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夫人 全第3部分阅读
司令夫人 全 作者:未知
小包厢。 秋读阁推开门,里面只有吴梓阳一个人,守在烛光晚餐餐台边,双目在烛光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墨兰见他那抹能照到她内心深处的笑容,咚一下,心底某处又迷失了。
“墨兰,我的小师妹,赶紧坐下吧。”吴梓阳起身,绅士般地给她搬开了椅子。
墨兰几乎是颤抖地坐了下来。他这个样子,多像说要娶富家千金之前的吴梓阳,对她很好很好,好得让她总是不由地深陷其中。
“你来得这么快,肯定还没有吃饭。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吴梓阳一边体贴地问着,一边翻开餐牌放到她面前。
墨兰低着头,扶扶丑陋的黑框眼镜:“我,随便就好。”
“你是我在旧金山最好的小师妹,怎么可以随便呢?”吴梓阳说。
墨兰对他这份突然回心转意的体贴,实在受不住了,用牙把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学长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请直说吧。”
“在电话里你那么冷漠,我本来还有点儿怕。现在见到你,墨兰,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吧?”吴梓阳在她对面一直笑着笑着说道。
墨兰对于他的吴梓阳金牌笑容是毫无抵抗力,点了点头。
“行。”吴梓阳咳一声,“墨兰,还记得之前我们为教授做的那个实验吗?当时实验录入与调节参数的人是——”
“是学长。”墨兰急切地答。因为这个实验有关数据的处理部分占到了关键,可以说,如果实验成功,最大的功臣也就是操作这个步骤的人。
“我知道是我。”吴梓阳的声调些微变道,“所以,墨兰,如果研究院那边问起你是谁的负责,你能不能答是你?”
墨兰的眼皮眨了眨,继而脸色哗的剧变。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实验失败,最大可能性也是这个关键步骤出错。不,按照他的说法,肯定是他的操作失误了,导致研究院那边国家与企业投资上百万的实验失败了。
透过朦胧的烛光,他的双眼中带了清楚的哀求,望着她。本来浓情脉脉的烛光晚宴,突然间变了味道。
“学长——”墨兰的呼吸吃紧,早应该料到他找回她肯定没有好事,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要她冒名顶罪,“你——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抛弃她后,现在还想利用她。如果她顶了这个罪,她在学术界可以说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路了。
起身,她被激怒了,拎起包便要走。
“墨兰——”吴梓阳疾呼着,冲到她面前,忽然间两膝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向她下跪。墨兰不由地退了一步,手摸住了胸口。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服务生说:“三少,请,这边。”因此见到里边已有一男一女,他蓦地眼睛瞪大,转身向顾客慌乱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包厢已经有客人了。请先生往这边走!”
“没事。”对方淡淡地应道。
墨兰听到这个声音,感到有点儿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房间里只有烛光,通道里又是阴暗,她一时看不清那边站的是什么人。想必,对方也看不清楚包厢里的人是什么容貌。
包厢的门重新砰地关紧了。吴梓阳这会儿使命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不帮我,我就完了。我真的会完了!事业,婚姻——”
“那我该怎么办?”墨兰愤怒地握起拳头。是,若她帮了他,他就能娶他的富家千金,事业婚姻一块美满,他却从未有想过她会变成怎样?
“墨兰。我知道我自私。但男女不同。你没有事业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同,我是男人,若没有事业,没有女人愿意嫁我。”
“你没有事业,我一样愿意嫁你。”
吴梓阳嘴巴张大着,对着她认真的眼神说不出半句话。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会选择她,因为他只想要他的那位富家千金。墨兰几乎要冷笑出来,甩开他垂下来的手。
然而,在她走到门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他一句:“墨兰,既然你这么冷血无情,我想,你见着我死也没有关系了。”
第十二回:我会让她消失掉
“费三少。我看包厢里面的那对男女,是男的在向女的求婚吧?”跟在高大英俊男人后面的中年男人,完全以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
费三少听到这话,停了步子,冷淡的目光瞟过他脸上:“你觉得是在求婚?”
“这——”中年男人在黑暗里,只觉得他的双目好比鹰的眼睛,在瞄准物品的同时也随时伸出爪子掐住对方的命脉。
费三少冷冷地扫了眼那扇关紧的包厢门,忽地簇紧了额眉。刚刚包厢里那个女的侧影,让他以为似曾相识。明明,那副丑陋的大眼镜,无论谁看了都不会再去瞧一眼主人的。所以对方说,男的在向女的求婚?有可能吗?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向一个丑女求婚?可笑!只能是,男的有事哀求这个丑女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也罢了。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层出不穷,犯不着为一个互不相识的丑女人担忧。
脚步声离远了。而包厢内的空气达到了火热的巅峰。
墨兰手里的包嘭一声落地,看着吴梓阳从餐台上举起了酒瓶子摔在地上。哐啷,四散的玻璃片就好像凋零的花瓣一般,洒得满地都是。紧接,吴梓阳拣起了一块最尖利的,双眼眯起,把尖锐的玻璃角扎向自己的腕脉。
“不要——”墨兰扑了上去,紧紧捉住他手,冷汗从她额头淌下来,“学长,不要这么做!”
“你见死不救。我也只能是一死了之。”吴梓阳嗓音沙哑地说着,推开她。
墨兰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本来很愤怒的,却在见到了他一心寻死的悲哀眼神后,疼痛刹那弥漫到了整个心。她怎能,怎能看着他在她自己面前自杀?她爱他,是用整颗心爱着他,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他的。
“学长。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所以,求求你,不要轻生,好吗?”
在她这个话刚结束,她的手机响了。
吴梓阳瞪着她的手机。她立即领会过来,接起道:“喂,我是墨兰,是教授吗?”
吴梓阳一直看着她。她一边答应教授的话,一边与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眼神相视。
“墨兰。你要想清楚了,现在这通电话会被录音,并作为呈堂证据的。你真的愿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如果你认了,你以前的努力将会全部付之与流水的。”教授痛惜地说。虽然这个责任必须有个人来承担,但是,他是极不希望,也不以为这个可怜可爱的中国女孩会干出这样重大的责任事故。
“教授,错了就是错了。总得有人出来承认错误。我墨兰无悔,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研究院。”
听到了她这句话,吴梓阳的表情明显一松,手中的玻璃片也掉了下来。
墨兰摁掉手机通话。
“墨兰。”吴梓阳忽然伸出双手搂紧她,嚎哭起来,“墨兰,我对不起你!”
她还从未被他这样亲密地抱过。这样紧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能听见他炙热的心跳声。墨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在他怀里死去,也心甘情愿了。毕竟,在这一刻,她宛似是得到了他的眷恋,享有他的心。
包厢的酒红色窗帘被风卷起了一角,落地窗正下方停着的一辆白色法拉利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如天仙的女人。然她的双目,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包厢的落地窗。
“五小姐。”开车的司机提醒。
她望了下时刻表,是到时候了,于是摁下了手里捏的手机。几声嘟嘟之后,传出吴梓阳的声音:“是谁?是副总吗?”
她没有出声,只是捏着手机。
吴梓阳自导自演,在手机里头着急地答应着:“副总,我现在马上过去。——墨兰,对不起,我有公事在身,下次再和你谈。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
于是在几分钟后,可以见着一个戴丑陋黑框眼镜的萝卜头女人走出了咖啡馆。法拉利里面的五小姐看着这个萝卜头女人,双瞳慢慢地缩成了两个小圈,神情莫辨。
“五小姐,你是要上去吗?”司机问。
“卢司机,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这位五小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走下法拉利。当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侧目而望。似乎,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高雅的仪态。
“是楚家的五小姐楚雪虹。”有人认了出来惊呼道。
“她到这里与情人幽会吗?”
“不可能吧。听说,她有未婚夫了。”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
楚雪虹对众人的议论宛若视而不见,走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
里面,吴梓阳一见到她,立马飞奔过去牵住她的手:“你来了。”
“她走了。”楚雪虹想起那个丑陋的女人,心里就不大舒服,“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吴梓阳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于对墨兰,像把她捧在手心一般地说话,“我只是利用她来帮我顶罪。如果我有了污点,你们楚家也不会愿意接受我,不是吗?”
“那是。”楚雪虹高昂起头,看着他,“没想到的是,听说她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却能被你利用?”
“因为她爱我。只要我抓住了这一点,她就在我掌心里面。”吴梓阳得意地说。
“你——真没良心。”说着这话的楚雪虹,却是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媚笑,“这么说来,我喜欢你,你到了某一天也会利用我,对不对?”
“不是的!”吴梓阳急急忙忙否认,“你和她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爱的人是你!”
“爱我的钱?”
“爱你的人!”
“可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终会阻碍你和我的。”
“你放心。她很快就没有办法再出现在你和我面前的。我会把她像是在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掉的。”
可惜,包厢内后来发生的这番景况墨兰并没有能看见。她径直走出了咖啡馆后,心情像被春风抚慰一般的清新。顶了罪,没有关系,反正她对于名利一向不在乎。相反,能不能帮到他,反倒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她没有招辆的士坐车回去,而是忽如其来起了散步的念头。她慢慢地沿着城市里的高架桥,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她在学术界身败名裂了,学术界里将不会接纳她这个铸成无法挽救责任事故的人。今后她该怎么办?回傅家帮老太太做生意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突然间,一辆小面包车在擦过她身旁时停了下来,紧接面包车门敞开,跳下来几个黑色蒙面人。墨兰猛地想起新闻里说的抢劫事件,掉身要跑。然对方几个人都已围了上来,趁她闪躲的功夫,一块黑布从后方蒙上了她的嘴巴。
“均世——”闭上眼睛前,墨兰蓦地脑海里浮现出弟弟孤独无助的面孔:她的弟弟如果连她也失去了,该怎么办?
第十三回:杀了人?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一阵“沙啦啦”的,听起来像是下了一场阵雨。冰冷的水丝落到温热的脖子里,墨兰一个打颤,缓缓睁开了双眼。扬起头,见是一大片的树叶子,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让她的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她这是在哪里?不像是在城市里了。对了,她在夜晚被几个蒙面人袭击。本以为对方不是劫财就是劫色,说不定自己会因此没了这条小命,可是她还活著?
为什么还活著?她的包呢?摸一摸身旁,不见了。看来对方是劫财后将她扔到了荒山野岭里。
墨兰喘几口气,翻过身,慢慢撑起了半身。等摸到了落在草地上的黑框大眼镜,戴上鼻梁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片红色,她一刻窒息了。
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就躺在她手臂可以伸到的地方。而且,她身旁放了一把刀,她的手心沾满的都是血。小男孩的全身呈青紫色,典型的死了有几个钟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抢劫了她包的人,还杀了人,然后把她和死人放在一块吗?墨兰拼命地喘着气,脑子里闪过一连串念头:马上,首先马上得报警。
身后的灌木丛哗地一响,拨开的枝丫间隙里露出几把黑森森的枪口。
“不许动!举起手来!”
墨兰刚想摆头回去看是谁,一块冰冷的生铁抵在了她后脑勺上。然后,一双冰凉的铁拷卡啦上了她的手腕儿。
“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据。”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警服,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向她念说。
墨兰没来得及回应一句话,两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被拽了起来。这些人根本不管她是否能不能走得动,将她向前拽,往前推。她就这么被人半推半拉的情况下,拖曳着步子艰难地走出了灌木丛。
前方停着的是一辆镶有威严银色公安部徽章的黑色警车。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冲了上来,抡起拳头狠命地往她身上砸,哭喊道:“你这个杀人犯,还给我儿子!”
墨兰因两边被人挟持着,身上硬生生地被这妇女挨了几拳,痛得她咬牙。
“把亲人拉开!”后面上来的男警着急喊道。
挟持墨兰的两名干警听到喊声,才拉开了中年妇女。紧接,墨兰被人从背后狠力推了一把,踉跄地上了警车。车门“啪”关上。她头晕晕地倒在车厢里的一边,无力地睁开条缝,见车窗上安装了一根根形同牢狱的铁栅栏。坐在她旁边的女干警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她眉头轻簇,四周全是厌恶嫌弃的目光。于是她不得深吸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一切看起来的结论是,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已被人诬陷为杀人犯。奇怪是,对方不把她直接杀了伪装成她自杀,而是非要诬陷她入狱?莫非,是想狠狠折磨她一顿再让她死?如此阴险狠毒的招数,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但对方明显是恨她入骨。想到自己得罪的人,首当其冲,也只有那楚昭曼。
墨兰冥思着,一副过于冷静的犯人姿态,让那些刑警们起了反感。
看押她的女干警在下警车的时候向头儿建议:“张队。我看,这个犯人不简单。”
张队?墨兰被人拉下警车,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年轻英俊,同时目光中带有点老成的脸,两肩的银色徽章亮得耀眼,是那个一开始便警告她谨慎说话的干警。
张队抬举警帽的帽檐,发出命令:“把犯人带进去。”
墨兰再度被人推着往前走,一直走,双手举着冰冷的手铐,穿过层层的铁栅栏,最终到了一间阴暗狭窄的小房间。
“坐下!”
连坐,也是没有自主的了,被人在肩膀上狠狠地一压,她坐在了冷冰冰的木凳子上。
正前面的铁栅栏咔一声打开,进来的男人带了本子和笔,在她面前隔了张木桌子坐下,还是那个张队。
除了张队,铁栅栏前两边各站了一名持枪的武警战士。
一切,与白墙上贴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相映成彰。
“名字?”
“傅墨兰。”墨兰吸口气,吐道,“我要求请律师。在律师到来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张队打开本子封面要进行笔录,听她这么一说,英挺的眉毛耸了起来。为此,站在他旁边协助他审问的干警凶巴巴地瞪着墨兰。
墨兰闭着口,按照姐姐蕙兰的说法,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哪怕是让她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张队从她紧闭的嘴唇,来到她被铁拷锁紧的手腕儿。这双手腕很小,怎么看,都不太像是能在男孩身上捅数刀的手。这个案子有疑点,但是,几个目击证人异口同声指证她是拐走小男孩的人。
“张队。”协助干警阅读完同事送来的资料,在他耳边解说道,“这个女人,调查过了,是留美学生,学过相关的解剖学,而且在国外研究院进行学习时犯了责任事故过错。”
张队把手指夹的钢笔转了转,吩咐协助干警:“依照她的要求,给她找个律师。”
不是吧?协助干警有点儿愣地看着他。这女人,现场抓获,有目击证人,有物证,过往有污点,作为第一嫌疑犯已经确凿无疑了。应该马上录了口供押上法庭治罪,以对得起惨遭杀害的无辜受害者。
然头儿的话就是命令,协助干警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打电话,寻找法律援助。
墨兰抬了抬眼皮,见张队只是打开那本空白本子,一手抓着钢笔旋转,好像闲情逸致并不着急。要是真正的犯人,可能会因为心虚,随着时间的延长表现出焦躁不安。但她不是,所以他这样一副守株待兔等着凶犯原形毕露的神态,对于她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首,才能求得宽大处理。”终于,他放下了翘起的一条腿儿,脸隔着桌凑近她一点小声说话。
墨兰再抬了下眼皮,漠然道:“律师到来之前,我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无论这个警察表现得多有正义的样子,但是,她现在既是被人诬陷,就必须更为谨慎地行事。
“我知道犯人总是不信任我们,总以为我们喜欢马上把你们认罪。可事实是,我们只尊重事实的真相。”张队“苦口婆心”地说。
这话说得很美妙。但如果追求事实真相,她被人诬陷,被人做好了手脚,肯定人证物证都不利于她。她说什么,都赢不过铁一般的证据。因此,他在这里套她的话,不过是想找出让她更加容易定罪的弱点。她不会说的,她与他的立场本来就是对立的,不可能成为一致。除非——
“我要求验血。”
她最终的这几个字,让张队手里旋转的钢笔落到了本子上。
第十四回:与后妈第二次较量
她被人下了药,或许血液中到现在会残留有药物的痕迹。
张队弯下腰捡起滚落到地上的钢笔,穿过几条桌腿看见她的双脚在细微地打哆嗦。看起来,不像是恐惧。当他抬起头,能望见她的唇色泛白,是一种虚弱至极的状态。于是加深了他的疑惑。
“找个医生过来。”他向外面的人吩咐。
这么说,他有一丝信了她的话了。是的。只要验了血,证明被人下药,一切应该有转机。墨兰心里好像能开始喘一口气。
可是,过了一会,走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那个协助干警,在张队耳边紧张地说:“卢大队让你过去一趟。”
“大队长亲自过来了?”张队立马站了起来,脸上有些微的吃惊。
“是。”协助干警肯定。
两人紧接走出去。张队离开前嘱咐手下一句:“给她弄杯水喝。她要是晕倒了,就是你们的责任。”
所以,墨兰得到了一杯开水。可是,这水,她也是小心翼翼地喝下去的。不是她怀疑张队会对她怎样,而是即使张队不会对她怎样,也难保他人会怀有心机。
那边张队来到了办公室,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警官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步子显得有些烦躁。
见到了张队进来,中年警官高兴地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小张。我现在要把你手上的这个犯人移到省里去。”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大队长。”张队向老首长敬礼后,举到帽檐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清朗的双目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案犯罪大恶极,已经引起许多媒体的关注。”卢大队进行简要说明。
“因为她是高级知识分子,犯了杀人罪?”张队问。现在的媒体最喜欢这些能引起公众兴趣的代名词:比如高干子女,留美学生,教育问题……
“是。”卢大队没有反驳他的话,宛如长辈教导晚辈一样命令,“赶紧把人交出来,我带走。这也是为她好。如果被媒体集中报道,我看,她不是死罪也得变死罪了。”
现在的公众舆论势力有多么可畏。张队不是不清楚。这个案件存在有疑点,要调查需要时间,所以先将嫌疑人保护起来,也是维护公正的一种手段。但是,大队长会亲自插手,略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这个犯人刚刚方才抓获,消息竟能在几个时辰内便传到了省部去。
“那——有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张队问时,用眼角小心地瞄过卢大队的神色。
“有。已经联系上她的母亲。现在她母亲应该在探狱了。”卢大队神色如常,答道。
探狱?不是所有嫌疑犯都允许探监的?何况是这种被卢大队称之为最大恶极的罪犯。总觉得大队长话里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抓不住确凿的疑点。
“小张。”卢大队见他一直在原地站着好像全身绷紧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是不是很久没有接到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感到有些紧张了?”
被大队长提醒,张队感觉脑袋被一棍子打醒了,惊讶于自己:事实真相未有调查清楚之前,自己怎么一边倒地同情起嫌疑犯人?卢大队是亲手提拔自己的人,卢大队的为人处事自己最清楚不过,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犯人质疑卢大队的判断呢?
“大队长。我明白了。这个犯人,我会马上移交给省部的同事。”张队向老首长敬礼,响亮慎重地答道。
“好。”卢大队拍拍他臂膊,露出欣赏。
张队接到了命令,转身走出门,前往审讯室。在快要到审讯室所在那条走廊的时候,负责把守的武警向他敬个礼,报告:“经大队长同意,现在嫌疑犯的亲人正在探监。张队是不是等会儿再过去?”
摆手,张队做了个让他噤声的手势,自己放轻了脚步往前走。走到距审讯室一定距离的地方,他停步了下来。
墨兰一直坐在审讯室里。当听见一串高跟鞋咚咚咚的声响时,她微抬起头。隔着那排黑漆漆的牢狱栅栏,是楚昭曼从走廊的黑暗里慢慢显出了整个轮廓。
踩着八公分高的银色高跟鞋,楚昭曼站定在了关押犯人的铁栅栏前面,双手横抱在胸前眯着眼。里头坐的墨兰,小萝卜头发型,搭配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简直像个惹人发笑的小丑。楚昭曼那得意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这样一个墨兰,才是韩贵浩给她看的照片里的墨兰嘛,一个土里土气的臭丫头!
墨兰搁在大腿上的手用力地抓了起来,但发怒的眼睛里并没有失去理智。她在用一种x光机的目光审视楚昭曼的表情变换。如果没有错,按照楚昭曼这个略有惊讶的表情来看,似乎陷害她杀人的这件事儿,主犯不是楚昭曼策划的。那么会是谁?墨兰的眉间轻拢起来。
“这件事我尚未和你父亲说。但他已经交代过我,有关你的事情由我全权处理。所以,警察找上了我,让我来探望你。”楚昭曼话说到这里摆明了讽意:你这个臭丫头,终于落到我手掌心了。怎样?需不需要我放你一马?
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旦被她得手,后果不堪设想。何况,不以为她会有真心帮她脱罪。墨兰毫不犹豫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走过去。楚昭曼隔着层保护的铁栅栏,仍稍微睁大眼睛:这个萝卜头现在想做什么?能做得了什么?
只见墨兰走到了栅栏前面,鼓起两个腮班子。紧接忽地“噗——”,一口痰液穿过了栅栏中间的空隙,准确地溅落到楚昭曼的双峰中间。
楚昭曼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滩青色的粘液,脸色顿然由白变红,由红转青,头顶冒出了乌烟。来这里之前,她还故意挑了一件上万块的衣服,穿戴得无比光鲜前来,目的当然是为了气死人。结果呢,现在——
啊!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伸出的长长指甲穿过栅栏,想抓烂小萝卜头的脸。
墨兰早有所料,早已退后到了椅子上坐下,只冷冷地噙了抹笑,看楚昭曼如疯婆子一样张牙舞爪。
楚昭曼的指甲伸到最长,依然抓不到墨兰,却是两边守门的武警用惊恐万状的眼珠子瞪着她。她的脸立马黑了黑。自己失态了!而且又是被这个小萝卜头设计,在公众面前仪容尽失,落到被人笑话的地步。
一刻的咬牙切齿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等、着!”楚昭曼捡起落在地上的名牌包,如落水的疯狗一样向监狱里面抛出这句咆哮。
墨兰静静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眼镜。这样一幅安静的状态已经代表了足够的鄙视。
左右两边的武警再将讶异的目光射过来。楚昭曼把包夹到腋下,尽可能表出慈爱的后妈面孔:“墨兰,你等着,妈会来救你的。”
可惜她这话与她憎恶的眼神完全不相配。楚昭曼接到武警们质疑的目光,只能狼狈地匆匆离开。
张队始终站在走廊里暗处,默不出声地观望着这一幕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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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先声明,本文属于半架空。大家放轻松点看文,小说,本来就是娱乐用的。大伙儿看得有劲才重要。
不算虐,男主专一,总之,会是奋斗中的甜蜜。
第十五回:狱斗(上)
楚昭曼出现了,却不是楚昭曼使的毒计。墨兰心思着,究竟会是谁在主使?不管是谁,不仅陷害她,还连累了无辜。这个人绝对无法轻饶……
层层的思虑,在栅栏的门咔一声再次打开而被打断。她眨一下眼皮,见是那个张队回来了。
“刚刚来探监的人是你母亲?”张队站着,俯视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带了丝无法解开的疑惑。无论是从她被逮捕,被提审,到现在,她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都显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魄力。这种干净明亮的魄力,不应该是一个心理阴暗屠杀小孩子的杀人犯所拥有的。
墨兰抿抿干裂的嘴唇:“法律上的母亲。”
继母。张队若有所思。他正想坐下来继续问几个问题,审讯室的门打开。进来的协助干警急道:“张队,你干什么?卢大队那边的人等犯人等得急死了。”
因此,张队刚站起来,门口随之冲进来的几名武警二话不说,直把墨兰拽了起来往外推。
墨兰虽不能预料突如其来的又一个变故,但在出门口时努力地回了下头,向张队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是冤枉的。
她信,信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一点正义感的,从这个男人一双纯净的眼睛里。
只要有她被带走时留下的这一句话,肯定能让这个男人起疑心进一步调查这起案件。
张队是读到了她的唇语,却只能干杵着,因为自己的权力远不及带走她的那帮人。
墨兰被带出了这个地方公安局。这一回她睁眼辨认清楚公安局挂牌上的地市名。应该说这个地名很陌生,是个小地方的名字。她被送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昏迷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一切的局俨然是精心策划,让人惊悚。
再次被带上了一辆来自外地的警车。墨兰蜷缩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闭着双眼。她必须养精蓄锐,不能硬拼。无论如何,她得活下来。为了亲人,为了她幼小的弟弟均世。
警车的啸鸣尖利地穿越过街道、沙地、林木,从虹光十色的繁荣之地,到了寸草不生的不毛荒野。
足足将近一天的行程之后,她被带到的地方是:一个早已被尘世抛弃的地方,一座暗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女子监狱。
下车时,能听见在公安局里协助张队审问的干警质问着:不是和张队说好,要把犯人带到省里去吗?怎么到了这个监狱来?
对方也毫不客气地驳话:这是大队里的意思,有什么问题,你够胆量就直接去质问大队?张队是个啥,在大队面前什么都不是!
可是不能把嫌疑犯直接放入监狱里面,这是违法的!?
什么违法?这是基本定了罪的嫌疑犯!而且,我们这也是出于保护犯人的目的着想。你是不知道,那些媒体都已经包围省部了。
墨兰听他们两派人马争吵,可以肯定的是张队的人势单力薄,只有一个人哪能说得过这一批实枪核弹的武装人员。她进这个监狱是必定的了。为此她没有挣扎,服从地主动地步下警车,总比在有意无意中被人借故殴打几下要划算得多。下车后,感觉到日光有些刺眼。张队抓她的时候应该是近中午的时分,如今是隔日傍晚。
一路的车程里,他们有给她东西吃,但一点泡面之类的就要弥补三餐,未免过于苛刻。经过长途颠簸,她早已饥肠辘辘,头重脚轻地往前走。
女子监狱所的牢门打开,等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女警官。
“江所长。人犯已带到。”负责押犯的干警将大队的一封信交给了女警官。
江所长接过信件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然后抬头打量眼前的女犯人,边问:“高级知识分子?”
“是的。虽还未判刑,但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押犯的干警回答后,敬个礼离开。
墨兰只是把眼睛睁开条缝,任着这个高大有点肥胖的江所长以她为中心绕了两圈。
“嗯。把犯人带进去吧。”江所长最后说。
两名女狱警立马走上来。墨兰夹在她们中间,往狱所深处走去。
她这算是平生第一次进监狱。世上有多少人一生中能进一次监狱,虽然进监狱不是件好事。如此戏娱自己,也说明自己没有放弃希望,相反,走出这里的信心十足。
换上牢犯的衣服后,狱警打开其中一间牢狱的门,墨兰走了进去。举目四望,共四张上下床铺即八个床位,狱友目中所及共六位。其中站着好像俯瞰她的有四个人,一个背对她坐着,一个躺在床上好像奄奄一息地喘气。
墨兰走向其中一张床,想爬到上面的空铺位躺一会儿。
有人在她的必经路上,忽然伸出了一条腿儿。
墨兰在快要绊倒之前,停住了步,说:“你想被减分吗?减分,你就不能减刑了。还是你想一辈子在这监狱里面?”
一句话,已足以让六位狱友全睁眼看向她。
“这人,以前进过监狱?不然,怎么知道这儿的规矩?”
狱友们针对她起了热烈的交流,墨兰只是迈过那条她人伸来的腿儿,爬上床,躺下先歇一阵。她没进过监狱,不表示她会不知道监狱里边的事。谁让她平常就爱读书,什么书都要看一看,所以,从书中博古通今。如蕙兰说的,论书呆子,没有一个比她更书呆子了。
墨兰躺在床上打着盹儿,下面几名狱友们议论纷扰。
“怎么办?谁先去试探一下她?”
“听说她是杀了个小孩子耶。杀人犯,女杀人犯!我们全监狱可能就她一个犯的罪最重。”
“我可不想和一个杀人犯打交道。”
“可她还是留学生呢。可以帮我们写报告,加分减刑。”
于是众人在是否“与一个杀人犯交往”还是“加分减刑”上犹豫。
“方姐,你是我们的头儿,不如你去试探一下她?”
第十六回:狱斗(中)
“喂——起来——”
墨兰打开条眼逢,见一只皮肤粗糙且肥胖的手从床栏杆里头伸过来,狠力地拍打她的床褥。嘭嘭嘭,每一下响,像要把床拍成两半儿一样。实在被这人扰得不行了,她翻个身,俯视那只手的主人。
这是个被人叫做方姐的三四十岁妇女,高大威猛,脸颊的两团肉嘟嘟的肥肉很像小猪班纳。
墨兰想:还好,是个猪型的女人,总比猴精类的女人好对付。
“你——”方姐见墨兰翻过来身,欲得意地吼上几句给个下马威,然而,对视到墨兰那双冰凉的眼珠子时,顿然变成了哑巴。在她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体纤瘦弱不禁风的模样儿,却是有一双让人害怕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像森林中伺机而动的猎豹,随时能扑过来让人四分五裂。怪不得,怪不得说这女人是杀人犯呢。这么一想,方姐趔趄地退后了两步。
众人对于她这般轻易的投降感到惊讶,也因此对于这个新来的囚犯在内心里生了敬畏。
方姐不敢再上前,其她人更不敢与墨兰说话。
墨兰翻回身,径自又睡了起来。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方是将车程的疲倦消去。
清早,狱警们抬来牢饭。每个人拼命地扒着碗里的米饭。下饭的菜,自然是难以入口的,没有肉,没有油,水煮为多。所以,以米饭为主。大家吃得很快,是由于接下来的活儿不轻松。每日不能按照规定完成产量,没得睡,没得吃。至少,在这所小监狱里是这样的情况。
这间女子狱所一共关押了二十几个犯人,所长加狱警不到十名看守人员。因此,不会有任何人留意到这个窝在深山老林中毫不起眼的小小狱所。
俨然是,在这个落魄的地方被人弄死了,只要亲人不追究,一切便成了一起无头冤案。墨兰心里头冷笑着:对方想必不止要让她身败名裂,还要令她蒙受不白之冤作为一个杀人犯惨死在狱所里,死后也戴罪,遗臭万年。
“吃饱了赶紧干活!”狱警估量吃饭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向牢里的狱犯们发出命令。
狱犯们依依不舍地搁下了碗筷,起身后,排队走出牢门。
接下来,几间狱室的犯人们是被集中到了一处,在一个空间较为宽敞的工作室里做工。这样的集中看押方式,是方便于人力不足的狱警进行监视。
墨兰夹在众人当中,领到了三支羊毛筷子与毛线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方姐几乎是在她一落座的同时,走过来狠狠地瞪她:“不要给我们拖后腿!”
一个狱室的人为一个组别,每日以每组为单位完成规定产量。如果同一个狱室里有谁手脚慢没能做完自己的活,其他人还得帮着她干。因此,很多新来的狱友一开始不能接受这种高强度劳作,被同室的狱友辱骂,最终选择自杀。
墨兰对于方姐的瞪眼,只是耸了耸肩膀。她娴熟地把毛线绕上了羊毛筷子,娴熟地让两只羊毛筷子打起架来。
方姐盯着她一会儿,马上把眼珠子瞠圆了:不是高级知识分子吗?怎么打毛衣快得像是一线生产女工?
墨兰抬了下眼皮:“是谁要给我们拖后腿?”
方姐噎了沫口水,扫向墨兰旁边的另一位狱友:“你——桑姐!”
肩头搭着一条油黑发亮的长辫子,年纪有三四十岁的桑姐举起了纤秀的拳头,捂在嘴边:“我知道。咳咳咳!”
墨兰往旁瞄了一眼,记起昨天自己刚进牢房的时候,全狱室里唯一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牢犯,便是这个叫桑姐的。似乎这人正生着病,病得不轻。墨兰轻轻地蹙起眉来:这个小监狱连个狱医都没有配置。如果突然哪天哪个人来个急病或是重伤,一命呜呼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方姐盯了她们两个一阵,见她们马不停蹄地干活,鼻子哼哼,这才走开。
桑姐喝了两杯水后,举起手:“报告,尿急。”
在监狱里干活的狱犯称之为劳改,劳改犯们即使要上洗手间,也得向狱警举手打报告。
墨兰刚好也想上卫生间,跟着桑姐举手。狱警允了她们两人同去洗手间。
两人携伴往外走。墨兰见桑姐步履蹒跚的,搀扶桑姐走。
“在这监狱里很少见你这么热心的了。”桑姐抓着她的手,感激地说。
墨兰道:“总得活下去,才能出去见亲人。”
桑姐感慨着:“我还有几年的牢饭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