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之画魂 完第13部分阅读
水云间之画魂 完 作者:未知
前他发现翠屏跟谷玉农走的挺近的就没多想过什么,可是今儿个一听翠屏提起,他就忍不住想多了。hubaoer
“对啊,他也在。我们这次去上海还是他竭力促成的呢,听玉农说他在那边有认识的这方便行家,我们总这么闭门造车也不是回事儿,不如出去走走,交流交流,说不定有新灵感。我想这话说的在理,上海向来都是引领全国风尚的地方,我们去看看今年流行什么,顺便拜访几个老师傅,说不定还能挖几个老裁缝回来。”
自从谷玉农跟汪子璇离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反倒好多了。谷家在上海也有不少生意,谷玉农常常两地来回的跑,平时也多帮汪子璇留心与她行业相关的新闻,时间长了,相处的甚是愉快。
“挖裁缝可能有难度,但是学徒应该不难。我们的人手太少,能请来几个基本功扎实的学徒也是好的。”翠屏点点头,补充了一下汪子璇的计划。
“那你们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去了?”刚刚下定决心,就遇到出这种岔子,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汪子默问的那个垂头丧气啊。
“老哥,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啊,这么不阴不阳的急死人了。”汪子璇放下筷子,奇怪的看着他,“我以前也阿迷少出门,哪儿见过你这么担心。”
我哪里是担心你了。汪子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赶紧堆起笑容“没意见,没意见,我只是怕你们出门不方便就是,这样有人照顾我安心多了。那个,你们在外面要小心些,好好照顾自己,该吃的吃,该买的买,别省钱亏着自己啊。”
听着他的叮嘱,翠屏觉得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我们会注意的,你在家里也小心些,画儿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了。”
“没问题没问题。”汪子默很痛快的回答着,然后两人的对话引起旁边的汪子璇一阵大笑,“你们两个人真逗。哥,我们只是去趟上海,坐几个钟头车就能回来,又不是去天涯海角,你用得着那么叮咛。还有,翠屏啊,我哥在家里有一堆人伺候着,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你真是操心过了!”
……
就这样,翠屏和汪子璇两个人去了上海,汪子默和画儿呆在家里,跟往常一样,该干吗干吗,去学校,参加画会活动,画画……汪子默几乎都忘记了,还有一个朋友去了上海杳无音讯呢。
汪子默忘记,不代表其它人不记得。除了杜芊芊名义上的正牌男友沈致文惦记着远在上海的她以外,还有一个人惦记着她,那就是梅若鸿。
梅若鸿这段时间很不顺心,他整天一清早出发,背着画架四处晃悠,一整天,晒着大太阳,挥汗如雨的画着画,可是却画得不顺手,那画笔总是跟他作对似的,画不出他要的效果。为了排解烦恼他去爬山,可当他爬到玉皇山的山顶眺望西湖,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强大的哀愁和强大的犯罪感。
“梅若鸿!”他对自己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既不能忘情于芊芊,又不能绝情于子璇,你既不能终于自己的情感,又不能终于朋友的情义,梅若鸿,你这种人不如掉到西湖里去淹死算了!要不然,从山顶上摔下去摔死也可以!”
他没有掉进西湖,也没有摔下山去,更没有画好一张画。黄昏时分,他下了山,带着一身的疲惫与颓唐,他推开水云间虚掩的房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立刻,他大大一震,手中的画板画纸,全掉到地上去了。
杜芊芊竟然出现在了他家里。
“芊芊!”梅若鸿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不能喘气了,“怎么是你?你从上海回来了!我……简直不能相信啊!”
“是的,我来了!”芊芊直视着他:“我从上海回家,只休息了几分钟,就直奔水云间而来!你的房门开着,我就站在这儿等你,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不明白,我不懂……”梅若鸿困惑的,惊喜交集,语无伦次。“你不生我的气?你还肯走进水云间……”
“我曾经发过誓,我再也不要走进水云间!”杜芊芊打断了他,脸上是一片激动到悲怆的神情:“但是,我又来了!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在上海,不论是在街上、办公厅、外滩、桥上,或是灯红酒绿的宴会里,我日日夜夜,想的就是你!我思前想后,把我们从认识,到吵架,细细想过,越想我就越明白了!我不能逃,逃到上海有什么用?假若我身上、心上,都刻着梅花的烙印,那么,我怎样也逃不开那‘梅字记号’了!”
“烙印?”
“每次看你为子璇作画,我充满了羡慕,充满了嫉妒!现在,我来了!我不想让子璇专美于前,所以……”杜芊芊停止了叙述,盈盈而立。蓦然间,她用双手握着衣襟,将整件上衣一敞而开,用极其坚定、清脆的声音说:“画我!”
若鸿震动的看过去,只见她肌肤胜雪,光滑细嫩。她上身还穿着件低胸内衣,在□的左边胸部,竟赫然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色梅花!”
梅若鸿被震动了,“芊芊!,你这么勇敢,用这么强烈震撼的方式,来向我宣誓你的爱,相形之下,我是多么渺小、畏缩和寒伧!如果我再要逃避,我还算人吗?芊芊,我不逃了!就算带给你的,可能是灾难和不幸,我也必须诚实的面对我自己和你——芊芊,我早已爱你千千万万年了!我愿意为你死!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愿意为你死去!”
“我不要你死去,只要你爱我!”她喊着,带着那朵红梅,投进了他的怀里。
梅若鸿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拥着杜芊芊,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是如此的激动,如此的震撼,他们被彼此之间最纯粹的爱感动了,以至于梅若鸿将他以前说过的话统统忘掉,忘记当初追求杜芊芊的时候说过,大家可以各施展本领追求,但是一旦芊芊答应某人的追求之后,其它人要依约退出,并送上衷心的祝福;他忘记过杜芊芊已经答应了沈致文的求爱,到目前还没有为那段感情画上句号;忘记了沈致文在追求杜芊芊时花费了多大的心力,在杜芊芊莫名失踪之后伤心的悲痛欲绝,几乎信心全无,到现在为止还一直翘首企盼爱人的音信……
在他们的拥抱之中,天地都化为了虚无,何况那一点点小小的障碍呢。梅若鸿只觉得杜芊芊是如此的纯洁善良美好,如此的勇敢热情奔放,她新鲜美好的一切让他那颗已经枯死的心又活了起来,她简直是他的灵感女神,他这段时间的不顺心都是由于她不在身边导致的。看看,现在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看着她胸口上的那朵红梅,他觉得自己的灵感源源不断的奔涌而出,他又能画了。
阴霾
杜芊芊回来的消息,在大家平静的水面扔了块超级大石头,搅乱了好多人的生活。
“子默,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们为什么会要这么对付我。”沈致文在汪子默的家里醉的一塌糊涂,抱着他嚎啕大哭。
“若鸿亲自到我那里道歉,他说好对不起,他说好抱歉,他说一切的发展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沈致文站起来,一边猛的往口里倒酒,一边哭着大骂“既然他都知道好抱歉,为什么要做!当初我们说好公平竞争,是他口口声声说他是绝缘体的,那他这个绝缘体为什么现在不绝缘了呢!”
“梅若鸿他简直是个魔鬼,他亲口说他不会追芊芊,把我们所有人引入歧途……现在,他又轻松的来向我‘告白’,说他是怕伤害我才对我隐瞒的,现在他已经无选择,只能‘忠于自己的感情’了,所以他好抱歉,希望我能原谅他!哈哈,子默,你说我难道要感谢他之前的隐瞒吗?我现在不原谅他是不是就是我不知好歹了?”
“梅若鸿,他好伟大好高尚,他都忍心把他最爱的女人让给我了,他现在只是情不自禁,难道我就不能体谅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致文趴在沙发里笑的直不起身子,“真他妈的放屁!伪善!什么样有利于他,他就怎么解释,我跟这种人做了五六年的朋友,我真是瞎了眼!”
“致文,你别喝了。”看到事态发展成他预测中最糟糕的局面,汪子默也手足无措,只能竭力夺下这个醉汉手中的酒瓶子。这半年多来,沈致文对杜芊芊的暗恋他看在眼里,对杜芊芊的追求他也竭力帮忙过,杜芊芊不在时沈致文的煎熬他也记在心上,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能体谅沈致文这种遭遇情人以及朋友双重背叛的痛苦。
这种忽如起来的打击,真的几乎要击垮这个好友了。
“芊芊,芊芊怎么样呢,她怎么说?”汪子默抢了沈致文的酒瓶子,把他按在沙发上,看他跟一滩烂泥一样死气沉沉,总算松了口气,让人去厨房给他煮碗醒酒汤来,坐在他旁边问起另外一个人的举动。
杜芊芊的态度很重要,如果她处理的好的话,也许对致文的伤害没有那么严重。这一霎那,汪子默几乎是恨起了那个天真过头的女孩子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贸贸然冲动的不跟所有人商量,就给了大家一个这么大的震撼呢。
“芊芊,”沈致文一张口,眼泪就忍不住滑落下来,“她从上海回来,从来都没有想到去见我一面,一直等到我听了梅若鸿的‘告白’,去找她,她才肯见我一面。她用她胸口上的红梅向我说明了一切,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她对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他。她说她去上海是因为她不能再骗我,也不能再骗她自己了……她在她身上刺了一朵红梅,一针一针,向世人宣告她对梅若鸿的伟大的爱情……她不停的说对不起,她说她知道我对她用情已深,她几次三番要对我说明实情,但是怕我受到伤害,所以迟迟不敢开口。但是她现在想清楚了,我要悬崖勒马!她说她要趁着大家还没掉到谷底以前,赶快把真相告诉我……这样,总比大家都摔得粉身碎骨,来得轻微多了……”
沈致文一字一句的复述着那些把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的话,抓着汪子默的手颤抖的不能自已,“好一个“悬崖勒马”她认为只要她‘勒马’,就没有人摔跤了吗?太晚了!来不及了!我早就跌落谷底,已经粉身碎骨了!”
“子默,你说我怎么原谅他们?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我恨,我好恨,我恨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的耍来耍去,我恨他们把我当做他们爱情的试金石,当做他们感情中的调味剂。既然梅若鸿他有了真爱就不要兄弟,那我就当没有他那个朋友。”
“子默,我不敢回家。我一回家,那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我怕我会疯掉。”
“我的画室里有好多画,因为那里都有她存在过的痕迹,我怕我看着那些画会忍不住一把火全烧了它们。那些画都是我的心血,我舍不得烧。”
“我没有办法继续去工作,继续去画画,我只要一个人呆在那里,我就会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那种噪音几乎要把我压垮。”
“子默,我觉得我快要变成了废人,我生活中的空气似乎全部被挤压光了。我不敢去爱人,不敢相信爱,我开始怀疑我的朋友是否欺骗我,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就不值得人去爱。我不相信生活中美好的东西,我不敢再拿起画笔画画,我真担心我一人在家里会变成一个怪物,”沈致文泪流满面的抱紧汪子默,“所以,我只能到你这里来。我知道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你一定有办法的。”
看着这样可怜而又可悲的沈致文,汪子默只能默默的拍了拍沈致文的肩膀安慰他“什么都不要说,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好了。工作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我帮你去请假,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坚强点,有我们陪在你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梅若鸿。”
就这样,沈致文在汪家住了下来,每天怏怏不乐的坐在花园里发呆。梅若鸿和杜芊芊做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醉马画会,遭到了画会所有人的谴责,大家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要去帮沈致文讨一个公道,最后还是被汪子默安抚下来。
“他们已经铁了心打算在一起,就算我们在说也没用,不管怎么谴责都只会伤致文伤的更深,所以还是把精力花在想想怎么样好好帮助致文身上。至于对那两个人,”汪子默扶了扶眼镜,“人在做,天在看,这世界上一报还一报都是公平的。”
“就是,妈妈也说,做人要勇敢的往前看,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画儿也站在沈致文的身边,用力抱住他的手,“致文叔叔你这么好,错过了你那是她的损失,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阿姨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沈致文抱着画儿小小的身子哭的泪流满面,艰难的点了点头,一声声的“谢谢”哽咽着说出来,让听者纷纷落泪。
汪子默一连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推不掉的教课之外,其它的所有活动都推掉了,每天下班回家就是带着沈致文四处闲逛,要不然就两人一起研究新买来的书籍,总之是不断的挑起新鲜有趣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希望帮助他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而这期间画儿也起了不少的作用,孩子的童言稚语,总是让人感觉到生活中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沈致文仍然没有办法拿起画笔画画,他提起那两个人的时候仍然恨的入骨,所以连画画也一起厌恶了起来。这些让大家很着急,可是却全无办法。一个画家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画笔,沈致文因为这段恋情而放弃了他的画笔,那几乎就等于抛弃了他的整个艺术生命。而最糟糕的是,沈致文自己也清楚,但就是没有办法克服心魔,所以他的情绪也因此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而最危险的时候,却是画儿一个无心的举动让事情有了转机。
“沈叔叔,你看看我画的小鸭子好不好看?”有一次汪子默回家的时候,看到沈致文坐在花园里发呆,画儿拿着一盒蜡笔在他身旁涂涂抹抹,然后画儿就忽然举起她手里的那张纸,笑嘻嘻的问沈致文。
汪子默在花园的入口看到这一幕,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沈致文最近几次都试图拿起画笔,但是最后都以颓败的掀翻了画架做为结束,他们其他几个朋友不敢再刺激他,于是不约而同的不在他面前提跟画有关的任何东西,连汪子默也是每次都偷偷躲在书房里作画,完了立马用画布遮起来,完全不敢让他发觉。
现在,画儿大刺啦啦的把画拿给他看,会不会又让他刺激的发起狂来?汪子默几乎不敢想象那种场景,立马快步走上前去,想制止这一幕惨剧的发生。可是还没等他走进,就听到沈致文不怎么稳定但是还算温和的声音“好看,只是小鸭子的嘴巴你画错了。”
“噢?那要怎么画,沈叔叔你教我好不好?”画儿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把蜡笔硬塞在沈致文的手里。汪子默猛然的收住脚,站在假山背后,看着花园中心的两个人。
沈致文没有扔掉画儿递过来的画笔,他双目无神的握着那半截蜡笔,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另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看,小鸭子是这样的。它们的嘴巴是扁扁的,脚掌之间有璞,在水里游的时候会又快又稳,但是一上岸就会摇摇晃晃前后不稳,笨笨的很可笑……”沈致文开始的声音有些不稳,然后慢慢的,声音边的平稳了起来,温和的如同春天里河流,缓缓蜿蜒流过平稳的草原。
“哇哦,沈叔叔你懂的好多,画的小鸭子好漂亮~”阳光下,是画儿充满朝气的惊呼和快乐的笑声,汪子默站在那里看着沈致文眼角的泪花,想了一想,悄悄的离开了。
希望
翠屏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了一个星期,回来的时候,是汪子默开车去接的。
“怎么才一个礼拜没见,你就瘦了这么多?”汪子默帮翠屏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后排上,两人坐在前排,翠屏看他消瘦的样子,吃了一惊。
“别提了,你走的这段日子状况不断,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汪子默叹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开始给翠屏讲起这段日子的纷纷扰扰来。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那我们可要帮致文多开解开解了。”翠屏也是吃惊不已,尤其想到其中有个主角是梅若鸿之后,那感觉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却又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问起其它的事情来,“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接我,画儿呢?”
她记得今天是礼拜天,女儿应该没有上课啊?
“哦,最近致文心情不好,就画儿陪在身边才开朗一些,所以这会儿我来接你怕致文情绪不好会出事儿,就让画儿在家里陪他。”汪子默一边开车,一边风淡云轻的说着,看上去若无其事,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早就虚的不得了。
那个,他总不好说这是全家集思广益一致认为像是这种能让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绝对不能容许第任何电灯泡的出现以至于连一直很想妈妈的画儿都主动让贤让汪子默一个人来接翠屏给他们二人世界创造机会吧?
以前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跟她单独在一起,汪子默总觉得很紧张,只能战战兢兢的没话找话说,“那个,去上海这一趟有收获吧?”
“收获可大着呢。”翠屏倒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听到他问起上海一行的收获,便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她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汪子默也一直沉默的听着,一直听她讲到遇到某个细节的时候,才开口,
“你说,那个男人一直约你吃饭?”汪子默很敏感的从一大堆描述中嗅到了“情敌”的味道。
“对啊,那个威廉实在是太客气了,又是要请我们去吃饭,又是要请我们去看电影,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翠屏笑着讲到,“后来实在是没办法,我参观的行程很忙,挪不开时间,他又陪我逛了好多地方,还介绍了一些行业内的朋友认识,让我获益匪浅呢。这次回来的行程推迟了两天,就是因为他。”
这家伙的举动太明显了吧,吃饭,看电影,喝咖啡,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追求嘛!汪子默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不过看样子翠屏似乎还没有察觉到。
“他是做女人衣服的?”汪子默醋溜溜的问道,心里想的却是:上海那地方真是大大的坏了,哪有我们杭州人这么淳朴。切,一个大男人做女人的衣服,真不害臊。
“他是一个女装设计师,算是我的同行,不过人家可比我专业多了。”翠屏说起来的时候满眼都是崇拜,“他是去美国专门留学选修这个的,真是太让人羡慕了。我们聊了很久,我以前好多迷惑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真是高手!”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也留学过。不就是一个专门拿皮带量人家腰围的裁缝,长的一定很娘娘腔!汪子默在心里酸溜溜的想,然后有些吃味的问,“你对他印象很好?”
“那么一个博学多才并且风度翩翩的绅士,我当然对他的印象很好了。”翠屏笑眯眯的说,然后伸了个懒腰,“我们还互留了地址和电话号码,他说以后我在有专业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跟他讨教呢。”
“哦。”汪子默心情简直跌落到了谷底,那个叫做什么威廉的家伙,一定长着罗圈腿麻子脸豁豁牙,外加说话漏风口齿不清。
“嗯?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翠屏跟他说了半天话,他的回答不是“是”就是“嗯”,引得 翠屏好奇的往他脸跟前凑了凑,汪子默吓的连忙往后仰头,避开她探究的视线,“那个,没,没什么,我只是最近几天因为致文的事情愁的吃不下饭,心情有些低落,没事的。那个,很高兴你能交到其它的朋友吧。”
“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总提威廉的事情你不高兴呢,”翠屏看上去笑的很开心,“既然不是的话那就好办了,改天他到杭州来的时候我帮你介绍认识认识。他听我提起你的时候对你也很感兴趣呢,说喜欢你的画很久了,家里还藏有好几副你的真迹,早就想来拜访你本人了。”
“那好啊。”汪子默装作很高兴的说,心里却哼哼道:我才不想跟他认识呢。附庸风雅的娘娘腔,不知道他买了我哪几幅,早知道烧了也不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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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翠屏回来之后,汪子默总算松了口气,至少什么事多个人商量,也不用什么都自己一个人都死撑着。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开致文的心结,让他赶快能重新握起画笔。”汪子默在屋里走来走去,分析着问题的关键,“致文是个很要强的人,很有事业心,我想只要他能在自己的事业上取得成功,那一定可以抵消他现在的失落感。我们的画展快要开始了,我看了一下他前期准备的作品都非常不错,一定会受到大家的欢迎的。可是问题是现在离画展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了,他还有近十幅作品没有完成!”
“时间的确是非常紧急,”翠屏点点头,安慰汪子默先坐下来,“但是我觉得致文的健康更重要。画展错过了没有关系,只要他还能继续画,那就一定有出名的一天,所以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些,不要给他压力,不要让他感觉到你的着急。不仅言语上不能表现出来,更重要的是你的态度不能给他这种暗示。”
“好吧。我尽力。”汪子默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前的开朗豁达。”
“我觉得他应该出去走走。”翠屏沉吟了一下,提出建议。
“我每天都带他出去散步啊。”汪子默回答的有点委屈。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他要接触新的人群,跟人打交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家里,把你这里当成避难所。”翠屏挥挥手,耐心的解释她说的“走出去”跟“汪子默”所说的走出去有什么不同,“他如果走出去,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物,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角落里把自己的痛苦无限放大。你想,他也许会结识别的女孩子,开展新的恋情。要知道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话是这样讲没错,可是他现在不愿意出去接触人群啊?”汪子默苦恼的一摊手,“他现在连上班都不愿意去,我总不能押着他去社交吧。”
“这个,我想我有办法。”翠屏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个点子,“你说他虽然不能握笔,可是并不排斥教画儿画画,不排斥跟孩子们打交道,是不是?”
“是啊,”汪子默点点头,不明白翠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我的吧,我有办法让他走出现在的小圈子。”翠屏得意的冲他一笑,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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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艺术进学校?”沈致文看着那几个字,有些发愣,环顾了四周一圈,看看好友们一个个笑嘻嘻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份计划书,我们跟城南小学的老师们一起举办的一项活动,目的就是教小孩子们画画,培养他们的艺术天分。”叶鸣拍了一巴掌沈致文,然后把那几页纸甩的哗哗作响,“我们醉马画会成立了这么久了,举办的活动也有不少,但是思来想去,却发现都只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这简直太封闭了。”
“就是,像我们这种人,怎么可以不走在潮流的前列呢!”陆秀山也接下去说,“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应该紧跟时代的步伐,开展一些对社会、对大众有意义的活动。”
“思来想去,我们觉得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的特长,所以我们应该充分利用发挥我们这一特长,为社会做贡献。”
“我们讨论了很多方式,最终觉得教孩子们画画是最有意义的。因为孩子们是祖国的未来,少年强则中国强,少年智则中国智,只要我们在孩子上多下功夫,不要埋没任何一个孩子的天分,那么哪怕就算一千个一万个孩子中有一个有天分的,那我们的辛苦也不算白费,总为中国画坛将来出现达芬奇、拉斐尔这样的人物敬献了一份微薄之力。”
“就是就是,就算他们全部没有天分也没有关系,孩子们那么可爱,大家共同度过一个快乐的下午也是好的啊。”
“对啊,我觉得有时候跟孩子们在一起呆久了,我们也可以从他们那里偷一点天真无邪出来,我们画画的人,不就是最需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去发掘那些美的东西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把气氛炒热了,在这种激动的氛围中,沈致文也觉得自己似乎被感染了,不由得随大家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起这些话题了。
“致文,我们跟城南小学的老师们商量了一下,每个礼拜三下午义务去教孩子们画画,你跟我们一起去吗?”等大家感慨完毕,汪子默笑着扶了扶眼镜问沈致文。
沈致文犹豫了一下,然后猛的点了点头,“我也是醉马画会的一份子,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我怎么能不尽一份心力呢。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挑明
星期三,城南小学的操场上格外热闹,一堆小孩子抱着画板围绕着在醉马画会众人身旁,又蹦又跳不亦乐乎。
今天是汪子默他们第一次来学校开展活动,每个人也是憋足了一口气要把这第一炮打响的,因此格外的尽心,来之前专门做了功课的,还向画儿咨询了意见,最终确定教学计划。
现在,他们专门带了许多小孩子感兴趣的花鸟鱼虫之类的画作过来做范例,先是像他们展示了那些画作,用栩栩如生的猫啊狗啊的勾起了他们的兴趣之后,然后才鼓励了大家只要努力就可以画成这副样子,然后再开始教他们基本笔法,有些人更是带小孩子们到操场上写生。小孩子们都很喜欢这种松散有趣的教学方式,所以学的很认真,四处欢声笑语不断。
画儿他们班是由汪子默负责的,不过画儿也没有搞特殊,此时正跟其它人一样守着块画板坐在草地上画树,她旁边坐着的就是上次跟她打架告状,后被汪子默收服的赵娇娇。自从上次打架事件之后,赵娇娇洗心革面,迅速的从画儿的反对者变成了跟随者,坚决要认画儿做“老大”,跟块牛皮糖一样的甩也甩不掉。
此刻,她就正抱着一块画板坐在画儿旁边,看上去是在画画,实则东张西望。
“老大,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堆画家叔叔中汪叔叔最帅!”某人口水哈拉的说。
“那当然。”画儿头都没有抬的拿着炭笔画画,不过语气还是颇与有荣焉的。
“比我爸爸可帅多了。”赵娇娇盯着正在指导其它小朋友画画的汪子默发了一会儿花痴之后,继续问画儿,“那汪叔叔什么时候能变成你爸爸呢?”
“这个,要看他的速度了。汪叔叔真笨,他追了这么久也没有追到我妈妈。”画儿瘪瘪嘴,一边画画,一边告诉赵娇娇“他得先从我妈妈的朋友变成我妈妈的男朋友,再从我妈妈的男朋友变成老公,这样才能让我改口叫爸爸。”
“听起来还要好久……”赵娇娇发了声感慨,然后问道,“那过年的时候成不成啊?我还想要收到汪叔叔亲手递的红包呢,如果他还是你的叔叔就没办法了……”
画儿看了一眼在小孩子中笑的格外灿烂的汪子默,也不由得耷拉了脑袋,“不知道,不是我说,汪叔叔的动作,真不是普通的慢,我真怕一不留神我妈妈被别人追走了。”
“没关系,还有我们呢。”赵娇娇拍拍胸脯,一副一切看我的样子。
然后,经过赵娇娇的大嘴巴,不一会儿全班的小朋友都知道了,原来教他们画画的汪叔叔是沈茹画同学妈妈的男朋友。八卦是人的天性,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朋友们更是如此。当第十个小声过来求证的小朋友被画儿板着脸说“不是”拒绝后仍然带着神秘的笑意离开的时,画儿终于忍不住揪着赵娇娇的耳朵,“你干嘛散布那种谣言啊!”
“老大,这个你就不懂了。”赵娇娇委屈的不得了,“我这是在帮汪叔叔啊。他这么好的教我们画画,我们当然要做点什么报答他。”
“你的报答就是散布谣言啊!”画儿气呼呼的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手下。
“我哪有,反正就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提前那么一点点向大家公布了而已。”赵娇娇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炫耀说漏了嘴被其它人知道,她凑在画儿跟前小声的说,“你看,一件事即使没有发生,只要大家都说它发生了,那它就跟真的发生了一样。这个,这个就是我们今天课堂上学的那个什么三只老虎的故事一样。”
“三人成虎?”画儿想起今天的语文课。
“对,对,就是这个。你看,现在汪叔叔虽然还没有成为你妈妈的男朋友,但是我们大家都说是,那他就会真的变成事,那我们不就是帮到了汪叔叔嘛。”
“三人成虎不是你这么用的,你以为你只要念叨念叨都会成真啊!”看着这个上课偷吃东西听东西听到一知半解的“笨手下”,画儿真是气死了。
“难道不管用么?我肚子饿的时候只要念叨着我不饿我不饿,念久了就真的不饿了啊~~”赵娇娇想了一会,拍拍肚皮搭在画儿的肩膀上说,“你放心,真的管用的。搞不好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念,汪叔叔今天下午就变成你妈妈的男朋友了。”
画儿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吃货彻底的死心。
“安啦,等一会儿你妈妈不是要来嘛,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没准儿真跟我说的一样。”赵娇娇一边安慰画儿,一边从口袋摸出几颗花生,“你要不要吃,我有点饿了。”
“我才不要吃的跟你一样呢。”画儿生气的一跺脚,走开了。
“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赵娇娇按了按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决定把这剩下的几颗花生吃掉。默,真的好饿,为什么还不放学呢~~
翠屏知道今天下午醉马画会的人会去学校,所以特意交代了铺子的事情,早早的就来接画儿,打算到时候跟汪子默一起回家。她是经常来学校接画儿回家的,跟学校的老师们都混的挺熟悉,所以来了打声招呼,并没有花费很大周折就知道了他们现在的活动情况,明白是汪子默负责教画儿她们班之后,问清楚地点就直接往她们活动的地方走去了。
这个时候,今天的课程差不多都结束了,孩子们正在收拾东西,争先恐后的拿着自己的作品凑到汪子默面前等他点评,所以翠屏走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汪子默正坐在草地上,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翠屏的到来,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因为画儿的同学中有几个是认识翠屏的,所以当下就很热情的打招呼说“沈阿姨好。”翠屏一边点头,一边奇怪为什么其它小孩儿听到之后,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经过一阵的交头接耳之后,所有小孩儿都微笑的过跟打招呼说“沈阿姨好”,并且主动的让开一条路,让她能走到汪子默面前。翠屏一边吃惊的向这些孩子们点头回礼,一边在心里疑惑着这些小孩子为什么这么这么热情。
在他们莫名其妙却格外热烈的欢迎的气氛中,翠屏走到了汪子默面前,汪子默刚才一直在专心的看着画,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奇怪气氛,一直等到翠屏走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啊?”汪子默看是翠屏,笑着扶了扶眼镜,有些犯难的看着手头的东西,“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还有几张画就看完了,等我弄好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这么多孩子等着,他不忍心让这些孩子失望。
“好,你慢慢看,我不着急。”翠屏本来也是来接画儿回家的,并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做,所以也并不着急,跟汪子默说了两句话,就让他继续忙他的事,自己随意的坐在一边跟着那些孩子们一起等他。
汪子默认真的时候非常专注,翠屏坐在那里看着他皱着眉一张张仔细的看着手上的画,仿佛在研究什么世界名画,然后他耐心的每一张看上去差不多的涂鸦做出点评,从一团麻似的线条里找出所有可以用来夸奖这些孩子的闪光点。看着周围小孩子们期待紧张的神情变成了开心的笑,翠屏也忍不住浅浅的笑了。
“沈阿姨,我们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当翠屏在发呆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弱弱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当然可以。”翠屏点点头,“有什么话你就大方的问吧。”
“沈阿姨,你是不是汪叔叔的女朋友?”那个小女生连珠炮似的扔了这个问题出来。
“啊?”翠屏没有料到是这个答案,有点傻了。
“笨,不是这么问的。”小女孩儿旁边的一个小男生推了她一把,然后自己开口问翠屏,“沈阿姨,汪叔叔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翠屏有些慌乱的看了汪子默一眼,这个问题太突然了,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就是那种可以结婚的男朋友……”
“可以生小宝宝的……”
“可以跟我姐姐一样穿白纱的……”
旁边的小孩子们彻底的热闹了起来,生怕翠屏不懂什么叫“男朋友”,还特意给她用列举法“说明”了他们问的是哪种“男朋友”。
“赵娇娇说汪叔叔是沈阿姨的男朋友,可是画儿说不是,我们到底应该相信哪个?”
“肯定不是啦,赵娇娇在吹牛皮,她最喜欢吹牛皮了!”
“肯定是啦,是沈茹画害羞不好意思承认啦!”
“不是不是!”
“就是就是!”
“沈阿姨,你告诉我们是不是好不好?”
“我,”看着那些争执成一团的小孩子,翠屏有些口吃,尴尬极了。而那些小孩子见她回答不出来,索性去问汪子默。
汪子默正在替他们看作业,一不留神发现身边嚷嚷的厉害,刚抬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他身边,热切的大声问道,“汪叔叔,沈阿姨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汪子默听到这话,吃惊的一抬头,就看到在不远处翠屏也被一群小孩子围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