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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大神第15部分阅读

      水煮大神 作者:未知

    太大,幸得主持甚是热情,特意辟了间禅房供他们居住。唐黛并不是个虔心信佛的人,但既然来了,她便也拜了拜庙中诸神。她虽偶尔也写玄幻文,但大多架空言情,对古代神话所知并不多,也认不出大殿下几诸神各是哪路神仙。

    参拜时主持于旁替她念经祈福,她也添了些香油钱,见佛前案间有签筒,她虽不信却不乏好奇:“大师,我可以求支签么?”

    主持便取了签筒,许是殿间香火太旺,烟雾缭绕,他的话也带了几分庄严:“但凡佛前,大多谓之心诚则灵。但众人却不知这诚之一字,不是对佛,而是对己。女施主信否并不重要,但若要佛前问卜,则以诚待己吧。”

    唐黛实在不是个有慧根佛性的人,她只是拿了那签筒,摇了好一阵,终于落了一根签。这里的签与之别处不同,未有上、中、下签之说,主持说得很高深,人生如路,所谓福祸顺逆,不过是种经历,谈不上吉凶。所以唐黛手中的签也看不出来是好是坏。她比着号在墙上找到了那只签的签语,其所书极短——哀悲莫罄,情如泡影,鸳鸯梦,三生约,何堪追认。

    其实主持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不信这些,所谓的高深莫测,或许不过是解释不准的借口,而文字自古便有太多种解释。是以她也未找主持解签,只作笑谈。

    寺庙地处甚高,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她扶着寺前栏杆眺望,只见那云霭深处,山峰积雪,霞光所至,光芒璀璨,积雪反射着五彩的光,其景虚幻。

    如同天涯尽头。

    其实她知道,这群山欺骗着旅人,那近在眼前的风光,相距甚远。若当真要进得山中,仍需许多时日。

    及至暮色将至,叶独城过来请她回房将歇。她抬眸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唐黛的目光也可以这般犀利,使得他有片刻不敢直视。

    而这锐色也只是一闪,转倏即逝。

    她回了禅房,一路劳顿,唐果儿已经睡了。叶独城送了些热水进来,供她洗浴。那时候她已经二十几天没洗过澡了,她接过木盆,看不出心中所想。

    及至晚间,唐黛半夜惊醒,竟是腹痛难忍。她呻吟了一声,叶独城在房上,唤了一声:“主子?”

    片刻后他便出现在她房里,唐果儿还在熟睡,他抿唇,半晌将她打横抱了,飞奔至山下求医。偏僻之地,仅有一处简陋的医馆,那大夫却极是热诚,引着叶独城将她抱进房里,置于简榻之上。

    他细细地把了脉,忙开了药方,令童子去外间抓药,立刻熬煎,忙完方才对唐黛道:“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就算大人能吃得消,腹中的孩子又怎么……”他不再多言,只是开导:“幸好不甚要紧,夫人好生歇息吧,骨血也是讲究缘分的,不得即是无缘。待喝过药,将养个把月,身体自可复原。”

    唐黛的唇色已经发白,这痛是她所经历过的,时隔数年,竟然记忆犹新。叶独城握了她的手,他的每一个字都干涩:“对不起主子。”

    唐黛伸手抚开他额前的长发,含笑直视他。痛现在眉目间,那笑意却越发深了,怀孕四个月,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要流产也是极危险的。而在这个偏僻的小镇,这位大夫却镇定地道不要紧。这里经年风沙,昼夜温差极大,而这医馆里的仆妇、医者肤色却极白,完全不染这偏远边关的苦寒之色。

    叶独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也许她应该抱着什么东西哭一场,让所有的痛都散在这荒凉偏僻的塞外夜晚。可是她只是这般笑着,最后她抱着肚子在榻上放声大笑。

    有仆妇进来帮她清理身体,叶独城出去了,关门时她的笑声还在他耳边,一声一声,荒凉入骨。

    仆妇替她擦洗着身子,很是不解:“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也带了些异域的声腔,但勉强能听懂。唐黛任她擦洗,其声渐微:“我在笑我自己。”

    何馨,我已经到了天边,还差一步,只差一步我便可展翅,去看看这一边到底有什么。可是我突然厌倦了,放眼这天下,何处非异乡?

    异乡异客,身在何处,有区别吗?

    仆妇也未再多言,她是明白这种疼痛的,她看过无数女人为此呻吟垂泪,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叶独城端了药过来,唐黛伸手去接,他只叹气:“属下喂主子吧。”

    唐黛仍是将碗接过来:“我手没断。”

    她仰头一口气将药饮尽,草药的苦涩漫至五脏六腑,叶独城叹气:“主子,如今你的身体……我们歇两日再赶路吧?”

    她抬眼看他,半晌,握了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叶独城,我今年三十一了。我再没有下一次,再不会有下一次……”她的语声很淡,却仿佛字字都带了疼痛,叶独城突然不怎么如何安慰她。

    唐黛最终未能逃脱,两日后被刑远带人抓获,称寿王有令,带回长安。

    刑远带着唐黛、叶独城、唐果儿,原路返回。唐黛甚至没有挣扎,很平静地便跟着他回转,他与唐黛虽无交情,但因着唐果儿,他总算是不忍看她太过落魄:“回去之后见着王爷,好好认个错,莫再触怒他了。”

    “我为什么要触怒他?”唐黛在笑,她笑着道:“刑远,唐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何必再去触怒他……”

    不过轻声一叹,萧索苍凉。

    作者有话要说:晕啊,本来是个好消息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怎么又掐上了这里不会停更,但是网络版和出版内容会有些删改不许掐了,难道不应该和朕一起高兴下么乃们这群小米良心的~~~~~~_

    另,猪头余姗姗开新文 ,求宠爱,求包养,求口口~~~~~

    58

    58、反了,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

    第五十八章:反了,滚回来!

    二月初,长安积雪初融。

    刑远带着一身寒气进了浮云小筑,沈裕在荷花池的小亭中看雪,听见他的脚步声也未回头:“回来了?”

    他自然也知道这句不是问的他:“仍安置在街西小楼。”

    他的话很是简短,在簌簌落雪中似也结了冰:“如何?”

    刑远斟酌了一阵方答:“她回长安后先是让醉仙楼送了一桌子菜,吃饱后请了回春堂的大夫开了帖药。”

    沈裕终是回头:“病了?”

    刑远摇头:“属下后来追到了那位大夫,他说那帖药只有一种功效……会令女子终生绝育。”

    他仍是站得笔直,双手撑着小亭的栏杆,半晌方道:“将她接回浮云小筑吧。”

    当天下午,唐黛被接返至浮云小筑,岁月弹指,故地重往已是六载。

    接连数月的赶路,唐果儿早已疲惫不堪,顾不上对浮云小筑的新鲜好奇,由着丫头将他领进房里,先睡了。

    沈裕终是顾虑唐黛身体,让刑远过来看看园子里还有什么需要打点。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唐黛卷了裘衣坐在荷池中的亭子里。炭火在她脚边的火盆里烧得正旺,石桌上一壶酒。

    刑远皱眉,他并不想关心她,可是看见她,总是想起何馨。时间太久了,久到他甚至混淆了她和眼前人的模样,是以他见到她每每总忍不住语带关切:“别坐在这里,风大。”

    她抬头看他,吩咐下人添了杯盏,想着他酒量许是很好的,便又让添了一坛酒。

    刑远在她对面铺了锦垫的石凳上坐下来,触着酒壶,见酒是温过的,脸色方才好了些:“独饮伤身,少喝点。”

    唐黛起身给他面前的杯盏也斟满:“那你陪我同饮吧。”

    刑远将杯中酒饮尽,他与唐黛的酒量,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爷晚间或许会过来。”

    唐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嗯。”

    刑远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怪他?”

    唐黛有些醉了,穿越过来这么些年,她从没醉过,在二十一世纪更是未这般猛喝,是以从前她并不知道醉,是种什么感觉:“我为什么要怪他?我和他的侍卫私逃,他不杀我已经是开恩了,我居然还敢怪他?”她又干了一杯,似乎觉着很是有趣:“或许我应该怪他,他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再次举壶斟满:“他不想要,又留不得,就将他的侍卫带着我逃!然后在中途想办法杀死它,于是我理亏在先,自然是不好意思怪他。”

    刑远面色大变,当下低喝:“胡说什么,你喝醉了!”

    唐黛又抿了一口酒,亭外寒冷,亭内的她脸上却染上酡红,眸子似乎也染上了水色,明亮通透:“我胡说?我有没有胡说,你不知道吗?”她竟然扯着嗓子喝斥他,刑远去抢她手上的酒盏:“给我,不许喝了!”

    她本就站立不稳,当下竟然跌在刑远怀里,酒气扑面,刑远觉得怀中似乎是抱了一团火,偏生她还不安分:“你知道我最恨谁吗刑远?”她喷着酒气攀着他的肩膀,揪着他的衣领:“我最恨叶独城!我恨那些虚情假意,却说要给我希望的人。”

    那神情太过认真,刑远突然辨不清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只觉得全身发冷,她竟然知道,她竟然一开始就知道,他横抱着她回房,急令下人煮解酒汤过来,若是晚间沈裕过来,她这副醉态怕是不好。

    然而解酒汤还没上来,沈裕已经踏进了浮云小筑的大门。

    他在榻前见着了醉得一塌糊涂的唐黛,他知道他不应该在这时候过来,何必出现在她面前,在她最悲伤的时刻。

    有家人拿了热毛巾替她擦脸,她无视沈裕,依然扯着刑远:“我真的最恨叶独城!我恨他!”

    刑远只得哄着她:“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你先睡会好吗?”

    家人端了醒酒汤上来,沈裕过去将她扯了过来,拥在自己怀里,接过家人的瓷盅,准备喂她。她突然开始哭,哭得毫无形象,刑远恭身正欲出去,突然她哭着喊:“叶独城,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杀,我恨你,恨你!”

    片刻静默,沈裕手中瓷盅落在地上,汤水四溅。

    刑远一直追出去,他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叶独城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个人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相处时日再久,他断不可能与唐黛有什么事。但是沈裕正在盛怒中。

    从来没有什么事让他如此挫败,让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得意洋洋的猴子般荒诞可笑。这就是他倾心相待了八年的女人,他以为自己是伯乐,其实自己不过是个瞎子。

    “贱人,贱人!”他不止一次地骂,至此他终于能理解当初何馨与刑远私奔时那种形象全无的愤怒,他想了一千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让她为她的有眼无珠悔恨终身,但她在房里的榻上,酩酊大醉。

    他沉声吩咐刑远:“带叶独城去刑部大牢。”

    刑远皱着眉:“爷,此事仅凭一面之词未免太过草率了!”

    沈裕掌握了许久的刑部和户部,一向理智冷静,凡事也都讲求真凭实据,但这次他是真的被激怒了:“当年你与何馨不也是凭了一面之词吗?草率吗?”

    刑远再难辩驳,这个女人,她早已存了心害叶独城。所以装醉,这浮云小筑俱都是沈裕的耳目,她在他来之前装醉,令所有人都不以为她在作戏,而后装作酒后失言,沈裕必深信不疑。

    她亦早已料知了刑远会替他辩驳,可是他不开口则已,他若开口,沈裕想及他与何馨,只怕更会认定叶独城背主与唐黛私通。

    唐黛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正梳洗间沈裕踹门进来,脸色格外阴沉:“你骗我?”

    唐黛还在点额前的金粉,答得漫不经心:“小民骗王爷什么了?”

    他猛然扯过她,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竟然敢欺骗本王!”

    他从未这般下手打过女人,力道也就拿捏不准,唐黛嘴角渗了丝血,耳朵里只觉得轰鸣,半晌她才摇了摇头,神色却平静:“小民本来就是贱人,一穿越过来就是了。王爷不知道吗?”她抬头看他,半晌仍是低头去点眼睑的金粉:“小民是贱,天生的贱民,所以小民的孩子也会是贱种,会辱没了王爷尊贵的皇室血统。”

    她抬头与他对视,那神色竟然不卑不亢:“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嘛?”

    “你!”沈裕怒极,他再次抬起手,那手却似有千斤重,再难挥下去,心中徒有滔天恨意,竟是找不到出口:“刑远!将这个女人拉下去投入刑部大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瞬间竟然有种恼羞成怒的错觉。话说出口后他拉不下脸收回,心中却想的是她素来贪生怕死,自当收敛的。

    谁知道这次唐黛也横了心:“不劳王爷了,贱民自去投湖!”

    她径自就出了门,往荷池方向行去,监国大人沈裕直气得暴跳如雷,他不下数遍告诉自己让她死了干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更暴跳如雷,他听见自己喝:“反了,滚回来!”

    此话一出,他就被自己气炸了肺,他终于痛下了决心——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女人!

    他劈手将唐黛扯回来,右手顺势抽了刑远的长剑,唐黛只觉得颈间一冷,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沈裕也不犹豫,就执剑往她脖子上割,血渗在剑锋上,半晌他低头,发现剑锋不过割破了一点皮毛,他虎着脸沉声喝:“你怎么还不死啊!”

    唐黛偏着头不理他,他恨声吼:“脖子伸过来一点。”又割了一阵,他终于放弃了,又将剑递到唐黛手上:“算了,杀尔贱民,徒污我剑耳。你自尽去!”

    这句话实在没有逻辑,他手里的剑明明是刑远的。而且她自尽不一样要污此剑么?

    唐黛依旧偏着头,不接他递过来的剑:“用你握过的剑,徒污我手,我去投湖!”

    沈裕挑眉,这次连胃也气炸了:“大胆贱民,本王命你自刎,你竟然敢投湖?!”他恨恨地掷了剑:“不自刎就不许死了!”

    唐黛抬头看他,正迎上他投来的目光,园子里沉默了一阵,刑远将前来围观的家人都疏散了,门前的梅花开得鲜妍,偶尔有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发际,沈裕站了半晌,终于蹲在她身边,语声带了些怅然:“袋子,本王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

    唐黛被他拖倒在地上,闹了这么一阵,她索性也不起来,昨夜饮酒过度,宿醉的头痛到现在仍明显,偏偏思维很清晰:“不是。我没有穿越前,曾经用一款索爱的手机,很便宜,样式也很老。很多人都说这款机型已经过时了,我自己也知道,可是一直没有换。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它,不过是用惯了,懒得换了。”

    沈裕自然是没见过所谓的手机,可是这个答案他很满意:“难怪,原来是用惯了。”

    两个人就着这奇异的姿势聊天,寒梅沾露,落英蹁跹。

    “本王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唐黛,不止你,本王也有遗撼!”他坐在唐黛房间的门槛上,那时节寒风侵骨,刮过脸颊时似被凌迟一般。他只于素衣外披了件白色的雪狐裘,身上并无赘饰,四十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其实人生一世,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他将唐黛从地上抱起来,掀了狐裘将她揽到怀里:“一切因果,都在得与不得之间,所有求而不得的,都必须舍弃。明白么?”

    唐黛没有回答,狐裘里确实暖和许多,她在门边趴了多时,手早已冰凉,她不想去听这个男人的道理,因为这个当这个男人这般严肃正经的时候,往往最不可信。她将手贴在他的胸口,四十岁的沈裕,他的胸膛依然宽厚,心跳依旧强健,他轻声絮语时,如同世间最温柔的情人,只是这时候他有些意见:“袋子,你手好冰。”

    他将手伸进来,攥了唐黛的手,低头呵气,唐黛靠在他怀里,她的脸已经肿了——他那一巴掌,下手实在不轻。沈裕低头看她,伸手往浮肿处揉了揉,她终于忍不住痛哼了声,他还有闲情笑道:“坏了,本来就傻,这下更傻了。”

    唐黛半睁眼看了看他,没说话。他已经太通晓人心,宣泄一个人的愤怒仇恨,最好的办法不是安慰,而是比他更愤怒,只有一番爆发之后,才可能真正冷静下来。而赴死的勇气,往往只生于一瞬,血气上涌,一时冲动。等过了这个劲,求死的心也就没了。

    他抱着替叶独城伸冤昭雪的愤怒而来,其实不过也就是激唐黛一番反抗,反抗过后,照例唯唯诺诺地活着,前尘往事,只当不曾发生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极隐晦地向唐黛示爱,将他的心迹用自己也不确定的方式恰到好处地剖白,他问唐黛——本王是不是有些喜欢你了?

    一句求证,足以瞒过无数看客,笑煞唐黛。

    59、会有天雷替我劈你!

    第五十九章:会有天雷替我劈你!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唐黛身边的暗卫,仍旧是换作了西门吹牛,再不见叶独城。西门吹牛却也不怎么出现在她面前,偶尔一现,也是谨小慎微,很是恭敬。

    沈裕并没有再把广告站交给了她,却与她商议照长安城公开亭的管理办法改革各地公开亭,唐黛无什异议,也便同意下来。于是她更忙了。

    唐果儿五岁,问及哪一日是他生辰,唐黛不愿提起这个日子,浮云小筑旧景不变,每至这一日,她总是会想起兰若寺凉腻的月色,和夜色中何馨暗黑色的血。

    “你是娘亲捡来的,谁知道你生辰几日呢,要不你随便定一个?”她每每这般敷衍唐果儿,起初唐果儿不信,后来他开始试着相信:“娘亲,你在哪里捡的我?”

    唐黛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像是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答他:“好像是西街的马厩里吧。”

    唐果儿大惊失色,半晌才又小声问:“娘亲,你还记得是哪匹马生得我么?”

    唐黛狂汗。

    那时候的言情界越发的五花八门,一般只有读者想不到的,没有作者不敢写的。公开亭也推出了种种榜单,但所有榜单的作品都需要经过严格筛选,确保作品质量。作品的上榜申报也就是从小编到组长,最后由唐黛终审,其严格程度,不亚于二十一世纪的纸书出版。

    但是正所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言情小说的门槛本就低,三教九流,作者从九岁到九十岁都有,于是唐黛的眼睛亦屡遭荼毒。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了——仇人追上门了,丈夫对妻子说:“云,你快带我们的儿子走!”妻子泪流满面:“不,相公,妾身不能丢下你……”男子于是握住她的手,念及二人相识相爱相知相处共六千字,然后动情地总结:“云,我也舍不下你们母子,但是情势紧急,你们快走吧。”

    “不,”妻子扯着丈夫衣袖:“我不能丢失下你!”

    此处省略妻子讲述二人恩爱史两千字,最后妻子总结:“相公,我们一家三口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如此絮叨磨蹭之下,敌人终于不负众望地追来了,丈夫一推自己的妻子,喝一声:“快走!”

    于是在追兵眼皮子底下,他一夫当关,求仁得仁,英勇牺牲了。而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妻抱着孩子逃走了。唐黛掀桌,提笔在文后批:英雄,如果省去那番废话,你们一家三口可以逃出很远了……真的……

    放了这本,再拿起一本,只见上书:“丫头的巧手替我拿来了镜子,我一见镜中人忍不住掩口娇呼了一声。那镜中的人儿真的是我吗?只见镜中的人香面桃腮、肌肤晶莹如玉,一双美眸盈盈顾盼,仿若星月生辉……(此处略去主人公自我赞美之词一万零一字)”

    当然这也就算了,后面一堆人看到女主的反应唐黛就更不爽了——她本庸人,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于是这本再搁下,拿起另一本,上书:“我站在山头俯瞰这世界,日与月的轮回,寒暑交替,像花静静地开又静静地谢,像鸟静静地飞来又静静地离开,像浮云聚散,像人世无常,像世间最美的相聚和最无奈的离别……”

    很文艺,不错确实很文艺?

    可特么地这到底是在写啥?!

    于是再搁下……

    审稿数日之后,唐黛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

    经过数天努力,唐黛与公开亭公布雷文判断标准,有此情节敢再申请者,一律叉出去:

    一:上帝视角者,例:他痴迷地看着我,心里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子……”

    二:言语罗嗦、废话连篇者,例:忘了你?我们怎么可能忘了你?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让我们做一件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忘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刻入我们的灵魂,刻在我们身上,死都不能……永生永世都不能……怎么可能忘了你……

    三:滥用词汇、乱用成语者。

    四:夸张到令人发指者。

    五:不知所云者。

    六:严重自恋者。

    七:临死前废话连篇者。

    此规定一出,原以为雷文会大大减少,不料天雷如《女采花贼外传》《冷面楼主和尚妻》者依旧层出不穷,无数如同一度君华这般文笔小白、套路狗血、为虐而虐的小说作者依然雷并快乐着。

    在这个言情的世界里,伦理冈常是狗屁,国恨家仇是狗屁,人生价值是狗屁。将军不作战,专门谈恋爱;杀手不杀人,专门谈恋爱;富商不经商,专门谈恋爱;王上不理政,专门谈恋爱。

    后来甚至开始流行一种名为种田文的文体,于是我们勤劳的农夫也不种植了……专门谈恋爱。再后来流行玄幻小说,喵了个咪的,就连神仙也不管事儿了,专门谈恋爱……

    后来单对单爱来爱去写烦了,于是男作者笔下男主数量不变,女主变多了。女作者笔下女主数量不变,男主却多了。

    再后来呢,人和人的爱情写烦了,于是把动物给揪出来了。

    首遭不幸的自然是狐狸,其次狗、猫、虎、豹、蛇,到后面连植物都惨遭牵连,实在是太狠了!

    如果将整个言情文学发展史也写成一本小说,也许最后结局将是世界末日——言情毁灭了世界。

    唐黛词穷。

    这天下午,唐黛接出版稿时遇到一篇众管理员力荐的好文——《鬼吹灯》,一看作者,却不是传说中的天下霸唱,而是一个叫时光机器的家伙。

    她于下午将这个人请到了办公室,拍着那本手稿:“这书……是你原创的?”

    时光机器底气很足:“不错!”

    唐借以手敲桌:“下本你是不是还打算写《盗墓笔记》啊?”时光机器大惊,唐黛悠然:“再下一本写《茅山后裔》?”

    “你……”时光机器的底气终于泄了:“你也是穿越来的?”

    唐黛坐在垫了锦垫的椅子上,这样看他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未穿越前她看过无数的穿越小说,不论起点、红袖还是晋江原创网,文中主角借用前人作品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甚至还带些得意洋洋。甚至初穿时她自己也是借着李白的《将进酒》冒充原创,她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时至今日,当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经历这场事的时候,她方觉得当初寿王给她的二十杖真的不冤。其实负分指责不是作者的失败,文笔差构思陈旧不是作者的失败,一个作者真正的失败,在于某一天,连对文字、对自己的忠诚都失去了的时候。

    到时光机器走出去时,唐黛想到言情之外,男性小说的开辟挖掘,于是又策划了新的小说专题,掀起探险、传奇类男性小说热潮。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水煮的稿子我是已经写完了的,出版社那边现在尚无消息给瓦,大家稍安勿躁,如果它们哪天说不出了,瓦马上全部传上来完结_

    空窗期寂寞,枯等无聊,于是来个新坑解闷

    您想腾云驾雾吗?养僵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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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你想和僵尸谈恋爱?!

    那你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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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口号是:爱生活,爱广告,爱一一!

    挥小手绢儿,宝贝儿,朕在新坑等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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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她总这般忙下去,便有人不乐意了,沈裕在浮云小筑已经候了半个时辰了。这位爷的脾气,可是很不好的。

    唐黛刚一进门,温管家已经着了火一般奔过来,她安抚了家人一通,这才往书房走去。唐果儿还在写功课,家庭作业这东西,原来历史也是很悠久的。

    书房里盏了三座烛台,唐果儿坐在案前写字,沈裕坐在他身边看书,唐果儿的声音带着那个年纪的稚嫩:“义父,这个是什么字?”

    沈裕侧头看了一下:“兕。”

    唐果儿不明白:“它为什么念兕?”

    于是监国大人不耐烦了:“它就是念兕,没有什么为什么。”

    唐果儿更不明白了:“可它为什么不念兕,不念咒,单单念兕呢?”

    那个孩提的时代,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抬首看他义父:“你说会不会是古人念错了,它其实一直就念咒?”

    沈裕挑眉:“说了念兕就是兕,哪来那么多问题,罗嗦!”

    唐黛笑得直不起腰,半晌才过来拍了拍唐果儿的头:“呐,在仓颉创造文字的时候呢,每个字在成形之前就有了自己的读音,所以那时候很多字,都是人们觉得应该怎么念,就怎么念。随着慢慢地整理积累,渐渐地决定了这些字就这么念。”

    唐果儿仰着头,一脸好奇:“那也就是说它其实也不一定就非得念兕的?”

    唐黛点头:“对,所有的文字都是前人创造的,所以很久以前曾有一个时期,语言和文字都是不存在的。每一件事物、每个人都没有姓名,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形容词。”她蹲在他身边,将他脸上的墨迹擦去:“可是现在呢,它们全都有了。而这个字一定要念兕,因为其它人都这么念,如果你将它念做别的,不是说你错了,而是别人就听不懂了。文字和语言都是用来交流的,如果别人都听不懂了,它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呢?”

    唐果儿似懂非懂,但终是不缠着唐黛提问了。

    令着唐果儿继续写字,沈裕牵了唐黛的手出了书房。

    天已经黑了,有家人持灯笼在前面引路,倒也不用吩咐,径直去了唐黛房间。温总管命厨房送了些酒菜上来,两人在桌前挨一起坐了。

    自唐黛回长安,也近两个月了,沈裕将两人面前的杯都斟满:“你很久没有陪本王坐坐了。”

    唐黛轻抿了口酒:“大荥谁不知道王爷红粉遍天下?是王爷顾不上小民才对。”

    沈裕也举了杯,闻言却只是低笑:“这张嘴愈加牙尖嘴利了。”他饮尽了杯中酒,骤然扯过唐黛道:“本王尝尝还是以前的味道么。”

    这一通吻便是很久,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明显比以往更情动——两个人可是有些时日不曾在一起了。

    唐黛任他将自己横抱到榻上,烟青色的湖绉罗帷重重垂落,光线有些暗。他覆身上来。唐黛感觉着他的手,伸进她的衫底,亲抚着她的每一处轮廓,他的声音在这阴暗中也带了些沙哑:“想么?”

    唐黛没有回答,他乃个中高手,自然能感觉到唐黛并未有多少情动,于是暂停了动作,自袖中摸了一小盒药膏出来,唐黛这才感些兴趣,伸着脖子去看:“藌液么?”

    她惯看言情小说,出镜率如此之高的道具,岂能猜不出?

    而沈裕只是皱眉,半晌才批评:“低俗!”

    ……==!

    他埋头将唐黛的衣物俱都褪了,任她裸呈于榻间,沾了那药膏于双手上搓热了细细地涂在她身上,唐黛无什反应,他的手带了些粗砺,却是极温暖的,这样的力度她觉得甚是受用。

    沈裕也当真忍得住,就这么一寸一寸,将大半盒药膏在她的寸寸肌肤上涂抹揉化。唐黛就这么看他,烛火微弱,桌上的小菜已经凉了,香气也渐渐散尽。帐子里只余下这药膏散着静静的苏合香气,他的动作勉强可称温柔:“这是扬州今年上的贡品,据说是女子润肌养肤的佳品,唔,带了些催|情功效,但是助兴么,不重。”

    余下的他没说,那药膏据说长期涂抹可渐成体香,那种微涩中带苦含甘的清幽香气唐黛太过熟悉:“这和王爷身上的薰香好像。”

    沈裕在她腹间揉搓的手微顿:“本王身上不是薰香,很久以前母后为了博得父王长宠,便长期使用这香膏,本王出生后,就带了这体香。”

    唐黛对皇家的八卦也满感兴趣:“可是先皇身上貌似没有。”

    裕王爷便眯了眼:“你闻过?”

    唐黛忙澄清:“什么话,就算小民想闻,他会准么?”

    他便笑,笑完后径自俯身去吻她的小腹,舌尖自脐向下,竟然渐至了下方密处,唐黛不防,低呼了一声,以手试探挡开他,他握了她的手,仍旧俯身。

    温暧灵活的舌尖在最敏感的部位转着圈,唐黛全身绷紧。她想着许是药膏里的效用,全身都开始发烫。舌尖在花蒂上游离,她手向下攀着他的肩膀。她并非不经人事,但是之前和沈裕在一起,更多的是小心谨慎,后来和寒锋在一起,也是总担心着失去,欲之一字,她亦曾浅尝,但从未沉迷。

    惟这一夜,湖绉帐内,她由最初的抗拒变作迎合,呻吟中渐带了的意味。

    而对笀王沈裕来说,这只是开始。一场欢爱,他换了好几个礀势,若是在平时,她肯定是排斥的,这时候却是筋稣骨软,任他摆布。

    他在身上挺弄,唐黛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快感如潮般在体内澎湃,一点一点将她推升至最高处,浪尖之上,分不清是极乐还是痛苦。

    她想着应该是药性的作用,于是纵然身上的人是沈裕,也可以放下负累,觉得一切并非自己本意。

    她已经撑得太久,隐忍了太久,这时候她方能放开自己,借着药物作用去享受。

    人的身体最贱,因为它们往往最诚实。

    他在最后将体/位换作夫妻最常用的男上女下式,她的意识已经涣散,一手紧紧地握了他的胳膊,颈往后仰,弓起身子配合他的动作。

    最后二人一起攀至巅峰,数九寒冬,两个人身上却全是汗。唐黛只觉得脑海里一团光亮爆成刺目的花,如同漆黑的夜空那朵最璨灿的焰火,驱散所有的黑暗。

    而最后,它在光芒至盛时陨落,夜,比之前更暗。高/潮之后的余韵,是被掏空般的空虚寂廖。她只有紧紧拥抱他,怀中有实物,略减空虚之感。

    沈裕也顺势拥紧了她,任她贴在自己汗珠密布的胸口。

    帐中光线极暗,她的脸颊如染烟霞,他突然轻声叹气,他希望让她食髓知味,能恋上与他的这种缠绵。又矛盾自己琐事繁杂,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满足一个女人的。

    两人躺了一会儿,房外有人敲门:“王爷,王上夜间突然高烧不退,太后请您速速进宫一趟。”

    那声线极尖细,似是内侍的声音。

    沈裕一惊,极快地掀被起身,边取了衣物穿上边沉声问:“宣太医了么?”

    内侍极恭敬地道:“去了十位院士,正在诊脉,太后急坏了。”

    他急匆匆地整衣出去,带上房门时方嘱了唐黛一句:“早点睡。”

    话落,未待她出声他已经随内侍离了浮云小筑,匆匆往宫中赶去。

    及至四更天,沈裕竟然又回转,唐黛自梦中惊起时他正于帐前宽衣。唐黛揉了揉眼睛:“小民以为王爷会直接回府的。”

    他脱了衣袍随手搁在榻边的衣架上,上得床来:“无妨,明日不用早朝,本王也可以起晚些。你我久未同榻,今夜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如此,也算有始有终罢。”

    他躺下来,顺势将唐黛拉入怀里,任她在自己胸口靠了,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睡吧。”

    那以后,他与唐黛的房事再不应付,每次都迫得她情动不已。人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唐黛不知道是否真有这么回事。令她觉得可怕的是,偶尔夜深,一个人睡的时候,她竟然会辗转难眠。

    孔子曾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唐黛却觉得这十分难堪,三十如许,竟然难耐寂寞了么?

    而更令唐黛郁卒的是,那盒药膏,其实并无催|情的功效,这个人说话,果是连标点符号也信不得……

    情/欲如福笀膏一般令人上瘾,所有的抗拒,难阻身体的欢愉。这一丝欲拒还迎的期盼,能摧毁一切可笑的坚持。

    而一切也正应了沈裕先前的担忧,他琐事繁杂,红粉知己遍长安,有限的时间精力远不能满足一个三十许女子的欲/望。原来情和欲,真的是可以分开的么?

    唐黛就是一个三本毕业的家伙,想不通这般深奥的道理。或者在理智之外,人类许多方面都是不能单凭主观控制的,比如爱憎、比如思念、比如回忆。

    二月将尽,三月姗姗而来。大地从封冻中复苏,春风吹开了浮云小筑的桃花。唐黛每每穿行其间,却只觉得渀惶,这就是万灵之长的悲哀。

    动物可以光明正大地发/情,并且于每一年定下□期,每一次交合都代表着繁殖和传承,而人类习惯将性与道德相关联,并由此引申出忠贞、h药/荡等许多词汇,或褒或贬。

    这种自幼灌输的理念让唐黛觉得很是羞耻,可是身体的感觉往往能够剥离大脑赋予的虚伪矜持,最实诚地表示它的渴望与需求。

    唐黛便是这样勾搭上了刑远,细数起来,他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首先只有他能支开西门吹牛,其次,碍着唐果儿,他无法用二人的关系要挟唐黛。再次就是两个人之间隔着何馨,他不可能爱上唐黛,就像唐黛也不会爱上他一样。

    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男人,他身边也正好再无其他女人。

    原来情和欲,真的是可以分开的。

    那以后,但凡沈裕不在,刑远便经常抽时间过来。他以往也经常暗暗过来看唐果儿,现今倒是方便了许多。

    只是在唐黛这儿过夜却是极少的,他行事向来谨慎,偶尔唐黛粘他,他便会等到她睡熟后离开,更多时候则是事毕就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话题通常都是围绕着唐果儿展开的——环境差异,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如此避着沈裕来往,倒也相安无事。

    61

    61、言情写手那些事儿

    借鉴这个词,唐黛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随着言情小说越来越多,情节雷同开始再所难免,于是终常有读者觉得这本和另一本很像云云。

    到后来呢,文中角色的衣着开始撞衫了,有读者发现一些小说中的服饰和某些经典大作的一模一样,于是开始举报。

    开始呢没有一个健全的判定制度,也有些稍微自觉的

    ,一经指责就及时更改了,于是唐黛并未及时控制,直到后来,有作者就有意见了——你爱看就看,不看就走呗,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大家还不都抄的大荥字典的?!

    读者一看这态度,炸毛了——喵了个咪的,你抄还有理了?!

    于是矛盾重重升级,文下掐架不过瘾,有人开始整理了所有的雷同段落,在公开亭论坛上发布消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