有耳洞吧?

    虽然不能戴,但毕竟心里喜欢,瑞珠就叫人把那对翡翠耳坠收了,送到她屋里去,随后她又挑了挑,拣了几样简单大方的全叫人送回了自己屋子,她虽不识货,但也知道那国舅爷若差人送来的是成箱混在一起的金银珠宝,那么那些东西就一定不如现在放在她面前的这些东西值钱,看那礼物单子,似乎每种都还有自己的出处和说法,不过她也没太注意所以并不太知道。

    最后一个箱子里有一样东西又惹了她注意,那是一个白银镶宝的麒麟兽,只有巴掌大小,自己单独放在一个盒里,月总管看了这个皱了皱眉,道:

    “这礼单上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来的,怎么就它落了个单,莫不是那边收拾东西时出了差,忘记放了或是被人摸了空?”

    “管那么多做什么?不成双就不成双,手镯送成双的我可以一手一个,这东西送成双的难不成我还左边挂一个右边挂一个?”瑞珠笑着道,她越玩手里的东西就越喜爱,当下就掏出挂在腰里装零碎的荷包囊子,让惜玉把上面原来的缨络穗子铰下来,换上了它。

    “这换下来的东西就扔了吧?”惜玉拿着铰下来的缨络穗子,瑞珠看了看,接过来笑着说:

    “别扔啊,我看这东西做得挺好看,编得时候肯定也是费了心的,干脆就收在荷包里得了。”

    惜玉轻轻叹了口气,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明明以前的事儿都忘了,那东西还带着它做什么……反正知道了也是白堵一回心……不记得反而更好……”

    21 过渡(二)

    收了那个镶宝麒麟,之后的东西瑞珠看得也就马虎了,匆匆把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眼,瑞珠就叫月总管差人把没看上的重新打了封条,收了库。

    眼角瞥到回事房不远的一个朱红大门,瑞珠想了想问:

    “那边可是出府的角门?”

    惜玉回了声‘是’,瑞珠忍不住死盯着那个大门,心里开始百抓挠心的痒痒。

    “监道。”瑞珠突然转过脸低低叫了一声,用万分诚恳的目光盯着面前虎背熊腰的女人:

    “我想出去溜达个弯儿。”

    “可王爷您的伤还没全好哪!”

    这已经说不清是月总管第几次在瑞珠耳边哼唧这句话,而瑞珠除了第一次用温和而坚决的‘我不是已经在院子里溜达好几天了吗’回答月总管的以外,其余时间就自动把这如蚊子一般在她耳边盘旋不去的烦人声音屏蔽掉。

    怜香被留在府里看家,瑞珠带着惜玉以及月总管和一个下人一行四人游荡到了街上。

    原本瑞珠想以月总管需要管理府中大小事宜为理由只带惜玉出去的,可是月总管面对她的威逼利诱丝毫不松口,非咬定如果不带她就绝对不能出王府,瑞珠没有办法才带上了这个对她的每个举动都哼唧着‘可王爷您的伤还没全好’的女人。

    走到街上,瑞珠对她的还魂到异国有了更深一步的确认感,之前的半个月她有一半时间因为伤病出不了屋子,其余的一般时间她最多也就是在王府里溜达溜达,见见以前的那个瑞珠留给她的家眷之类,而如今出了府,她才有机会看到更多的人和物。

    拐过王府的后街,人流渐渐多起来,瑞珠四处张望着两边的店铺和买卖人家,觉得自己有点像走在古装片的道具街里。

    街上男女各都不少,但摆摊子做生意的却多是女性,而那些体格相对来说比较纤细娇小的男性则多是三两个的走在一起,偶尔还会看看这个货摊儿上的荷包、那个菜摊儿上的瓜果。

    惜玉和月总管一左一右的护着对自己有多惹人注目略有认识、但却认识不足的瑞珠,瑞珠一身宝蓝色暗螺纹的宽袖长衣,一头乌黑光溜的长发在头顶分了个如意倒金钩,先在两边编了花,然后又统归到一处用一个银蓝镶宝的菱角冠扣了,其余散下,自从瑞珠让怜花梳过这种与冲天锥和马尾辫的混合体极为相似的头型后,就认准了这种与男子的束冠极为想像的发型,弄得怜花每天早上总要想好半天才能给她弄个与昨天不同的发样,瑞珠到不在乎她之前怎么费劲心思的给她的头发编花样,反正只要最后头发是梳在一起的就可以了。

    瑞珠一路走过,发现果然还是需要多接触人群才能更充分的了解生活,她看到这个世界虽然是女尊男卑的,但也没有夸张到向镜花缘里写的那样,一群留胡子的男人穿着罗裙扭扭捏捏的满街走,其实她在王府里时就发现王府里上到她那一帮侍宠、下至一堆服侍侍宠的小童,还全都是普通的古代男子打扮。

    这次她上街来以后发现,街上的女性虽然大多是膀大腰圆,但还有是有相当一部分穿的是裙子,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和她一样穿裤装。

    惜玉在听了她的疑问以后很简单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女人当然还是穿裙子的多,听说这是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过因为女人要工作养家,一些粗笨的活儿穿裙装很不方便,所以就有人改穿了裤装,不过就算不穿裙子,难道大家连别人是男是女都认不清么?”

    听了惜玉的话,瑞珠更加肯定自己之前推断这个世界的居民其实是在很早的时候从她那个世界搬过来是对的,但是由于地域及环境的影响才慢慢变得与她那个世界有了本质的差别,不过即使她明白这个世界与她那个世界有本质上的不同,但是当她看到大街上有男人抱着孩子柔柔弱弱的扭捏慢行时,心里还是涌起惊得快要昏倒的感觉

    她知道这个世界女尊男卑、她知道这个世界女子身强力壮而男子柔弱纤细、她还知道这个世界强到是男人来生孩子,可是,那、那、那小孩到底要怎样才能生出来啊?难不成是用剖腹产?

    黑线男人剖腹产

    惜玉在瑞珠左边又挡回了一个男子抛过来的妩媚眼神,而月总管则在瑞珠右边成功的用气势逼退了那个把瑞珠误人成是男子的女人。

    “王爷,您的伤还没全好哪,咱们今儿就逛到这儿,一起回去吧。”

    月总管用哀求的声音在瑞珠耳边小声说,只此一个举动就惹来了不少把瑞珠错认成俊俏公子的众多身材孔武女性的妒恨。

    “监道啊,你这要回答了我一个问题,我立刻就和你回去。”眼见时间已到中午,虽然还想继续逛、但想到已经和春航约了下午学琴的瑞珠突然转过身,极为认真诚恳的望向月总管。

    从一听到瑞珠念出‘监道啊’三个字就开始冒冷汗的月总管虽然不知道瑞珠要问什么,但想到终于可以把王爷安全的带回府,月总管就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监道啊,”瑞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禁不住自己猫爪儿抓着一般的心,压低嗓子小声问,“你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噗嗤”首先忍不住偷笑出来的是站在一旁的惜玉,瑞珠横了笑得浑身抖成一团的小妮子,把目光又转回看起来有些面部痉挛加抽搐的月总管身上。

    “主、主子……你可是想与府里的那几位公子进行一下进行房事……但又怕他们意外怀上您的骨肉么?”惜玉压低声音,忍着笑痛苦的小声问。

    瑞珠被问得有些尴尬,虽然感到自己有点被误会,但听到这里确实是男人生子,就禁不住好奇的又低声问:

    “你真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个……这个是很必要的常识啊……”惜玉偷偷笑着,瞟了一眼一直紧闭着嘴、生怕自己也不恭敬的笑出声来的月总管:

    “不过……不过这样看来,主子您似乎除了吃饭穿衣以外,记得的事就不多了……就好像、就好像不是这世界的人一样……”

    瑞珠心里微微一窒,其他人却没瞧出来的继续围绕瑞珠刚刚问的问题偷笑。

    “恩……说道生育的事……一般都是要经过女方同意以后才能进行的,其中比较必要的部分当然还是要进行‘人事’,不过再进行人事之前男子必须先食下琼果……”

    在惜玉不停的吭吭叽叽和偷笑中,瑞珠终于一点一点的明白了这个世界生孩子的步骤——

    首先是男子那边要在行房前吃琼果,所谓的琼果就是一种叫胞衣的树结出来的果子,据说新鲜的琼果是|狂c白色的,皮半透明的,不但漂亮味道也好,不过因为每年只有夏季胞衣树才会结出琼果,而且听说吃新鲜的琼果生女孩的机会会大一点,所以琼果新鲜时是非常很贵的……因为贵所以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而一旦琼果过了新鲜期,皮会变成很硬的棕灰色,吃的时候不但需要拨皮而且原本香甜的味道也会变成臭味,不过这种过起新鲜期的琼果价格会变便宜所以是普通人生孩子时的必要选择——

    而吃下琼果的男子以后与女子行房后,如果受孕成功,那么男子的胸前就会出现红色肿块,从里面会慢慢顶出胎儿的结晶(感觉好像什么化脓或者出牙的感觉),经过三个月(还要三个月!绝对比长智齿更折磨人),胎儿的结晶完全成熟以后就会从包着它的肉皮中完全顶出来!啊啊,说是完全顶出来其实还有一部分连在皮肉里,所以还需要把它用人力取下来……把结晶取下来放到生长琼果的胞衣树上,树会自己长出胞衣来包裹住晶体……然后晶体就会在胞衣中逐渐成长为人类的婴儿,之后只要把胞衣剖开孩子就出来了(真奇怪,这么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都不能说是真正的人类,而是人类的基因和某种奇怪树木相结合的产物……)。

    22 春航 (一)

    瑞珠乖乖的跟着月总管回了府,一路上都因为沉浸在震撼中而一声不响,了解了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子这一点让她更加庆幸自己投到了女胎上,经过惜玉的一番详细描述她现在只要想想都寒,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叨:{感谢骷髅先生啊,你是我上辈子和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骷髅先生……愿你快快的长出一身肉……又健美又彪悍、美得直冒泡……}

    “主子啊,你这一路都不说话,是不是在生气啊?”

    从角门进了府,一直憋着一肚子话的惜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还处于因为震撼而情绪低落当中的瑞珠,瑞珠瞟了惜玉一眼,心想这小妮子哪知道,她是在为自己逃过了那种死去活来的痛而念佛——

    “虽然知道主子一直想快点恢复身体,可是果然还是不应该太急着出去走啊!”一直等在府里的怜香迎了出来,望望瑞珠的脸,心疼的小声说。“瞧瞧这脸,颜色都没早上的好看了。”

    瑞珠站着任怜香拧了干净的香水帕子,在她脸上一通抹,趁着这功夫,瑞珠拿眼色扫了扫她,怜香明白意思,还没说话就已‘噗嗤’一声先笑了出来,停了停才压低声音说:

    “院子里究竟怎么样奴才是不知道,奴才只吩咐了两个又老实又机灵的守在了门外,其余人全临时歇了大假,只听回事的奴才说光听到屋子里面一片兵兵邦邦的乱响,然后那两位妈妈连午饭也没吃就气呼呼的从后门走了,不过那屋里的主儿也是到现在都没叫午饭,还时不时的听到屋子里有砸大件东西的声音……”

    “原来一直以为只惜玉那丫头坏,没想到你这小妮子也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主儿。”瑞珠突然伸手掐了掐怜香嫩嫩的小脸,惜玉在旁边巴巴的眨了眨眼,先委屈的哼了一声,又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的乐起来。

    因为上午出去逛回来的晚了,所以等到瑞珠吃过了午饭,太阳早已偏过了正午,原本想着就这样走到影月苑应该不算晚,谁知怜香却硬拉着她说她出去逛了一上午,头发都乱着要重梳,可瑞珠看看镜子里自己依然完美得丝毫不乱的俊俏发型,说什么也不让怜香给她插上那个花这个钗——就这样两个人拉扯了近半个时辰,再加上惜玉再旁边不时的捣捣乱,虽然争执最后以瑞珠取得胜利为结束,但她还是被怜香逼着换了一件浅蓝的干净衫子,这样两个小丫头才有点满意的罢了手。

    “主子穿浅色的衣服也好看。” 惜玉打量着瑞珠,由衷的赞叹。

    “你主子我穿什么都好看。”瑞珠嗤之以鼻的笑笑,不是她脸大,就凭她的审美,但现在还没对她这副皮囊挑出过半点毛病——

    “主子昨天说的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怜香抱出裹着一层软绸的长方木盒,瑞珠看看了天,摆摆手说了一句:

    “先放着吧,春航那里有琴,这个等我回来再看。”

    怜香和惜玉答应了一声,笑吟吟的目送瑞珠走出院子。

    “你说……老天是不是要给春航公子一个机会所以才让主子忘了以前的事儿?”惜玉轻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怜香望了惜玉一眼,静了静慢慢摇了摇头:

    “我又不神仙,怎么会知道老天爷想做什么?不过咱们能做的也都做了,其余只看春航公子是否有那个福气……其实主子想喜欢那个人都是主子的事儿,咱们不应该管,也管不了……”

    “这个我也知道,”惜玉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只是一直都见那人怪可怜的……而且主子……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以后就没怎么真心笑过,所以我觉得大概老天是想再给那人、也是再给主子一次机会,才会让主子忘了所有事……不过咱们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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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中午已过去了大半,春航孤单单的站在花厅里,一直不说话的望着窗外,一旁的清桐见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低声说:

    “要不我去沁露园那边找怜香她们问问……听说早上主子被国舅府来的人吵起来有点不高兴,见过人以后就带着月总管出了府……”

    春航低着头,听到清桐说瑞珠带着人出了府时神色有些落寞的变了变,清桐一见自己主子的脸色变了,慌忙接着说:

    “虽然瑞主子上午出了府,不过听说到了中午听就已经回来了,所以……”

    春航沉默着,心中微苦的想那个人大约已经忘了昨天说过的事儿,昨天看那人待蕈香的样子就知道蕈香大约是有盼头了,他是真心的为蕈香高兴,因为他知道一个人没有盼头的痴心去想一个人是件多么苦的事……有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去想,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看他的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里装的究竟什么问题……有的时候他觉得他知道,但只是不想承认……有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去想,也许是他自己毁了他和那个人的……未来和过去……

    “瑞主子!”

    正在春航低着头望着窗棂静静发呆时,身边的清桐突然高兴的叫了起来,春航怔怔的抬起头,正对上瑞珠一双正看着他的漆黑凤眼,几乎是在一瞬间,春航只觉脸上莫名的如烧起一团火一般,顷刻就已是飞红一片。

    “今儿来得有点晚了……”瑞珠看看天,春航赶快低下头,庆幸自己的一时失态没被那个人看到。

    进了屋,瑞珠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早已备好放在屋子正中的琴,一时手痒就放下刚摆上来还没顾得喝的茶,走过去伸手拨那琴弦。

    琴弦在瑞珠手下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瑞珠看着有趣,就一根一根弦的挨个儿试下去,春航有些发怔的望着拨着琴弦自己越玩越觉有趣的瑞珠,心中突然翻起一阵苦涩,他已经忘了她有多久没在他面前笑过了,如今那张笑脸竟然会让他觉得心里一阵发紧的痛……

    清桐在一旁望着自己沉默不语的主子,心里着急的偷偷推了他一把,春航被他一推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些腼腆的咬咬唇,春航慢慢走了过去,瑞珠见他走过来,抬起头刚要和他说话,忽听手下的琴弦‘啪’的一声脆响,瑞珠有些吃痛的低下头,发现被她拨弄的一根琴弦从头断了开来,瑞珠一慌,抬起头向着春航勉强笑了笑:

    “这个琴……”

    [她还真不是能搞艺术的人啊,还没学呢就把人家的琴弄坏了,实在是……]

    “……”

    春航呆呆的望着瑞珠被划了一道长长斜口的手指,等到血珠子从那道光滑的长口滴滴答答的落到琴面上时,瑞珠才突然发现的‘咦’了一声,有些狼狈的甩着手,一边心里叫着‘坏了坏了’一边飞快的从琴旁跳开。

    [她还真倒霉啊,人家这么高级干净的东西沾上了她的血,音色会不会变坏啊?]

    瑞珠正在胡乱想着,一旁怔怔望着她的春航突然白着脸、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扑到她面前,瑞珠以为出了什么事的吓了一跳,惊魂不定的望着跟前一脸苍白的人,却见他咬着嘴唇从怀里掏出贴身的帕子,抖着手拉住她的手,用帕子裹住那只滴着血的手指,眼见春航白着脸连呼吸都急得变了调,瑞珠心里一惊,急急的说了声:

    “那个……我赔……”

    23 春航(二)

    春航越吸越浅,瑞珠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春航身子一软,清桐急声尖叫一声‘主子’,瑞珠已伸手一搂,把那个眼看就要跌到地上的身子揽在了自己怀里。

    “……你可是怕见血?”瑞珠望着春航白得不像人样的脸,春航紧咬着嘴唇,闭着眼只打颤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