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狠辣女主,复仇架空魂穿)第12部分阅
谁主沉浮(狠辣女主,复仇架空魂穿) 作者:未知
手一缩,也不甚在意,淡淡的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拿吧。”
丫鬟一个激灵,心里慌乱,扭头看向胡姬,见她面色难看,却是冲她暗示点头,快速松开手,掀开帘子,静候一处,让苏晚等人进去。
苏晚坐下了,也不免有些紧张,刚刚那丫鬟若是把碗给打碎了,岂不是坏了她的计划。其实刚刚,她只不过是想让丫鬟给她掀门帘,没想到却被她吓到了,如此胆小,怎好呆在这里?
“王妃有孕在身,真不必特意跑来,臣妾送去就好。”胡姬找到了外交语言如是说。
“哪里话,我麻烦你做吃的,本就不好意思了,怎可让你亲自送去。”苏晚不着痕迹扫了眼屋内摆设如是说。
“你是主子,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胡姬客气道。
苏晚抬眼看向胡姬,点点头。“这话说的真懂事。”心里却冷哼,早这么懂事就好了,现在晚了!
胡姬也暗自冷哼,什么东西,蹬鼻子上脸,也不看看这满王府的谁会把你当回事!面上却笑笑:“王妃夸奖了。”
苏晚拿起托盘上的瓷勺子,与碗是一套的,白瓷,勺心碗面均烧制了一朵浮云,很雅致。轻轻的搅动着碗内的粥,散发出阵阵粥香,柚子和荷花的味道,微淡,微凉。她没有急着吃,低头缓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胡姬可否成全。”
胡姬一听,眉头轻蹙,看向垂着眼睛的苏晚。“王妃请讲。”
苏晚听出胡姬声音中的紧绷,眼睛微挑,淡笑道:“可否再让我看看你那对火龙果和我的千年野参?”
听完,胡姬顿时心生警觉,不由坐直身子看了眼苏晚,又看向她身后一直低着头的赫兰……………
苏晚嘴角微微抿起,未等她说话,柳眉高挑,眼底发冷,沉声道:“不行?”
胡姬见苏晚这样,心中顿时来气了,难不成还怕了她?脸也跟着沉了下来“没什么不行,既然王妃想勾起臣妾的伤心处,臣妾成全王妃便是,只是王妃以后记住管教好下人!”声音冷中带讥,已经有些不买王妃这名字的账了。
苏晚听了,往后一靠,无声无息的笑了,异常的舒缓。
而一边的赫兰听完却是浑身一震,心止不住的抽疼,脸上如同被虫子咬了一样麻痒刺痛,想伸手去擦,却不能动…………………
待得胡姬的丫鬟将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并排摆在桌上,苏晚放下了勺子,扫了眼白水木,便伸手取过它一旁的小盒。
胡姬冷眼看着苏晚将盒子打开,心中的恼恨如海浪般袭来,转过眼狠狠的瞪着苏晚身后的赫兰,发现她虽然一直垂着头,但身子却一直颤抖不停,衣襟湿了一片,贱婢,敢偷拿她的祖物,哼,等苏晚一死,她还会活着吗?胡姬一想起这事,腹内怒气横生。本来她是不能放过那赫兰的,苏晚一直护着,她也不惧怕,只是爹爹说不可妄动,毕竟苏晚身后还有旭阳那边千丝万缕的关系,局势在变,不能盲目的因小失大,却没想到她们又主动来找了,一个破篓子,还当真以为她怕了不成?!胡姬咬牙恨齿,心里发阴。
拿起那两个被誉为祖辈传承的宝贝,又少了不少皮,其中一个,一侧已经秃了。苏晚摇了摇头,不无可惜的凉凉说道:“怎么损了这么多了,记得我当初扔出去的时候,只几片而已。”说完斜着眼睛看向一边坐着的胡姬。
闻言,赫兰心一颤,抬起头呆看苏晚,赫敏秀眉皱起,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胡姬身边的丫鬟看了眼苏晚又快速转头看向胡姬……如电击头,胡姬刷一声,站立起来,一脸惊异的俯视着苏晚。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晚也站起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足一米远还算端庄的女人,踩着碎步,一步两步,立在她身前。
苏晚的靠近让胡姬浑身一僵,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降低很多,而苏晚看她的样子,就像蜘蛛肚里抽出的黏腻的丝,一圈圈地在她心上缠绕着,让人心慌。不由后退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苏晚跟上一步,笑容却是越来越大了,胡姬心也跟着越抽越紧,觉得眼前的人就像一个千年老妖怪,正在无声的吸食着她的精血。
苏晚手臂伸出,一把拉住了还要后退的胡姬,身子缓缓靠上前,不靠前还好,这一靠前,那青白交错只剩皮的脸,那森冷泛着寒光的眼,实在太过阴森恐怖,真如魔似鬼,胡姬浑身都在用力,一心想挣开苏晚手上钳制,却感觉握着她胳膊的手坚硬如铁,丝毫不动,慌乱的抬头,眼睛瞬间换上一抹强硬的冷然。
苏晚已经见到她眼底深处的怯意,还如此的外强中干,她越这样,苏晚越不想放过她。咔吧,一声轻响,众人看见苏晚手中的火龙果竟被她给捏碎了。
胡姬大惊,伸手就要去夺,却被苏晚轻松挡回了,胡姬颤声喝道:“你!”
苏晚眉头微蹙,“你这是干什么,其实我来没别的意思,讨粥之余顺便想告诉你一句话。”说到这,苏晚双眼一眯,一道凶光在那细长的凤眼里凌厉闪过,左手曲指成爪,一把扣住胡姬的双颚,猛然用力,在她还没来得及呼痛之余,右手极快的将那对碎了的火龙果狠狠塞进了胡姬的嘴巴里,一用力,将她上下嘴唇紧紧捏住,卡住她的脖子,喉结滚动,呜鸣间,就那么强硬的迫着胡姬吞下了一对祖传圣物。苏晚直视着胡姬睁大到极点的双眼,当真是五颜六色,都说明三个字,惊!恐!恨!冷然一笑,苏晚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胡姬你要记住,传家之宝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说完松手,冷眼看着挣扎的胡姬跌倒在地,掐着脖子,浓重的抽着气………全程,胡姬连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喊,硬生生咽下了两颗干树皮般的硬物,她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拿刀挑开了,火辣辣的疼。这还其次,吞下的火龙果此时就卡在胸腔处,上不来下不去,憋的她冷汗淋漓,双眼泛白,只觉得下一刻便能窒息而死。待苏晚松开她,得到了解放,再也顾不得颜面,神情散乱的直奔着茶桌,端起茶壶直接就往嘴里灌去…………
胡姬身边的丫鬟惨白着一张脸,一脸震惊的立在门口处看着这一幕,浑身颤抖,舌头僵直,见苏晚背着她,心下想着什么,便偷偷往后移…………
眉毛微挑,苏晚哧的笑了,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没等周围的人反映过来,一个垫步闪到那丫鬟的身边,右脚利落的揣在她的肚子上,不知哪来的力量竟是把那丫鬟直接揣飞起来。
“啊…………”丫鬟痛喊一声,脸色如土,皱成一团,趴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苏晚。
“想去哪啊?”苏晚笑笑。“我刚才不小心踹到你了,疼吗?”声音轻的像风中丝絮,可那寒气却是堪比高山上的雪霜。
看着的人都傻了,瞪大眼睛的看着苏晚。见她缓缓转过身,凡是被扫上一眼,均觉得遍体生寒,包括赫敏,赫兰。
苏晚将视线落在那碗青柚荷花粥,一丝诡异的笑容自她嘴边掠过,可惜胡姬没看见,否则,她一定追悔莫及当初的得饶人处不饶人!
苏晚拿起桌子上的白水木盒子递给了一旁的赫敏,然后稳稳的端起碗,坐在那眯着眼一勺一勺,一口一口,仿若人间美味,不紧不慢,吃的极其认真。地上趴着的胡姬和她的贴身丫鬟,能清楚的看着苏晚吃东西………
胡姬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苏晚,一嘴银牙被她咬的咯咯作响………
赫兰辨不明心里是何情绪,她想起那凄冷夜晚,主子最后冷硬凌厉的一句话,“即便是死,你也要给我再等半月”。现在是六月初六,她毫不留情的与胡姬撕破了脸,她……主子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她是在替她出头………想到这,赫兰的眼泪顺着眼角再次流出,泪眼迷蒙间,仿佛看到主子扭头看了她一眼……
苏晚冷冷的回视着胡姬仇恨的眼神。还不算完,你且等着看,看谁更狠!
放下碗,强忍着腹痛,苏晚拿出丝绢试了试嘴角,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淌了下来,她的脸色真真如纸一样,森白森白的。果然是快速堕胎药,苏晚如是想,忽的,她突然站起身,顺手拿起桌子上做活用的小剪子,异常狠厉指着地上的胡姬,厉声喝道:“贱人,竟敢拿药害我,看我不杀了你!”说完,如一阵风般,她跨步上前,寒光闪闪,朝着胡姬的脸便用力划去……胡姬没弄清怎么回事,寒光闪过,脑袋懵的一片空白后便是一阵垂心之痛,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嘶叫………髻掉发落,青丝飞扬,可眼前的寒光却是不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胡姬疼滚来扭去,终是挣扎开了苏晚的钳制,双颊痛入骨髓,仿佛不是她的,却又是她的,双手青筋暴起,她嘴唇瓮瓮鸣动,颤抖的拿开,血,手上,地面上,衣服上,全是血。胡姬睁不开眼,一片浑浊,意识到什么了,精神瞬间崩溃“啊………………”胡姬仰天凄吼。
苏晚看着胡姬血肉模糊,凄厉如鬼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可冷汗也从身体各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禁倒退一步,扯开了小腹与双腿之间被堵住的管道,扶住桌子一角,只见鲜血顺着她的裤腿流了下来,瞬即便是一大滩………
刷!竹帘被人用力扯断,苏晚扭头看去,看见门廊处的一堆人,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来的到全!
小腹绞痛,全身冷透,胸口如大石重击,反正疼痛都是这样,苏晚到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哪次更痛一些,她的身体承受最多的便是伤痛,轻缓的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不让那陌生的脆弱自嗓中吟出………
已经过了晌午,下了朝的四个皇子走在一处。因宝成帝褒奖他们异象之事办的得力,不仅安抚了燥乱,更加维护了北丘的皇权,司徒凌岳提议要庆祝,正好这事的负责人是司徒凌霄,司徒凌钰便说可以到他府上庆贺,几人都同意,一拍即合,便都来了三王府。
谁曾想,一进府门,便看到下面的仆人跪拜,惊报。说是王妃发狂了,在对胡姬不利!
几人一听,顾不得别的,快步疾奔赶到了后院,途中,遇到了也正往后院赶去的苏怡。
等众人见了里面的场面,顿时僵住,这是什么场面?
那边胡姬蜷曲在地,浑身是血,面部被划了数十道,纵横交错,血肉翻飞,嘶嘶鸣吼,凄厉不堪。一把小小的剪刀,开着八字口,上面陈留几滴黑红刺目的血渍,就在她的不远处,她的贴身丫鬟则趴在地上,睁大眼睛,面色惨白,惊恐的浑身颤抖不止………
这边,苏晚倚桌而立,闭着眼睛,侧着身子,让人看不清面上神情,但见她双手紧紧抓住背靠的桌角,纤瘦的手背筋络暴起,汗珠顺着脸颊手臂颗颗滚落,不曾停息,地上是顺着她腿管流出的一大滩血,而她则安静的立在那,一动不动,面容惨淡憔悴,却是柳眉舒缓,仿佛她不是她,又仿佛没了呼吸,只有那长长的睫毛间或一抖和那紧绷到极致的手,方能让人觉得她还活着。
赫敏、赫兰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多的鲜红,豁然觉醒,凄声惊呼,一左一右疾奔上前……………
却不想还没碰苏晚,就听见哇的一声,一股殷红自她口中喷涌而出,划出一道瑰美的曲线,而她的身子也仿佛没了支撑般,软软的向后倒去,狂花落叶般从容发簪飘离,叮当坠地,栗色没一丝光泽的长发似一道闪电劈开了门口众人的意识。
没有人不震惊!
一脸凝重的司徒凌霄正要上前,却不想身边的苏怡一阵干呕,接着便柔若无骨晕倒了,伸手一把抱住她,可他眼内汹涌的波涛却似乎瞬间便将一切席卷,他的目光仍是投向前方那倒在赫兰赫敏怀中被头发遮住了的苏晚。
铁青着一张脸,司徒凌霄冲着一边看傻眼的周海生沉声道。“你是不想活了,还不快去唤太医!”最后一句是厉声喝出的。
听出司徒凌霄声音中的隐藏不住的异样,周海生一激灵,神经根根蹦跳,猛烈点头应诺,疾步亲自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心中发着冷颤。
司徒凌钰清澈炯亮的双目此时染上了浓浓的厚墨,他转头看了眼司徒凌霄,嘴角不由紧紧抿起,什么也没想,大步上前“她一直躺在这不好,我送她回去。”他如是说,也不知这话他是对身前赫敏,赫兰说的,还是对身后的司徒凌霄。但见他说完,便毫不犹豫的抱起一身是血的苏晚,丝垂下,如一帘幕帐,露出一张苍老憔悴的瘦容,无声无息间,她柳眉紧皱,嘴角一抹鲜红
司徒凌云眉头紧皱,看了眼司徒凌霄,又看向司徒凌钰和苏晚,深晦,难辨。
司徒凌钰抱着苏晚,血一直顺着她的裤管滴滴答答没停,身后带出一道刺目的轨迹。
门口处,司徒凌钰顿住脚,扭头看着抱着苏怡的司徒凌霄“三哥…她很可怜。”声音不大,却那么沉重。
门口处,司徒凌岳忽略了抱着苏晚的司徒凌钰,忽略了他口中在说什么,甚至忽略了一些计划,他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在血液里翻滚,他很想问苏晚三字,不疼吗?而这三字只是纯粹自然的想问。
时间过的很慢,又似乎过的很快,太阳落下,黑夜来临,苏晚幽幽醒转,满室的昏黄,她只觉下腹发木,而胸口的巨石却是轻了。
深深地吐了口气,唇角轻扯,她还是挺过来了。
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
一石二鸟,究竟是哪两只鸟?
眼镜蛇王最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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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罪该万死,孩子没能保住。”惶恐说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叩首而跪,一室静寂。
男子端坐于椅上,薄唇紧抿,双眼如晦,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央那个太医院中最权威的人士。
“胡姬如何?”成熟的声音此时有些强劲。
黄太医身子一僵,语调有些发抖的说道“下官无能,胡姬的脸是保不住了。”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张扭曲翻飞的血肉,饶是见多了病患之人,他还是禁不住一阵恶心。纵横交错二十多道啊,眼睛,嘴巴,鼻子,眉毛都错位了,怎么能保得住?当真是怵目惊心,头皮发麻!浑身犹如浸冰,冷了个透。脑中不禁浮现往日那卧榻间女孩,只觉虚弱坚强,清冷寂静,而她竟是真的这般狠辣,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敢怀疑当初在太医院她对他说过的话………我没事,你安全,我去了,你全家抵命!风轻云淡的一笑,原来潜藏着如芒如刺的嗜血。不由苦笑,是啊,能面不改色喝下世间最苦汤药的女子,坚强到了极点,势必心厉也到了极致。
“她呢?”男子极尽所能的控制着面不改色,却已经没了往日的温和。面沉如水,双眼晦暗难明,一对藏在袖下的手紧紧蜷握,似乎有什么要爆发!
虽然没指名,黄太医也知道司徒凌霄在问谁,听出了司徒凌霄语调中的肃穆,黄太医赶紧敛神,身子弯的幅度更大了。“下官无能,王妃身子本来就孱弱,经此一遭,怕是……怕是更加不妙!”费尽力气,他几乎晕阙过去,才保住了苏晚一命。她体质本就不适合怀孕,再加上近期她服过的毒药,血流不止,胎盘却不下,当真是凶险万分,稍有一点差池,便是阴阳两隔。好在,她先前与他打了招呼,他准备的充分,才能度过此劫。想到这,不由奇怪一事,五殿下昨日突然给他送了一剂补药,说让他看看是否适合三王妃?细看下,却是养血补精的天下至宝,鲲鹏!心下当真一喜,这东西对苏晚的身子很适合,当时,他以为五殿下与三殿下自幼便好,对三王妃上心也无可厚非,可今日赶来的时候,便一眼看见五殿下守在三王妃的床榻旁,双眉紧皱,大汗淋漓,神情甚是紧张,凝重,掩饰不住的担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五殿下与三王妃什么关系?昨日送来的补药就那么凑巧吗?他暗自疑惑不已。
听完,司徒凌霄眉心猛的跳动一下,衣袖下面的手攥的更紧了。心中冷哼一声,她倒是命大!
周海生打赏了黄太医,看着他离开后,不由偏头偷偷看向自家的主子。见他眼睛微微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面色却是越发的深沉,心想着,那丑女人怎么还不死,这不成心让人膈应吗!
“周海生啊。”司徒凌霄眯着眼,也不抬头,低声缓缓唤了声。
“殿下”周管家赶紧上前,弯身候着。
“那花房的陈拐子可是真死了?”司徒凌霄目光陡然睁开,直直的迫着他,看的周海生心如针扎了一样,身子一缩。赶紧点头“死了,被巨石绑着投了江。”说完不敢抬头,贴身十年照顾,他熟悉司徒凌霄,知道他情绪的一些微妙变化。
司徒凌霄皱眉凝思,想着胡姬贴身丫鬟混乱的禀述,脑子反复着苏晚的前后行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飘着,抓不住,想的烦了,一锤压下,他豁然站起,大步向外走去,周海生浑身一顿,赶紧跟在后面。
虽然那些刺目的暗红液渍已经被擦干净了,可鼻间似乎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赫敏端来木盆,蹲在地上又擦了一次,正凝神间,只听哐当一声,有人推开了门,声音不大不小,却很惊人,她猛然抬头,却是三殿下司徒凌霄一脸面无表情的跨步进来,他目光深深,仿佛能将人罩进去一样。赶紧起身,垂首叩拜:“奴婢见过三殿下。”
司徒凌霄走路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苏晚身边的丫鬟。体型苗条,皮肤白皙,头发乌黑发亮,如锦如缎,刚刚抬眼看他时,双目清澈如水,眉眼间隐然秀丽稳重。不由挑眉上前:“抬起头来!”
听着如此属于男人强硬的命令,赫敏心头一震,双手不由攥起,缓缓抬头,顿时落入一双漆黑的双眸,时间一点一滴流淌,他不说话,她不敢动,就那么支撑着快支不住的头颅,可身子仿佛被海水淹住般,心止不住地咚咚直跳,似乎下一秒海水浸头,窒息而亡!
后面的周海生看着,心啵的一打呗。他对赫敏比较熟悉,那丫头说起来倒是很稳重,说话办事谨慎,心细,不言自带三分笑,府内人对她评价很不错,可谓七窍玲珑。
司徒凌霄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弯起,挪开视线,来回看了看屋内的地面,语态轻缓的问道“已经很干净了,怎么还擦?”
离开了那深邃无底的视线,赫敏终于能喘口气了,她暗自调了调气息,心思一动,双唇微启:“总有些东西擦不净。”
一语双关?司徒凌霄再次将目光移到赫敏的脸上。擦不净的是什么?是血,是恨,是恼还是怨?没想到她身边的丫鬟竟也如此胆大!
周海生一愣,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惊讶的看着赫敏,她………
赫敏说完就有些后悔,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处了,她…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的赫敏,司徒凌霄却是轻轻笑了,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总有些东西擦不净。”说完便往里走,只是在走到赫敏旁边时,轻飘飘的又说了句“赫敏,既然擦不净,就别擦了,免得累的慌。”
富有磁性的嗓音此时因为很轻,很淡,有种麻痒的感觉。赫敏僵立当场,他叫她什么?赫敏……当碰触到周海生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狂跳……
端着木盆的赫兰立在内室侧门处,有些呆愣的看着这一幕,见赫敏转身,她赶紧向后闪去……
一室幽暗,一灯如豆,一风惊澜,一帘飘动。
幕帐之间,床榻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闭目平躺,无声无息,仿若死去。司徒凌霄缓步上前,此时的她如何描述,眼角的褶子竟是这么多,密密叠叠,折出了深深的纹路,双颊无肉,却已松弛,因为闭着眼睛,她没了平日里的清冷,寂静,坚韧,傲然,是如此的苍老,年若五十!深深吸了口气,司徒凌霄阴晴不定的盯着苏晚,想起司徒凌钰下午那正式而凝重的话,他不由冷笑,可怜?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去!
却不知在他转身的刹那,身后的女子便瞬间睁开了眼睛,森冷锐利的目送他离去。
世间的仇怨向来是易结难解,一步迈出,便再难回首,只有血方能祭奠!
六月的天有些微热,蒙着被子的身子冰冷、粘稠,麻痛,也有着破茧前的躁动。
女子静静的看着锦纱床帐,凝视上面那一对深情凝视的浮水鸳鸯,是赫兰那蠢丫头一针一线绣上去的,与那鸳鸯枕一样,都在被她用着。“郡主,这便是鸳鸯枕,据说,新婚之夜,夫妻睡在它们上面,只要心诚,就能集聚它们的真情,以后男女会恩爱长久,不离不弃。”清脆娇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一字字,一声声如大锤从高空垂直砸下,敲碎了早已裂缝的魔坛,坐化已久的魔终于脱离而出,双眼阴霾,冷冽,如冰封的利刃!
慢慢来,一个一个慢慢来,谁也别想跑!女子冰冷的嘴角牵起一抹残酷至极的笑容,凤眼含煞,天地不曾怜,梦鸢啼血,她一直活在炼狱中,既然如此,谁不让她好过,但凡给过她伤的,痛的,她必十倍,百倍还之!
人死了,到底会怎么样?会重新投胎还是如她这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苏晚对这个概念是那么疑惑,但不管怎样,人生一世须尽欢,谁管它下一世如何?快意恩仇,唯我其谁,本就该如此。
是夜,司徒凌霄看见那熟悉的房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随着脚步的移动而离他越来越近,身边的一切恍若无物,他直直走了进去。
门,开了……怡情小筑,灯火柔润,满室馨暖。
“你回来了?”她是如此美丽,如水的眼神中透着几丝娇柔,几缕忧虑,几分怯意,“你回来了!”
两句同样四个字的话说完,她轻柔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卷卷的睫毛颤抖了两下,蓄满圣坛的泉水毫无预兆般如珠子串串滑落,粉唇颤颤,凄楚动人。
她靠在了门框上,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很柔,很轻,如春风扶柳,好似不让他听见一样。暮然抬首,泪眼朦胧中,她咬唇相望。“我只是不能看到她怀有你的孩子,可是我却一直不知该如何下手,早上听说她让胡姐姐做吃的,如中魔了般就想到了………”说到这,她顿住,声声饮泣,如杜鹃伤魂,低迷凄凉,“自小,她就欺我,害我,我七岁那年,她拿着剪刀将我的头发全部剪掉,满头鲜血淋漓,至今还有一块不再生长。我八岁那年,她将尖尖的铁钉放置在我的碗内,尖锐,刺痛,嘴里都是血,从此对饭食心生恐惧,好长一段时间吃了便吐。我九岁那年,她将我从假山上推下,腿折了,卧床半年不起,隔年,便将我弟推入了冰湖,终生将会残废,不能行走。我十一岁那年,她将我绑住,拿刀子要把我开膛…………”
“不要说了!”
司徒凌霄沉声打断了苏怡哀戚的控诉,面上阴冷难辨,眼内带着恼火。
苏怡身子一抖,扭过头,优美白皙的脖子折出美好的弧度,樱唇轻咬,呜咽更甚。
司徒凌霄轻轻叹息一声,上前拦过苏怡的瘦削娇弱的身子,感受她浑身一颤,他轻轻叹息,几无可闻。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那些过往让我心疼。”
苏怡浑身一震,抬起头看向司徒凌霄,迷离的双眸落入他幽深的双眼。嘴角泛起一抹优美的苦笑,幽幽道:“可你也一定是怪我害了胡姐姐,我真的不曾想她失忆了还是这般凶狠。”
司徒凌霄察觉到了苏怡的哀怨和苦恼,拍了拍她的背“命里自有定数,你不要多想了,没事了。”
“殿下……”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雾气又集聚在眼眶,娇躯隐隐抖动,一个打转,两行珠泪瞬间滑下。
苏怡伏在司徒凌霄的肩头,抽泣不已。眼中却是一片狡猾,随即又是幽暗,苏晚竟是没死?!不过还好,她竟把胡姬那贱人给毁了,可真是让人意外和…惊喜!
司徒凌霄眉头轻皱,手臂用力:“唤我名字。”
苏怡心中一凛,随即轻轻唤道:“凌霄”
司徒凌霄头一偏,吻如雨点般洒落在苏怡的脸上,从她的脸颊滑到颈子,渐渐他
娇吟声混着呜咽,男女抱在一处缓缓向床上靠去,衣服散尽,手垂帐落,黑发如丝,相互缠绕,一大一小,一上一下,两抹影子在豪华的鸾床间摇曳………苏怡闭着眼睛,感受着骑在她身上的男人给她带来的奇妙美感,是他,不是他?
“啊……”战栗袭来,她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吟喊娇呼。
司徒凌霄今夜尤为暴躁,喧腾不休的血液不知为哪般,他只想发泄,看着被他压下的女人始终闭着眼睛,他唇边不禁带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可惜苏怡太舒服了竟是没有看到,毕竟太年轻,毕竟太自以为是!
日头渐渐自东方升起,商都地处平原,六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舒适正好,直到中午,苏晚才醒来,她不得不承认,女人比男人,在生理上终是弱势很多,情感也尤为的敏锐,她觉得她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甚至没了情感能力。苦笑一声,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路长短不说,磨难永远都存在,可磨难过后人总要找到平衡或者说是回馈,才能扬首存活于天地之间。
揉了揉疲惫的脸颊,入手处已经没了弹性,想起司徒凌岳那一脸风x福的俊容。眼睛微微眯起,寒光顿现,心中恨恨想,早晚有一日也让他尝尝年衰老迈的忧愁!
赫敏、赫兰这次进来,眼神,表情都有了太明显的变化,端着饭菜的手绷的紧紧的,谨慎小心还有惴惴不安。
躺在床上的苏晚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嘴上淡淡的吩咐着。“饭菜放下,打些水来,吃完饭我要洗头。”
出了太多的汗,浑身粘糊糊的,恼的心也跟着烦闷。杜婉舒本是极其洁净的人,即便是在恶劣不堪的环境下,她也总是能给人感觉是最爽利的一个。不是外貌,也不是穿衣戴帽,似乎是性格,是气质,是内在,是灵魂。
苏晚咀嚼着口中的饭食,眼睛微微垂着,酝酿着心中所想。
赫兰收拾碗筷出去了,赫敏伺候而立,准备帮着小产后的苏晚洗漱。
苏晚抬起手,赫敏赶紧上前扶住,微微一动,苏晚只觉小腹一阵尖锐的疼,暗骂了个脏字,她重重地吸了口气,平复着葧起的裂痕伤痛,待过去后,她抬腿踏上锦履。
虽然苏晚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赫敏大约感应到她的不适,手上赶紧用力,让她借助站起。
苏晚咬牙立起后,没动,心里暗赞了声,好个伶俐的丫头。
缓缓走到水盆前,她轻轻拿出被赫敏扶着的胳膊。“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赫敏一顿,随即点点头:“奴婢在门口等候。”
赫敏走了,苏晚抬头看着她纤美的背影,不由挑了挑眉,嘴角牵起,她真是比赫兰安分,也会当丫鬟。
拿起梳子,微微垂首,不去理会双腿间涌动而出的热流,一点一点细细的洗着头发。
……………………………
啪,哗啦,嘭………
一阵混砸的声音至内室传来,站在门口外好一会的赫敏顿时一惊,不再顾忌,赶紧推门进去,放眼看去,瞳孔顿时放大!
木盆倒地,滩积一大片水,琉璃镜碎,落了一地尖锐,阳光洒入,每一片碎镜中都折射出一个披头散发,却是华发颓苍的女人!
赫敏心中蹦蹦蹦直跳,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呆呆的惊愣在那,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啊…!”身后尖锐的惊呼霎时唤醒了赫敏麻痹的神经,一个哆嗦,她暮然转身,看着眼睛同样震惊不已喘着粗气的赫兰。
“主…主子?”赫兰颤抖的说出三字,指着苏晚,有惊恐的望向赫敏
赫敏咬着嘴,快速地摇了摇头,嘴上若有似无的说“我不知道,我一直在门口。”
门开了,苏晚感觉到门口的人,她吸了口气,随手拿起身边之物,又开始大砸特砸起来,凡是她能破坏的,她都破坏了,期间她根本不顾赫敏的拦截,直到赫兰跑出去叫大夫,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人一把扣住了她砸东西的手腕,她方停息,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看着她的目标,眯着眼,嗤嗤而笑“阿离,我的阿离,我的阿离………”
疯了,三王妃疯了!震惊的看着满头白发的苏晚,凄厉如鬼的样子,所有的下人都如是想。
司徒凌霄下朝后,因苏晚小产,被宝成帝训斥一番,本就心烦,一回来,便看见下人们都急急的往后院跑,他心头一紧,发生了什么事?调转脚步也直奔后院而去。
所有看见他的下人纷纷跪倒,惊疑不定,他眉头越皱越紧,隔着屋门老远,听见屋内咣……当………随着便是物品破碎的声音。
司徒凌霄如旋风般一路大步踏进,一进门槛,愣住了。满头白头!
立在门口,他冷着脸看着嘴角越民越紧,双目深深,阴晴不定,憋不住的燥怒令他上前一把攥住那个似疯了的女人,她缓缓扭头,看着他凄切的唤着一声声令他厌烦的名字。
“够了!你疯够了没有。”盯着苏晚花白的湿发,司徒凌霄厉声喝道。
苏晚转过身,闭上眼睛还在那一声一声喊着“阿离,阿离………”
司徒凌霄觉得心中的火呼啦一把被点着了,握着苏晚手腕的手越发的用力,能听见骨骼咯咯作响,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嘴上一直不停,反反复复。
“看什么,找死呢!滚,都给我滚回去!”周海生豁然觉醒,冲着门口的仆人大声怒喝,他是越发觉得苏晚是一个不祥之物了,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发阴,渗人!
房间里只有司徒凌霄和苏晚,周海生三人,司徒凌霄一把甩开了苏晚,她踉跄后退几步,稳住了身子,也不抬头,就像是个魔怔般不停的换着两字。
冷冷的看着,司徒凌霄忽的笑了,声音微微加大,“苏晚,如果你真傻了,倒是件好事,以后就用不着看自己那副恶心的样子。”他缓缓靠前,停在苏晚身边,也不在乎她嘴里的胡乱念叨“只是,苏晚,如果你没傻,就给我听好,你如此样子,就算有旭阳那边的靠山,有你父亲,甚至有父皇的旧念又能如何?”说到这,他冷哼一声。“胡姬与你的事情就算扯平,这屋子够安静挺适合你的,以后在这生与死由你!”不再掩饰,那黑色的眼底犹如幽黑的海水一般,泛出粼粼红光,似是混合着血腥荡漾开来。他不希望眼前的女人再给他惹麻烦,否则,他一定会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旭阳,哼,清河怎会因为一个疯女人与他反目?!
很多年后,他握着酒杯,心绪起伏不定,回想往事,历历在目,如果那时他没压下心中隐隐的疑惑,出手杀了她,那么结局将会是什么样呢?饮下一杯烈酒,辛辣过后,惟留唇边苦笑…………世上哪来的如果。
赫兰叫来了府内的大夫看了看苏晚,给了十六字结论,怒极攻心,思虑过甚,哀迷心窍,静心修养。
三王府内不止传出王妃小产,受不了打击,一夜间白发,得了异症,还有就是三殿下的胡姬疯了。沸沸扬扬的传言顷刻间传遍了商都官场,但流言蜚语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变浅。十日后,已经很少有人再偷偷热议那些后院之事了,毕竟新闻天天有,没有最新鲜的只有更新鲜的。
整日卧床的女人,几乎与往届隔绝了,安安静静的待在属于她的房间,除了两个丫鬟偶尔端药进去,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人。吃了大夫的药,她倒是不再耍疯,慢慢安静下来,只是更加孤僻了。下面的仆人心中都说,比起胡姬的凄惨,三王妃好歹还有些神智,算是好的,但终归的两败俱伤。
虽然经历了劫难,苏晚却觉得这是她来异时空最轻松的一段时间。最起码她体内那磨人的寒毒因为有了司徒凌岳的援助,暂时控住了,她血液不再翻涌不止,横冲直闯。胸口处巨石轻了,心脏也少了万般虫子的啃噬,整整十日,她没有犯毒一次。黄太医当真用心,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虽然还是那副鬼样子,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苏晚无人时大多暗自锻炼身手,夜晚没有灯火的黑屋只有腾挪敏捷的身影,与此同时,她的脑子也从没有停息过,冤仇总需报!
她说过,司徒凌霄禁不住她前进的脚步,生死在这屋?哼,笑话,她一定会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走着瞧 !
一直到十二日,六月十八,她才等到她要等的人。黑衣人变幻莫测的盯着下面银丝满头的苏晚,她本就该如此样子,服了那药头发不白才真是奇怪呢,只是她先前的颜色是怎么染上去,是用什么染上去的?
“你来了。”黑衣人思虑时,见她绑好鸾账,抬头如是说。跟大街上只有点头之交的人一样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一如第一次见面,声音清淡。
黑衣人总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让一个大家之女变成了她这般?
“原来你还没有疯透。”黑衣人明知故问着,声音充满讽刺。
苏晚躺下,用手支头,回讽:“你不是还没成太监嘛。”
见他半天没回声,只有浓重的喘息,知道他是恨极了她,最好一刀杀了才解恨,她挑眉看去。
此时已过子时,华月偏下,却是一地银白,黑衣男子清楚的看到女子挑眉相望的样子,好似在挑衅说,你能奈我何?
“你最好不要再不阴不阳的跟我说话!”男子气到极点,沉冷警告。如果她再继续说下去,保不准他真的就杀了她!
苏晚轻轻撇嘴,满脸不屑,她以更冷更沉的声音,一脸倔强地点着黑衣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