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之画魂 完第17部分阅读
水云间之画魂 完 作者:未知
,不过这次她却难得的矜持了一次,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现在不能说,等明天人到齐了我才说。玉川书屋”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准时到了他们常聚会的烟雨楼,可汪子璇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不予出现,一直到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耐性,翠屏打算亲自去催催子璇的时候,她才抱着一摞子衣服出现。
“啊,快累死我了,赶快来搭把手啊!”她气喘吁吁的手上抱的,肩上提的全部是衣服,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反应过来的谷玉农赶快帮她把衣服接过来放在桌上,递了杯茶给她,看她一口气喝完水,才敢开口问,“子璇,你把我们都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这个。”子璇麻利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打开,露出一套套新衣服,以及相应的领带啊,礼帽什么的配饰。
“这是,送给我们的?”汪子默迟疑的问了一句,有些惊讶于汪子璇的大方,自己这个妹妹,自从做了生意,那是小气日益剧增,平常一分钱都要算清楚,怎么这会儿拿出来这么一大堆价值不菲的衣物?他狐疑的望了一眼翠屏,意思是“难道是你做的主?”
翠屏做了一个完全不知情的手势,示意他静静的看着汪子璇下文。
果然,汪子璇一个个给众人分发了衣物,有西式的西装衬衣,有中式的丝绸上衫,无论哪种类型,唯一共同的就是,都非常精美。
“现在,都拿到了你们的衣服了吧。”汪子璇一拍手,然后站在众人面前,笑咪咪的说,“我有一个重大的计划要宣布,这就是,本次醉马画会的服装,由我们翠璇轩来赞助。”
“赞助?”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新鲜词,而翠屏则是愕然,子璇这一招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会,如此,超前。
“对,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穿的那叫什么样子,就是这样,才会让人觉得画家们都是一群放荡不羁的疯子,才会让普通人难以接受你们。所以,明天,在画展开始的前一天,你们全部要去理发店重新给我收拾一通,然后再在画展的当天穿上我给你们的这些衣服出现在画廊,接受广大市民的检验和媒体的采访。”汪子默指了指他们胡子拉碴的脸,鸟窝般的头发,以及那些完全不知道哪个时代出产的衣服,挥了挥手,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我们是开画展,只要画好就行了,干嘛还要做这些表面功夫。”有人完全不乐意,嘟囔了一句,结果被汪子璇狠狠一瞪,“菜市场的小白菜五分钱一斤,水果店洗干净挑选尺寸一样用红绳扎起来的小白菜就要两毛钱一把,你说外表重要不重要!我已经联系好了理发厅和澡堂,你们明天一个都不许逃,我会亲自押着你们去的。”
“第一印象的确很重要,要是能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应该也会利于我们画会的宣传吧。”谷玉农一向经常跑生意,很知道这表面功夫的重要性,所以知道画会众人不屑,但还是一一像大家解释了半天,才让这些画家们委委屈屈的同意了。
翠屏看着汪子璇在那里说的义愤激昂,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儿,等到大家都去试衣服了,才拉拉了汪子璇的袖子“说,你有什么企图?竟然把店里最好的衣服都搬过来了?该不止是为了让他们好看吧”
汪子璇见没人注意,才在她耳边偷笑的像只吃了腥的猫“我不是说了赞助嘛,当然对我们是有大大的好处的。你想想看,画展那天会有多少人?他们各个都是主角,受到的瞩目该有多多啊?大家看画,也看人,他们四处走走应酬,不是再给我们做免费广告嘛!再说如果这次画展成功,他们都成了名人,那他们的衣着打扮必定要受到追捧,到时候会有好多人学他们的穿着打扮,我们不是就赚大了。哈哈,我告诉你,我已经在他们的每一条宣传横幅下面加了一句话,‘本次服装由翠璇轩赞助提供&039;,你就等着我们出名吧!”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汪子璇朝着她眨着眼,像只等待人夸奖的小狗。
“天才!你是怎么样想到的?”翠屏不得不承认,汪子璇的确是块经商的材料,没有人任何人指点就有这种超前的点子,真让翠屏怀疑她是不是才是穿过来的那个。
“我跟玉农去吃饭的时候,他说过一句“那天去看热闹的人肯定有好几千”,当下就提醒了我。我就在想,那么多人,如果能来我们店里多好啊!哪怕那天只去一千个人,只要有五十个人来我们店里,这就是一笔大生意,所以我就在想要怎么引诱这些人来。算来算去,最佳的展示地点莫过于他们自身了。刚好加上我们派去的店员,有男有女,足以将我们店里所有的新款服装展示一遍。”
“我们歇业一天去帮忙,怎么能没点好处呢?”汪子璇眨眨眼,很大力的拍上翠屏的肩膀,“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我们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哈哈哈”
画展
醉马画会的画展,取得了盛大的成功。首先别的不说,就是剪彩的时候,五个风度翩翩的画家往那里一站,或儒雅或俊秀或斯文或清癯或不羁,就让那些来采访的记者们觉得没白跑一趟。没办法,谁叫好多报纸杂志的主要读者群都是那些太太小姐们呢,对于她们来说,一个画家长相比画家本人的画作更有看头。那些艺术啊什么的她们不懂,可是一个画家英俊不英俊,这可是很容易成为聚会的谈资的,即标榜了自己高雅懂得欣赏艺术,又能充分满足自己的兴趣。
至于开馆了之后,里面画作的数量质量也引起了专业的画评人们的兴趣。这几个月里,醉马画会的五个画家可是一点都没歇下,坐着站着睡着想着的都是画,而参选时也全员做了一个互相鉴赏,拼命的挑彼此的毛病,所以最后拿出来的作品都是他们所有藏画中的精品。
因为有五个人,风格多样,所以无论多么刁钻的人总能找到一两幅合他胃口的,当然,不合胃口的那也是必然存在的。于是这样一来就热闹了,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的对自己欣赏的大加赞扬,对自己不欣赏的拼命贬低,汪子默几乎可以预计这笔墨官司有的打了,不过不管怎么打,出名的却都是他们。
一场展览下来,所有人都忙的筋疲力尽,可是等参展观众走了之后,清点成绩时,却都乐的何不拢嘴巴。难得的五个人都得到了一到两位画评人的赞赏,尤其是沈致文,还第一次得到了一位很有名望但是眼光特别苛责的前辈的赞扬,虽然只是简单几句,称赞他有潜力,是画坛新秀,但是足以让一直不得志的沈致文笑的何不拢嘴了。因为有了这个人的赞扬,那么相比从明天开始,必定有许多人开始注意他的画。
至于汪子默,这次画展他虽然不是最出风头的,可是却意外的成为了卖出画作最多的一个画家。他的展品,在今天闭馆的时候,就已经卖出了三分之二,这种辉煌的成绩让所有人咂舌,就是汪子默本人以前也没有这种成绩,所以当下乐的何不拢嘴,说是为了庆祝今天的展览成功,他做东,大家去杭州最大的酒楼里去吃一顿。
就在他们这边春风得意的时候,梅若鸿陷入了深深的低谷。其实画展的时候,他也来看了。今天早上他本来并没有来的打算,可是在办公室被一堆人烦,他只能再次翘班逛了出来,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他们举办画展的画廊门前。本来他是来看缺少了梅若鸿他们五个人怎么丢脸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场面会这么热闹。他本来还等着汪子默他们发现他,然后打了一堆腹稿要见了他们怎么说话,可是没想到人实在是太多了,有许多有名望的名流以及画坛大师以及知名的画评人都悉数到场,汪子默他们几个人四处应酬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有一个人发现梅若鸿的存在。所以指望着他们迎接的梅若鸿只有自己灰溜溜的随着普通观众一起入场,在心里大骂他们背信弃义,忘记昔日老友。
当梅若鸿进场以后,他一边惊讶与这次来参观的观众人数之多,一边随着人流参观了每一幅画。当他走到汪子默的展区时,心里暗暗感慨汪子默水平的下降,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快乐,觉得自己现在的水平要比汪子默强多了。可是当他再仔细一看,发现才短短一早上,汪子默的好多画都在底下挂上了已售的标志,不由得心里忿忿观众的不识货,只知道追逐名气。这些在他眼里根本不怎么样的画竟然有这么多人买,可是他梅若鸿的大作比这强多了,连去画店里抵押换几盒颜料店主都不肯,真是狗眼看人低!
等到他走到沈致文的展区时,则变成了震惊,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标错了名字,他怎么可能画的出这种水平的画!他一幅幅看过去,越看越震惊,而后到陆秀山、叶鸣、钟舒奇等人的展区的时候,也让他惊讶,几个月不见,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提高!
骗局,骗局,这一定是个骗局!梅若鸿仓惶的在沈致文最受欢迎的一幅画作面前声嘶力竭的大叫,“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画的出这种画!”可是他叫了两声,还没来得及抓着旁边的观众向他揭露这一无耻的“骗局”的时候,就被一旁维持治安的保安当成捣乱分子押着扔出了门外,而此时正在跟几个画坛前辈应酬的醉马画会成员,根本没有一个发现这小小的x福乱。
“怎么可能?老天,你太不公平了!”梅若鸿在画廊外面的马路上捶胸顿足的大叫,叫了一阵子之后,没有人理他,便自己灰溜溜的回家了。
这一天也是杜芊芊出院的日子,梅若鸿过于沉溺于自己的伤痛中,竟然忘记了去接他的爱人回家。杜芊芊在医院里左等右等,等到时间都过了,也没有等到梅若鸿的出现,只能怏怏的跟着佣人一起回家了。
可是,让她震惊的事不仅仅只是这件,当她回到家,等到杜世全下班时,杜世全的怒火让她吃惊:“我就不懂,你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他是数学白痴呀!数目都不会认!不是少一个零,就是多一个零!他是地理白痴呀!到现在还不知道长江线有多少港口?他是时间白痴呀……所有船期都弄不清楚……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爹!”看到杜世全如此生气,芊芊虽然吃惊于梅若鸿犯的这些错误,但还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小小声的辩解:“你不要急躁,你要给他时间嘛,他毕竟是初学者……”
“给他时间?”杜世全不知道一向聪明的女儿是怎么样了,脑袋竟然这不清楚,他气的忍不住咆哮:“我给他时间,他可不给我时间呀!丢下公司一大堆烂摊子,他说不干了!连跟我报告一声都没有,人就不见了!我怎样给他时间?”
“啊……”听到这个消息,杜芊芊惊呼了一声,梅若鸿竟然连跟她告知就不告知一句,就做了这种决定,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不负责任!
杜芊芊被自己这种念头吓到了,狠狠的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甩了出去,若鸿不是这种人,他必然深深的受挫了,才会这样冲动。天啊,他究竟收到那种打击才会消极成这样,杜芊芊立马担忧的心慌意乱起来,杜世全还在那儿大篇大篇的数落,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出去一下!”杜芊芊喊着:“我得去看看他,我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拿的转身就往外跑。
“你给我回来!回来!”杜世全看到女儿这样,先是一惊,然后吓的赶紧喊了起来着:“医生说你还要休息,你去哪里?”
他的话音还没落,杜芊芊就一惊跑得没踪没影了。杜世全跌坐在沙发里,大声的叹气呻吟:“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会生了这样一个女儿!”
芊芊到了水云间,发现若鸿坐在地上,对着一地的画板画纸发呆,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他的眼光,像是垂死者的眼光,空洞而无神。他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凭吊”一个死去的梅若鸿。他那种萧条、悲怆、无助和落寞的神情,立刻绞痛了芊芊的五脏六腑,她全身全心,都为他而痛楚起来。走到他面前,她跪了下去,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双手:“若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若鸿,看到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芊芊啊!”梅若鸿看着是她来了,望着她的眼神忧伤凄苦哀苦的说:“失去了绘画的梅若鸿,实在是一无所有啊!在那间办公厅里,只有一个低能的、无知的梅若鸿,在那儿被各种公文,各种数目字,各种名地名货物名,给一刀一刀的‘残杀’掉!”
“若鸿!”芊芊震动的惊喊。
“失去了绘画,失去了海阔天空的生活空间,失去了自由自在的时间……我等于已经毁灭了,已经死亡了!芊芊啊……我不明白,这个毁灭了的我,死亡了的我,对于你,还有价值吗?”梅若鸿戚戚的说道,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杜芊芊被他那样凄苦的语气,吓得冷汗涔涔,发起抖来。她扑过去,一把就把若鸿抱住,痛下决心的喊:“若鸿,你不可以死亡,不可以毁灭!你听着!你画画吧,你去画吧!尽情尽兴的挥洒你的彩笔吧!我绝不让他们再糟蹋你,再残杀你了!”
他的这幅样子,与她初见他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这哪里还是她爱的那个梅若鸿!不行,他不能这个样子,她要让他重新变为她爱着的那个,意气风发,卓尔不群的梅若鸿,她不能忍受他变成样。杜芊芊搂着梅若鸿,大滴大滴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哽咽着说“如果你不能适应上班的生活,你就不要再去了!千万别折磨你自己!”
“可能吗?”梅若鸿有气无力的说:“你爹不会放过我的……”
“他会的!他会的!”芊芊喊着:“无论如何,我爱上的那个梅若鸿,是水云间里的梅若鸿,不是四海航运里的梅若鸿啊!让我们去跟爹说,让我们去说服他吧!”
画我
醉马画会的画展非常成功,本来预计只开三天,可是经过第二天晨报的报道之后,观众逐日增加,在广大观众的要求下,画廊老板主动找他们商谈,半价租给他们场馆,延长了画展时间,足足开了七天才罢休。
这七天里,杜世全自然也去看了一趟画展。虽然他对画家有歧视,也不懂什么画,可是一个处在他那种身份地位的人,势必要对这种活动表现出一定兴趣的,要不然在社交中会受笑话,因此他也被几个几个生意上有往来的老板约去看画展了。
他们去的,是画展的最后一天。真正的生意人,没有几个人有空去研究那些艺术,所以大多数也跟杜世全一样一知半解,看不出哪里好。可是生意人往往比别人更能灵活的从一件物品的价格去评判它的价值,因此当他们进去转了一圈,看到画展中的大部分画作都被标上已售的标志之后,立马感觉到了这些画家的价值不凡。
就在杜世全为此惊叹的时候,有好事者记起了那桩“艺文轶事”。虽然那个时候当笑话讲,可是如果杜世全的那位女婿真的闯出了什么名堂的话,那笑话可就成了才子佳人的美谈了,所以当下有人就问,“听说杜老板的东床也是醉马画会的成员,不知道是其中哪位?带我们去欣赏欣赏他的画吧。”
杜世全脸上的笑容一窒,尴尬的说,“你记错了。”
“怎么会记错呢,我记得当时报纸上明明就写着,与贵千金有纠葛的那位,就是醉马画会的成员呢~”那人不懂看人眼色,没有看到杜世全已经黑了的脸,继续的努力回忆着那张小报上的内容,然后被杜世全粗暴的打断了。
“说你记错了就是记错了,那种三流小报上的东西只有无知的村妇愚夫才会相信!”杜世全气冲冲的丢下这句话,然后就扔下那帮朋友自己走了。
回到家里,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醉马画会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就偏偏看上了那个梅若鸿?他以前对醉马画会并不熟悉,这次报纸上连篇累牍的详细介绍,他随意的扫了两下,只觉得那上面的五个年轻人各个都风度翩翩,无论哪个做女婿都拿的出手,偏偏女儿怎么就选了最烂泥糊不上墙的那个!无论是能力还是相貌,那个梅若鸿有什么好的!
“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杜世全郁闷至极,随意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发现是冷的,当然就大怒了起来,扔了茶碗,在屋里叫骂着。听到响动的丫鬟赶紧进来帮他换了杯热茶,然后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他的吩咐。
杜世全虽然脾气比较粗暴,可是也不是随便迁怒人的人,看她那紧张的样子,随口问了她一句,“小姐呢?让她下来见我。”
“小,小姐,”丫鬟见到他问这个问题抖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的说,“小姐不在家。”
“不在家?这个时间她不在家到哪里去了!”杜世全一听这话,当下又吼了起来,气的狠狠的把茶盏放在了桌上。
“不,不知道。小姐早上从厨房搜刮了一篮子吃的东西之后,就出门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丫鬟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去给我叫太太,我就不信,连太太也不在家!”杜世全站起了身子,满脸的愤怒。
“老爷,什么事?”意莲匆匆的赶到客厅,看到杜世全的怒火,吓了一跳,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
“你问我什么事,我倒要问你的宝贝女儿出什么事!为什么这个时间芊芊会不在家?你女儿一大早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你竟然还能安安心心的坐在家里,你这个做母亲的人是怎么当母亲!你是怎么教女儿的,我们杜家的家教全叫你给败坏了!”意莲一来,杜世全就摔了茶碗,好一阵怒骂。
“我,”意莲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早上杜芊芊出门她也是知道的,她有心替女儿隐瞒,所以不许仆人私下议论,却不料杜世全今天竟然这么早回来。
“她到哪里去了?”杜世全见她这个时候还支支吾吾,当下无名火蹿的有三丈高,大声喝了一句。
“水,水云间。她今天去看梅若鸿了,还,”意莲被杜世全这么一吓,赶紧说出了女儿的去处。
“还从我的厨房里搜刮了一大篮子东西去接济他?她竟然还敢去看那个穷小子!我不是说过,既然梅若鸿毁约,那他就不能再见我的女儿,他还是不是男人,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信守承诺,还有没有一点脸面!他竟然还好意思吃我杜家的东西,用我杜家的东西!”
“老爷,老爷,你消消气。”意莲看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坏了,小声的请求着,“请你宽容一点,请你仁慈一点,我们家又不缺那点东西,他……”
“我就是喂狗也不会给他!喂狗狗还知道帮我看门,喂他我换到了什么?他把我的公司搞的一团乱就撒手不管了,你让我怎么样宽容他怎么样原谅他!”
“老爷,”意莲扭着帕子站在角落里,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管家,管家,你召集人手,跟我出去一趟,我就不信我亲自出马抓不回那个不孝女!”杜世全冲着外面喊了几声,下了命令,然后收拾东西,准备亲自去水云间那里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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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鸿,你要振作起来啊。”在水云间里,此时杜芊芊正帮着梅若鸿支好了画架,将颜料摆放在了他身边,画笔塞到了他手里。
“我,我,”梅若鸿握着画笔,脸上一边愁苦,“我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杜芊芊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看了看室内的布置,她一大早就来到这里,给他带来了画纸,颜料,给他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忙前忙后的帮他收拾好一切,就是为了让他能安心画画,可是他竟然说,他画不出来。
“芊芊!”梅若鸿一把扔了画笔,站起来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叫了起来,“芊芊,我画不了了,我画不了了,办公室里那种日复一日的生活完全谋杀了我所有的灵感,我感觉到我现在就像是一条干枯的河流,两旁都是枯萎的树木,没有一点绿色,没有一点生机,没有一点希望,没有一点新鲜,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啊啊啊啊啊!!!”
杜芊芊没他这种悲痛欲绝吓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办公室生活会这么残忍,她看着嚎叫的梅若鸿,痛苦的梅若鸿,几乎要死去的梅若鸿,只觉得心里升起了一种澎湃的感情,她不能看着她的爱就这么颓丧枯萎下去,她要滋润他,她要拯救他。
“若鸿,”她激动的上前去抱住了他,抬起他的头,“若鸿,不要急,慢慢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所有的创伤都会愈合,所有的机会都会重新降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芊芊,”他感动的抱住她,如此真挚如此深情的凝视着她,“你真是太善良了,太纯洁了,你如此无私如此热情如如此美好,你好的让我觉得羞愧。”
“请不要这么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我对你的爱,为了你,我做什么都甘愿。”杜芊芊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一种极大的满足以及幸福,她小鸟依人的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若鸿,你为什么不能画了,说出你的烦恼吧,让我来一起帮你想办法,我相信只要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一定会解决问题的。”
“我,我,”梅若鸿抱着她,一脸痛苦的环视着四周,“天气是如此的晴朗,窗外的风景是如此的优美,可是我却发现我不知道我要画什么?画花?画树?画天?画水?画鸟?还是画人?我不知道,我的脑子好乱,一切都那么平凡无趣,我找不到任何值得把他们画下来的理由。”
“这,”杜芊芊犹豫了一下,看到梅若鸿彷徨无助的眼光,犹豫了很久,终于一咬牙,说了一句,“画我!”
梅若鸿惊讶迷茫的看着她,杜芊芊在这种目光的笼罩下脸微微的红了,可是还是坚定的说了一句“画我,以及我们的红梅。”
“芊芊!”梅若鸿叫了一声,叫声充满了惊讶以及满足,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用颤抖的手缓慢而坚定解开了衣服上的扣子,随着那盘扣一颗颗解下,她细腻洁白的肌肤一点点在他眼前出现,露出她形状优美的锁骨,高耸浑圆的胸部,以及胸上那朵娇艳欲滴的红梅。这幅景象太美,美到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上那朵红梅。
“太美了,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艺术品。”他惊叹着,搂着她的腰,深情款款的抚摸着那朵梅花,低下头吻住了它。
“若,若鸿,”杜芊芊的声音在颤抖,她是强忍着极大的羞耻感才脱掉衣服露出这朵红梅给他画的,他的反应让她骄傲,却也让她不知所措,她难看推了他一把,“这,这是白天,你不要摸了,赶快画。”
“等等,让我好好看一眼它,让我好好记住它的样子,每一次看到它,我就想到你为了我们的爱做了多大的牺牲,受了多少的苦。芊芊,我爱你,你真伟大,你真勇敢,你值得我膜拜!”梅若鸿痴迷的看着那朵红梅,紧紧的抱住杜芊芊,低下头用舌头遍遍仔细描绘着那朵梅花的形状,情不自禁,流连忘返。
作者有话要说:默,有没有人跟我一样觉得杜老爹很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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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挟
杜世全带着一帮人赶到了水云间,却发现大白天的水云间的门竟然紧锁着,当下就指挥人“来人,给我撞开它!”
“是!”杜世全带来的人应了一声,然后齐心协力的开始撞门。就水云间那薄木板一样的门,哗啦两下就散架了,杜世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众目睽睽之下,梅若鸿跟杜芊芊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关在屋里,这能做什么事情呢?这画面实在是太劲爆了,即使杜世全在场,也禁不住底下的佣人们“哗”的一声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杜世全见着这番乱象,当下一张老脸紫的跟茄子似的,恨不得当下晕过去。
“爹!”杜芊芊看到外面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急的眼泪都崩出来了,而梅若鸿则是瞠目结舌,完全反应不过来。
“叫什么叫,还不赶快把你自己收拾好!”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吼了一句,杜世全又黑着老脸吼了一句,“看什么看,都给我下去!守在院门口不许其它人进来!”喝散了看热闹的仆人。
杜世全本来想要进屋的,可是一看梅若鸿和杜芊芊那个样子,又退了出来,站在门口吼道,“收拾好了给我回家!”
杜芊芊被这巨大的羞辱给弄的眼泪涟涟,其实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为了激发梅若鸿的灵感,她才露出那个铭刻了他们相爱的红梅的。可是谁知道梅若鸿刚刚“欣赏”完,正准备拿出画笔来,就被杜世全带人冲了进来。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被人看到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脸活了。
好不容易等到里面收拾完,杜芊芊小声的在里面叫了声“爹,”杜世全才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找了一张还没缺腿的凳子坐下。
“你们,”他张开口正想骂梅若鸿,没想到梅若鸿却先开腔了,他用一种非常愤慨非常生气的语气冲杜世全大吼,“你太不尊重我们了,怎么可以没敲门就带人撞了进来,你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尊重?礼貌?”杜世全被这句话气到了,不怒反笑,指着梅若鸿的鼻尖问,“横冲直撞的质问你未来的岳父,难道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你的尊重,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勾引我的女儿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你是怎么在糟蹋浪费我对你的信任?你就是这样表达对我的尊重,你就是这样表达对我的礼貌?”
“爹,求你不要生气,不要如此严厉的苛责我们,听到你这样说话,我难过的心都要碎掉了。”杜芊芊一拉梅若鸿的手,制止他在杜世全面前继续说话,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望着杜世全,“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们没有做任何不对的事情,我没有做任何有损杜家家风的事情,我们只是在画画而已,这是艺术,并不是你想的任何低劣的龌龊的事情。”
“你没有做任何不对的事情?你说,你自从遇到这个男人之后,你做过哪些对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的跟一个男人在一间反锁上门的房间里,你还敢说你没有辱没杜家家风?!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你的自尊,你的羞耻都到哪里去了!”杜世全看到女儿嘴硬的样子,气的将桌子拍的砰砰响,“不管你们在屋里做什么,被这么多人看见了,那他们的想象就会成为既定的事实,你已经让我在商界颜面扫地了,你难道还要我成为所有下人们的笑柄!”
“爹,”杜芊芊哀哀戚戚的叫着,水汪汪的大眼里泪珠终于忍不住落下,“我不是要这样的,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根本超出了我的预想。请你相信,我现在心里的难过不会比你少一分一毫。如果我的死能洗刷杜家的耻辱,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我根本没有想要让你为难,我只是情不自禁的爱上了若鸿而已。”说完,忍不住站在那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杜世全也没有辙了。他能怎么办,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他难不成还能真的把她逼死?他只能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挥挥手,“算了,我不说你们了。你赶快给我回家,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一个人到这个地方来。就算要来,也只要带上奶妈和丫鬟。至于你,梅若鸿,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从明天开始起继续去上班,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杜芊芊跟梅若鸿在一起的事情已经被所有人知道,刚才又有这么多下人看到他们搂抱在一起画面,流言还指不定多么难听。就算他强行拆散了这一对儿,也无法再给女儿找一个体面的人家,安排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所以,他只能打破血泪和牙吞的勉强承认了这个女婿。
“什么?要上班?我不去!”一听到杜世全要求他要上班,梅若鸿立马一蹦三丈高,“我不要再去那个牢笼,我不要再去那么谋杀我灵感的地方了。”
“若鸿!”杜芊芊赶紧拉住梅若鸿的手,堵住了他还要继续咆哮的嘴,一脸眼泪汪汪的对杜世全说,“爹,对不起,若鸿不是不想去,他是真的不能去了。他不适合做那种工作,那会扼杀他的天性,让他完全无法画画。爹,若鸿是一个画家,不能画画的梅若鸿是不完整的梅若鸿,是一个残缺的梅若鸿,那不是我爱的人。所以,我求求你,请不要勉强啊他去工作吧,我愿意跟你去公司帮你打理事物。”
“没有办法画画?”杜世全听到他们做出这种退出的决定,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己,他生气的问梅若鸿“你当初不是说你上班八小时,睡眠六小时,你还可以有十小时来画画吗?你怎么不利用你的十小时呢?”
“我哪里还有十小时!”梅若鸿站在那里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我已经过得一团乱了!一天剩下的十小时有五个小时用来背资料、查资料、找资料……另外五个小时,用来痛苦、沮丧、懊恼、生气了!我还有什么时间可以画画呢?”
“这种混乱又不是永久的?你总有一天熟能生巧!你犯了这么多错,我可曾当面责备过你一句?结果你自己那么快就打退堂鼓,你对得起我吗?你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吗?”杜世全对这个男人完全没辙了,他如此宽容大度不惜成本不计心力的培养他,他为什么总像扶不起来的阿斗一样。
“我……实在没有办法啊!”若鸿沮丧到了极点“我太不喜欢办公厅里那些事情了!”
“不喜欢?你以为我杜世全就喜欢奔波劳顿的吗?人生在世,岂能尽如人意?总有时候,是要为自己的责任感做一点什么,而不是永远为了兴趣生活……”
“爹!”看着这两个人又几乎快要吵起来,杜芊芊急切的插进来:“你就不要再勉强他了,上那个班,对他实在太痛苦!一个痛苦的经理,不会为四海带来繁荣的,我愿意去……”
“是啊!”若鸿接口:“你留着我,迟早会留出大麻烦来的!这个班我是绝不能上下去了,再上下去,我自己发疯也就算了,把公司搞垮了,连累百名员工,失去就业机会,流离失所,我岂不罪莫大焉!”
“哼!”杜世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一声,怒冲冲的看着梅若鸿:“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大了!”
杜世全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梅若鸿,咬咬牙,终于发狠的问:“梅若鸿,你到底能做什么?你告诉我!画画吗?你自认是个很有才气的艺术家吗?”
“最起码,我一天画二十四小时,都不会累!”若鸿扬起眉毛来:“请你放我自由自在的画画,我一定很快就画出名堂来!并不是每个艺术家都穷,靠画画而名成利就的人也多着呢!汪子默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吗?”
“这可是你说的!”想起醉马画会画展的盛况,想起汪子默等人的名气,杜世全终于有所动摇。他盯着若鸿:“你的意思是说你是画坛奇才,只要离开我的公司,你就如鱼得水,可以全力去画,尽兴去画,画了一定有出息?早晚飞黄腾达,名成利就?”
“飞黄腾达,名成利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梅若鸿眉飞色舞的说:“我不敢说我能达到那个地步,但是,你让我去画,我迟早会画出一片属于梅若鸿的天空来!”
杜世全背负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思索着。事已至此,这个女婿他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支持也得支持,不支持也得支持。要不然看他穷困潦倒那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将来受罪的还不是自己的女儿?被笑话的还不是自己?
最后,他终于停在了梅若鸿的面前,有力的说:“好!为了你这一句‘属于梅若鸿的天空’,我赌下去了!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今天是七月二十,九月二十日,我为你开一个画展,我会租下杭州最好的场地,揽翠画廊!所有画笔画纸裱画钱,全由我投资!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承认了你,如果你失败了,你就再也不要到我面前来唱高调!至于成功的定义,我并不要你的画卖大钱,只要看看你能不能在艺术界引起回响,受到肯定!”
他已经把自己的要求降到了最低,他为梅若鸿提供他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只求这个人千万不要再让他失望了。
“真的?”梅若鸿不敢相信的问,整个脸孔,都绽放出光彩来,眼睛里的阴郁,一扫而空,两眼变得炯炯有神了。“伯父,你真的愿意支持我?”
“我不是‘支持你’,我是‘考验你’”杜世全说:“你听着!我只出资帮你开画展,但我不会发动任何一个人来买画或看画!画展的成败,全靠你自己!”
梅若鸿完全无视了杜世全的最后一句话,他站在那里意兴风发,精神抖擞了的保证“我会表现给你看的!伯父,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太短,但是我会夜以继日,全力以赴!何况,我以前还有很多画,可以整理出来!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绝对绝对不会了!”
“但愿你不会!”看着他这么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杜世全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他暗自祈祷,希望自己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杜芊芊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当下喜出望外的扑上前去搂住了杜世全的脖子,欢喜得声音都发抖了:“爹!你毕竟是个有胸襟、有气度、有思想、有感情的、伟大的爹呀!”
杜世全又哼了声,努力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来,但是女儿这几句话确实让他舒解了连日来的愁云惨雾。这毕竟是他从小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女儿,她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都牵挂着他的心,看着她闷闷不乐,把自己视为仇敌,杜世全又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人,他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呢。
出游
醉马画会的画展结束以后,汪子默他们着实忙了好一阵子,不少报纸杂志慕名来采访,一些文艺座谈会议也前来邀约,各种各样的采访聚会座谈邀请排的满满的,开始他们还感到兴奋,可是这么下去了一个礼拜之后,新鲜感一过,立马觉得头疼了起来。今天这个会那个会,弄的人头晕目眩,根本没有空静心画画了。大家一看这样不行,所以纷纷跑到烟雨楼求助,开了个会议,商议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集体消失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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