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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半吟 作者:弱水千流

    一出现,二老的眼眶就全红了。

    相比阮父阮母激动的情绪,今天,阮念初倒显得平静许多。机场里,有年轻妈妈在打电话,淘气的孩子伸手拉拽她裙摆;有年迈的老夫妇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候机大厅;有机场广播员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播音腔字正腔圆地说着汉语……

    阮念初用力抱住阮母, “妈,我回来了。”

    阮母哭肿了眼睛,问她,“这段日子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多担心?我给你们志愿者团队打电话,他们说,你很有可能是被当地的武装分子劫持……”

    “这些都不重要。”阮念初哽咽,“我还能平安回来,咱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阮父阮母相视一眼。见她不愿提,也不好再多问。

    按照传统,归乡的人都要吃顿接风宴。为了替女儿把霉运洗干净,阮父在云城某高档酒楼定了个包间,请了一大帮亲戚朋友。

    热闹固然好,但人一多,嘴自然就杂。

    席上,七大姑八大姨们打着关心的名头,不断追问阮念初,她这二十一天的去向。她神色如常地夹菜吃饭,被问得多了,便答道:“被人绑架了。”

    此言一出,整个包间都有几秒钟的安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怎么接话。其实,阮念初在柬埔寨被绑架的事,亲戚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当事人,会这么坦率地说出来。

    阮父阮母更是脸色微变。

    之前发问的那个亲戚也有些尴尬,顿了顿,追问:“那……你是自己逃出来的?”

    阮念初看了她一眼,“嗯。”

    亲戚赶忙给自己找台阶,“我就说嘛,我们念初脑子好使,你看,多聪明啊!关键时候还能救自己的命呢!”

    话音落地,亲戚们纷纷附和,一个个举着酒杯来向阮念初道贺,恭喜她逃出生天,否极泰来。阮念初把这些吉利话都收下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真的如此。

    生活逐渐回归正轨。

    阮念初又过回了她的正常日子,一周里,三天时间宅在家玩游戏,三天时间和朋友们唱歌看电影,剩下的一天拿来睡觉。她觉得,青春,尤其是暑假期间的青春,不拿来荒废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她还是以前的她,真好。

    柬埔寨丛林的二十一天,和那个她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似乎烂在了她的回忆里。就这样,暑假转眼就进入了尾声。

    开学前一周,好友乔雨霏从马尔代夫度假归来,约阮念初吃饭。

    她去了。

    筷子没动几下,乔雨霏体内的好奇因子就按捺不住了,小声说:“欸,有件事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弄明白。”

    阮念初致力于消灭满桌的美味佳肴,随口应她:“嗯。什么事?”

    “你在柬埔寨被人绑架之后……真的是自己逃出狼窝的?”乔雨霏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有那么厉害?多传奇啊,居然没有媒体采访你给你做专题栏目?”

    好友的这句话,其实是代很多人问出了心声。阮念初觉得有点可笑,二十一天的惊魂和绝望,在旁人看来,竟被美化成了传奇。

    她夹菜的手顿了下,“我不是说了么,不想提那件事。”

    乔雨霏吐舌头,悻悻,“别气别气,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垂眸,把夹起来的烤肉放进碗里,片刻才低声道:“有人帮我。”

    “有人帮你?”性子活泼好动的好友,当即大感诧异,“谁啊?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帮你?”

    阮念初摇头,“记不清了。”

    这句话,她既不是敷衍,也不是说谎。关于那些事和人,她的记忆是真的已有些模糊。古老的言情桥段里总有选择性遗忘这一套,阮念初以前不信,现在却有点信了。

    人有两种极端。有的人牢记那些极不愉快的事,从而对心理造成创伤;而有的人会忘记那些事,从而弥补心理的创伤。

    阮念初想,自己或许是后者,毕竟伤春悲秋这回事,太不适合她。

    *

    那天是阮念初最后一次提柬埔寨的事。自那之后,那个国度和那个人便彻底从她的生命翻篇。十九岁那年的插曲,是一次意外脱轨,此后,心有余悸的阮父阮母打消了让阮念初毕业之后出国留学的念头,转而给她安排了另一条道路。

    她的人生按部就班,没有再发生任何一丁点的偏差。

    实习,毕业,吃散伙饭,参加授位典礼,这就是阮念初学生时代最后的全部。

    离校的当天,室友们收拾好行李,聚在一起吃晚饭。一间中餐厅的雅间,一张桌子坐了七个人。除了阮念初,另外三个女生都携带家属。那些家属里,拳坛神话有之,商界大佬也有之,总之,都是些高富帅。

    其实,她那长相身材,又学艺术,自然不乏追求者。可惜,她就是对那些男生不来电。所以阮念初一直都是单身,从入学到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