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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第116部分阅读

      水煮清王朝 作者:未知

    兵反清地天地会打过几场,一向自视颇高。玉川书屋三年以前就曾多次向康熙上折请战,希望能随飞扬古等人再立军功,只是一直未能得偿所愿。所以,在得知铜政司官兵与一些少数民族百姓交战之后,早就眼热其他将领立功受赏的哈元生立即就以“蛮人生事,戕戮官兵”为由,亲自领兵前往出事地区。意图镇压。

    “这个哈元生倒是真会惹事儿!”

    由唐蕃古道一路向东南前进,于中率领自己的三千兵马已经进入了云南境内。在这一路上,他不断地接到云南各地传来的军报。那位哈提督好像还挺能打,按照这一路不住传来的捷报,滇军绿营已经剿灭了超过一万五千人的苗、俸等族的所谓“叛军”。可是,事实却是,于中在接到阿灵阿传到的圣旨之后,就以新任云贵总督,总领西南军事振远大将军地名义下令这位哈提督停止向这些少数民族进攻了。也就是说,那位哈提督并没有把他于中于大将军放在眼里。

    “这个哈元生是正红旗出身。

    听说还是顺承郡王的门人。难免有些傲气,于兄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算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打了胜仗。现在风头正盛,如果硬要挑刺儿,难免落人口实啊!”阿灵阿骑在马上,见于中看完新到的军报后有些不悦,笑了笑说道。

    “落人口实?难道我还会嫉妒这个哈(傻)儿不成?”于中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四川话,“傻儿”念ha儿)

    “知道你于大将军的人自然也知道你不会嫉妒一个小小的提督,可是,于兄,这满天下的人多了。嫉妒你的人可是海了去了……”阿灵阿笑道。

    “嫉妒我?”于中明白阿灵阿的意思。他自从军以来,所立功勋虽然不多,却是个个显赫,自然要招人嫉。而此时哈元生屡屡有捷报上传,这在那些不懂事的人看来,自然显示出这位云南提督的本事不小,如果他于某人在此时站出来说话,或者是下令怪罪哈元生,那些嫉妒他有大j她人自然会帮着哈元生说话。说他蓄意压制他人等等。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就算不能影响他地地位或者权势,也必然会对他即将入主云贵二省产生一些消极的影响。而且那个哈元生还是顺承郡王的门人。

    那可是铁帽子王,并不是好相与地。

    “于兄”,阿灵阿见于中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也不以为忤,轻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于兄,此次圣上命你主掌云贵,不过就是担心哈元生打败仗,让朝廷丢了颜面,派你过来镇镇场子。如今他屡战屡胜,倒也显出了些才干,你何不给他一个顺水人情,向皇上替他表功。这样一来可以笼络其心,日后可多个助力,二来,也可以让这位哈提督再卖一把力。

    说不定,等你到了昆明,这场乱事已经平定了呢。”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于中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矿工暴乱逃了几个人出去,事情再麻烦,也就是只铜政司一家。可是,哈元生这么一搅和,整个云南都乱成了一锅粥。哼,难道为了几个矿工,那些苗人、俸人、纳西人等族都会一起跟着叛乱?开什么玩笑?这一次,这个哈元生无论怎么说都是有过无功。”

    “……于兄!”阿灵阿眉头一挑。于中说的没错。铜政司出事,哈元生派兵跟着一起去抓那些矿工也无可厚非,就算抓不住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顶了天就是个办事不力,落个责备罢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光从这位哈某人的那些封捷报里就能看得出来了。……反,反,反,除了反就是反!鬼才会相信各族百姓会为了那些矿工一起造反,这里面的猫腻儿,只要不是傻子,一想就能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康熙急呼呼地不顾于中刚从印度回来就把他半路打发到云贵来的原因。于中在四川的时候,软硬兼施,最后跟当地的彝族等少数民族十分交好。甚至于那些以前十分排外的民族还在于中大军入藏地时候派人替其引路。而且,于中带兵侵入印度,没用两年便在那里扎下了根,这也是其能力的象征。整个大清,还没有哪个官员能做到这种程度过。所以,为了能快些平定云南地乱局,唯有让于中辛苦一趟。阿灵阿也早就预料到于中在到达目的地后一定不会给那个惹事生非的哈元生好果子吃,可阿灵阿却没有想到。于中如今才刚入云南没多久就这么说,难道他想立即就动手……?

    “于兄,哈元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提督,领一省军事,不可轻忽啊。况且此时他又军功卓著,连皇上也不好降罪!有些事是不是以后再说?”阿灵阿想了一下,对于中说道。

    “以后再说就晚啦!”于中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康熙不把哈元生调走,难道以康熙的精明还会猜不出这个哈元生到底是在搞什么鬼?难道就非得看着这个家伙在这里坏事不成?一万五千多人啊!整个云南才多少少数民族?就算是虚报。砍去三分之二也还有五千多人!这得平多少个寨子?天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冤魂?

    “于兄。凡事不能急躁,要不然,恐怕会适得其反啊。而且。许多事情也没有证据,也未必就是那哈元生的错啊!所以,听兄弟一声劝,凡事还是慎重些好。”阿灵阿见于中不听自己的劝,又接着说道,一副全为于中着想的样子。

    “呵吼——“”,于中突然笑了一下,转眼盯着阿灵阿看个不停,“阿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果断了?据我所知,你可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呀。怎么这回反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于兄不要开玩笑了。”阿灵阿苦笑了一下。朝廷上争权夺利哪次不是你死我活?就算他跟康熙地关系亲密,难道还能密得过那些皇子?自从老八被派去日本“调解”之后,他虽然还是位高权重,可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前呼后拥了。后来老八爵位上升,受封为郡王,他却又因为办事不利不得不从理藩院地任上离开。之后就一直担任闲职,再没有了以往的风光。以往有老八、老九和老十等人在,八爷党人多势众。

    他也没少得罪过人,可风水一转,他就开始倒霉了。几年的时间,他可没少受消磨,再加上康熙不时的敲打,他的脾气倒是被磨圆了不少。最近,他才又被启用为云南巡抚。虽说这是一个封疆大吏,可是,相对于以前来说,他却是实打实的从中央跌到了地方,哪能还再像以前一样?

    “阿大人不愿说就算了。”于中也没有为难阿灵阿,“咱们得再赶快一些。那个哈元生不听话,我可不想到时候接手一个乱摊子。”

    “于兄,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光处置一个哈元生吧?”阿灵阿又朝于中问道。

    “这家伙弄出了这么多的麻烦,自然要先处置他。要不然,岂不是要让人人效法?那样一来,岂不是天无宁日?”于中说道。

    “人人效法?我看他效法的就是你这个姓于的!”阿灵阿看于中表情坚定,知道自己劝不动,也就不再多嘴。不过,他的心里却在嘀咕。

    这也难怪。整个清廷地武将行列中,于中如今排在第三把交椅。不过,这把交椅却是一直有争议地。因为,于中的功劳在许多人看来都不能称为功劳。平台湾?不就是打下了台北的平原么?难道还能跟打台南山地地蓝理难么?打日本?人家日本本来老老实实的,你这叫欺负老实人!平西藏?人多欺负人少,而且多半有可能都是抢的诸如岳钟麒之辈的功劳。征印度?趁人病,要人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于中的这四项大功之中,两项主要的功劳,攻打日本和印度,全都是擅自开战。这自然也让许多武将心里不服。也没见他于某人打得多么惨烈艰难,怎么就嬴了呢?肯定捡的软柿子,走的狗屎运。虽然阿灵阿也知道有句话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可是,他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只是眼羡于中所获得的成果,却否认其所创下的功绩。而于中这些事迹最让人诟病,也最让人眼热地一点,就是擅自开战侵犯他国却得功受赏。而且,他于某人一把火烧死了三十多万日本人的“事迹”可早就传遍天下了,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凭什么去说别人?

    “来人!”不知道阿灵阿正在心里诟病自己,于中向身后叫了一声。

    “听大帅令!”传令兵立即策马走到了于中旁边。

    “马上去哈元生军中传我将令,告诉他,立即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不得擅自与任何人交战,要不然,我杀了他!”

    “得令!”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三百三十六章 留下

    自从于中对云南诸将下达了那道比较强硬的命令之后,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听从了,但一路不断的捷报却停止了向他的呈送。等到他和阿灵阿率军赶到昆明的时候,云南上得了台面的官员也都在那里等着他了。

    不过,在城门口欢迎的人不多,以已经得到吏部公文要调任的现任云南巡抚甘国壁为首,其余人等,是从布政使、按察使到一些近处的知府、守备之类,而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的武将十分稀少。

    “甘大人,刚才怎么没见那位哈提督?”

    于中和阿灵阿并没有在欢迎仪式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一群官员草草地吃完接风宴后,很快就在甘国壁的安排下来到了已经预备好的府邸之中,刚一落座,于中就向这位即将卸任的巡抚问道。

    “总督大人问的是哈元生?”甘国壁听到于中的话,本来还带些微笑的面容顿时一黯,又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哈元生。他人呢?”于中又问了一句。

    “总督大人,哈提督还没有回到昆明,至于他现在哪里,卑职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好像正在元江一带。”甘国壁犹豫了一下,说道。

    “元江一带?这地面儿是不是大了一点儿?甘大人你身为云南巡抚,怎么连境内的事情都不知道?哈元生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阿灵阿有些不悦地问道。

    “阿大人”,虽说甘国壁也是一个巡抚,目前跟阿灵阿是一个级别,可他是即将卸任的,又不知道要调到哪里,而且阿灵阿牌子硬,在朝廷也呆了许多年,虽说目前落魄了一些,却也不是地方派的官员可以轻易得罪的。所以,甘国壁对这位要接替自己的新任巡抚有些无理的话并没有感到着恼,而是不温不火地答道:“阿大人,云南不比他地。

    地形复杂,山脉林立。哈元生自带兵出征之日起,便只是派人向甘某请求调派粮草,至于其余之事,他并没有向甘某通报过。”

    “没有通报过?那你的粮草又朝哪儿送?”阿灵阿一皱眉。又追问了一句。虽说巡抚和提督分管行政和军事,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理由连一点儿军情也不互通一下啊。

    “阿大人,哈元生每次都是自行派兵运送,而且,甘某虽然没有接到什么军报,却也大致知道官军所在之处。”甘国壁回答道。

    “每次派兵运送,连巡抚也不知道他的确切所在……哼,那是不是说。我的军令现在还没有传到他地军中?”于中又开口问道。

    “这个。应当还不至于……”甘国壁飞快地瞟了一眼于中,低头说道。

    “哈元生要了几次粮草,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要的。每次都要了多少?”于中又问。

    “这……”甘国壁稍稍一怔,马上又低头答道:“回总督大人,自出兵时算起,哈提督一共要了四次粮草,每次大约一万石左右,上一次是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甘大人,你在云南当官多少年了?”于中又朝甘国壁问道。

    “回总督大人,卑职在云南先任布政使,再任巡抚,在此已经七年了!”甘国壁答道。

    “七年……”于中砸摸了一下嘴巴。眼睛盯着甘国壁不放。这些年,他虽然表面上过得风光,可是,私底下到底动了多少脑筋只有他们自己人才会明白。由于老是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该怎么筹划,该怎么应对,以及跟那些官场上的人勾心斗角,他早就练出了一副缜密的心思。而刚刚从这个姓甘的嘴里,他就约摸着得到了一点儿信息。不过,光凭这一点儿信息他却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所以,他必须让对方漏出更多的消息来。不过,他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往下问,旁边地阿灵阿又开始朝甘国壁开“炮”了:

    “甘大人,七年时间,难道你就只空挣了个巡抚之名,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能干了?”

    “阿大人……”甘国壁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胸中的那丝烟火,阿灵阿这话可是把他得罪了。居然说他这个巡抚“什么事也不能干”,这不是说他跟“废物”一样了吗?不过,阿灵阿这么咄咄逼人倒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在他所得到的信息之中,说这话的如果是于中他倒还可以接受,这位新到的总督大人在传说中是一个“杀人王”,说话冲一点儿理所应当,可阿灵阿难道不是皇上派过来制约于中的吗?可怎么听起来,这位阿老兄好像是在帮于中在质问他?

    “甘大人,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吏部的调任公文……只是,本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有许多事情恐怕还需要你帮忙,所以,还请你在昆明多呆一些时间,帮本人和阿大人一个忙,如何?”于中看到甘国壁和阿灵阿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和睦,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他是能理解阿灵阿为什么针对甘国壁的。谁叫这位甘大巡抚似乎跟哪位三阿哥胤祉有些不明不白地关系呢?这几年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可对北京地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大胤褆、老二胤礽、老八胤禩等人在地时候,胤祉一伙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可现在这三个势力量大的皇子一个远走海外,一个被废困守海岛,一个被发到了奉天“养病”,胤祉一伙便开始显出了一些威风。阿灵阿以前就是八爷党的骨干,平时行事嚣张,仗着跟康熙的亲近关系不爱把人放在眼里,得罪过胤祉。而且,这两年他又开始失宠,自然就成了胤祉一伙人打击的对象,这次被弄到云南当巡抚据说就是三阿哥一伙捣的鬼。所以,尽管已经开始收心养性,可阿灵阿还是忍不住在话语里对甘国壁夹枪带棒。

    “总督大人,吏部公文到日,卑职可是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到任的啊!”

    甘国壁可不知道于中此时在想什么。在听到于中的话,又看到对方的微笑之后,他再也顾不得跟阿灵阿置气了。开什么玩笑?阿灵阿这个新任云南巡抚一到他就应该卸任走人了,怎么还能留下来?这样违反了朝廷的律例不说,他就算留下来,又能算什么人?

    “不妨,本人自会上书向朝廷解释,我想。为了能‘尽快,解决云南现在地事情,皇上一定会准奏的。”于中又笑了笑说道。

    “总督大人……”甘国壁暗暗抹了一把汗,于中那看上去很温和地笑容此时在他眼中却显得十分阴险。留下?如果真的按对方所说的办,那他以后的路可就麻烦了。本来,他卸任一走,跟云南的事就再无瓜葛,可以一身轻松地去升官发财。可是,如果留下,他这个已经应该离任的巡抚难道还能跟云贵总督抗衡不成?那样一来,他自然就成了于中的“下属”。在解决云南这些事务或者朝廷下达公文让他离开之前。

    他就会被于中所掌握。这段时间内,如果吏部先前许给他地官职被别人给抢了,又或者说于中上书朝廷说他办事不力等等。他都只有哭地份儿。他跟于中本不应有任何关系的呀!凭什么就要受人摆布?

    “甘大人不必担心,于大人手里有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就算不向朝廷上书,暂时留你一段时间也绝对没人敢说什么。你放心好了。”

    阿灵阿也在旁笑了起来。甘国壁想得到的他当然也想到了。甚至于,他还想到了更多。卸任的官员却被接任的上官给“留”住了,这说明了什么?那些总是喜欢多心瞎猜的人恐怕又不知道能想到些什么了,说不定待会儿甘国壁一走出去就要多背上几个莫须有的罪名。不过,他却不觉得于中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甘国壁身为云南巡抚,在这里已经呆了七年,对许多事情却是一问三不知。这可能吗?肯定是这里出了什么事!

    可人家有吏部的调任文书,说走就能走,不跟你说明白又怎么样?本来他也没想到于中会打算强自留下甘国壁,这种做法再怎么说也是违背朝廷体制,如果弄砸了,必然会是一场大罪。他可转眼又想到,于中一伙哪次不是胆大包天?可最后的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何况,于中家底深厚儿,就算把这事弄砸了恐怕也伤不了筋骨。所以。

    既然有于中打头,他也干脆光棍了一把,在旁边半威胁地警告了甘国壁一句,提示对方一下于中手中都有些什么东西,让甘国壁放弃无谓的“抵抗”,乖乖地接受于中地要求。

    “我招谁惹谁了?”甘国壁看于中和阿灵阿两人一唱一和,面露微笑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额头微微冒汗。这事儿怎么说着说着就有闹大的趋势呢?他怎么就这么倒霉?难道他今年犯了太岁不成?他今年来五十来岁,是康熙前期的进士出身,能在这个年纪当到巡抚一职,也能让人看得到他国有些能力地,而且他还有时间继续向上“攀登”,如果表现的好,说不定连一品大员也有份儿。可是,近来的日子却让他有些焦头烂额。本来,接到京城的消息说他要调任的时候他还很高兴,可是,没等吏部的公文到,云南就开始闹事儿。哈元生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处置不当,光想着用别人的脑袋来染红自己的顶子,结果事情越闹越大,再也捂不住,把那主管铜政司的赵昼山给“祸害”了,可这还没有完,康熙派来了于中这等厉害人物来坐镇云贵,摆明了是要来真地。他本来还庆幸自己跟赵昼山那家伙交往不深,在赵昼山事发之后没受到太大的牵联,而且还可以很快离开这里,不用再呆在这儿受煎熬,可没想到,于中居然想把他留下和111“好了,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也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甘大人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明天再说,今天就到这儿吧。”于中看到甘国壁脸色不太好,也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又对他和阿灵阿说了一句,然后就端茶送客。

    “总督大人请安歇,卑职告退!”

    甘国壁听到于中下了逐客令,正好也存了心思,立即就起身告退。

    他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他已经接到了吏部的调任文书。干脆也就不管于中是什么章程,回去就启程离开昆明,绝对不淌这趟浑水,他还就不信了,于中难道还敢把他再劫回去?

    “于兄,难道你真的打算把这个姓甘的留下?”

    看着甘国壁好像被老鼠咬了一样的匆忙离去,阿灵阿待了一会儿,又朝于中问道。

    “当然。这可是一个人证。

    哪能轻易让他走了。”于中笑道。

    “人证?于兄。难道你真的要整治那个哈元生?可那家伙现在连人都不见影,你总不能到前线军中把他给逮出来吧?”阿灵阿凝重道。

    虽然他跟于中等人一向没什么冲突,以前的几次见面也都还客客气气,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真的就对于中这么言听计从。事实上,这次出任地方,他在离京之前就接到过康熙地训示……多听于中地。本来,朝廷之中确实有人提议于中担任兵部尚书,而且康熙因为一直对于中在大方向上的战局观十分看重,对这个提议也确实曾经意动过。而且。于中这么一个总是不太听话的将领如果放到京城。也便于康熙直接看管,不怕他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兵部尚书终究不只是需要战局观。还需要许多东西。于中虽然已经从军二十多年,在军中的威望也不小,可他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人望。尤其是许多将领对于中与众不同的蹿起都感到不舒服,所以,尽管支持的人不少,康熙还是放弃了让于中接手兵部的打算,再加上云南事起,干脆就把此人调到了西南。而在康熙决定把于中派到云贵之后,他也接到旨意到云南任巡抚一职。并且,康熙在告诉了他这个决定之后。还密赐给了他一个黄匣,那是密折专奏用的,这里面地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让他看着点儿于中,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送消息上京。但是,在京城呆得久了,又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阿灵阿也懂得了许多。虽然对康熙十分忠心,可是。他并不希望一到云南就用上那个黄|色的匣子,尤其是此事还有可能把于中跟哈元生这么一个在京城有着不小后台的人物对立起来就更非他所愿了。因为,这次不是两虎相争,双方斗起来,无论谁嬴,最后都势必实力大涨,而从双方各自的表现来看,实力上涨之后,都势必反过来挤压他这个云南巡抚的权力空间。这种结果绝非他所愿。

    “我并没有兴趣去抓人。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哈元生就会赶到昆明了。到时候,自然一切都明明白白了。”于中并没有想到阿灵阿会想到那么多,在听到对方的问话后,他便微笑着回答道。

    “于兄,可别怪兄弟没告诉你,那哈元生是顺承郡王布穆巴的人。

    据我所知,这位王爷脾气不好,而且对费迪南费老大人一直心怀不满,只是找不到可以找碴的借口,这才一直没有发作。这哈元生是他最得意的门人,你如果非要动手,恐怕事情可不好办呐!”阿灵阿说道。当年费老头被康熙任命为御前大臣,却不知这个位子是布穆巴曾经许诺过人地,为此,那位堂堂地铁帽子王还曾去佟国维那里打过关系,可结果却是白功一场,被费老头捡了果子。只是费老头一向严谨,而且又有平定太子之乱的功劳傍身,布穆巴这才奈何不得。现在如果于中动了哈元生,肯定会激怒布穆巴,到时,一方是虽缺少实权却根底深厚的铁帽子王,另一方是功劳卓著,威势赫赫却颇受疑忌地大将军,谁胜谁负,还真的很难说。

    “呵呵,阿大人,难道你刚才没听到那位甘大人说的吗?那位哈提督是自己派兵运粮,而且,已经要了四次,一次就是一万石……”于中听到阿灵阿的话,又笑了一下说道。

    “这又怎么了?”阿灵阿问道。

    “没怎么。不过,现在我却不担心了。云南,看来还没有咱们先前想的那么乱!”于中微笑着说道。

    “没那么乱?”阿灵阿先是一愣,接着目瞪口呆。

    “没错。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当然,如果不是我猜的这样,那必然就会是另一番景象,代表着这里的形势比我们先前预料的还要严峻,已经有势力能够控制住哈元生和他的大军,只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所以,我宁愿相信我们先前地预料是错的。”于中笑道。

    “错的?难道云南没那么乱?这岂不就是说……”阿灵阿看着于中,睁大了眼睛:“哈元生在谎报军功!他在欺瞒朝廷?”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相

    在历代的王朝之中,几乎都发生过当兵的想立功就用屠杀老百姓的方法来冒领的事情,更有甚者,有的将领或者士兵还拿自己的同僚或者部下的人头来冒功,行为令人发指。不过,历代的朝廷虽然知道有这种事情,却不知道该当如何解决,也无法进行“专项治理”,到了最后,只要事情不被捅出来,大多是听之任之。

    不过,听之任之却并不代表着事发之后不进行严惩,尤其是那些惹出祸来的家伙无法打通关系把事情遮盖下去的时候。而且,清朝的军队虽然腐化的极快,在许多时候夸大军功都成了家常便饭,杀一个敌人都能说成是杀三个、五个,就是上面知道了也大多不会有事,可是,向来以军功为最的清朝,谎报军功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却极为严重。

    何况,在于中看来,那个叫哈元生的家伙恐怕还不仅仅是谎报军jb。

    行军打仗,后勤的重要性不问可知,只要不是军事白痴,在大多数的时候就都知道应当要保障这条线的绝对安全。然而,那个哈元生却派自己麾下的军队来往运粮,这自然是不对劲了。要知道,在前面不住的军报之中,哈元生几乎描绘出了一副云南全省大乱的景象,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是占有优势,又怎么敢随意的减少自己前军的实力?难道甘国壁这个巡抚不能派兵送粮给他么?何况,云南地形复杂,在这里运送粮食,更是得小心非常,因为哈元生要面对的敌人是山林的主人们。

    更有甚者,在跟甘国壁的对话中,于中也可以确定,哈元生确实没有让甘国壁知道他的确切位置。这个问题就更加让人莫名其妙了。后方不知道前方的情况,如果出了事怎么办?仗还怎么打?几千年来。除了那些为了冒险突袭而拼死一击的,还没有哪个知晓军事的将领敢托大到不让后方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就算哈元生自大自狂,也不应该到这种程度,难道甘国壁还会在后面整他不成?

    还有就是粮草的数目。据于中所知,哈元生不过带了八千兵马前往剿灭“叛乱”,起兵已经两个多月,可他却运送了四次粮草,每次都是一万石。按照三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地量来计算,一石粮食就是一百二十多斤,一个士兵再大胃口,一天吃三斤也足够了,一万石足够他那支军队吃一个多月,两个月,两万石恐怕就吃不完,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四万石。就算运送途中要有损耗,云南气候潮湿不利于保存,他哈元生就是带了八千多个饭桶也不能吃下这么多。何况。多次运送粮草。难得那位哈某人就不怕多添危险?

    所以,于中由此叛断出了哈元生以及云南省此时的大致情形。

    自己派兵运粮,说明战事不紧。那位哈提督面对的敌人也必定不多,要不然,他哪有闲功夫去多弄粮食?而战事不紧,必然也代表着官军与那些少数民族的冲突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因为从那些少数民族居民的性格叛断,如果真的冲突严重,势必已经发生了大批的血仇。而从先前哈元生呈送地捷报来看,这种血仇早应该存在了。还有,就是从甘国壁的话中所泄露出来的哈元生的大致位置:元江!云南有许多江河,像什么怒江、金沙江、澜沧江、金沙江、龙川江等等,所以。哈元生在江边一带活动并不稀奇。可元江上下落差很大,河源处海拔极高,向东南逐渐降低,至出境与安南交界处只有二三十丈,而且河两旁的地形也不适合大军展开驻扎,他哈某人带那么多人跑到那里,难道是为了旅游?在那种地方如果跟擅于山林活动的少数民族作战,人数越多只会越麻烦。所以,哈元生此时有很大的可能只是把军队驻扎在那里。而不是在跟什么人交战。

    所以,在得出这些结论之后,于中的心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着急了,他反而定下心来,专心地在昆明做起总督来。

    ……

    “甘国壁真的被那个姓于的给扣下了?”

    甘国壁那天跟于中见过面后就想立即离开昆明,免得陷入不知所谓地漩涡之中受到无谓地打击,沾染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于中又哪能让他离开?那天,甘国壁才刚回到自己的府中,于中派去地亲兵就去帮他收拾家什了。虽然表面上是帮忙,可甘国壁也知道,于中是在派人看着他,如果他敢走,恐怕立即就会被拦下。虽然他也找过于中,软硬兼施的试过几次,可是,于中却是软硬都不吃,无论他的态度是什么样,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不温不火,唯独一样,就是不让他走。最后,无奈之下,甘国壁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得暂时继续留在昆明。可是,新任总督“扣”下了前任巡抚的谣言却不知怎么搞的就在昆明城传了开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又向四面散播了出去。

    “没错,军门,咱们的人打探的很清楚。那甘国壁交付了巡抚的差事本想马上就走,可还没来得收拾细软就被那个于中派人给软禁了起来,住处四面都是督标地亲兵。现在,甘国壁根本连昆明的城门儿都出不去。”

    元江流域的某个地方,难得的一片较大的空地上,一个座军营正驻扎在那里。军营的中军主帐之中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正在向坐在主座上的那个四十来岁年纪,长得比较白净的将领禀报着什么。

    “这个于中到底搞什么鬼?他扣下甘国壁做什么?”

    白净面皮的将领正是现任云南提督哈元生。于中到任地消息他其实是早就知道的,按理说他应该和甘国壁等人一起前往迎接。可是,前些日子于中来过军令让他不得与那些“叛乱”的“暴民”交战,可他仗着自己后台硬没有听从,结果逼得于中发了狠话,他才不敢再继续放肆。本来他还以为于中是怕他把功劳都立完了,想抢他的功劳,所以便想先下手为强,趁着回昆明迎接于中的时候去质问一下对方。这样既杀了对方的威风,也可以给自己一个台阶。可手下的幕僚却提醒他,按照他先前在军报之中所述说地情形,他应当正在与暴民激烈交战,“战事正紧”,怎么能擅自离开?那不是给于中找借口整他吗?所以,他只好留在了军营之中,只是派手下亲信去昆明打探情形。可是不想,却得到了这么一个让他莫名其妙的消息。

    “军门,据末将所知,这个于中向来杀人不眨眼,说不定是甘国壁这几年贪赃枉法的事情被他给逮到的,他想杀鸡儆猴呢!”听着哈元生在那里自言自语,他身边的一个将领说道。

    “杀鸡儆猴?陆参将,你当这个于中只会杀人吗?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现在云南乱事未平,那个姓于的就算是想给本地的官员一点儿颜色瞧瞧,也绝不会选这个时候。那样的话。官场一乱。这乱子可就更大了,就算他是大将军,也绝对担不起这个责任!”哈元生左侧一个穿着绸褂。戴着小帽,长着两撇八字胡,活像个帐房先生地家伙说道。

    “乱事未平?哪有什么乱事?”那被称为“陆参将”的将领撇了撇嘴,说道。

    “陆洪,你胡说八道什么?”哈元生突然斥道。

    “啊?末……末将没说什么!军门恕罪!”陆参将被哈元生一声怒斥吓得一哆嗦,急忙跪下说道。

    “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早晚被你害死!”哈元生冷哼一声,骂道。

    “军门息怒。陆参将也只是无心之言,您何必生气?”那八字胡见哈元生莫名发火,在旁劝了一句。顺便还不忘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那陆参将一眼。

    “生气生气……妈的,现在昆明城都开始改朝换代了,老子这个堂堂的云南提督,却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动都不能动,我能不生气吗?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哈元生大声叫道。他本来白白净净,还略微带些儒雅之色的面皮已经开始泛出微微的红晕,显然是有些着急上火了。

    “军门您原来是怕出事啊。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有顺承郡王在上面撑着,谁敢招惹?”那陆参将见哈元生没再向自己发火,又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懂个屁!”哈元生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参将。”咱们这回玩儿大了,如果被查出来,别说顺承王爷,就是八大铁帽子王一齐出面,恐怕也保不住。到时候,咱们一起完蛋儿。”

    “哼,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都干吗去了?光知道功劳功劳,没点儿胆子也敢冒充大头鬼?看你那怂样儿!”那八字胡听到哈元生的话,略带些轻蔑地瞟了一眼对方,心中暗暗讥嘲道。本来,铜政司矿工暴乱,逃出了一部分人之后,他就劝过哈元生不必亲自出马,只需要派兵传令各地土司不得收留那些矿工,只需许以一定地好处,诱使那些土司传递消息或者直接动手捉拿,就可以轻易将这件事情完结。可是,哈元生早就被猪油蒙了心,觉得自己当初在湖北立过地功劳已经过时,非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弄点儿军功显摆显摆不可。再加上铜政司的官兵跟那些夷人也动过手,也给了哈元生起兵的借口。本来,哈元生也知道不能太过性急,不能在人口比较密集地地方动手。只是,官兵就是那副德性,哈元生又并不是什么出色的将材,所以,出了昆明没多久,那些绿营兵就开始四处作案,搅得一路不宁。

    这么一来,那些夷人哪里还敢再留在原地?一听说官军到了,立即就躲得远远儿的,官军不走就绝不现身,就算有些势力的夷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一个八千人的大军。结果,害得哈元生带着军队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连个目的地都没有。后来官军终于找到了一个苗族的聚居地,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死“仗”,屠了好几个寨子,可是,战斗一结束,官军向来喜欢夸大自己军功的毛病又露了出来。先前没有打仗的时候,哈元性怕没有斩获失了面子。就曾经向上禀报过自己地“功劳”,如今好不容易真的有斩获了,自然更是把这份军功大肆地夸大了几分。可是,正因为如此,这位提督大人也惹下了大麻烦。因为在不经意间,哈元生发现,官军上报的杀敌数目已经超过了军队本身,这可是太过份了。也正是因为如此。

    出兵日久而感到厌烦地哈元生反倒是不敢急着回去了,而且还不敢跟巡抚甘国壁交待自己的具体动向,生怕被人知道了什么而产生怀疑。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现在这位新到的云贵总督可是大将军级别的,对军事肯定内行,如果找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哈元生恐怕就惨了。

    “赵先生,你赶快帮我想个辙。咱们要是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我总觉得那个于中扣下甘国壁是冲着咱们来的……”不知道八字胡正在那里想着心事。哈元生朝陆参将发完火后。又对他说道。

    “这……军门请让小人想一想。”“八字胡”赵先生朝哈元生拱了一下手,皱眉说道。

    “你可快点儿。”哈元生见那赵先生闭上了眼睛一副沉思状,也不好催促。只能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帐内走来走去。

    “真是地,有什么好慌张的?这云南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咱们做了什么有谁知道?只要咱们自己咬定了口,谁还能把咱们怎么着不成?”

    那陆参将在旁边看了看哈元生和赵先生两人地样子,忍不住又低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哈元生本来心里就烦,突然听到陆参将在旁不知所云,立即就大声叫道。

    “啊?没,没说什么!”陆参将话一出口就看到哈元生又瞪向了自己,连忙摇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给我滚出去!”哈元生怒道。

    “是,是……”陆参将见哈元生真的发火了。急忙转身就往帐外走。

    “且慢!”

    “……”

    “没说什么。

    呵呵,陆参将,你刚才可是说了一句大实话呀。”突然出声叫住了陆参将,赵先生呵呵一笑,对哈元生拱手说道:“军门,小人的主意有了。”

    “有了?快说快说!”哈元生本想问一下赵先生为什么把陆参将叫住,听到这么一句,立即就先问起了最关心的事情来。

    “军门,刚才陆参将说了。云南地形复杂,深山老林处处皆是,咱们做了什么没几个人知道。这可是句大实话。”赵先生拈了拈自己的一撇胡子,得意地笑道:“有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