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澹澹兮生烟第10部分阅读
水澹澹兮生烟 作者:未知
束缚。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要知道越是自诩正道的人士,就越要遵守无数的规矩。”
“我想做比神都厉害大妖怪!”
少女的脸上有着向往的光。
但是,不论神还是妖怪,都有其必须去做的事。
那是活在这浩荡六合间必须负起的的责任。
沉烟,没有谁能一生顺遂,永远不必为外界的纷扰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其实她明白不论神还是妖怪都免不了要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只是,这么一喊,似乎就可以将那天再往后推迟些。
她知道她很自私,从来不想长大,想将一切都推给别人,留更多的空间给自己肆意挥霍。
她知道没有人能够逃脱责任的枷锁。
但她现在不愿想太多。
未来会怎样,她完全不清楚。
或许她会为了些很可笑的理由放弃曾经无比执着的东西。或许她会做一些现在她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做的事。
当那天到来,她想自己不会逃避。
但是现在,她要保留她做梦的权利。
―――――――――――――――――――――――――――――
红日高升的时候。
临江仙。
某女终于吃上了她想念已久的八宝饭。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三色组合全员到齐欢聚一堂——还多了一只可爱到冒泡的小白狐狸~
老板很高兴地让伙计把上次没来得及摆出的木牌放在门口。
于是来往行人都看到第一酒楼的“今日特色”是:
【本店四楼有倾国佳丽三人,免费供食客观赏。男女皆有,包君满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先到先得,座完即止。】
……
小小狐狸,茸茸尖耳,蓬蓬毛尾,汪汪水瞳。
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卡哇伊~~~
说起这只狐狸的来历,就不得不提到两个时辰前峰回路转又路转的那件事……
话说玉沉烟三人出了幻境,一路向北,找到了那奇异气息的发源地。
而在那地方看到的景象,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左边一堆,熙熙攘攘,猫妖狗妖鸡妖各色妖怪沸反盈天;
右边一片,安安静静,猪尸蛇尸牛尸无数尸体齐聚一堂。
横批:惊悚!
中间有只鼎炉,青色的炉火嘶嘶地窜了三尺来高,旁边一个打扮得异常怪异的男人从妖怪堆里随手拎出一只,看也不看就丢到鼎里,顶盖重重合上。半柱香后,打开盖子,活蹦乱跳的彩毛妖怪不见了,一只看起来很有嚼头的老母鸡闪亮上市……
——这算什么?古代大型魔术展压轴戏,大变活鸡?
当然,玉沉烟这种的近乎臆想的无厘头胡掰从来都是不成立的,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人在用鼎炉攫取妖怪的内丹。
山石花木,世间万物,只要机缘巧至,沐日月精华,集天地灵气,都有成精化人的机会。但是,这份机遇不是路边的土坷垃,每日新生的幼弱生命何止一千八百,可是最终能在天地间御风遨游的又能有几个?
从浑浑噩噩的家禽野兽,到懵懵懂懂的小妖怪,再到炼出内丹,不断修行,一步步走向更高的境界,直至摆脱“妖怪”这个被人类鄙夷恐惧的称呼。
的确他们中有为祸一方,以吸取其他生物生命精气为修炼方式的坏妖怪,但更多的是选择与外界互不相扰,默默修行。他们也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为自己的梦想而不懈努力着。
所以,你凭什么像对待屠宰场的猪狗一样将他们残害,然后把他们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据为己有?!
这不是简单的道义问题,而是对一切奋斗着的生命的尊重!
于是一切理所当然,葛怀琚决心要将幸存的妖怪放走,并将那个草菅妖命的王八蛋打到连他娘都拼不回来。玉沉烟自然不会阻止,相反还挺乐见其成。萧子逸淡淡地站在一旁,明显不打算插手葛怀琚行侠仗义。
但是,请注意,不管多么品行恶劣行为阴毒,一个能单凭一己之力捉来这么多妖怪的家伙,他本身的能力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不可能像二流影视剧里东窗事发的坏人那样一见主角登场立刻痛哭流涕悔恨交加乞求放他一马……
所以这场正邪之战最后演变成葛怀琚和那个炼炉男单挑,萧玉二人在旁观战。
两人拳来脚往你火我电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具体打斗场景请亲们参见金老之著……
对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个大人物到了。
藻玉仙,千年仙人榜上数得着的人物,天界统领石木之精的大仙,在下面两人打到最h的时候,踏着一朵七彩祥云,很有高人派头的拉风出倡~~
然后,仿佛是《西游记》中的一出好戏,出走的童子耷拉着脑袋,被笑眯眯的老仙带回了天庭,风光不再、闭门思过……
但现实毕竟和志怪小说是不同滴~~首先,藻玉仙不是个老头,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唔,这一点倒是很符合yy小说,凡是男性角色基本都是美人……
其次,我们大无畏的炼炉兄并没有乖乖束手就擒,而是极具叛逆精神的试图反抗权威!
然而,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这位过于超前的先锋三下五除二就被制服了,世事无常,眨眼刀俎变鱼肉,只能仰天长叹几句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最后,还有个大问题,葛大少不是孙猴子,不会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炼炉男,他坚持要将丫个败类打成一棵半死不活活着比死还惨的黄棘。
——不错,这个攫走众多妖怪内丹的家伙的本体是一棵黄棘。也就是说,他其实也是妖怪。
事情发展到此处,直教玉沉烟一声喟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后在藻玉仙的积极解释和黄棘兄的声声反驳中,大家总算弄清楚了这个变态杀妖魔的作案动机。
这位一直在瑶池修炼黄棘先生,到七百年上,一日忽然心血来潮想去人间观摩一番——这一去,就遇到了他命中的魔障。
一棵娇滴滴的朱槿,才刚修出灵性,连人身都没炼出来,但当他看到她的一刹那,天雷勾动地火……当然,是黄棘兄单方面的相思似火。
于是这位纯情得连什么叫恋爱都不懂的好儿郎,在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冲动下,从此就守在这棵他越看越顺眼的朱槿身旁,跟她讲讲话,谈谈天气不错,说说自己的心情,赞美一下越来越明艳动人的朱槿小姐……
他做着所有纯情少年在恋爱初期都会做的蠢事。
然后,他郁闷地发现,朱槿对他的的记忆只能保持一天。
所以,他们每天早上的对话基本都是这样的:
朱槿:啊,又是新的一天,沐浴在阳光中的我是多么幸福,哦,大地!我的母亲,我爱你,是你给了我生命……
黄棘:朱朱!你醒了,来,这是我找到的xxx(每日一款提高记忆力的补品),快点吸收了它……
朱槿:啊!你是谁?!啊!救命!啊!不要过来!拿开!登徒子~~~(不要问我为什么她会懂这个词……)
黄棘:不、我不是,朱朱你听我说……
朱槿:啊!走开!啊!
……
然后,经过一天的感情交流,朱槿终于完全接受了黄棘,落日余晖中:
朱槿(娇羞地笑着):黄棘哥哥你真好,你以后可以天天来看我吗?
黄棘(受宠若惊):当然当然!只要你不赶我就好了……
朱槿(眼睛眨啊眨):怎么会呢,那么说好了,明天你一定要来哦!
黄棘(眼泪花花):我来我来!天上下刀子我也一定来!
翌日。
朱槿:啊!又是新的一天!看这小草多么妩媚,看这蓝天多么清纯,看这……
黄棘:朱朱!我来了!我……
朱槿:啊!你是谁?!啊!不要过来!走开!啊!妖怪~~~~
黄棘:……
以上场景,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黄棘都已经对朱槿的记忆力绝望的时候,却无意间听一个妖怪谈到百年以上的猫妖丹有加快草木修行,提高妖精记忆力的功效。
于是心如死灰的黄棘死灰复燃,走上了搜集各类妖怪内丹的不归路……
接下来半个月,以朱槿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妖怪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间哀妖遍野妖不聊生……
黄棘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猫丹有用,那说不定猪丹鸡丹兔丹也有用呢?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全部拿来试一下,说不定就有能用的……
但他也不想想,一棵植物要蛇的内丹干什么?每次他取了丹回来就往朱槿底下那块土里一埋,第二天再来看——哟!都不见了!也不多想,兴冲冲地再去找……
妖丹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妖怪们通常宁可自己毁了内丹也不愿意它落入敌家之手,所以黄棘通过火煅的方法炼出内丹,但这就意味着他要将自身的法力化为炉火,才能保证顺利炼出内丹。他虽有近千年修行,也经不起又开炉又抓妖这般折腾,于是炉火渐渐不稳,法力外泄,最终引来了葛怀琚这个瘟神……
这一番荡气回肠的故事听下来,众人皆不胜唏嘘,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缺心眼的呆子,果然也就瑶池这块风水宝地,才能养出黄棘兄这等稀罕人才……
当然,此中蹊跷像萧子逸之流一听就猜着几分,而巡视瑶池后发现黄棘不见的藻玉仙掐指一算也晓得了来龙去脉,于是乎真相大白,那个因为和一个猫妖有过节的而故意散播谣言的鼠妖早早见机跑了,只嘱咐自己鼠子鼠孙每日将朱槿土里的妖丹搬了回自家洞||狂c|。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逍遥半月后,被藻玉仙在花馆里逮个正着,捉将过去压了山底。
还没进炼丹炉的妖怪在解了禁锢后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唯独一个不好处理——一只气息奄奄的小白狐狸,正是殷络和白岚的孩子。
萧玉二人一合计,觉得小家伙刚没了爹又没了娘,还是个半妖,前途堪忧实在可怜,不管怎样,先带在身边再作打算。
于是,就有了刚开头的那一幕。
第二十八章倾夏
{来,姐姐奖你一朵大红花……}
在现代的时候,玉沉烟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养一只狗。
什么品种都可以,公母无所谓,只要是狗狗,而且是小狗就行。从一只嗷嗷待哺的幼崽,养到能龇牙竖毛吓唬陌生人……而作为一只狗,无论它多么高寿,总是长不过人类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给它送终,看着它的尸体一点点被落下的泥土埋没,最终只能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它的温暖。
即使结局是可以预见的冰冷,但她还是甘之如饴,因为绝对信赖的感觉如此美好,而这感觉在她同类的身上找不到。
不过跟练琴一样,这个也只能想想而已。
母亲不让养,理由是彼时玉沉烟连养好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照顾小狗,一旦养了,最后麻烦的肯定还是她。
所以,坚决不允许。
于是,养一只小狗这件事,无限期搁浅。
后来,玉沉烟也看开了。再后来,静下心来想想,觉得其实母亲说得很对。
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养一只狗,去打乱它的生命轨迹。
养一只宠物,就等于它的生死已握在你手中。
抛弃它,或转让它,都非她所愿,而这两件事,对她来说,也许明天就不得不发生。
还是一个人无牵无挂最好。
“呐呐,我们来给它取个名字吧?”兴奋的女音。
“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叫狐狸不就得了。”葛怀琚一如既往地和她唱反调。
玉沉烟也很干脆地一如既往忽略他:“子逸,你说说看。”
“呃,你看看什么好就是。”
“这样啊……”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很好,她巴不得自己全权包办,“我决定叫它——”
清清喉咙,玉沉烟的表情异常严肃,像是准备宣布她等会要去灭了妖界魔头那样——
“犬夜叉。”
咣!——————
长久的沉默……
终于葛怀琚第一个跳出来:“你脑子坏掉了?这是一只狐狸啊,你哪只眼睛看出它是一只犬?”
连萧子逸也忍不住出声:“这个,叫‘夜叉’似乎也不太妥当……”
玉沉烟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终极名字被大家如此唾弃,一时大受打击,再想想葛怀琚说的也有道理,只好妥协:“那,叫‘狐夜叉’?”
“……”
“……”
玉沉烟远目:哎,“犬夜叉”她就不强求了,但至少“夜叉”两字她一定要守住!本来想叫“杀生丸”的,可惜杀殿不是半妖……
等了半天见另两人都没做声,玉某人很高兴地准备一锤定音,宣布从此小白狐狸的余生就与夜叉族扯上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新名字的主人却很不合作地死命挣扎,试图从她的怀里跑掉……
葛怀琚首先回过神来:“看吧看吧,连狐狸自己都不乐意要你这烂名字!”
玉沉烟:“怎么会呢?难道这个名字不吉利?子逸,快算算看‘狐夜叉’这名字合不合它用。”
萧子逸:“……”
葛大少实在看不下去了:“真是不能指望你,取个名字都这么臭水平。”
玉沉烟怒了:“你水平高,你起?”
“我起的跟你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听好了——”某琚春风得意地捋了捋额边的秀发——
“妲己。”
“……”
“……”
“看,妲己跟它同是狐狸,而且是混的相当不错的狐狸——喔,下场是不太好,但过程还是很风光的——这样的名字多么有寓意,既表明了它的身份又表达了对它的美好期盼……”
“但是,”某女很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口若悬河,“这只狐狸是公的吧?”而“妲己”却是只母狐狸,再怎么说也牵强啊!
葛怀琚一愣,然后挥挥手:“哦,这没什么,在人类的世界不是有‘男生女相’者非富即贵,甚至能封侯拜相的说法么,所以‘男身女名’一定也有类似的作用,这不是问题。”
……
那为什么她的“犬夜叉”不行?至少两个都是半妖,好歹还沾点边!
“啊~算了算了!”玉沉烟自暴自弃地嚷嚷,“大俗即大雅,现在进行最后投票:狐柱儿,狐蛋,二狐子,狐剩子,狐不理——选一个吧!”
“……”
“……”
“其实‘狐夜叉’还是可以的……”萧子逸喃喃。
葛怀琚心有焉焉地点了点头。
眼看这场选名盛事就要陷入死胡同,某只最重要的却一直被忽略的小动物终于耐不住从沉烟怀里一跃而起——“啪”地一声傲然立在桌上!一双碧幽幽的灵眸高傲地环视了一下。
三人顿时精神一振:莫非名字的主人有什么感想打算发表一下?
三色组合立刻靠过去,聚精会神听领导发话。
一盏茶的功夫后。
“诶,你看懂它什么意思了么?”玉沉烟小小声说。
“嗯,没有……”萧子逸很惭愧地回答。
她宽容地拍拍他的肩:“没关系,我也看不懂。”
葛怀琚很干脆地问:“喂,你‘吱吱吱’了这么久,到底想说什么?”
还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的小狐狸闻言颓然倒下……
“它会不会写字?”萧子逸突然说。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失去兴致的众人齐齐看向场中的小狐狸。
连话都不会说,应该不会写字吧……不过,试一下?
笔墨纸砚。
将蘸好墨的笔递给蹲坐得端端正正的狐狸,三人屏息凝气地看着那抓着长毫的小爪子颤颤巍巍地在雪白的宣纸上划下跨时代的痕迹……
半盏茶后,巨作完成!三颗脑袋立刻拢过去围成一团瞻仰——
……
玉沉烟:“呃,这个……”
萧子逸:“嗯……”
葛怀琚:“很显然,它不会写字。”
宣纸上一片如抽象泼墨山水的鬼画符……
“错了,它会写字。”
极好听的声音,似青鸾的空鸣般直透人心,悠悠从三人身后响起。
玉沉烟回头一瞧——猛地倒抽一口气——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美了——
金喜善算什么!宋慧乔算什么!刘亦菲算什么——真正的终极整容样本在这里啊!!她两辈子里见过最美的女人要数平胸嫦娥宛郁芳菲了,可她那顶多算国色,眼前这个,那是天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佳人……真为我们女性同胞争气!(从以前到现在一直被众多比女人还美的男人打击的玉沉烟含泪撒花g)
美人近了,更近了!她朝我走过来了——
玉沉烟条件反射就要跳起来致敬,结果想起来这不是在开明星见面会,刚懈下神来想上前跟美女攀谈两句,人家先说话了:“这只狐狸写的是‘倾夏’二字。”
咦?
她呆了一呆,下意识顺着美人的话再去看那幅鬼画符——
好,好像……能看出那么点道道来……
眼神瞥过去——子逸,你怎么说?
目光递过来——呃,大概,不错……
so,那白花花的宣纸上一片黑糊糊的印迹,看来的确是“倾夏”了……
真是……太震撼了!
她以为她的字就已经够畸形,够歪梨裂枣的了,可是没想到——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天底下竟然有字可以扭曲到直逼鬼斧神工的地步!她的字虽是歪梨裂枣,好歹还看得出是梨还是枣,这却是连枣核都不剩,直接升华到为甲骨文与火星文之大成,横竖撇捺纠结到诡异惊悚,远看抽象派近看印象派走近了眯眯眼再一瞅——哟,原来是野兽派!
……
============================
玉沉烟先是感叹了一番造化的神奇,完了又想,这字毕竟是出自一只狐狸之手,这样一想,似乎已相当不错——毕竟人家是跨越生理心理的天堑学习博大精深的人类文化,我们应该予以支持与肯定,而不是搞种族歧视。
于是,爱心形象大使玉沉烟笑得老鸨似的,满面慈爱地摸了摸小白狐狸的头,柔声道:“宝宝做得很好~”伸手往街上某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头上遥遥一招,再回手时手中一枝山花笑烂漫,“来,姐姐奖励你一朵大红花~~~”
狐狸宝宝一身白毛抖啊抖啊抖啊抖……
“‘倾夏’是什么意思?”在玉大使忙着表现自己的和蔼可亲平易近狐的时候,萧子逸很有领头人物风范地开口。
“它的名字啊。”美人挑眉笑道。
是这样?众人齐齐看向白狐,后者忙不迭地点头——真亏它那短短的脖子还如此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唉,原来已经有名字了吗?”好好一只狐狸居然叫“倾夏”这么酸溜溜的名字……“哎你不再考虑一下吗,其实‘狐夜叉’不错的!”卖力推销中……
人家很有气节地一甩头,以肢体语言表达自己无比坚定的立场。
“好罢……”当事人的决定很重要,她就忍痛将“狐夜叉”埋在心底,静静等待下一个契机的出现吧……
“取名风波”告一段落,玉沉烟打叠精神准备去和美女套交情,却听葛怀琚凉凉说道:“魔界至尊莅临人界,不会只是为了区区一只畜生的名字吧?”
玉沉烟闻言一愣。
诶?魔界至尊?谁?——眼前的大美女?
没见识不代表没常识,她在悬圃的两年书不是白抄的……
《六界史记》之“魔尊本纪”:
魔界至尊——魔尊霜降九阙,集无上美貌和强大法力为一体,史上第一个以人类之躯统领魔界七十二派和无数散魔的魔尊……云云,云云。
——那些啰里八嗦长篇连牍的事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有一条信息——
霜降九阙,是男的……
抬起眼角,玉沉烟小心翼翼地打量……打量……再打量……
脸,很漂亮……胸,很平坦……臀,更平坦……
没胸……没臀……但有喉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沉烟壮烈了……
霜降九阙很飘逸地笑着,说出来的话更飘逸:“可是,我就是为了这只小狐狸来的啊。”
葛怀琚嗤笑一声。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霜降九阙轻轻一笑,“至于信不信那就是阁下的事了。”
谁会为了一只狐狸半妖劳动魔尊大驾?嫌活久了找死?
没人相信这个解释——哦,除了一个人……
“啊,‘言而有信’是一种很高尚的品质,”迅速从“果然这个世界长得顶尖的都是男的”的打击中恢复的玉沉烟抓紧一切跟美男搭讪的机会,“尤其是现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社会,更是需要您这样的人那!”
唔,这话说得,好像有点过于谄媚了啊……
要挽回形象!语气一转她再开口:“但是,光‘言而有信’是远远不够的!人,不能骄傲自满!要时刻谨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刻为自己补充能量,不断加强自身的修养和思想道德建设……”糟糕,似乎越说越不着边际了……
魔尊陛下饶有兴味地瞧着冷汗直冒越说越乱的某女,眉梢微挑,凉薄的嘴角轻轻上挑。
oh y god!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露出这种勾人犯罪的表情……某色女心中哀嚎。
“所以?”
“所以,所以……”所以啥?所以你不要再看着我了,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所以您继续努力吧!”
“努力?”
“对!努力!努力……努力拿到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姐姐就给你奖一朵大红花!”
众人(黑线):“……”
玉沉烟内心独白:呃,等等!……我刚刚说了什么?大红花?姐姐?——我脑子进水了吗?
泪!!
“不、不是,那个,那个我,我突然肚子疼,哎哟疼得厉害……哎哟不行了,我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哈,慢慢聊……不用等我真的!”
火急火燎地逃之夭夭。
众人默。
第二十九章 凤凰木
{对不起,我恐怕要失约了……}
“好吧,反正我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霜降九阙耸耸肩,没去追究那个说要奖给他一朵大红花的家伙的“言而无信”,笑眯眯地摸摸白狐的头,转身准备离开。
葛怀琚的脸色很不好看,沉沉道:“魔尊陛下这些年都在忙些什么?”
有着瑰丽无匹的面容的男子闻言微微一怔,略一回头,眼神不解讶异。
红衣少年冷冷一笑:“一百年了,魔界碧火池的七伤莲可有再盛放?”
霜降九阙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瞳猛地一缩!
――――――――――――――――――――――――――――――
玉沉烟走在临江仙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垂头丧气。
唉唉~~好不容易见着一个邪魅型美男,结果最要紧的第一印象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某烟抚着胸口万分悲痛地游荡在人来人往的街角……
嗯,忘了说,玉沉烟小朋友两辈子里都不曾变的,就是对邪魅腹黑型美男的无限热爱……
虽然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帅哥见得着实不少,但是很不幸地,没有一个是符合她的最高审美标准的。
萧子逸,很月光,很俊雅,很温暖,但不是她那盘菜,至少不是她那盘明文标着“love”的菜……
郁舒寒,绝美,那叫个美啊美啊美啊美啊~~~但他再美,他也是个半点不掺假的男儿身,一个男人,比她这个长的算很不错的女生好看那么十个红巨星那么多,这叫她情何以堪?坚持要站在他身旁的话,就等于主动将自己踢到永远被人忽视的脚底石这个等级……光想想就暴寒!
葛怀琚……这个连想都不用想!
其它,玖洛师尊……
唉~唉~~~~守着穿越这个香饽饽,都快三年了她竟然连个意h药对象都找不到,每每想起,真是新愁旧恨一波波涌上心头,直教人无限悲摧啊~~~
天可怜见,今儿可叫她见着个尤物了!
看他那斜挑得十二分妩魅的眉梢,看那不经意间风情万种的眼角,看那瑰姿艳逸天生媚态流光潋滟的明眸……连那颊边一绺多出的青丝都显得如此熠熠生辉……
这这这,这就是她梦回几度几度梦回里出现的最终幻想啊~~~~~
但是,她甚至都没有开始介绍自己那诗意的名字,就把幻想吓走了……
她悔啊,悔死了!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一瓣一瓣的拼成个爱心捧到他面前,以博佳人一笑,获得佳人谅解……(你确定这么做不会直接把人家吓到奈何桥去么……)
玉小姐无限怅恨地斜倚门柱,长吁短叹中望断一江秋水……
已是深秋了。
霜降九阙从临江仙出来的时候,没料到会再遇到那个奇怪的丫头。
彼时她正沿着街道无精打采地低头徘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魔尊大人没来由地就有点想笑,然后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他变出了一朵大红花,接着走到那个满面惨然的丫头面前,风度翩翩地递给她。
少女一惊,咻地抬头,然后很没出息地傻掉了。
“怎么,不要么?”他款款一笑。
她猛地回神:“要!”劈手夺过……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玉沉烟刚刚那架势,跟抢劫的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干笑。
霜降九阙略一挑眉,没取笑她一再骇人的表现,只笑道:“在这里做什么?”
某烟还沉浸在自己“又一次装淑女失败”的无限懊悔中,听了他的问话,只低头小小声答道:“没,没做什么。”想想这话似乎有敷衍的嫌疑,急急再补了句,“看风景,我在看风景,呵呵……”
他余光里虚虚一觑周围喧嚣嘈杂的街市,很绅士风度地没戳破她明显不合常理的托词,只微微一笑。
那厢玉沉烟正好做足了心理准备,抬起头来准备跟梦中情人来个“妩媚中不失清纯”的甜笑,结果一看他的笑容,生生叫刚牵起的脸部肌肉狠狠一颤,差点没抽筋了去。
太,太……诱人犯罪了!
……她要镇定,镇定!
“那个,我叫玉沉烟,你呢?”虽然这个开头很俗,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先顶着用吧!
“霜降九阙。”
其实我知道您老叫霜降九阙……“哦~霜降九阙啊,好特别的名字,很有内涵啊,不错不错。呵呵……”
接下来呢?接下来说啥?快呀,人家说不定嫌你无聊要走了!
“你……”“你……”
咳,抢口了……
“你先说你先说,呵呵。”正好她还没想好到底要说啥。
唔,其实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看她尴尬为难的样子,不由自主就想打破这阵沉默,但给她这么一打断,却又不知道刚才要说什么了。
——算了,随便抓个话题好了:“这花好不好看?”
“——哈?哦!好看好看,当然好看!哎我很少见到这么鲜艳的花耶,真是,太鲜艳了!太妩媚了!妩媚得我这个高兴激动啊……”不管怎样,快点顺着话题聊下去!“要是能常常见着这样精神的花儿就好了,好可惜,唉真的好可惜……可惜了……”煞有介事地不断摇头叹息……
他默了一默,嘴角微微抽搐,右手背到身后轻轻一晃,再拿出来时已是一手嫣红:“喏。”
“诶?!”她大大地吃了一惊,“这些……给我的?”
“嗯。”
呜呜,花啊,火红火红的花!终于有人送她花了,还是一大把!一大把耶~~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她扭扭捏捏地接过那把不知名的大红花,再看向佳人的眼神就从欲语还休直接上升到泪光点点含情脉脉……
霜降九阙叫她那内涵丰富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待再说些什么,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居然还在那含糖量明显超标的目光下死撑了半晌,然后终于还是说:“那,我先走了。”
——啊,他要走了,他果然要走了……她的表现果然不够吸引人……悲摧……
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她大声回道:“嗯!慢走,不送!”一边说一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
既然无缘,就不要勉强了!不过至少要给人家留下一个活泼开朗的印象!
更努力地将嘴角往上扯……
他直叫她那极度扭曲的笑容弄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背,道:“那么,再见。”
“嗯,再见……”唉,你这一走,谁知道“再见”是几时啊,倒是“再不得见”的可能性比较大……呜呼……
秋风那个吹啊,吹得目送佳人远去的某女风中凌乱,更显无限凄凉……
――――――――――――――――――――――――――――
霜降九阙悠悠然踏在回往魔界的道路上。
过了很久他才察觉到,这一路上他的笑意都没有退下脸颊。
这样的开心……似乎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自从她离开后……
……蝶沁。
每次这两个字不自觉地从他唇间逸出,心尖上就似被人用尖锐的针缓缓划过,划出一道长长的鲜血淋漓,然后默默地愈合,安静地等待下一次。
这痛楚清晰地提醒着,他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扔下他独自离开?
难道所谓的上窥天道,比他还重要吗?
你一个人漂流在时空的洪流里,不会觉得恐惧和寂寞么?
好吧,不论你怎么想,这一次我要按我的想法去做。
就算你会闹,就算你可能会再和我怄气,三天三夜都不和我说话。
——我也要去把你带回来。
等我得到了足够的力量,我就去把你带回来。然后,我绝不会再让你这样一走就是一百年了。
魔界。
溟芜殿。
一颗金澄澄的圆珠子,滴溜溜地悬浮在冷蓝色的琉璃盏内。
一只修长的手将它自盏内取出,托在掌心。
那手莹白如玉,正如它的主人一般地美丽。
霜降九阙出神地望着手心里金光灿灿的宝珠。
这珠子其实是一颗妖怪的内丹。
一只千年狐妖的内丹。
“我此番斗胆来闯魔君的溟芜殿,乃是有一笔交易相商。”
“你应该可以看出,我一身精气已经十去其八,能够来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势必无法再撑多久,很快就要灰飞烟灭。”
“但是我一身修为,几乎都在内丹里,天雷虽然摧毁了我的三魂七魄,却没有破坏到它几分。”
“现在,我将它转予你,作为交换,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替我保护我的妻儿,尤其是我的孩子。因为父母所修法系相斥的关系,他严重的先天不足,随时可能死去。”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交易?我霜降九阙未必缺这一颗妖丹。”
“呵,要打开朔往觅来的时空之门,少了千年白狐的内丹做引,恐怕不太方便吧。”
“……你怎么知道的。”冰冷的语气,隐隐透出杀机。
“咳咳……不用紧张。只是你三年前拿到的那面太仪镜,正是从我家特意流传出去的而已”
“……”所以,你才会知道我在搜集能够开启时空之门的法器吗?
“看来你是答应了,很好。咳咳咳……”
“记住,我的孩子,名叫‘倾夏’。”
“还有,当你见到我妻子,请代我说一声,我对她不起,七月凤凰木下那个关于忘川的约定,恐怕我要食言了……”
狐狸,真抱歉,看来我也要食言了。当我到那里的时候,尊夫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以人类素来脆弱的体质产下与自身属性相斥的半妖,殷络的身体本来就一直没恢复,却又在白岚离开后遇到了正到处搜罗妖怪内丹的黄棘妖。
而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稀罕物的白狐半妖,自然不能够逃脱黄棘的魔爪。
孱弱的母亲与七百年的大妖怪之间的争夺保卫战。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她最后所能做的只剩苦苦撑着一口气,挨到可以援助她的人出现。
如果萧子逸不出现,她会点燃她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用到的椽香,招来最近的岘宗弟子,请他们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岘宗掌门人,求他出手。
岘宗掌门,殷战。
——她的师父,也是,她的父亲。
笑呵呵地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的父亲,手把手教会她第一套本派符术的父亲,在岘宗最庄严的大殿上铁青着脸听她宣布从此退出岘宗门的父亲……
父亲……
无数往事似闪电般掠过脑海,欢喜的,遗憾的,悲伤的……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个绯红色的七月,绚烂的凤凰树下。
“我可是妖怪,你就不怕我们在一起会招来天谴?”他半开玩笑似地说。
“不怕!”
“要是真招来怎么办?会害死你的喔!”
“要是我死了,我就一直在忘川边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这么好?”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在人间逍遥快活?告诉你,你要是一直不来,我就一直等,等到我成了厉鬼,如果你还不来,我就亲自上来找你!”
“……唉,那你还是不要等我的好……”
“不行!不管是谁,先死的那个一定要在忘川那儿等着!你敢不等试试?哼哼……”
“……”
“干嘛不说话?你不愿意?嗯?你说你说……”女孩子不依不饶的声音。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他说得好似不情不愿,翘起的唇角却满是宠溺的笑意。
“知道就好。那说好啦,不论是谁,先到下面的那个一定要在忘川边老老实实等着哦……”少女欢快的回音飘荡在午后微凉的风里。
七月,花期将尽。
血红的凤凰花纷纷扬扬铺了一地,凄艳得像情人间最后的离歌。
{狐之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是发生在玉沉烟和萧子逸、葛怀琚三人共同在人间逛荡的事,因为放在正文里就有拖沓情节的嫌疑,就拿来做番外了。大家想看就看,心急的,就点下一章去吧~
过去的事
深夜。
玉沉烟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窗纸上的婆娑树影,在阗静的夜里无端诡异,像一段黑色的回忆。
……又梦见了。
曾以为再不会想起的过去,今夜不期而至。
往事。穿越前的往事。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她选择性遗忘。一忘就是两年。
梦里瓷壶砸在地上的破碎声还在耳边回响,让她一阵一阵的发憷。
——不,其实不一样的,虽然父亲经常一生气就砸东西,但是他的确从来没有砸过瓷壶。真正砸了瓷壶的,是她。
是她在过年前一天失手打碎了家里的大茶壶,然后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而在刚才的梦里,父亲很生气地摔了茶壶……
然后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果然是做梦啊。真好,只是梦而已。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庆幸着自己的及时清醒,有意识地放松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身体,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但是脑内半点睡意也无,闭上眼睛就是刚刚梦里的场景。
在这样寂静的、适合与瞌睡虫共舞的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