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王御袖 完第8部分阅读
双王御袖 完 作者:未知
毫不犹豫地投入她怀中,紧紧抱住她,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害怕、恐惧、愤怒都发泄出来一般。玉川书屋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染袖轻轻拍了拍禹昊背,心中升起一股酸涩。
做得好,禹昊,你真是勇敢的孩子。
两人湿漉漉地回到云舒宫,自然是被夏末涵好一阵询问。染袖只说两位皇子玩水,她去拉人结果也弄了一身湿。
禹昊乖巧地默认,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轻重。一旦将此事告之乾王,那么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大皇子受罚姑且不论,云舒宫肯定是逃不了罪责的。而且以夏末涵如今还未稳固的根基,与皇后彻底决裂,对大家都没好处。
待两人梳洗之后,夏末涵一边叫人端来姜汤,一边细声数落着禹昊。禹昊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母妃,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她的关怀。他望了望染袖,见后者笑着朝他点头,于是鼓足勇气,唤了一声:“母妃。”
夏末涵立刻像被定身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禹昊,半晌才小心问道:“你,你刚才说话了,还叫我‘母妃’?”
“母妃。”禹昊又唤了一声。
夏末涵感觉自己要被幸福淹没了,她将禹昊抱在怀中,流着泪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染袖望着这一大一小两人,心中一直以来的隐忧终于消除了,虽然禹昊还不太习惯长时间说话,但只要好好练习,他必然恢复如常。大皇子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欺辱他了,而且经此一吓,那小孩必然心怀畏惧,短时间内不会出来惹是生非了。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禹昊熟练地说话。
另外,染袖不得不开始重视禹昊的安全问题,目前看来一两个宫女还不足以保护他。
她对夏末涵说:“主子如今已是二品,应该可以配备几名行武太监了。”
夏末涵皱眉:“行武太监?我不喜欢宫中有男子走动。”虽然太监不能算是男人……
染袖道:“主子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二皇子着想,他以后要出去参加考核,难免会遇到什么意外,我们不得不谨慎。”
夏末涵一想果然有道理,于是点头道:“没错,禹昊的安全最重要,如此,便向督察房调两名行武太监吧。”
染袖笑着应是。
第二天督察房便有了回音,由苗公公亲自拨了两人过来。
虽然染袖事先有些预感,但是当那个熟悉的人真的出现在云舒宫时,她心中还是有些诧异和喜悦。
“染袖,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做云舒宫的行武太监的。看,没有食言吧?”离若依然是那么爽朗,笑容如往昔般明媚。
染袖也笑了,眼前这个少年愈加俊朗,在宫中的磨砺似乎未曾给他带来丝毫隐晦之气,若非早知道他是一名太监,她几乎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可惜,可惜……
“离若,今后请好好保护二皇子。”
“当然,必不辱命。”
☆、26安寿祠堂
禹昊重新开口说话的消息一传到乾王耳中,立刻让他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召见了夏末涵等人,在听到禹昊喊他“父王”后,才真正放下心来。虽然口齿不是很利索,但只要开了口,这种障碍总会消除的。
夏末涵因此被记了一功,获得了不少赏赐。乾王心中对她愈加信任,深觉将禹昊交给她是正确的。
从乾王那里回来,夏末涵又接到了皇后的召见,大皇子也在场,禹昊平静地看向他,而后者眼神有些闪躲,正像染袖说的那样,内心有愧的禹珏,短时间内不会找他的麻烦。
皇后并不知内情,她照例问了禹昊几句话。禹昊虽然能说话,但语言并不流利,起码背诵朗读是办不到的。可是离考核还有四五个月,谁知禹昊会恢复到什么程度?
皇后心中不畅,表面上却必须拿出皇后应有的气度,勉励夏末涵等人。待他们离开,皇后眼中闪过阴鸷。
染袖大概能猜出皇后此时的心情,但她也肯定皇后暂时不会找他们麻烦,毕竟乾王如今对云舒宫格外关注,相当日染袖出了点小事都让他特意去查,更别说有关自己的孩子了。
禹昊最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没有了大皇子的x福扰,他上完学就回云舒宫,一边享受夏末涵的关怀,一边在染袖等人陪伴下学习。晚上回到寝宫,还能听故事或做游戏,生活无比惬意。
所谓的游戏,其实是染袖为了训练禹昊说话而选择的一种娱乐,那便是以这个时代的典籍故事为蓝本,创作出各种短剧剧本,在背诵书本的同时,让禹昊带入不同的角色与她演戏。或君王,或名臣,或商贩,或才子,或隐士……不断尝试各种类型人物的说话方式与神态举止,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教他对待什么人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染袖的演技是天王级,往往能给予禹昊莫名的压力和真实感,很容易带他入戏。
渐渐地,禹昊也隐约感觉到这种游戏对他的影响,开始将角色带入到现实中。
有次禹昊说起禹珏对他时有讥讽,表情不屑,他心里很不舒服,想反唇相讥,又怕说不过他。
染袖便说:“有时候不说话也能反击,对手越嚣张,你越要沉着,无法反唇相讥的时候便微笑。”
“微笑?”
“是的。你一笑,大皇子便会困惑、心虚或犹疑不定,这让他捉摸不透你的心思,如此便给了你从容应对的空档。”
禹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有一次,禹昊和禹珏一起接受乾王考核时,因为一个错误被乾王斥责。禹珏在一旁看笑话,禹昊则心有畏惧,一紧张便不知如何辩驳。
染袖便让他将自己当作一棵树,任你强风骤雨,我自巍然不动。
“皇上的斥责是因为寄予厚望,是一种爱护,二皇子不应该畏惧,而应该喜悦,因为每经历一次磨砺,你便会更加锐利。当你强大后,别人的耻笑又算什么?”
禹昊想想,自己的父王平时虽然很严厉,但赏罚分明,不存偏见。如今再听染袖分析,他开始感觉父王骂起人来也是很英伟的,确实没什么可怕。他是一棵正在成长的树,父王每次严厉的教导都是对他的考验,他应该欣然受之。染袖说了,连这点责难都不敢面对,将来很可能长成歪脖子树,那多丑啊……
随着禹昊的进步和乾王的重视,一些势利的奴才见风使舵,不时巴结奉承,禹昊心中极为不喜。
染袖笑道:“二皇子,见过猴儿吗?”
“见过,崇暄园中就养了十几只。”
“猴儿刁钻古怪,能给人逗乐,但有时候又喜欢挠人,脾气捉摸不定。它们或许不够忠诚,品性亦不足道,但若训练得当,将来必能给二皇子不少乐趣。二皇子是否愿意做这个驯猴人?”
“驯猴?”禹昊眼睛亮亮的,兴致勃勃地问,“怎么训呢?”
“嗯,就像做游戏,先这样……”染袖又开始传授她的厚黑学,将很多管理方法一点点灌输给他。
几个月的时间,禹昊在飞快地成长,不但说话越来越流利,连表情气度都有了不同的变化。经常与之相处的人很难察觉,但皇后等人却是看得真切。
在冬季来临之际,禹昊已经完全没有了语言障碍。他性格稳重,待人谦和,进退有度,偶尔还会露出几分俏皮,甚是招人喜爱。禹昊拥有惊人的学习能力,兼之对染袖充满信任和孺慕之情,几乎将她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中。禹昊就像一块璞玉,本是纯净,却偏偏遇上了染袖。恐怕连染袖自己没料到,她对禹昊潜移默化的厚黑教育,让这个孩子从此走向了天王级的“演艺”生涯。
白雪飘飘,大地银装素裹,新年的热烈气氛驱散了呼啸而至的寒意。
乾王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朝中所有重臣,并各有封赏。太后也宴请了众臣子的家眷,在宴会中,她特别夸赞了夏末涵,让她在乾鑫宫的地位和威望提高不少,其贤惠之名亦在臣子中流传。
这一年,夏末涵在染袖的帮助下,获得了太后和乾王的一致认可,从此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小人物。在后宫,除了皇后和两位夫人之外,其余嫔妃见之皆须行礼。而相比夏末涵的逐渐势大,两位一品,一个处于嫌疑之地,一个因为禹昊的关系而倍受诟病,实际上,夏末涵的地位已是皇后之下,众嫔之上,只是品级还不够而已。
若禹昊能在明年考核中获得好成绩,那么她才是真正的稳固。
寒冬过去,树木吐枝。
染袖提着篮子在院子中折花枝,打算摆入房中做装饰。
“染袖。”一个清朗的声音唤道。
染袖回头,娇美的笑容如花朵绽放,说不尽的风情。
离若眼神闪了闪,笑道:“夏昭仪叫你回去。”
“可知是何事?”染袖偏了偏头,问道。
“似乎是领事房来了人。”
“领事房?”染袖心中疑惑,弯身提起篮子,朝离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离若望着她的背影,手指细细摩挲着袖中的那只香囊,眼中流露出些微温情。他大概是这云舒宫中,对染袖的所作所为最为了解的一个,无论是照顾夏末涵,安排宫中事务,还是教导二皇子,煞费苦心,无论受到怎样的困阻,依然笑容以对,毫无怨言。若从前只是喜欢她的纯美,那么如今却是爱慕她的品性。
不过他也知道染袖是乾王的女人,每次在云舒宫伺候乾王的都是她,夏昭仪似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这样的相处方式,离若还是第一次见到,更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没有人觉得不妥。染袖也甘于平淡,丝毫不在乎名分。离若一方面替她感觉委屈,另一方面也有些酸涩,巴不得染袖不再受宠。
唉,情之一物,总是莫名其妙地来,然后慢慢地蚕食人心……
染袖回到云舒宫,才知道领事房的人找她是为了进行祭祀。每隔一段时间,各宫都会派宫女代表其主子前往安寿祠堂进行打扫和祭拜,为主子们祈福。安寿祠堂供奉的是寿佛,多是由宫女打点。而前往祭拜的宫女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生辰相符,五行不会与时节犯冲的才行。上次选了是泉声,这次居然轮到她了?
染袖禀明了夏末涵之后,换上素装,便跟随领事房的人前往安寿祠堂。
供奉时间为一天,只能吃些清茶淡饭,可以抄写经文,也可以只坐禅。
染袖接过一应用具,听完嬷嬷的吩咐,便开始打扫灰尘。偌大的安寿祠堂只剩下她一人,寂静无声。
染袖倒是不在乎,她经过严格的训练,耐心非比寻常。打扫完后,她上了几柱香,然后便展开宣纸,开始抄写经文。虽说可以选择坐禅,但是若经文抄得好,对云舒宫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香上过了三次,经文也抄写了好几页。染袖轻轻揉了揉肩膀,正准备休息,突然眼神一凛,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正小心翼翼地朝这边接近。
午膳已经用过,晚膳时间还不到,所以肯定不会是送饭的人,即便是也用不着如此鬼鬼祟祟。安寿祠堂周围平时杳无人烟,这个时候出现的会是谁?
染袖不动声色地继续抄写经文,脚步声就在背后,越来越接近。就在离她不过几步时,染袖突然站起来,闪到一边。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作侍卫打扮的陌生男子。
“你是谁?”染袖喝问,脸上露出些许畏惧的神色,心中却是闪过好几个念头。
那人显然因为染袖突然闪开而感到诧异,双手维持着环抱状。在见到染袖娇嫩的容貌和怯弱的表情之后,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姑娘枯坐不感无聊吗?不若让哥哥来陪你如何?”
染袖弱弱斥道:“你是谁?这里闲人免入,擅带武器更是对神明不敬。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叫人了。”
“哈哈。”侍卫笑道,“你叫吧,与男子在祠堂相会,看看后果会如何?”
“我……我不认识你!”
“谁信?哥哥我可认识你,我说你是我相好,那便是我相好。”
染袖心中凛然,瞬间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宫女与侍卫私通本就是大罪,若在这祠堂被人发现,那更是会祸及家族。
“你……你想怎样?”染袖的声音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侍卫更加得意,道:“只要你将哥哥服侍得舒服了,哥哥就不声张,否则咱们一起做对苦命鸳鸯。”
真是个疯子!染袖暗自冷笑,听他这么一说,她又感觉不是被人算计,而是这人惯用的手段,利用宫女打点祠堂的机会威胁她们行苟且之事。得手之后,还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哪个宫女会将丑事公诸于人?也不知上次泉声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陷害,她虽然不在乎贞洁,但也断不会轻易授人以柄。
染袖怯怯地望着那名逐渐向她走来的男人,袖中的手指已经做好了准备……
☆、27赋懿宫
“请……请不要这样。”染袖一边退一边求道,“若是待会有人进来……”
“哈哈,不用怕,哥哥我对这里熟悉得很,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的。”那侍卫看着染袖娇弱的可怜模样,眼中露出h药邪之色,脚步加快了几分。
宫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侍卫?难道是某个太监的亲戚,走后门进来的?这品性实在低劣。
染袖状似无意地退到墙角,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将那种无助和泫然欲泣的表情发挥到了极致。
那侍卫见此,哪还忍得住?猛地一拽,就将染袖压在身下,一张嘴直往她脸上凑,双手也急不可耐地摸索着她的裙带。
染袖眼中冷光一闪,一边挣扎,一边将手绕道那侍卫脖颈处,悄悄摸上他的后颈椎,突然用力一拧,男人立刻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到在她身上。
染袖嫌恶地将他推开,心中杀意顿起,此人眼神邪秽,胆大包天,显然平时没少做龌龊事,死不足惜。可是若是就这么杀了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得想个妥善的方法,既能解决这个麻烦,又不会引火上身。
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环视四周,染袖思忖着将他藏在何处。拖到外面肯定不现实,虽然这周围少人经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染袖是不会寄望于侥幸的。
安寿祠堂除了正殿之外,还有两个侧室,每个侧室都有后门,这个男人大概就是从后门偷入进来的。
抬头看了看,房顶很高,横木构架。
染袖心中一动,起身朝侧室走去。里面也供着一尊佛像,五米多高,佛像上盖着黄|色绸布。染袖将绸布拿下来,比了比,大约有六米长。
还不够。染袖又从另一个侧室找来同样的绸布,将两条绸布绑紧,做成一条长绳,试了试韧度,非常结实。
染袖满意地点点头,回到大殿,仔细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认无人之后,她迅速将绸绳一端捆在侍卫腰上,另一端则拿在手上,然后灵活地顺着柱子往横梁上爬。到达横梁之后,再费力将那个男人拉上来。
大殿的横梁约有三十厘米宽,成|人完全可以稳稳地躺在上面,只要不翻身,便没有掉下来的危险。而且房顶光线昏暗,不抬头是看不出任何异状的。
染袖将人摆弄好,收起绸布便从房梁上下来,将绸布一一铺整好,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
这个男人最早也要到晚上才能醒来,那时她已经离开,可以摆脱嫌疑。
一个人在刚醒来时意识会很模糊,这个男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掉下来,掉下来之后是死是残就看他的造化了。即使没掉下来,他最可能做的便是装作什么也发生地偷偷离开。最坏的打算是这个男人摔下来被人发现或者心有不忿,将她拖下水。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如此娇弱的女子能将一个大男人放到房梁上,而且他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祠堂中,说是与染袖有私情?私情到房梁上?笑话。
这个男人若够聪明的话,最好什么也不说,或者谎称追踪可疑人影而受伤,这样还能落个体面。当然,若他摔死了,那就不关她什么事了,这很可能成为一宗悬案。她不会相信有人能在毫无动机、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怀疑到她身上。若是在现代还能检测指纹,这里也就柱子上会留下些灰尘。染袖故意留下这些痕迹,只是让人确认是这侍卫真积极爬上去的。
一切办妥,染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又继续坐下来抄写经文,这一次速度加快了一些,她要做就做到完美,让别人彻底相信自己没有做其他事的时间。
晚膳时,来送饭的人果然没有注意到漆黑的房梁上还躺着一个人。待到掌灯时间,染袖一天的供奉结束,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有人叫她离开。
染袖心中依然有些疑虑,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人“凑巧”进来揭露“丑事”,难道这个侍卫的出现真的只是巧合?
染袖一边想着一边跨出祠堂,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拦住她,抬头望去,是一名年约五十的老嬷嬷,眼睛细小,面色刻薄,看起来不好相处。
只听她道:“将你抄写的经文交给我,回头我拿去检查,确认无误之后再烧给佛祖。”
“是。”染袖听话地将手中的一叠宣纸捧上前,同时她注意到这个嬷嬷神色有些奇怪,她一直用眼睛打量着她的衣着和露在衣领外的脖颈。
“嗯?你的衣服上沾了什么?”那嬷嬷伸手拨开染袖的衣领,露出里面光洁的锁骨。
染袖有些怯怯地问道:“奴婢衣服上有什么吗?”
嬷嬷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片刻才道:“没什么,是我看差了,你回吧。”
染袖向她福了福,便转身离开。她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今天的事不是巧合,果然是有人在陷害!之所以中途没人闯进来,是为了保那名侍卫不被人抓住,而他若得手,自己身上被玷污的痕迹是掩饰不住的,这样任你再多解释亦无用。
想通这一点,染袖有些后悔没有直接杀死那名侍卫,只因为想制造完美的摔落假象,所以没有用自己的方式杀人。如今看来,有些不妥,那人若不死,幕后者一定能从他口中知道自己身手不凡。虽然这不能成为被人迫害的理由,但无疑会引起那人的警惕,对她将来行事十分不妙。
染袖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再低调,但在接收云舒宫一切事务之后,谁都知道自己是夏末涵的得力助手,而且教导禹昊她功不可没,另有乾王青眼有加,想不招人忌恨都难。他们暂时不敢动夏末涵,但处理一个宫女难道还会有所顾忌吗?
如此想来,染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随着皇子大考临近,宫中愈加暗潮汹涌,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着了道。夏末涵的名声和地位刚刚提升,断不能出现污点,其下的宫女若行为不检,都将成为攻讦她的理由。而选在这个时候向她动手,她想不出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看来回头要提醒琴心等人谨慎行事了,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呵。染袖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好吧,不论是谁,尽管放马过来。即使那个侍卫不死,自己也不会有任何退缩,有本事就来对付她吧!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对手在知道自己身手不凡的同时,也会投鼠忌器,谁知道暗处的狐狸会不会咬她一口?她们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回到云舒宫,一切照常。只是令染袖意外的是,第二天从离若打听到的消息中得知,那名侍卫竟然真的摔死了。
“幸好你平安回来了。”离若心有余悸道,“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那名侍卫又为什么要爬上房梁?暗查此事的人猜测是因为遇到了贼子,毕竟祠堂清静之地,没有特别的事是不会有人靠近的。”
染袖拍了拍胸口,一脸惊异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可怕了。”
离若笑道:“你有神灵庇佑,遇到任何危险都会逢凶化吉的。”
“谢谢离若。”染袖露出一个美美的笑容,看得离若呆了呆。
不久有太监过来传染袖问话,这也是例行程序,问过几句便放了回来,他们压根没怀疑染袖。染袖也安心了,看来真是神灵保佑,不用担心暴露了。恐怕那幕后指使者也猜不透其中的关键,自己的形象给人太多的错觉,愚忠而娇弱,再加上一点点小聪明,就像观赏鱼一般无害。
此事在后宫只不过引起了些许议论,几天之后便再无人提及。那个幕后指使者大概也不会希望别人继续查下去……
春季中旬,年满十岁的禹珏和禹昊终于要迎来皇子的第一次大考。考核的题目全部由大臣决定,连两位皇帝都不知道。考核地点在赋懿宫,这是两宫皇帝和大臣聚议之所,除了两座皇宫之间,与崇暄园遥遥相对。
当日,乾王慎重地叮嘱两位皇子,考核期间必须随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从踏进赋懿宫的那一刻,考核就已经开始了。每次的题目都不一样,那里明处暗处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考核官。
如此一说,两位小皇子都有些紧张,禹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张扬,表情严肃。禹昊略好一点,他如今的心理素质很不错,基本可以做到面对突发情况而面不改色。
为了保证第一次顺利通过,夏末涵特意派了离若和染袖跟随,禹珏那边也是两名侍从。
这还是染袖第一次走出乾鑫宫,虽然仍处在宫殿群中,但总算有种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
赋懿宫与乾鑫宫不同,建筑威严肃穆,两边树木整齐排列,如尽忠职守的侍卫一般,昂扬挺拔。
穿过几座殿堂,几人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内殿,看布置,似乎是休息之所。当禹昊等人进入时,里面已有四五人。其中两名少年,一个十二岁左右,俊朗不凡,气质温文尔雅。一个十岁左右,相貌可爱,却一脸冷峻,眼角上挑,看起来不好相处。
不用猜,这两人正是坤王三个皇子中的两个——泓睿和泓旭,最小的泓哲只有6岁,还不用参加大考。
几人相互见礼,礼数尚算周正。
年纪最大的泓睿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考核,举止从容。而泓旭和禹珏则有些拘谨了,他们正襟危坐,表情惴惴地等待考核官带他们前往考核地点。相比之下,禹昊倒是神色淡然,有染袖在他身边,他似乎什么都不怕,甚至在泓睿与他说话时,他还能对答自如。这样的表现引得侍立在一旁的几名内侍颇为侧目,而泓睿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和兴味,看来今次的考核要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点再第三更。
☆、28第一场考核
不过多时,两名考核官走进来,向几位皇子行礼之后,请他们前往紫鎏书斋。
染袖和离若跟随在禹昊身后,到达书斋门口时被侍卫拦住,随侍只允许在院子中等候。
四位皇子共带了7名随侍,两名宫女,五名行武太监。几人待在院子中目送各自的主子进入屋内,有内侍告之,累了可前往旁边的小房间休息,里面摆放了糕点和茶水。
染袖见禹昊似乎并无大碍,便随众人去了小房间。她倒没有关注桌上的茶点,而是着重打量了周围的布置,这里并不算宽敞,大约七八十平米,靠窗摆着几张方桌,左边墙上挂着一张琵琶,下面还摆放着琴瑟、箫笛、箜篌、埙等乐器。右边则放着几副围棋和象棋之类的物件。显然,这里不只是休息室,还是娱乐室。
其他人各自找了个位置,一边享用点心一边攀谈。染袖余光打量肃立在门边了两名内侍,暗自思忖,这种考核除了测试皇子们的学识之外,随侍是否也在观察之列?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身边的人也能间接反应其主的品性。
染袖悄悄问离若:“离若,会下棋吗?”
离若点头:“以前公公教过,勉强能下几手。”
“太好了。”染袖笑道,“待在屋子里也很无趣,不如我们去院子里下棋如何?”
离若自然没有意见,两人收拾了一副棋子便走到院子中,分左右坐好。这个位置刚好能透过窗子看到书斋内的部分情况,禹昊就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这时候正在专注地写着什么,坐姿端正,运笔有度。
染袖笑了笑,开始与离若下棋。
四位皇子,除了泓睿之外,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考试,年纪幼小,考官显然不会出太难的题。但是令染袖没想到的是,这初考就考了一上午,似乎还不允许出来如厕,整整两个时辰都不见人出来。
“为何会这么久?”离若一边落子一边疑惑道。
按理来说,十岁孩童的题目以及考核范围都有限,考官们总不能让他们默写整本书的内容吧?
染袖并未回话,也没有转头去看,只是关注于棋局。她捻着棋子暗想,恐怕靠的不单只是他们所掌握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心性。若她猜测不错,下午还会继续。
果然,到中午也不见禹昊等人出来,午膳由内侍送进去,这段时间倒是允许去一次茅房,只是不得与其他人攀谈。染袖只见由内侍领着的禹昊朝这边看了一眼,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染袖不由得放下心来。这般年纪的孩子,哪里受得了久坐?再加上周围考官的注视以及考试的压力,即便是泓睿都忍不住暗自舒气,更不用说其他几个孩子了。这样一对比,禹昊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
染袖和离若停下对弈,和其他人一起前往后院用饭,宫女和太监分坐两桌,食物非常丰富,甚至比在宫中时还好,另外还摆置了美酒。几名太监兴致高昂,虽然不敢真的豪饮,但都忍不住小饮了一杯。
屋内酒香四溢,饭菜可口,在这样的气氛下,几人逐渐放开,筷起筷落,笑闹畅谈。旁边站着几名内侍,不时给众人布菜倒酒,服侍周道。
染袖不动声色,默默地吃着东西,倒是她对面的宫女忍不住开口说话。
“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染袖细细咀嚼完嘴中的食物,才回道:“我叫染袖,姐姐呢?”
“巧霓。”那名宫女笑着回答。
染袖知道她是服侍泓旭的宫女,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相貌姣好,看起来很好相处。
正在这时,另一边传来几人略显吵闹的声音,染袖微微皱了皱眉,余光看向离若,见他脊背挺直,脸带微笑,动作斯文,并未参与到其余人的畅谈中,连桌上的酒也没动过。
染袖暗自点头。在宫中,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良好的教养,一般的下人,出身微寒,见识浅薄,品质良莠不齐。就像现在,虽然并未表现出粗鄙之态,但他们是皇子的随侍,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各自的主子,怎能随便在饭桌上放肆喧哗?而且旁边的内侍一直斟酒,似乎有意测试他们的定力。好在众人还知道进退,没敢真的饮酒过度。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屋外传来几声钟磬声,这是午膳时间结束的信号。染袖和另一名宫女早已吃完,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直到听到声音之后才相继起身。
待到众人离开饭堂,内侍们开始收拾桌子,他们先在每个人的位置观察了一会,然后拿出一块木牌刻了几笔。太监这桌的桌面有些狼藉,碗盘周围落有不少饭菜残渣。而宫女这一桌则干净很多,其中染袖的位置特别显眼,她的碗中不留一粒米饭,桌面上也无任何残渣,用过筷子摆放整齐,这样的礼仪规范简直不像一名下人。另一名宫女与之相比则差了很多。
几名内侍对视一眼,颇有些诧异,不过他们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尽职地记录着。
下午的考试还在继续,长时间的枯坐,让几个孩子动作僵硬,虽然还尽力保持着仪态,但表情明显有了苦闷之色,偏偏还不敢随便活动身体。
禹昊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不紧不慢地抄写着,权当练习书法。只有在换纸的时候才会观察一下众人的情况,或者转头看一看院子中的染袖,偶尔会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他便会觉得无比安心。
所谓考核,也不过如此。
禹昊的表现被几位考官尽收眼底。他们暗自点头,传言这名皇子因其母的亡故而无法成言,接着先后过继给卫淑妃和夏昭仪,几经变故,本以为心性将受到负面影响,如今看来,却是比一般孩子更加沉着冷静。
几位考官同时对禹昊有了不错的印象。
这场考核一直持续到申时。当考官终于宣布考试结束后,几名皇子都忍不住低声欢呼。考官又说了明日的考试时间和地点,却没有告之考试内容。听完考官的交代,禹昊默默收拾好桌子,向他们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书斋。
众人在院子中聚集,各自谈论着心得。这时一名内侍道:“诸位可在附近自由行走,累了便去落月宫休息,明日自有内侍通知晨起。”
众人一听,脸上皆露出兴致勃勃的神色。赋懿宫平时并不允许官员以外的人出入,即便是皇子,也只能在考核的时节参观一下。只有等皇子成年后正式参政,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这次考核看似波澜不惊,实则令人压抑,憋闷了一整天的几人都决定四处走动一下。染袖等人自然也选择了参观。
途中,染袖问道:“二皇子,考试题目可难?”
禹昊笑道:“一点都不难,完全只是照书抄写而已。”
染袖挑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次考核的重点在于书法、耐力和心性。
“哈哈,二皇子真厉害,坐了这么久竟然丝毫不见疲惫。”离若夸道。
“这不算什么。”禹昊平静道,“以前在永福宫时,我曾一天一夜没合过眼。”
离若看了染袖一眼,他也听说过有关禹昊的传闻,却不知具体情况。
染袖温婉地笑道:“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二皇子将来必能成其大才。”
禹昊背着手,目视前方,一派淡然。
正在这时,前方迎面走来一名身材高大、满脸胡髯的中年男子,他气势不凡,目光精锐,步履稳健,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观其穿着,是一名品级不低的武官。
禹昊眼中一亮,加快几步上前行礼道:“外公。”
来人原来是孙瑄之父,当朝大将军孙岩。
孙岩见到禹昊,微露笑容,和煦道:“多日不见,昊儿精神甚好。”
染袖和离若同时向他见礼。
孙岩打量了两人几眼,笑道:“夏昭仪对昊儿视若己出,关怀备至,老夫早有耳闻,今日见到昊儿才知传言非虚。你们代老夫谢谢你家主子。”
两人同时应诺。
自孙瑄病故,孙岩一直担心着这个孤苦无依的外孙,虽贵为皇子,身边却无一所托。当乾王将他过继给卫淑妃时,他本来还颇为安慰,谁知不久就传出禹昊受欺的消息,再加上无法说话,更是令人忧心。后来乾王又将他交给夏末涵,这位嫔妃家世不显,只凭宠幸而获得如今的地位,谁能相信她会真心对待禹昊?孙岩心中忿忿,连夜向乾王上书质问,却被驳回。
忍气了数月,孙岩的看法逐渐改观,因为禹昊在夏末涵的照顾下,竟然完全康复,而且变得更加沉稳聪慧,这不得不让他对夏末涵另眼相看。
禹昊如今参加第一次大考,书卷成绩姑且不论,单看他轻松自如的表情就足以称道。
孙岩又说了几句鼓励禹昊的话,然后对染袖等人说:“你们要好好督促昊儿,他毕竟年纪还小,见识不足,其他几名皇子个个资质不凡,要想脱颖而出,还需要多加磨练。”
不待染袖等人回话,禹昊已经开口道:“外公,我知道,专研苦读,不骄不躁,谨言慎行,进退有度。”
孙岩先是一愣,然后连声称好。
“夏昭仪的情,老夫承了。以后若有困难,便找问事房的德公公,他定会尽心协助。”语毕,便哈哈大笑着告辞而去。
染袖望着孙岩的背影,微微一笑。她之所以极力促成夏末涵与禹昊的关系,其中一半的原因便是此人。夏末涵虽然无权无势,但是禹昊有,他的背后是手掌兵权的大将军孙岩。一旦得到此人的认可,他便是夏末涵在朝中最强大的支援。
今时今日,夏末涵所拥有的势力终于逐步成形,内有乾王的信任,外有苏岩的相助,再加上禹昊的优秀,他们已经拥有了角逐的资格。谁将获得最后的胜利,谁就是天下至尊。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没食言,3更了……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
☆、29对答
第二天,众人依然被带到紫鎏书斋的院子中,这回考核又有所不同,内侍让参考的皇子按照年纪排序一个一个地进入。首先进去的便是十二岁的泓睿,他表情从容,似乎颇为镇定。
书斋的门窗都被关闭,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得按下紧张默默等候。染袖等人从小房间中拿了几本书册和一副棋盘,供禹昊打发时间。其余人也相继效仿,毕竟都不知道这场考核需要多长时间。
不过出乎意料,半个时辰之后泓睿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他嘴角依然挂着笑,可是眼神锐利,双拳紧握,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他望了众人一眼,并未多言,只是朝自己的弟弟泓旭点点头便带着随侍离开。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更加惴惴。
接着内侍将禹珏带了进去。剩下的三名皇子都是十岁,只有几个月的差距而已。
这次禹珏出来得更快,他脸色潮红,眼中含怒,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模样。他的随侍上前安抚,却被狠狠瞪了一眼。禹珏本来也想立刻离开,但看到另一边从容淡定的禹昊,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留下来,他想看看禹昊会怎么应付。
泓旭第三个进去,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禹昊转头望向染袖,后者只是笑了笑,并未有丝毫担忧,于是他也安下心来,继续与离若下棋。
半个时辰之后,泓旭走出来,他咬着唇,眼角带泪,招呼也没打一声便匆匆离开,让他的随时一阵猛追。
这回连染袖都忍不住嘀咕,这是在考什么?不过十岁的孩子,难不成还需要惊天动地的才能?
心中虽如此想着,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不急不躁,尽力而为。”
禹昊点点头。跟着内侍走进书斋,大门被关上,屋内光线略显昏暗,书斋正中坐着三名老者,一个笑容可掬,一个铁面冷峻,一个气质儒雅。禹昊并不认识,他上前见礼,三名老者也一一回礼,并未起身。在考核中,以师长为大,即使身为皇子也要谨守弟子礼。
正中的老者先做了自我介绍:“禹昊殿下,第一见面,我等皆为密督阁阁老,你可称老夫为‘秋老’,左边这位姓‘齐’,右边这位姓‘赵’。”
禹昊又躬身一礼,口中一一唤着:“秋老师,齐老师,赵老师。”
“好,闲话莫说,开始考试吧。”秋老道,“二皇子可读过《广贤论》?”
“读过。”《广贤论》是曦国取才必读之书,全文共十二章,七、八万方言。
“那好,你先背诵第九篇,‘慎所好’。”
禹昊迟疑了一会,说道:“老师,《广贤论》第九篇为‘人学致用’,并非‘慎所好’。”
秋老抚须而笑,道:“是老夫有些糊涂了,那你就背‘人学致用’吧。”原来秋老在这里设了一个陷阱,若答题者不熟悉《广贤论》或者太过紧张,那么这个细节便会被忽略。前面的泓旭便落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