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夫人 全第37部分阅读
司令夫人 全 作者:未知
想着坐享其成!至于这群人最后恩将仇报,竟然枉顾老太太的性命之忧,更是狼心狗肺必须狠打!
占到了会议桌顶端宝座的椅子面前,墨兰没有就此坐下。她的眼睛,慢慢地扫过这张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坐满的一张张面孔,里面,唯独没有她认为是至亲的老太太和蕙兰姐。这些人,于她而言其实也没有一点亲缘关系。
接到她目光的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像是针,能刺到他们内心里最黑暗的地方,释放出来的亮光让他们羞的无以面对。
“我今日是以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总董事长名义站在这里。”墨兰站着,就这么俯瞰着他们,审视着他们。
他们畏惧的垂着头,心跳猛速,不知她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惊天动机之举。
“时代在进步。不进步的企业和人,只能被潮流淘汰。同样,我领导下的公司,不需要不进步的人才。包括你们。”墨兰道完这话,拉开椅子,坐下来就是打开秘书准备好的资料夹,一出口就是大刀阔斧地杀,“傅鸿烈先生,你的业绩在公司同行里面是倒数第一,我不以为有任何理由公司会继续留你任职,这样,你在今天之内向公司递交辞职信吧。”
傅鸿烈倏地站起,怒红的脸膛在接到墨兰冷丁丁的一个扫目,顿时软了腿儿,坐了下来。因他能看得见,墨兰手里捏的那页纸里面对他的宣判,如果他不愿意放弃现有不用做事安于享乐的经理职位,他会马上对她的私有股票财产进行动手给予全部吞灭。
“不要着急。我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墨兰轻轻的扬着眉,一脸的风平浪静,对所有人说,“所以你两个弟弟,因为涉及转移公司财产的罪名,公司内已经将所有证据上交司法机关。现在,请你两个弟弟从这个会议厅出去吧。外面经济犯罪侦查科的同志已经等了你们两位许久。”
傅鸿烈不由摸住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架:自己比起两个坐牢的弟弟,只是没了钱,终究幸运的多了。
接下来,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该有的制裁。包括那个被勒令来旁听的小羽。
“小羽。我明白你处境艰难,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就丢掉了良心,我认为如果老太太醒来,必定对于你相当失望。”墨兰对于犯错的孩子,同样不会纵容。一旦纵容,这孩子肯定像楚娇娇走上末路。何况,这孩子是老太太和蕙兰看重的,必须在她一开始犯错的时候就进行惩处。
小羽捂着脸,呜呜呜地嘤泣起来:“我知道错了,墨兰姐。”
“对于你的惩罚是,你的学费,必须由你自己打工获得。生活费会由我自己的经费里面支出给你。当然,我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打工。你打工的地方,我会让人专门安排。但是,你不要指意会像你的大伯二伯那样借助家族势力以图一个舒服的工作岗位。一开始,可能只是洗碗钟点工这样的肮脏体力活。”墨兰宣布完对所有人的安排,也乏了,合上文件,说:“都各自去忙吧。”
两排人,灰溜溜的向门口撤退。
墨兰抬手,望一下表,打了电话让金自己来一趟。
金全身的擦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岳涛仍不放心,亲自把她送了过来。一见这双人进来时岳涛像疼媳妇一样扶着金,墨兰耸了耸眉,直接问:“岳大队,打报告没有?”
岳涛被她这一问,倒是惊醒,镇定地答:“打完报告上交了。”
“孺子可教。”墨兰点着头,心想,要是个个都像岳涛和金这么乖巧,自己和老公就不用天天操心这些闲事了,只不过自己会少了捉弄人的乐趣。
金羞赧了脸,把岳涛推出去,自己搬张椅子坐到上司面前,说:“笔,我已经让人带来了。”
在楚昭曼交出的所有物品中,墨兰最关注的其中一件,自然是费镇南送给她的那支钢笔。不在于笔的价格昂贵,在于这可以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定情之物。
指尖细细抚摸着金递来的钢笔外边,没有二想,她直接插进自己身着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明目宣告她与他的关系。
看到头儿对待婚姻恋情的大方和洒脱,真不是一般女儿家能有的仪态,金以为自己对于墨兰更是崇仰了。
“怎么说?”墨兰紧接问重点问题。
金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们请来的那个脑科专家,是国外的一名一流专家。当时我们给的报酬丰厚,我认为他不可能是对于我们的报酬不满意,才在私下里不对楚娇娇动手,却是把楚娇娇的病给治好了。”
“你这样说,是指这人仁心宅厚,所以不对幼小的女孩动手做坏事?”墨兰的手指头放在桌子上敲打,一边思索一边以自问的口气说,“感觉不大可能。我们要求他做的事情,也不是让他置楚娇娇于死地,只不过让他不要让楚娇娇用药,而且楚娇娇本身的疾病,属于心理疾患,不需用口服药。与他给楚娇娇开些维生素之类的药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金顺着她的思路想:“头儿的意思是,这个医生很厉害,作为一个脑科专家,也可以把自闭症给治好了。”
“是。”墨兰反倒是被金这个话给点醒了,“一般来说,自闭症不是脑科专治的范畴。这个医生的来路,你能再查查吗?”
金这时候是苦恼地咬了紧唇:“头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据我所知,这个脑壳专家不止与跟我们合作,好像跟你的二伯三伯也有合作。”
墨兰一惊:“你说什么?”
紧接下来她与金对望上一眼,马上意识到了最可怕的危机:老太太——
费镇南结束完下午的记者招待会后,与费家老太太曼青通了电话,确定要公开面向媒体举办婚礼的事宜。具体日期,有奶奶让人去查完以后再告诉他。
接下来,妻子墨兰马不停蹄地去办傅氏、楚氏、韩氏的家产纠纷。他呢,则向妻子说的那样,一如平常,悄悄到桥梁工程地点走一圈。
这桥,离这个城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坐个车,得三四个钟头时间才到地点,毕竟这个城市并不靠海。但一旦桥梁打通,省政府厅同时会开通几个邻近城市通往这座举国瞩目跨海大桥的高速公路,各市到达大桥的交通时间将会大大缩短。现在他每次一去,都是下午傍晚去,晚上一两点方能回到家。考虑到不能让妻子在晚上久等自己归来,因此他发了条短信,说有公事,让妻子夜晚不用等自己回来。
结果,车刚开上市郊的公路,妻子忽然一通电话打来。
“镇南。”
结了婚,妻子对待自己的口吻渐渐变了,由三少改为了直呼其名的镇南。费镇南每次听着妻子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也跟着叫她的小名:“华儿,我现在在外地,有什么事等我回家说行吗?”
“不。我是想问四少的联系方式。奶奶说,他现在去了哪个军校征兵,征兵完好像马上要拉自己的队伍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事。我还没听他说,不过有可能是真的。但我知道,他是留下了相关的研究人员与aida的人继续合作。所以,他不在,也没有关系。”费镇南以为妻子是担心整个计划的进度问题,向她细心解释舍弟的为人不是这样一甩袖子走人的人。
“不是。我是想找他,让他来给老太太看一下病。”墨兰的语气逐渐变得焦躁和不安,最终几乎是在他面前失去了冷静一般的掩盖不住。
“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吗?”费镇南反问她。这是奶奶曼青与老爷子之前都有建议过的事了。只是,当时她说有信得过的傅义博在给老太太治病。而且,老太太的情况实在好转,不见得需要再麻烦其他的专家。毕竟,她和蕙兰需要顾虑傅义博的自尊心,傅义博是停止了在美国的高薪工作专程为老太太回来的。
“只是,事情现在貌似又有变化了。”墨兰心口里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不好的预感。
听得出妻子起伏的情绪,费镇南眉头一皱,当机立断让开车的司机折回城市里头,边询问她现在的动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前往老太太医院的路上。”墨兰吸着气说。
“我现在也过去。如果君臣赶不回来,我代你联系aida那边的人。”费镇南边替她安排这些,边蹙着眉轻声的安抚她,“不要太担心。老太太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何况,她撑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醒过来见你们吗?”
“我知道。”墨兰道了三个字,挂断了手机通话,她知道的是,他这是在安慰她,不然不会这么紧张的着手安排aida 的人火速赶来。他对事情变化的直觉力,与自己是一样的敏锐,肯定是有直觉整件事情开始又发生变异了。
结果,她这辆前往医院的轿车,刚好遇上了连环车祸后的大堵车。本来人就焦急,一见堵车,她更是频繁地望表,此刻一秒钟相当于一年之久。
当费镇南到达傅老太太的医院时,碰到了aida与fate刚刚抵达的东风铁雪龙。两方人马会面,吃惊的发现墨兰尚未来到,应该还在堵车的路中。
“你和我是从市郊赶过来的,所以没有遇上城市里面的塞车流,这很正常。”aida解释说有这个完全可能的结论,因此双方都不需要担心墨兰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导致迟到。
“我们先进去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吧。”费镇南边说,边大步子走在了前面。如果他能在妻子到来之前代替妻子见到傅老太太一切安然无事,想必妻子抵达时也能安心了。
fate对于他和墨兰的焦虑,倒是不太理解的:“我们一直有监视这边病房内的情况。在你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老太太在病房内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不会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的迹象。”
费镇南对此没有对于fate多做解释。fate还想说,被aida的眼神止住了口。
在费镇南前去医生办公室先寻找傅义博时,aida站在病房门口,取下墨镜,碧绿的眼瞳在医院的走廊四处望了一圈。走廊里,干净、也清净,因为病人不多。老太太住的这间病房时贵宾房,位于角落里,不让人探病,更是僻静。
“aida?”fate对于aida脸上掠过的一丝疑云特别在意。
“这里。我闻到了被监视的味道。”aida眉尖细微地拧着,幽闪的绿眼垂了下来,好像是在摒心静气地感觉这四周微妙的每一处,哪怕是只虫子爬过的触觉。
“这里安装的监视器应该不止我们一家。”fate说,以为此事合情合理。因为傅家有太多不孝的子孙贪图老太太的遗产,这是不争的现实。
“不。我的意思是——专业的。”aida一语否定他的说法。
“他们也有情报科专门跟踪此事。是不是海军部门的人?”fate再来一个建议,固然他看出aida所指的应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比海军要更专业些。”aida一个抬眼之际,手握住门把直接推门而入。
正好费镇南找到了傅义博两人走到走廊。傅义博看见陌生人闯进老太太的病房,叫道:“你做什么?!”他叫的是,明明他出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把老太太的门反锁了。这人不知道密码怎么能直接推开安装了电子密码锁的病房门。
傅义博在前面飞跑,费镇南在后面大步跟上去。两人是在aida和fate一步之后进入了病房。结果,四个人都站在了病房门口,一动也不动。
病房的窗口开着,白色的帘布随着风,扬起又落下,像只手在轻拍着打开的窗玻璃。傅家老太太宛如沉睡着一般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可是,连接着她心跳的监护仪上却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旳——”,那是心电图呈一条直线的狂叫。
傅义博双腿发着软,没有办法上去做急救动作,因为老太太的额头上磨出了个窟窿,不停地淌出黑血。
费镇南一只手扶住了发烫的额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对老太太痛下了毒手,除非,对方已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当然,他现在要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这个。他深吸口气,果断转身:必须赶在妻子来到见到之前……
正文 第九十二回:爱人之间的信任
刹——
车载急刹在医院门口。车门“嘭”剧烈的一声从里面被踢开,墨兰从后座迅速出来。连车门也没有关上,她直奔向医院前面的台阶。自己的丈夫费镇南伫立在门口,一张铁森严峻的军容,缄默的嘴唇,无声漆黑的眼瞳,都是在无言的向她告诉了什么。
他如钢铁一般的屹立,如磐石一般的不动。墨兰心里一恸,垂下了眼皮:一切,都已经清楚明白了。于是在她擦过他身边时,他的手在她小臂上突然的紧握住,用力的,像是要掐进她骨头里。
“我不会倒下。”
她轻轻的一句话,有如羽毛飘然落地,却始重如泰山。他的指头用力曲起,从她手臂上一寸寸的离开。她的手在他掌心里一个落空,身影如燕子般向病房飞去。
病房门口,傅义博颤抖着将手深入白大褂口袋里,预备报警。这时,一只手带了两只指头请落在他肩膀上,他的耳畔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凉如铁的女声:“你不要报警。”他心中蓦地大惊,一掉头,见到是恢复了身份的侄女傅墨兰。
“小叔。让老太太走的安静些吧。她已经老累了大半辈子。当中报警,就等于要继续折腾她了。这个事,由我来办。”墨兰尖下巴的小脸无波无浪,声音像是一条直线一样的平直,唯有稍微苍白的唇瓣,能隐现出她心中的一点情绪。
傅义博抓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或许是侄女的话有几分道理,也或许是侄女此时此刻的样子更令他生畏,无法抗命,
墨兰在进病房之前,能见到丈夫跟来了,在走廊里徘徊,费镇南低着头,像是凝视着自己的鞋尖,口中不断通过手机发出各种指令。他的果断利落,让她心头搁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住了所有的不安。她便是火速命令傅义博先走:“小叔,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由我来安排。”
傅义博对于她的话不敢有一句辩驳。今天以来,他已经听说她的雷厉风行,使得家族里的人全部臣服在了她的底下。
见了小叔离开,墨兰踏步进病房,目不视老太太,走到aida面前,果决发话:“我不会让他们验尸。所以,你能看一眼老太太最后一面吗?”
“没有问题。”aida面对着她,绿瞳里没有悲伤和安慰的话语,对她仅简单地含了下头。就此,他在病室里面慢慢地踱了一圈,最后来到老太太的病床前。
fate对此相当紧张。因为不定那个杀手还没有走,因此他堵在那面敞开的玻璃窗户,环顾四面和天花板,严阵以待。
aida白皙的指尖拂过老太太的额发,露出当中几个像针孔一样细小的窟窿。从窟窿里流出的黑血是遇到空气很快的凝结成了细小的痂块,堵住了窟窿。看起来,就像是老太太不小心额头有一块类似的擦伤。
“怎么样?”墨兰此时站到了他对面,对着他无言的面孔,问。
“应是策划了许久。而且是这方面很专业的人士。”aida手移开,让刘海盖回了死者的伤疤。
“哪方面?”墨兰眼神愈变幽深,深不可测。
“这里。”aida指了指头。
“你认为是你的叛徒做的吗?”墨兰尖利地目光直视着他。
“我的叛徒还做不到这个程度。”aida对于她的期待,只能是无情地泼一桶冷水,“是我爸的叛徒。所以,他们杀老太太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只是认为该到时候杀杀我们的锐气了。”
“这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终于动手了,是不是?”墨兰冷冷地笑着。
aida没有回答,绿瞳安静的凝望着她,稀薄的嘴唇蹦出的字眼是:“对于我们杀手来说,没有仇人,只有战场上厮杀的敌人。我希望你不要想着报仇,报仇只会让一个人蒙蔽了眼睛。一双眼睛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最至关重要的。敌人何况如此了,你呢?”
墨兰的两道眉尖就此蹙在了一起。
“我们是在和一群敌人战斗,不是在做私人报复。”aida说着这话,将白色的床单轻轻拉起,温柔地盖住了老太太永世沉眠的脸。
“我知道。应该集中精力保护活着的人。”墨兰抬起脸时,又是一张平心静气。
aida则是将眼睛垂了下来,带了似无力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哭一场,却不知道谁能帮到你这么做。”
“这时候怎么可以哭呢?哭是让敌人笑话的。”墨兰冷冰冰道完这话,转身走出了病房,背影果断干脆,不带一丝拖曳。
见者她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似地走过自己面前,费镇南在她巍巍的背影上留驻了许久,方是拨开手机打了傅蕙兰的电话。
晚上,在老太太的老屋里办了个吊唁的灵堂。老太太的死讯没有对外公布,墨兰是不愿意让铺天盖地的谣言打扰老太太的休息。来跪拜的只是老太太生前最好的几个朋友。傅家的子孙也不是每个人都被允许进来吊唁的,像是给杀手有机可乘的傅二伯傅三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到了深夜,守灵只剩下墨兰一个人。
费镇南始终在门口等着,偶尔看一看跪在老太太遗照前的妻子。妻子并没有跪,只是安静地坐在蒲席上,一身的白色丧服,显得她的身形更如一张随风而逝的白纸,他慢慢地吸着气呼着气,替她的心口缓解痛楚。此事,他还没敢告知自己的家人。固然,所有人都有打电话来问候。几个兄弟说要来帮他,曼青要亲自来吊唁。他都一一代替妻子婉拒了,只称:老人想安静地一个人走。
现在,他知道只有一人能让妻子从心里释放。于是,他耐心地在门口守候着。
到了凌晨三点钟,终于他在沉沉的墨色中望见了傅蕙兰娇小的身影在路口出现。
“三少?”傅蕙兰看见他守在大门口,面戴很大的惊奇,他不是应该这时候陪在妹妹身边搂着妹妹吗。
“我以为,由你进去陪她比较好。我进去,她更不愿意哭了。”费镇南看着她,一直紧皱的眉宇代表了他对于她的期望。
“我明白了。”傅蕙兰严肃作答,擦过他身边迅速进到灵堂里面。走到了现在老太太面前的妹妹身边,她轻唤一声:“墨兰。”
望着某处眼神处于空洞状态的墨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调马上抬起了脸,傅蕙兰挨坐在她身边,然后把手轻轻地抚摸到她的头上,说:“没事。最少还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是不是?”
“姐。”一刻,墨兰眼眶里一涩,两条清泪滑落了下来。
傅蕙兰的头挨着她的头,浑浊的泪珠早已一颗颗流落了下来:“没事儿。老太太看见,肯定也说,没事儿,没事儿呢,不久摔一摔跤吗,孩子恩,爬起来就行了。”
“是,爬起来就行了。”墨兰深深地吸口气,稳住了泪花,紧紧地搂住了姐姐的手臂。
费镇南一直静悄悄的等候着,直到屋里没有动静了。他拿了条准备好的毛毯走进了灵堂,轻手轻脚,将毛毯轻轻盖在了这对熟睡了的姐妹身上。指头,走在妻子的眼神拭去了那颗渐干的泪珠。
夜浓浓,月光从黑云里露出了一角。只要这么一点亮光,却足以让在谷底的人望到了温暖。
aida伫立在窗前,望到的就是这抹折射人心的月光。
“老哥,这样好吗?我们不去姐身边吗?她现在肯定伤心死了,需要有人安慰。”路米抱着脑袋,左右为难的抱怨。他是想去,可是老哥不同意。打电话给姐,姐又是不接,这不是折磨死他了吗?
fate对此也略有赞同:“哪怕是献束花给老太太也好。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国人的礼俗这样做是否合适,可是心意能表达到,49肯定能感受到安慰的。有许多人在支持她的。”
aida回头,对他们两人是一摸严厉的扣目:“安慰能让人死而复生吗?她需要的不要安慰,而是明白。人,终究是有一死的、活着的人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活着。”
“可这些话,不说给她听,她能明白吗?”路米睁着大大的眼珠问老哥。只以为老哥是不是太蠢,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哥这么明白事理,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体。
“不需要。”aida撇下三个简单利索的字,回身直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fate和路米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都不由得瑟缩身体。因为他们最畏惧的愚者生气了,而且是真正的愤怒了。所以,这世上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老太太的后事,即使再快,也是办了三天才消停。下完葬的隔天,墨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这几天丈夫体贴自己,早餐中餐晚餐都是由费镇南一手准备。为此,费镇南是向单位告了几天假。昨天,葬礼办完了。今天,费镇南不得不回单位上班了,还是为她准备了餐点。墨兰刷牙洗脸后来到食厅,发现餐桌上压了张纸条,写有丈夫的字迹:帮你煲了粥,在炉子上搁着,点火热一下就行了。
心口,一股暖流充满了胸膛,这么好的丈夫打哪里去找,她乖乖地遵照丈夫的指示把粥喝了,然而心口某处仍是堵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空碗呆了许久。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老太太这条线索是断了。母亲遗留下来的线索,如果黎少卿和费老爷子那边没有,不,即使有,也是属于组织内部的秘密不会向她泄露。所以,能主动提供给她线索的,只剩下了aida了。即是说,是时候上愚者的家看看吗?
对于此,路米早已邀请过她,只是等她答应罢了。
摇摆不定的心思,使得额眉紧锁一刻半会儿都无法松开。环顾新房,点点滴滴都是他的味道。打开衣柜,抚摸他的西装,熨在脸上许久,能感触到他的温度。再用指尖细细地拉扯他一件白衬衣,兀然发现上面有一块脏了的污渍。便把衬衣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放进包里,打算拎到街上的洗衣店请专业人员处理。
街上车水马龙,不像平日里赶着工作,她自己开着车随意在城市里溜达起来。不过论洗衣店,她是知道这城市里有一家众口皆碑的专业户。因此,车以极慢的速度往那里开去。到达时为傍晚三四点钟,斜阳照着路面,带了一度炎热。她下车后,拎起包,走进了洗衣店。
嚓,自动玻璃门打开。
进去时,因为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客人。服务台边只站了一名男人。瞧这背影,熟悉。墨兰走过去,发现果然是第三次见面的罗铮。
“罗先生,几天没见了。”墨兰主动上前与其打招呼,前两次见面这位长辈给她留下的印象是极好的。
罗铮转头见是她,一抹温馨的笑意含在深沉的眼底里,道:“几次不期而遇,我们算是有缘分了。傅小姐。”
“你知道了?”墨兰轻轻地不知为何带了点忐忑地问。
“费省长带着你面对全部媒体当众介绍。我如果不知道这条轰动全市乃是全省的新闻,就是孤陋寡闻了。”罗铮一边解说,一边眉宇里凝着些重云,轻声问,“怎样,你还好吧?”
墨兰被他这个突然转折的问题,是惊了一下,接而又想,他也是个人脉极广的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我侄子告诉我的。他叫张士浩,刚好负责你与傅家有关的所有案件。不过,有关他是我侄子这件事,还请傅小姐保密。说来不好意思。他的身份,连我现在的女儿都是不知道的。”罗铮说着这些话,在面容里既是带了一丝严肃,又不失亲切。
“张队长是个极好的人。还说这两天我生日要送我生日礼物。只是见面之缘的人都能这样亲切,令我感到不可思议。”墨兰接着他的话说,一面是好奇的思索着,张士浩居然是罗铮的侄子?而且是保密的叔侄关系?
“原来这两天是你生日。”罗铮点着头,像是一时兴起的说,“不止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傅小姐吃顿晚餐呢?算是我这个老一辈凑小一辈的热闹,而且,飞机上那件事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答谢你。”
“罗先生这么客气——”墨兰本是想拒绝,但是,再看见罗铮那双充满了希翼的眼神后,她心头明显软了下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想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面西餐厅馆。你以为怎么样?”
墨兰被他一系列如流的话语堵得没有办法再拒绝,心思:这男人的公关能力绝不是盖的。
这边,她将丈夫的衬衫交给了洗衣店的服务生,仔细交代嘱咐必须清洗干净熨烫整齐。接着,罗铮已经把他自己的车开了过来接她。
墨兰打电话交代他人把自己的车开回去,坐上了罗铮的车。
罗铮的车不比费镇南那辆小本田,是豪华的黑色奔驰。墨兰打开车门前,先是往车前车后车侧都仔细的瞟了瞟,才坐了上去。
“傅小姐开的那车是红色的商务用车,别克?”罗铮看出她对于车有兴趣,问。
“不比罗先生这样一部进口的奔驰。我想,至少要几百万到上千万的价格。”墨兰听出他想问什么,诚实说。有时候,这些奢侈品,如费镇南送她的那支钢笔,不是又欠扁能买到的。
“我家人送的。罗铮实话实说,“我一个亲戚,很富有,不过从不在我们国内做生意,都在国外做。”
墨兰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鞋子,哪怕是袜子领带,还有象征男士地位的手表,都是高贵的品牌稀有得型号,品位不俗,价格更是不俗。这男人。真真正正是很有钱,却不是商业帝豪。
“傅小姐做生意,我想,与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必定也是很多。外国人比国人更讲究实际和门面,我这是被慢慢培养出来的。”罗铮好像习以为常了旁人质疑的目光,对于她,却是费了些口舌进行解释,“所以,在与外国人交涉的桌面上,你要能拿出真实的家底,才能唬得住人家。”
“这么说来,打肿脸充胖子,只能被外国人笑话了。”墨兰感觉与他接触的愈多,这个长辈身上愈是笼罩出一层神秘的气息,导致她的兴趣愈来愈大,顺着他的话题一直问了下去。
“外国人是很狡猾的。比如打贸易战。一方面,他不停出台新政策批判他人国家的物品质量不好,但实际上他自己国家的物品并不怎样。但是,你得承认,只有公关能力做得好,一切才有胜利的希望。公关是使得这个世界能如他们所愿运转的基础。”
“所以,即使他们的外交政策明摆着很狡猾,但是就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唬弄全世界以及自己的政局。”
两人说到这,不由相视一笑,为能取得一致的观点而感到高兴。墨兰心里忽然冒出一句:难觅知音却在此相逢,是不是就像眼前这样?
一路,好像漫无目的的交谈,然墨兰时常能被罗铮一两句的幽默的语言给逗笑了,这几日郁闷的心情开始露出了阳光。
等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两人乘坐电梯来到西餐馆。罗铮亲自帮她拉开了椅子。墨兰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罗先生,你是长辈,我是晚辈。”
“这有什么?我经常帮我女儿拉椅子伺候她入座。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疼的。”罗铮把她肩头直接按了下去,才会自己位子。
听见他这话,墨兰半开玩笑似地说:“看得出来,罗先生对女儿都这么好,肯定在平日里更是个爱妻如命的男子汉。”
“说到我妻子——”罗铮长长的叹息,“我想疼她,都不知道怎么做。”
“为什么?”墨兰对此是好奇的。这个男人无论是人品与能力,应是能使得家庭事业双丰收的男子汉。
“由于工作的关系,她常年不在家。所以在我家里,我永远会彻夜点着两盏灯,一盏在客厅,一盏在我和妻子的居室,等着她回来,希望她回家时能看见我点亮的灯火而不会迷路。虽然明知道她可能已经回不来了——”罗铮说到末尾,由于一个忍不住涌起的梗咽,速速地收了尾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餐牌。
墨兰能看见他英俊的眉角里凝了一颗水珠的痕迹,不由动了恻隐,无法追问下去。
“就意大利面好吗?这里的意大利面真的是很地道。”罗铮手里撩着餐牌,拿了主意。
“嗯。”墨兰低低地应着。
听出她的小心翼翼,罗铮抬起头,忧愁的眉云散开了去说:“不好意思。尽是说些我的事情,今天是你的生日,本事应该由我来满足你的愿望才对。”
“满足我的愿望?”墨兰听着他好比圣诞老公公的口吻,不禁裂开嘴儿笑了笑。
结果,看着她这抹含蓄又略带了真心敞开的笑容,罗铮是双目怔了怔,仿佛望到了许久之前的叠影。
“怎么了?”墨兰见到他异样的神态,自然地拿指尖撩了撩刘海,问。
她这个小动作,让罗铮一时没有留意脱口而出:“你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收的一个学生了。”
“罗先生的学生?”墨兰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与谁很像,动了好奇的心思。
罗铮双手枕着下巴颌,以难得被勾起了会议的口气述说着:“那时候,我大学毕业刚满三年,进入到比较特殊的工作岗位。有人让我收一个学生,希望我能教会她十国的语。”
“十国?”墨兰一愣。他说上面的人让他教学生十国的语言,说明了他本人不止精通十国语言,且这是在他年轻时候的事了。这个男人,绝对是卧虎藏龙的高手。
罗铮完全沉浸入了往事的回忆中,没有在意她惊讶的语气,继续说着:“她很聪明,我一教她就会。我简直以为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从没有收过这样的学生,我激|情难抑。然后,这种激|情一发不可收拾,我——”
“她就是你太太。”墨兰接下他说不出口的话。
罗铮真正不好意思了,白净的脸膛浮现了一丝孩子气的羞红,垂下眼说:“我先向她求婚的。可是她不同意。我看出她不是不爱我,只能——”
墨兰没想到老一辈的恋情婚姻也能这么浪漫,完全是被吸引住地倾听着:“你太太这样就嫁给你了?”
“那能怎么办?她那时候都怀上我的骨肉了。我不怕她恼我,就怕她不嫁我。”罗铮表现得好像厚脸皮,然后语气磕磕巴巴的,“你不懂得。如果男人真的想得到一个女人,有时候是得用一些不齿的手段。特别是想我妻子这种像风一样的女人。”
墨兰不知为何,马上联想起了丈夫于自己同样使用的手段,心想:天下男人真是一样的下流。
“这时生物学界的法则。”罗铮最后用一种酷似哲理的话来为自己辩解。
可怜的。墨兰完全能体会到这男人爱惨了他的妻子。因此,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处境,却是有些像这位长辈和他的妻子,她便是沉吟道:“罗先生,你是说你今天能为我满足一个生日愿望吗?”
“是的。”罗铮露出关爱的笑脸,“你说吧。我一定尽力为你达成。”
“如果你妻子为了工作不得不离开你的身边,去一趟远行,你希望她是悄悄离开还是明白地想你告辞?”墨兰敛了笑脸,带了点严肃的口吻问。
“我一直希望她是明白地向我告辞。可是她每次都是不辞而别。后来,我想,这样也好,给了我希望。她会回来的希望。有时候无声胜有声,话说多了反而会伤害彼此。”罗铮回答完她的问题,疑问,“你的生日愿望就是这个?”
“是。”墨兰对他微笑,低下头,认真地举起叉子捞起服务生刚端上来的面条。
罗铮从她酷似的言行举止,似乎能明白她心中刚坐下了什么样的决意。为此,他愁眉渐起,为她担忧的话语凝在唇角,迟迟无法道出来,一如从前自己对待自己的妻子那般。
两人用完餐,罗铮将她送至了门口。她自己截车离开。罗铮望了望表,在心里盘思了一会儿,拨了个电话到了费镇南那里:“镇南吗?”
“罗叔?”费镇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煞是惊疑的。
“你静静地听我说,不要开声。”罗铮以一种老一辈关怀下一辈的口吻慢慢地说,“我希望你今晚不要回家,当然,这是有理由的。”
费镇南屏住了气息,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手撩开窗帘。能望到太阳渐渐地没入这个城市的地平线里。电话里,罗铮断断续续的语声传来:我知道你爱她。但是,有时候,爱不是箍制,而是应是一种放任的宠爱。她是阵风,如果箍制会使得风失去生命。我相信你,怎么支持她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无论如何,不要像我一样那样失去妻子,所以,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不会重蹈覆辙我的过去,既然给她自由又不会失去她——
墨兰搭上计程车的时候,马上也拨了通电话给路米。
“姐?”路米对于她的突然来电,大为惊喜。这段时间她悲伤欲绝,他和老哥一直连句话都插不上嘴。想安慰她都无从安慰起,真是令他和老哥看着就伤心。没想到了这会儿她竟是主动致电来了。
“我想去拜访你们的家,不知你的邀请还在吗?”墨兰淡淡地眯着嘴角的笑意说。与罗铮一顿晚餐之后,问题都想通了。仔细想来,自己与罗铮的妻子一样,都是没有办法在原地停止不动的。有事情有工作必须由她们去做,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家庭不可以成为为借口。她要做这样坚强的女人。
路米欣喜若狂,在电话里狂呼:“姐!我太爱你了!马上帮你安排。飞机马上就可以出发!当然,我也会马上告诉我老哥。我老哥肯定和我一样高兴得快发疯了。”
墨兰道完,轻轻地将手机合上,指尖摸着丈夫的号码,始终无法按下去。她心中有直觉:这事即使她不告知,罗铮也会打电话给他的。所以,以丈夫的风格,怕是今晚不会回家了……
夜晚十点,当她拎着个小行李箱走出与丈夫同住不到一周的新房子,不由竖起了衣领子呼出口气,回头眺望那巍巍的楼影里,一盏明灯在家里的窗台露出与星辰一样的明光。那是她给自己点亮的路灯,告诉自己:肯定是会回来,不用丈夫点灯,自己也绝对不会迷路。当然,她相信,罗铮的妻子一样,根本不需要罗铮点灯,一定到了某天会回家的。
所以,她给丈夫在客厅台上留下的言语只有一句:三个月后,我会回来举行婚礼。
到了法拉利跑车旁边,fate为她打开车门,比起往常多了尊敬:“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阵营,49。”
墨兰含了下头,把行李箱交给他,然后直接进入了宽敞的后座。
坐在车里,把墨镜取下的aida,一双绿瞳闪烁的粼粼是犹如海面上的月光,在宁静恬和中蕴藏了波涛暗涌:“他同意吗?”
“你以为呢?”墨兰以反诘的口气驳了他的审问。
aida薄情的嘴唇弯起了弧线,眼底没有半点笑意:“很好。那我们出发了。”
墨兰能感觉到他浑身迸发出的一股向来没有的威慑,在她的直觉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