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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大神第12部分阅读

      水煮大神 作者:未知

    事的是寒锋,唐黛不能想象自己也将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救救他,哪怕只是一分希望。可是何馨却不能提,即使唐黛出面,这希望远远不止一分。她知道唐黛和裕王爷之间,有着怎样的交易代价。

    若是在以前,唐黛或许会立即去找沈裕,毫不犹豫,可是现在不同,她有自己的爱人了。

    如果一定要追溯女人的爱,也许古往今来它都包含了两个字——忠诚。

    所以即便认真算起来,唐黛救或不救刑远,根本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但她依旧不愿意去,她已经不能想象在他身下曲意承欢的情景。于是她甚至不敢问她,刑远是不是还活着。

    晚间,唐黛辗转难眠。寒锋也感觉到异样,拥着她询问,她只是趴在他胸口,轻轻摇头。

    而寒家最近也不得安生,寒锋对于傅云瑶明显的冷落让寒家二老甚为惶恐,寒父与他单独谈了一次,唐黛不知道内容,但结果是他被自家老子狠揍了一顿。

    晚间,寒母又过来跟唐黛唠嗑,唐黛也是个通透的,怎会不知她的来意。她无非也就是拐弯抹脚地让唐黛劝着寒锋,要“雨露均沾”。

    唐黛敷衍走了她,只觉得疲累。隆冬的天,凝香园的房间里烧着火盆,倒也不觉冷。她仰躺在床上,不觉便打了个盹。

    这时候裕王也很忙,他取了些伤药给何馨,宽慰着心情欠佳的王上,竟然也没有闲暇去管唐黛。二人在浮云小筑的荷花亭下棋,炭火烧得极旺,间或发出哔剥的声响。王上对何馨竟然和下人私逃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这下人居然还是裕王的心腹,于是他这个弟弟也被连坐了。

    裕王也很头疼,人被关在他刑部大牢里,王上打何馨,他心疼,百般劝阻,建议王上打刑远,心想着反正他皮糙肉厚,挨几下不妨事。

    谁知道他一向幽居深宫的皇兄居然也有些力气,激愤之下就是重刑,差点没把刑远的小命给断送了。于是他又有些心疼,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其实若说起女人,他远比这个皇兄看得开,以前刑远和何馨勾勾搭搭,他不是不知道,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刑远杀商瀚一家替何馨报仇,他刑部有多少人?尽管出手时刑远百般小心,未留下线索,又怎么能查不到商瀚曾娶过一个穿越者为妻,后主动揭发的事?

    只不过他红粉甚多,也计较不过来罢了。

    而王上却不一样,许是之前失去了,他对何馨其实很用了几分真心。而且君临天下,这些年被人奉承惯了,这三宫六院,上千粉黛佳丽,谁不盼着他宠幸?他能容下这样的背叛,只是重责一顿,已经是难得了。何馨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若,至少她还好胳膊好腿的活着不是。

    “你到底怎么处理你那个唐黛?”王上执白子,落棋:“忠义候已经跟朕说过几次了,他是老臣,有多罗嗦你是知道的。”

    四下无人,裕王在这个兄长面前也无甚礼数:“他还好意思说呢,怎么教的女儿,连自己相公都拿不下!还让他们洞房了!”他破天荒地居然对这些颇有些耿耿于怀:“朽木不可雕!”

    王上沉吟:“你这是玩什么呢?”

    有下人上了茶,裕王静观棋局,半晌终于落子:“鸟儿关久了,总是觉得笼子外面比里面好。臣弟就是想让她出去飞飞,免得她一辈子也不安生。”

    王上撇见他的落子处,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他以指轻敲棋桌:“应该落这里,如此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到,真不明白你以前怎么领兵打的仗。”

    裕王摊手:“臣弟浅薄。”

    王上的心情明显稍好些,问得也比较随意:“一辈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连对女人的打算都如此长远了?”

    裕王也怔了怔,是啊,什么叫做一辈子?

    他是大荥皇族,他的女人,只有寿王正妃可以提一辈子。

    未臾,他微勾了唇角,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行了,明天起臣弟保证让忠义候不再烦皇兄便是。”

    一局终了,王上大胜,心情甚佳:“那最好了。”

    他起身离了小亭,踏过半月形的拱桥,穿过满院梅花,是去往何馨房间的方向。裕王亦起身,他识得眼色,自然是没有跟去。

    风撩动湖淡蓝色的池水和纱幔,他负手站在三角小亭里,素色锦衣外披着紫貂裘,颇有些疲累地微阖了眼。落梅无声,淡粉、深紫、雪色,在他发际肩头,纷扬如乱雪。

    49死结

    第四十九章:死结

    裕王在第二天驾临寒府,寒家人受宠若惊,自然是百般款待,无限殷勤。

    唐黛本是不愿相迎,但好歹她也是裕王亲自赐的婚,如今媒人上门,避而不见,实在是有失礼数。她便与寒锋同往前厅,倒是陪裕王喝茶小聚了片刻。

    而傅云瑶贵为忠义侯爱女,与裕王爷自是熟识的,也便出来陪坐了一阵。裕王待她如侄女,倒是与她话了些家常,甚至替老侯爷捎了些衣物过来,由下人捧给了她。

    唐黛不明白为什么同在长安,三两刻的路程,傅家送衣物给自己女儿要让裕王带过来,但是她自然是不好开口问询的。

    裕王闲坐了一阵便径自离去,唐黛心中稍安,她甚至觉得裕王是真的放下她了,他红粉无数,之所以眷顾着她,无非是因为她的心始终不在他身上。他一直认为女人如马,他喜欢征服它们,关进马厩。偶尔遇上一匹高傲的,便上了心,不仅要骑上,还得骑得它心甘情愿,骑得它瞧见自己就一副奴颜媚骨,骑得它离开自己就得是生不如死。

    而如今时日渐长,她也为人妇,他也该失了兴趣了。

    这么一想,她略微放心,只是仍记挂着何馨。她这个人绝计谈不上高尚,但终究也难免一丝歉疚。

    晚间,下人来报,傅云瑶有些头疼。寒锋命下人去请了大夫,寒母将他从凝香园叫了出来,提着他的耳朵将他拎到了寒露斋门口。三角梅攀附而成的拱门之下,紫红色的落英带着隆冬的清寒零落一地,暗香隐约。

    寒锋在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冬天对于唐黛来说也同样不是个愉快的季节,她左手的旧疾也经常发作,她虽然极少言语,寒锋却能感觉。他恨不能腻在她身边。

    但是傅云瑶也是他的妻子,是他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名媒正娶的妻子。她从旺族千金下嫁到他这书香寒舍,只为了那一本《邪侠》。

    寒锋最终还是踏进了那院落,傅云瑶看见他简直是受宠若惊,她躺在床上,对他礼貌性的问候作以近乎木讷的回答。

    寒锋有些害怕面对她,她的目光太过清澈,能照见他自己的影象,他在她床边的矮凳上坐下来,丫头们都很识趣地退了下去,房间里就只剩了两个人——一对夫妻。

    屋子里烤着火盆,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燃着莫名的香料,许是火盆烧得太旺了,寒锋觉得闷,他下意识想开窗,才想起傅云瑶在病中,自是不是吹风的。

    他坐了一阵便生去意:“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锦帐中傅云瑶低唤了声:“相公。”

    他看见她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哀伤和浓烈的依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神思不属,傅云瑶握了他的手,她的手真的太小巧,连指腹的皮肤都娇嫩光洁。

    房间里太静,寒锋觉得喉头发紧,他喉节微动,口中发干,思维有些散乱,他甚至看见傅云瑶微开的领口,露出一片如丝如缎的肌肤,和一条颇深的沟壑。

    他觉得自己的目光仿佛沉沦在那沟壑中间的阴影里,小腹仿佛着了火,寒锋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了,他想他必须离开这里。

    去……对,去袋子那里,她现在肯定在等他。

    他不断地跟自己说话,腿却迈不出去,他的目光依然在那条若隐若现的|狂c/沟处胶着难移。傅云瑶似也察觉了他注意力所集中的地方,她脸上亦如醉酒的陀红:“相公……”

    她起身,丝被滑落,露出月白色绣寒梅肚兜包裹着的玲珑身段,那是一个十六岁女子的美,如同含苞待放的蕾。

    她起身拥抱他,背部的肌肤几近□,寒锋感觉到自己的手,失去控制地落在那一大片柔滑的肌肤上,傅云瑶腮如染霞,她退后几步,只稍一用力,已经扯着寒锋倒在榻上。

    十六岁的处子,对□的抵抗要强很多,她撇了一眼暗香袅袅的香炉,紧张而期待。他现在就在她身上,如此亲密地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摸索着扯落他的衣物,露出蜜色的肌肤,他的吻落在她的胸前、小腹,她看不见他的容颜。

    但是她是甜蜜的,这是她想要的男人,她还记得《邪侠》之下,在她安慰的评论下,那行苍劲有力地回复:吾心无愧,不惧是非。

    他迫不及待地进入她,痛感传来,她轻呼了声,终是咬紧了银牙,屋子里的温度确实太高了,相贴处的肌肤汗湿了一片,他把住她的腰,驰骋在她身上,那力度似乎想将她就此揉碎一样。

    他的汗珠滴落在她胸前,傅云瑶伸手轻触他的脸庞,那英俊的面容已被欲/望覆盖。

    满室春/色。

    唐黛睡着了,被檐外雨声惊醒。醒来时习惯性地侧身拥抱,却发现床的另一边空无一人。这是成亲三个多月后,寒锋第一晚没有睡在她身边。

    唐黛一直很讨厌疑神疑鬼的女人,于是她只是想爬起来想喝口水。还没有摸到火折子,她已经感觉不对——她的床前站着一个人。

    唐黛怔了一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寒锋?”

    面前人不说话,半晌唐黛的眼睛努力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到床前人的轮廓,却是心中狂跳,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王爷?”

    裕王其实已经站了挺久,他本意是来验收寒露斋傅云瑶的成果的。本来这事儿让一直暗跟着唐黛的叶独城去办就行,但这次他却有些不放心了——上次唐黛和寒锋顺利洞房的事,他已经开始怀疑叶独城的效率。

    话他是如此对自己说的,但是究竟为着什么而来,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本意是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唐黛——他孟浪惯了,并不觉得半夜翻窗入女子卧室有何不妥,他只告诉自己他看看就走。

    只是这一看就挺久,到唐黛醒过来,并且认出了他。

    她害怕,尽管那声音强作了镇定,他还是听得真切。心中突然不悦,对这种想方设想的逃离疏远,久积的不满终是爆发出来:“你还认得本王吗?”

    黑暗让人恐惧,唐黛生怕他下一步动作,戒备地往榻里缩了缩:“王爷这说得什么话,小民……小民对王爷的恩德,铭感五内。”

    裕王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动作,他突然恨极了这阳奉阴违,伸手去扯她捂得死死的被子。唐黛惊骇,声音都带着颤:“王爷,王爷别这样……”

    沈裕的初衷其实确实不想做什么,但是这时候她的抗拒,她的软语相求,他魔症了般将她的被子扯下来,她一直穿不惯肚兜,身上棉布的睡衣很是宽松。

    他将被子远远扔在床的另一头,俯身压在她身上。她瑟瑟发抖,还强撑着把话说得硬气:“裕王爷,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吃定了她不敢张扬,连她的嘴也没有捂上:“你叫啊,最好把寒家的人全都叫来。”

    他手下用力,棉布禁不住他的力道,直接撕碎,他迫不及待地伸手进去,那久违的肌肤仍柔软嫩滑,唐黛死命挣扎,混乱中他脸上挨了一记,指甲从他高挺的鼻梁直划到颧骨,裕王吃痛,顺手抽了一根裙带,将她双手死死缚住。

    他很久没有这般亢奋,唐黛能感觉那火热的巨物跳动着抵在幽径口,她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腕间的裙带太紧,她却感觉不到疼痛,男人用力地挺进她的身体,她眼泪疯涌。

    谁也不能唤,在二十一世纪有个笑话,是魔王对公主说:“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没有人会来救你。”而她如果叫上一嗓子,来救她的人都会跟着她一起死。

    沈裕也能感觉她骤然的安静,她的身体很干涩,这让他也有些不适,他埋首去她胸前,想补些前戏让两个人都愉悦些,刚俯身下去,冷不防她突然抬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沈裕虽回朝有些年头,但他整天牵鹰溜狗,身手并未搁下,察觉不对时他险避一寸,否则她这一口绝对能够将他颈间动脉咬断。

    她死咬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口,他还在她身体里面,颈间的剧痛让他伸手去卡她的脖子,岂知她俨然是宁死也不松口的。沈裕痛哼了声,终是收了力,五指往上,卸了她的下颚,颚骨失力,他这才得以从她嘴里抢出自己的脖子。而她已是满嘴鲜血。

    沈裕从来没有如此盛怒,他从小到大一直接受着皇家严格的家教,礼仪、言行、素养,无不从容优雅,即使是在女人床上亦是贵气从容。现今他却震怒非常,完全忘了自己夜深闯入人妇房里欲行非礼的不轨之举。

    他再不顾忌唐黛的干涩,用力地抽出,再重重地攻城,一举尽根而没,他能感觉自己撕裂了她,但他顾不得了,这匹难驯的烈马彻底激怒了他。

    唐黛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痛到了极致感觉便也钝了,嘴里的腥气让她想吐。眼前的黑暗开始涌动,窗外的雨依然敲打着老式的屋檐。

    她的思维再度变得清晰,却发现这大荥四载,她竟然只有一个男人可以记挂。

    “寒锋……”她轻唤他,却只是失水的嘴唇嚅动。

    入眼皆是暗沉夜色,于是目光空茫。

    他是存了心地折磨,于是这一次交合便特别地长。

    可是她终究没有死,尽管他从她身上下来时,她有好一阵不得不屈着双膝缩成一团来减缓身体的疼痛。她可以感觉到她的血顺着腿际浸入床单。可是她爬不起来,她只想这么屈身躺一会。

    他亦不再搭理她,很快地整了衣袍,径自离开。

    窗外雨还在下,唐黛这时候才哭出声来,她的手还绑着,裙带已经勒进了肉里,她哭了一阵,终于还是打住了。大荥不是她的家,寒府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远在这个架空时代的千年之外。所以她就算是哭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来安慰她。

    而她还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她只有抱了一丝希望轻声唤:“叶独城?西门吹牛?你们谁在?”

    窗外一个声音很快响起:“主子。”

    是叶独城,唐黛还在啜泣,她努力让声音不带哭腔:“你进来。”

    外面的人似乎犹疑了片刻,终还是推门进来。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夜间视物比唐黛清晰很多。那时候唐黛身上覆着薄被,双手却被紧缚着,青丝沾在被汗湿的额头,榻上一片凌乱。刚才的动静,他自然是听见的。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清楚,也不多说,恭身上前,面无表情地去解唐黛腕间的裙带。

    裕王匆忙间本就打了个死结,她再一挣,这结越发紧了,而黑暗中即使他视力再好,一时之间也难以解开这绷紧的死结。

    时间略长,唐黛不耐,用力试图将手退出来,而裙带嵌得更深了。叶独城将她的双手扯到榻外,冷不防锦被滑下来,露出被子下姣好的胴体,唐黛不以为他能看清,黑暗是最原始的保护色。

    叶独城将她整个人再往外移一些,作无意状连被子将人往外一扯,成功将□的春/光掩去,他声音很低:“就这样,别动。”

    唐黛于是听话得一动不动,她不能就这样等到天亮,寒锋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她不能让他看见她现在的模样,而放眼身边,她只有这个陌生的男人可以求援了。

    叶独城退后了两步,重又丈量了位置,再度低语重申:“别动。”

    话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剑轻挥,唐黛只见寒光一闪,还来不及害怕,腕间的裙带已经从中而断。

    他还剑入鞘,上前将裙带扯去,下意识地替她揉了揉手腕,顺手将她的颞颚关节接正。唐黛声音喑哑:“刚才你看见了。”

    她不明白这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计较这么可笑的事,叶独城却回答得极认真:“属下不会笑主子的。”

    唐黛觉得所有的尴尬就这么消散了,她挥手:“下去吧。”

    叶独城躬身退了出去。

    唐黛强撑着下床,将已撕碎的衣物全部收了,房里没有热水,她就着大茶壶里的水漱了口,沾了汗巾将身上擦拭了一遍,又把床单、被套连带枕套都换下来,拿柜子里备用的换上。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刚才只是一场梦,真的只是一场恶梦,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样想着,她便开始相信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忍着身上、心上尖锐的疼痛再躺下去,许是沾了冷水,左手的旧疾又开始发作。

    彼时已是四更,夜雨零星,她辗转反侧,却是再难入眠。

    50红颜白骨

    第五十章:红颜白骨

    五更,寿王府。

    沐宛词从睡梦中惊醒,她倒是不惊,也知道进来的人是谁——那种苏合暗香,她已经再熟悉不过。她披衣起身,外面下着雨,他身上都有些湿了。

    沐宛词慌忙替他更衣,将炭火拨着更旺一些,恐他受凉:“爷,您这大半夜的是去哪儿了啊……”她的声音温柔中透着难掩的关切:“身上都湿了。”

    沈裕任她更衣,她连声唤了侍女抬热水进来。待烛台被点燃,她才看清他脸上一道划痕。沐宛词心中暗惊,想不出哪个狗胆包天的竟然敢在老虎嘴边拔毛。但他脸色阴沉,她并不敢问。

    隆冬的雨水浸骨地寒,他将身体埋入浴桶里,整个人才有了丝热气,重又回过魂来。

    他拉着沐宛词共浴,沐宛词最是擅察言观色,见他心情不好,也就顺着他的意,一起洗了。间或有侍女进来添加热水,他也不说话,靠在错金雕牡丹的浴桶上,沐宛词更加大惊失色——他颈间一处伤口,狰狞可怖。

    “爷,您这是……”她慌乱唤了侍女拿了药膏进来。伤口沾水,已经发白,周围有轻微的浮肿。她极轻地替他上药,他却微阖了眼,看不出心中所想。

    指尖带着微凉抚在颈间,突然他扯了她的手,声音极低:“你爱本王吗?”

    沐宛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依然是柔声答:“当然是爱的。”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伸手将她抱出浴桶,胡乱将她擦干,摁到榻上。

    唐黛一直睡到辰时,外面雨总算停了,天却阴得厉害。乌云在烟灰色的天空游离,寒风凛冽,像是大雪的前兆。

    寒锋进来时她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仍赖在被子里不肯起来。寒锋倒了水递给她,柔声道:“该过早了。”

    唐黛缩在被子里,怕他留意身上的伤痕:“不了,我睡到中午一起吃。”

    她知道这样一来,寒母肯定又要唠叨一阵了,但是她不想在这时候去席间,在寒府一家人面前强颜欢笑。

    二人各怀心事,竟然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

    寒锋很快便从凝香园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信步走过院落青石铺就的小路,那株老梅树竟然也开了花,浅粉的花朵迎霜傲立在苍老的枝头。满院的草木都带着雨后的湿意,偶尔有水珠沾着寒梅的香气滴落在他的颈间,冷意刺骨。

    次日下午,浮云小筑温管家求见唐黛,说是何馨嘱他带了一些礼物过来。唐黛在一干点心、首饰之间看到两瓶止痛活血药膏,是可以用在私/密处的那种,她送走了温管家,转身对捧着点心、首饰的丫头道:“拿出去扔掉!”

    晚间唐黛依旧和寒锋同眠,她熄了所有的烛火,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寒锋不知道昨晚的事应该怎么跟她开口,她语声却带了低泣:“寒锋,你带我走吧。”

    寒锋心中一紧,他只以为她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心中亦是苦涩难言:“嗯,等双亲终老我们就走。”他紧握着她的手,低头吻她的长发:“寒锋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唐黛的眼泪沾在他白色的内衣上,他感觉那温热慢慢转凉,只觉得心如刀绞:“别哭……袋子求求你别哭……”

    唐黛便真的止住了眼泪,她将脸紧贴在他胸前,语带哽咽:“嗯,我不哭,我等着。”

    两人交颈相拥,各想着心事。

    而裕王爷就比较麻烦一点,领口的齿痕他把领子捂紧些便遮了,脸上的抓痕可藏不住。

    这个你可以想象,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寿王穿着紫皂蛟纹的亲王朝服,头戴七星通天冠,威严的面目上顶着一道抓痕……

    他不是没有听见众臣的窃窃私语,连高坐龙椅的王上都颇感兴趣地瞄了好几眼,可是他能解释什么?说他半夜擅闯妇人睡房,正逞兽/欲时被人给挠了?

    此等越描越黑之举,他断不会做,所以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闭嘴。

    第二天,公开亭出了一本新书,名字取得很时尚——《王爷受伤了,谁挠的?》

    当然,作为一个风流人物,裕王并不介意同人什么的,可令他恼羞成怒的是这个同人给猜准了,写成纪实文学了啊!当天他便着刑部立即揪出作者,严办!

    _

    三月末,桃花盛开。寒锋带唐黛去桃花源踏春,唐黛其实对桃花并不感兴趣,她之所以兴致勃勃,是因为桃花源的主人也姓陶,叫渊明……

    而桃花源却是离瑞慈的夫家很近,唐黛与寒锋看完桃花顺便去了斐府。瑞慈惊见故人,喜不自胜,苦苦挽留,唐黛便在斐府住了半个月。

    瑞慈本也是作不惯笼中鸟的,奈何特进老爷家家教严格,她闺房中的书页手稿,最终也只有唐黛一个读者。

    唐黛盘恒了十多天,寒锋终于是忍不住过来接了,瑞慈再没有挽留的借口,也只得与二人依依别过。

    回到寒府,唐黛觉得氛围有些个不对了,是什么地方,她也说不上来,有心想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转眼便到了六月,某日寒府家宴时,唐黛方见着傅云瑶,夏日衣衫单薄,她的身形显得丰腴,小肚微凸,俨然已有四月身孕。唐黛如遭雷击,站了半晌转头看寒锋,寒锋垂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晚上,唐黛称病,闭门不出。寒锋请了大夫过来诊治,大夫并未诊出什么大病,只得推说风寒,开药方的时候唐黛突然问了句:“大夫,为什么我成亲八个月都没有怀孕呢?”

    中医确实比二十一世纪的西医所知广博一些,他只是微怔便说出了答案:“夫人久用虎狼之药,对身体难免有影响,在下开几个方子,夫人照方调养,有个一年半载,要得贵子,并不是难事。”

    唐黛知道他含蓄的虎狼之药便是指浮云小筑时常用的避孕药,她却只是笑笑:“晚了……谢谢大夫。”她唤了丫环送他出门,一个人在床上发呆。

    寒锋送走了宾客便过来凝香园,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唐黛也不想问,二人对坐无言。

    发了一阵呆,寒锋握了她的手轻轻拥住她:“什么也不会改变,袋子。”他神色郑重,语气坚决:“你、我,还有长白山、天池,什么也不会改变。”

    唐黛想不到什么理由苛责他,那也是他的妻子,她能怪他和他的妻子同宿么?

    她只有紧紧回握他的手,像握着一根、即将和她一起沉没的稻草。

    六月末,一场雷雨。

    寒锋去了公开亭,唐黛窝在凝香园,及至傍晚时分,雷停雨收。有长安城专门跑腿的信差送信过来,唐黛打开那个汉皮纸的信封,上面赫然是何馨的字迹,书:速来兰若寺。

    字迹看得出颇为仓促,唐黛心中惊疑,兰若寺远在城郊,离这里怕有不下一个时辰的路程,傍晚去那座荒山野刹做什么?

    她仔细地看了信的两面,就这短短五个字,她却认定这就是何馨的亲笔信,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落款。

    寒锋没有回来,唐黛也不会骑马,一个人雇了辆马车,彼时天色已经擦黑,长安街头依旧热闹非凡,马车穿越人群熙攘的长街,渐渐地路途开始颠簸,人烟渐少。

    兰若寺在山中腰,唐黛有些庆幸何馨约在这里,若不是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如此天色,她根本不可能爬上山去。

    山间小道太久无人经过,荆芨丛生,偶尔有枯枝刮破了衣角,唐黛也有些怕,她只有加紧赶路,忙碌会减轻恐惧。

    渐渐地,天外浮现了月光,银白色的光华洒在山林疏影间,隐约可视物。

    唐黛手足并用,摸素着爬了两三刻钟,那座破败的寺院终是在眼前了。

    她轻扣着老旧的禅门,开门的果然是何馨,她水绿色的丝裙外胡乱披了一块黄纱,长发未梳,连耳环也没戴,更令唐黛震惊的是——她小腹隆出很高,俨然是怀胎数月了。

    “你……”唐黛老半天想不出先问哪个问题,最终还是打算等她自己开口。何馨的心情看得出来是愉悦的,她浅笑着告诉唐黛:“袋子,我把他杀了。”

    唐黛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谁?你把谁杀了?”

    她第一反应是沈裕,第二反应才出答案:“王上?你把王上杀了?!”

    何馨依然笑着:“袋子,我想求你一件事。”

    唐黛仿佛失重,脑子里有些乱,她只有点头:“你说。”

    何馨的手上竟然有一把短刀,上面还带着血:“剖开我的肚子,帮我把孩子取出来。”她的神色一直没有波澜,其实她一直冷静清醒,她清楚知道每一步行动需要付出的代价:“它已经七个多月了,在以前我听我妈妈说七活八不活,它应该是可以活下来的。”

    她将刀递给唐黛,目光狂热:“袋子,我没有想到我竟然还能怀孕,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可是我已时日无多。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死了,很快。”她唇边带着笑,丝毫没有半点惋惜之色:“你帮我为它随便找一个人家,不求富贵,只要它能活下来。”

    唐黛后退了一步,何馨握了她的手,将刀柄送到她手上:“对不起袋子,我知道你会害怕,可是除了你,我无人可托了。来吧。”

    唐黛握着刀柄摇头:“不可能的何馨,我下不了手。”

    何馨也有些着急:“袋子快些动手,不然他们来了,你也会有危险!”

    唐黛依旧摇头,她的思维已经混乱,太多的事一时接受不了:“不可能。”

    二人争执间,有人闯进来,唐黛回头便看见叶独城,他抿着唇接了唐黛手里的短刀,以极轻的动作在何馨小腹间划了一道十字,手往里一伸,顺利地提出了婴儿。

    月光调和了鲜血,唐黛觉得整个世界都一片暗红,叶独城动作迅速地撕破了胎衣,将婴儿口鼻的秽物掏干净,脱了外衣将它裹住,它似被人从好梦中惊醒,是谁说的,生本是苦,活不过是赎罪……

    只是不足月的婴孩,它的哭声都是那么地细弱。

    唐黛来不及顾它,她只能俯身去扶何馨,在后来很多很多年的睡梦里,唐黛一直记得何馨的脸,带着失血的苍白微笑,她问唐黛:“袋子,你说天的那一边是什么?”

    其实那时候,她只是拉着唐黛的手,声若蚊吟:“它的名字就叫世安,愿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可是何馨,大荥疆土延绵六百多万平方公里,我能带它到哪里去?唐黛茫然。

    叶独城拖过了她:“快走!”

    唐黛只能任他扯着,将出寺门的时候她仓惶回头,何馨伏在潮湿的、散发着霉味的古案上,仰着头朝她微笑。山间月色凉腻地穿透了层云洒在荒寺的葛藤阔叶上,光影如记忆斑驳。

    51监国

    作者有话要说:挨只嘴嘴,最近一直很忙,非常非常忙~~~~~咬尾巴转圈~~~

    第五十一章:监国

    唐黛跟着叶独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山路,如果说上山的路崎岖,那么下山的这条路或许已经不能称其为路。

    到最后叶独城一手挟着她,一手抱着那个刚刚出世的婴儿,几乎是跑着下山的。

    兰若寺地处城郊,月色虽佳,居民却大多已睡了。

    偶尔三两声蛙鸣,夜静谧而寂廖。

    叶独城抱着孩子大步走在前面,唐黛这时候却分外清醒:“叶独城!”她跟上去:“我们得找个人家,它……它可能要先吃点东西。”

    叶独城神色严峻:“我必须带它回寿王府。”

    唐黛知道自己争不过他,他之所以取出这个孩子,而不直接带走何馨,也只是不想累上唐黛。若是何馨活着,朝中便难免有人会借着她牵出唐黛,再牵出沈裕。

    弑君之罪,足以撼动位极人臣的寿王。所以便是沈裕也只有出下下之策,就是要何馨永远闭嘴,死无对证。

    何馨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下手的时候已经知道结果。其实王上一直以来对她不错,他在试图用所有的宠爱去补偿那个他已经错失的人,只是可惜他遇上了何馨。

    在何馨的世界里,爱与恨永远不可能相互抵消。

    唐黛并不打算和叶独城争执:“就算是要带回寿王府,至少也得先喂它一点东西,你总也不希望带回去的是具婴儿尸体吧?”

    叶独城的脚步便放缓:“找户人家吧。”

    深夜敲门,一般人家是不敢应的。两人最后也只得找了一家规模极小、尚在营业的客栈,多给了小二几个赏钱,让他捣了些米,熬成米汤。

    唐黛和叶独城都没照顾过婴儿,它实在是太脆弱了,叶独城将上衣解开,将它贴着胸膛,保持着它的体温。唐黛待米汤凉了,便准备拿勺子来喂,她舀了满满一勺,叶独城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会呛死它的!”

    唐黛轻咳了一声,将勺子里的汤倒去大半,轻轻沾在它唇边,那时候它也哭累了,皮肤皱皱的,全身泛红,还没有上次沈裕猎到的那只灰野兔个儿大。

    唐黛小心翼翼地将汤喂进去,它还不会吃东西,喂了半晌也没吃多少。反倒是叶独城的衣服上全沾了粘稠的米汤。

    唐黛很担心:“它……它好像吃不进去。”

    叶独城也摸不准:“也许吃不了多少……”他倏然抬头看唐黛:“你先回去,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唐黛只能摇头:“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和我没关系了。”

    叶独城将它重新抱进怀里:“你知道何馨做了什么吗?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累上你,整个寒府怕都要受牵连。”

    唐黛用手指去触它皱皱的脸:“你家王爷又不傻,若是他一旦发现王上死在浮云小筑,第一件事就是找何馨,刑远现在还在刑部大牢,要找何馨第一个就是找到我。他现在估计早已经派人将寒府包围了。我回不回去……没有区别。”

    叶独城暗惊于她的镇定:“你想到应对之策了?”

    她逗弄着他怀里的小婴儿,却是答非所问:“世人总说救命稻草,其实稻草救不了命,它只是给人以希望……徒劳的希望。”

    二人回城时,长安城城门已经关闭,守城的军队竟然换成了护卫皇宫的御林军,长安城全城戒严。

    叶独城向守军出示了寿王府的腰牌,又因着他们是入城,守城官兵严格盘查后将他们放了进去。

    那时候寒府果然已经被重重包围,寿王正忙得不可开交,好在他本就负责长安城防,各关卡大多都是他的人,才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王上的死讯被严格保密,宫门提前落锁,好在他府中本就训养着死士、暗卫,为防异动,当下便将长安城握有兵权的外戚及亲眷控制住。

    朝中诸臣,又属潘太师之子潘烈手中兵权最重,沈裕怎不知此人处处与己为难,却终碍着他一门忠烈,不予计较。如今王上初薨,太子年仅四岁,不堪大用。

    非常时期,潘府便更是被明里暗里盯了个飞蝇难出。

    琐事难叙,寿王沈裕一夜未眠,及至天色微明才匆匆回了一趟寿王府。

    而长安城的百姓仍一夜好梦,改朝换代或是江山易主,皇城里发生什么事,他们其实并不关心。

    这是唐黛第一次正式进到寿王府,穿越之初她曾经参加过寿王的诗会,还背了一首《将进酒》冒充原创来着,当时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府中景致,便被裕王给叉了出去。

    而今她当重新坐在这寿王府的客厅时,时间已过四载。

    她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孩,沈裕大步踏进堂中时,她正低头出神地看它,那情景不像是一个犯下重罪的自首钦犯,更像是千里抱子寻夫的秦香莲。

    家人也素知自家主子的德性,尽管叶独城已经着人去兰若寺取何馨的尸身,但见是她抱婴孩而来,都没敢怠慢。而唐黛低着头却不是在看那小东西——她等得都快睡着了。

    “王爷。”她这次很乖,听见他的脚步声便站起来。

    “嗯。”他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两个人有半年没有见过,唐黛当然是不想看见他,能躲便躲是最好不过。他却也觉得搁不下脸面,他毕竟是皇族,不是伏虎山或者什么山上的流氓匪类,霸王硬上弓这事,他自己也知道不光彩。于是便也懒得与她照面。

    他走到唐黛面前伸出手,唐黛半晌才会意,将手上熟睡的婴儿递给他,她生怕他模仿着越氏孤儿里面的情景,将它当场摔死,递过去时便出声:“它才八个多月,很孱弱。”

    沈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八个多月?”

    唐黛点头,声音很是犹豫:“何馨不愿告诉我它的父亲是谁。”

    沈裕对此自然是存疑,他并不十分相信唐黛的话,但是唐黛也明白实则虚之的道理,就好像何馨递给她的信件不作落款一样。只有虚假之物才会担心旁人的质疑,于是也就做得愈加有凭有据。沈裕不会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他的母亲弑君,是大荥王朝的千古罪人,他没有活下来的资格。而执政者,自然也不会埋下这个祸种,让他数十年后再来复仇。

    但古时对皇子看得非常金贵,只要这个孩子有一分可能是王上的骨血,他下手时便会有几分顾虑。

    沈裕果是沉吟了一阵,半晌他语声冰冷:“来人,将唐黛押入刑部大牢,以待后审。”

    有侍卫上来拿了唐黛,用铐链缚了,便准备带往刑部,出门前他又吩咐了一声:“此乃重犯,未经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提审。”

    侍卫恭敬地应声,带着唐黛出去,唐黛还有两件事放心不下,可是她只说了一句:“王爷,朝廷的人肯定会要求重殓何馨的尸首,孩子……”

    裕王并未转身:“去吧。”

    唐黛想了半天,寒府的情况她最终也还是没问。也许这时候,只有漠不关心、绝口不提才是最终的保护。

    唐黛便住进了刑部大牢,这里的格局和大理寺大致相同。只是她再也不可能遇上那个叫何馨的女子。

    因着之前带兵,沈裕治下严谨,刑部大牢的风气倒是好很多,至少女囚的狱卒是不敢随意施虐的。整个大牢里一直有人巡视,每次时间间隔大约两刻。

    唐黛就这么坐在那堆稻草上,外面已是天光大亮,牢里却只从气窗——准确地说应该是气孔里面依稀透了几束阳光进来。

    这是六月的清晨,隐约可以听到渐起的蝉鸣。

    唐黛突然就后悔了,她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将何馨带出来,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牢里和那样惨烈的死,也不知道哪种结局更偏圆满一些。

    牢里与牢外,一堵厚墙隔成两个世界。

    王上的死讯在第二天正式公开,皇城的九五丧钟一声一声,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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