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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作者:飘阿兮
怎样回家的。她醒来的时候,全身软软的毫无力气,手上挂着点滴,天色已经大亮。
一堆人见她醒过来,惊喜地欢呼:“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小和和你怎么能这么吓人呢?”
母亲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露出一点喜色,眼睛湿了一下,又很快掩饰住,轻声地说:“怎么会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发着高烧也不知道,最后晕倒在山上,害阿谐把你这么大一个人一步步地背下山来。那座山那么陡,又是黑天,多危险。你们若再有个闪失……”她止住话,将头微偏,过了一阵子才又转过头来。
和和整整打了五天的点滴才退了烧。其实葬礼那天早晨她就有一点不舒服,一直撑着,后来便忽视了。
妈妈不离左右地陪了她两天,一直有电话向她请教问题或者汇报实验结果,后来郑谐便劝她回学校去继续那个重要实验,以免几个月的努力功亏一匮。和和这里由他来照顾。
剩下的三天里,郑谐一直如最尽心的保姆。和和吃水果,他会给她切成薄片,和和要看书,他说发高烧时看书会弄伤眼睛,于是耐心念给她听,和和最害怕被扎针和抽血,他帮她捂着眼睛。
第四天和和终于能说出话来。她用公鸭一样的声音嘶哑地说:“你一定闷坏了吧,让别人来陪我就好,你去忙。”
“我没别的事可做。挺有趣的,就像你小时候抱着一堆洋娃娃玩过家家。”
他见和和露出一个微微撅嘴的表情,伸手去捏她的嘴:“你刚才那副表情就像你刚出生时的样子一样。你刚生下来时只有这么一丁点。”他伸手比了一个比猫还小的手势。
“你课业一直很紧吧,为什么不回学校呢?”
“学分都修够了,论文也通过了,用不着回去了,等到毕业时间,回去领证就是。你下学期是不是该实习了,过来给我的新公司打杂吧。”
“我要考虑一下,我很抢手的。”
后来和和常常想,她是以失去一个亲人的代价杀死了自己的心魔,换来了真正的心灵宁静,可以坦然地与郑谐再续兄妹情谊,或者重新开始。
人说二十五岁是女人的一道坎,在这一年里,女子的心绪总会不够宁静。以前和和总是不信,如今她信了。
她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好几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把那件事情放下了,对面郑谐时她可以心无芥蒂地像小时候一样,适可而止地撒娇与顶嘴,坦然地偎在他身边取暖。却因为当年那件事的两位见证人在同一个下午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令她的一切掩饰都破了功。
(2008年11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16半梦半醒之间(1)修改版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醒来你已了无踪影/再回到梦里/梦已不相连
——《半梦半醒之间》
在郑谐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过。他如被抛进一处异度空间,思维被抽离,四周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有一种机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频率很固定,一直冲撞着他的耳膜,很久后他才明白那是他血管跳动的声音。
当郑谐回神的时候,和和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试着重新上路,但是连手都在抖,开出几百米后,又停了下来,动作缓慢地又抽出一支烟来点燃。
他试着将那些杂乱无章的可怕念头强行压制下去,一切等他回家再想,可是那些琐碎零乱的念头却自动自发地汇成一条清晰的线,像蛇一样扭曲着,一口口噬咬着他。
他摸了很久才摸到自己的手机。他在混乱的思维里隐隐地意识到自己首先应该确定和和现在是否安全到家了。
他拨通号码不久,车里的某个角落里响起了几声小猫的叫声,他立即挂断手机,全身僵了一下,但小猫的叫声也消失了。他疑心是自己的幻觉,迟疑一下,又拨了一遍,那细细的幼猫叫声又从他脚下响起,非常地弱。郑谐开了灯光,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和和刚才掉落在车内地毯上的包。
他微微紧张地翻了翻那个鼓鼓的大包,果然在一堆没用的东西里找到了和和的手机、钥匙和钱包。他的后背涔涔地泛起一层冷汗。
郑谐很快镇定下来,险险地用最快的速度将车子开到和和的楼下。他希望和和贴身带了一点零钱,或者出租车司机足够好心,不会为难她,然后和和现在正在楼下等着他。
他记得和和常常丢三落四,以前不止一次做过将自己锁到门外的事,然后便借了电话打给他,请他差人给她送钥匙。因为他那儿有两把和和的备用钥匙。郑谐念过她几次,但她总不长记性。
和和上一次又将自己锁在门外,是今年春天的事儿,郑谐晚上有约正好顺路,于是亲自送过来。早春的气温还十分低,他到达时,和和坐在楼前花园的儿童摇椅上等他,只穿了印满新鲜的卡通水果的薄薄的居家服,光脚穿着人字拖鞋,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瑟瑟发着抖,见到他几乎喜极而泣,扑上来像小孩子一样抱住他的胳膊。
那时他在心中叹了半天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