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第18部分阅读
庶女攻略 作者:未知
点事。hubaoer”
大奶奶自然是应“是”,待杭妈妈拿了首乌过来,就笑道:“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就是。”
大太太将何首乌交给了许妈妈:“送到大姑奶奶那里去。”
许妈妈应声而去。
大太太让大奶奶去拿了黄历来。她一边翻着黄历,一边吩咐杭妈妈:“你去趟刑部给事中黄仁黄大人的府上,就说下聘的日子就定在……”说着,翻到了三月初九,“……三月初九好了。”
大奶奶和杭妈妈都吃了一惊。
这是不是太急了些,离会试的日子不到九天。
如果说刚才大奶奶还有些怀疑,那现在,就很肯定了。
她不敢多问,笑道:“那我得准备准备才是。”
到了下聘的那天,女方要招待男方的来人大吃一顿的。
杭妈妈更是福身给大太太道了一声恭喜,这才笑盈盈地去了。
大太太并没有喜悦之色,神态间反而有了一丝疲惫,“我们刚搬进来,东西都新着,到时候在门口处挂两大红灯笼就行了。至于酒席,什么东西燕京都有卖的,捡了贵的回来让灶上的婆子做了就是,又不是不会。”
大奶奶笑着点了头:“我这就去安排。”
大太太“嗯”了一声,又道:“你明天一早就去趟王夫人家里,请她做我们家的媒人!态度不妨诚恳些,能把她请来为好。”
大奶奶应了,大太太这才叫了珊瑚和翡翠几个进来给她更衣。大奶奶识趣地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大家都知道大太太把五娘许配给了钱公子。
五娘脸色煞白。
常薇和紫苑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吭。
十一娘知道了不由在心里叹气。
看样子,这位茂国公府的王公子问题不小?
冬青正服侍她洗脚,笑着和她说话:“听说大奶奶把嫁妆都买回来了,满满的堆了大半边屋子。”
十一娘笑道:“就是堆了一屋子,也顶不过薄薄几张银票。”
“那倒也是。”冬青笑着,拿了干帕子重新给十一娘擦了脚,这才拿了丝袜给她套上,“您说,要是钱公子金榜提名了,我们家岂不有了个进士姑爷?”
大周乡试是每年的十月,会试在次月中旬,殿试在四月初一。
正好琥珀捧了衣裳进来,听了笑道:“今年参加会试的人可真多啊!”
冬青点头:“我们的大爷、二房的四姑爷、还有钱公子……要是都中了,那我们家就是一门三进士了。”
琥珀掩嘴而笑:“我们家早就一门三进士了。要说父子同进士。也不对,姑舅三进士?也不能这样说……哎呀,我们家好多进士!”
大家都哈哈哈笑起来。
那边大老爷听了却直皱眉头:“会不会太快了?哪有这个时候定,还是等五月份再说吧!”
“老爷也有糊涂的时候。”大太太笑道:“等到了五月份,新科的进士出来了,这门亲事我们攀不攀得上还是两说呢!”
大老爷不以为然:“要是那姓钱的这样短视,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看你。是面子要紧,还是女儿的前程要紧?”大太太嗔道,“这个事我说了算。”又道,“我有件事跟你商量。”大太太笑道,“你也知道,那姓钱的家境贫寒,我怕五娘过去了吃苦,想给一千两银子的压箱钱给她,你觉得怎样?”
看见大太太这么大方,大老爷自然很是高兴,连连点头,“好,好,好。”
到了初九那日,黄夫人一大早就带了银锭、如意金钗和八色果品、茶叶等物登了门,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罗家的媒人王夫人才珊珊而来。
两人交换了写着五娘和钱公子的礼金,黄夫人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罗家的人,由大奶奶陪着在内宅吃酒。
期间提起钱公子的住处:“……园子监旁边租了个两间的小屋,这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房子。只有等五月过后再商量婚期了。正好那个时候考完了,来个双喜临门。”
大太太想着,要是钱公子真的中了进士,那就得考庶吉士,如果再考中了庶吉士,就得在燕京再留三年。如果没有考上,少不得要在燕京候缺。要是快的话,到了七、八月份就能谋个差事了,要是慢,恐怕要到明年开春也不一定。
她在心里划算着,笑道:“五月也快了些,不如等到九月份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日子。”
大户人家说亲,一年半载是常事,四年五年也平常。能得到罗家这样一句话,黄夫人已是很满意,忙笑着应了。
五娘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第二天,大奶奶把钱公子带来的果品和茶叶等物分了两份,差人给二老爷和三老爷各送去了一份。
二太太和三太太知道了,都纷纷登门祝贺。
五娘就躲在屋里不出来。
十娘和十一娘出来给众位长辈行礼。
大家说说笑笑去了五娘那里,五娘羞答答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十一娘却想起了昨天晚上听到的碎瓷声。
二太太就拉了五娘的手笑道:“我们家五小姐有福气,一嫁就嫁了个举人。以后定能挣个凤冠霞帔回来。”
三太太也笑道:“这也是大嫂的福气。”
大太太呵呵笑,看五娘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笑着请大家去了自己屋里。
大家坐下来喝茶聊天,吃了午饭,开始摸牌闲话,七娘、十一娘陪在一旁看牌,十娘则坐在一旁磕瓜子。
打了几圈,七娘坐不住了,给十一娘使眼色,然后对二太太道:“娘我们想去看看五姐。”
七娘笑嘻嘻地应了,拉了十一娘的手朝着十娘扬了扬下颌。
意思是问她去不去。
照着以前,十娘是理也不理的,这次竟然放了手中的瓜子,“母亲,我们也去看看五姐。”
大太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见七娘挽着十一娘,点了点头。”
三个人站起来就要走,早在一旁待得不耐烦的五爷和六爷立刻起身跟在了她们的后面:“娘,我们也去看五姐。”说着,一溜烟地跑到了她们前面,惹得七姐咯咯直笑。
三太太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快跟了去。”
一群人去了五娘那里。
五娘正盘腿坐在临窗的炕前做针线。
七娘一见她就掩嘴笑起来,五娘抬头,板着脸,没有一点喜色。倒让七娘不好意思:“五姐,娘她们都在打牌,我们到你这里来歇歇脚。”
五娘勉强露了个笑容,叫了紫薇给她们上茶。
七娘和十一娘坐下,五爷和六爷却在屋里到处窜。
穗儿跟在身后,一会道:“小心别把小姐桌上的笔筒给撞下来”。一会儿道:“小心别把小姐的花几撞翻了”。把五爷的脾气说出来了,抬脚就踹在了穗儿的胸口:“小娼妇的,你说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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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出嫁(下)
穗儿被踢得脸色发白,捂着胸口却不敢叫,强露了笑脸,道:“奴婢该死!”
五爷见她认错,虽然有些消气,到底觉得没意思,拉了十一娘嚷道:“十一姐,我们去你屋里吧,你屋里还有窝丝糖没有?”
十一娘不喜欢五爷这种态度,小小年纪,出手就伤人。
她笑道:“我怕牙坏,早就不吃窝丝糖了。”
五爷听了很失望。
七娘也觉得没趣,笑着赶他:“我们姊妹说心里话,你们两个小子在这里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就叫了两人的|狂c娘和丫鬟们来,“把他们带出去玩去。”
六爷一向有点怕这个姐姐,听着期期艾艾地,五爷却是除了三老爷和三太太谁也不怕的,朝着七姐冷笑:“爷们的事你少管!”
“哎哟,你算是个你们?”七娘在家里最小,她刚出生没几天二老爷就中了举,她越长越大,二老爷的官路越走越顺,父母最为宠爱,也是个不怕事的。“你要是爷们,还踢女人。快出去,要不然,我去告诉三婶,看她不让你去蹲祠堂。”
“我们家祠堂在余杭!”五爷嘴里依旧不饶人,“你当爷是不懂事的孩子。”说着,还是领着弟弟退了下去。
七娘听着掩嘴而笑,转身却看见五娘和十一娘坐在那里不吭声。
“怎么了?”她笑着去穗儿那里,“快看看,有没有伤着?”
穗儿小声谢了,和灼桃去了一旁的耳房。
“五姐也太让着他了点。”七娘不由的嗔道:“他这种人,就是柿子拣软的捏。”
十娘却在一旁冷冷地一笑:“这话也就七姐能说,俏颐牵嘴籼玫闹慌戮鸵蝗肆恕!彼档闷吣锪成虾煲徽蟀滓徽蟆?
十一娘忙出来解围:“自从七姐跟着二婶回了燕京,我们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趁着大家今天都在,不如来打叶子牌。”
七娘连声称好,十娘却撇了撇嘴,道:“没什么意思!”然后叫了丫鬟金梅和银瓶回了屋,“昨天一夜没睡好,补睡去。”气得七娘脸都白了,“一天到晚阴阳怪气,难怪不讨大伯母喜欢。”
那边五娘听了却是“哼”了一声,道:“人家是要嫁人公卿之家做夫人的,自然不用与我们这些人应酬。”不免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七娘听着这话里有话,立刻凑了过去,“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有谁家来提亲?”
十一娘就朝着五娘递了个眼色,然后笑道:“我们可没有听说,七姐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
五娘这才压了压火气,笑了笑。
七娘看着两人的神态:“你们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十一娘打了个马虎眼,叫冬青去拿叶子牌,“上次七姐赢了我二十文钱,今天可要小心点。”
七娘大笑,三人叫上紫薇,围着坑桌打了大半天的叶子牌。
吃完晚饭,送走了二房和三房,五娘突然来了。
“十一妹,我有话跟你说。”
十一娘就遣了屋里的人。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我自认从来没有做过一桩让母亲心烦的事,怎么给我定了这样一门亲事。如若是落魄的士族,我也好想些。这钱公子分明就是个闾巷祚门的。这样的人家,眼界只有芝麻大小,自以为家里出了个举人就上了天,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眼里的富贵,和别人相比是寒酸,偏偏还不知道轻重……到时候,不做官,实在是有负母亲这番恩情;做了官,只怕是自己脚上的泥还没有洗干净,那些三姑六婆就又来打秋风了……”
十一娘倒了热茶听她唠叨,续了两、三杯茶,她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我反正就这样了。年纪轻的时候跟着他受苦,等年纪大了,他出人头地了,我也人老珠黄被人嫌了!”说着,她握了十一娘的手:“十一妹,你一向宽容大度,待人真诚。我说一句话,你别见怪。你看今天王爷,踢了我丫鬟,我还要陪着笑脸。七妹却能把他赶走。为什么?不过因为我们是庶出的,在家里说不上话。想当初,母亲对我说,让我进京是帮着大姐照顾谆哥的,可你看,她转眼又把我许给了钱公子。”她望 着十一娘,眼角微湿,“我们姊妹只有互相照应,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她是猜到了自己会嫁到永平候府里去吧?和十娘相比,大太太明显要喜欢她。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大太太都不可能把十娘嫁到永平候府去。两相比较,结果立现。所以这个时候来向自己解释当初的说法,挽回些颜面……
十一娘微微地笑:“我瞧着钱公子也挺好,你看我们四姐,二婶花了这样大的精力,也不过和五姐一样。”
五娘听着微微笑起来:“你真的这样想?”
十一娘点头,语气真诚:“人是好是坏要看以后。像母亲,大家都说她有福气,倒不是父亲做了多大的官,是说大爷孝顺。”她是真的想打消五娘心中的不平,不管怎样,大家姊妹一场,能点拔她的时候就点拔一下,至于五娘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五娘果然是个聪明的,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她笑道,“你们后天要去忠勤伯府赏春吧?我看十妹在你那里搜刮了不少东西,我那里还有套青金石的头面,明天借了你戴去。压她一头再说。”说到最后,已语带愤然。
相比十娘,她更愿意自己好吧!
十一娘谢了她,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五娘起身告辞,十一娘亲自送她到了门口才折回来。
滨菊奇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五小姐竟然来找我们家小姐说心事了。”
琥珀笑道:“这也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家小姐温柔敦厚,又不是那嘴角轻佻的,大家有话都愿意跟她说。更何况,这院子里,五小姐除了我们家小姐,还能找谁说心事。”
“大家都别说了。”十一娘可不想这话传出去,要不然,五娘还以为自己在丫鬟面前夸耀了些什么,恨上自己,未免得不偿失。“歇了吧!”
第二天去给大太太请安,大太太提起去忠勤伯府做客的事,“……趁着这大好春光出去走走也好!”
五娘立刻道:“娘,我不去!我就在家里做针线。”
大太太很满意她的表现,笑道:“这原是我们家十一小姐当话,现在倒从五小姐嘴里说出来了。到底是懂事了!”
五娘羞赧地低了头。
十一娘很感激甘家七小姐,不仅记得她们,派人来送帖子,而且知道她们处境艰难,派来的妈妈极擅言辞,把大奶奶说的没有招架之力。
虽然最终大奶奶也没有松口,但这份心意她却能感觉的到。
“十一娘也留下来吧!”大太太笑望着她,“你五姐要做的针线多,你又是个好手,留下来帮帮她也好。”
十一娘不敢违逆,笑着应了“是”,心里有淡淡的失望,觉得辜负了甘家七小姐的好意。
大太太点头,笑着对许妈妈道:“那你陪着十小姐去吧!让你也出去玩一天。”
像这样的春宴,府里有丫鬟、妈妈服侍,跟过去的人自然有招待,初当成宾客,有人陪着吃酒赏春,是件十分畅快的事。不过,大太太派许妈妈亲自跟过去,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让许妈妈当这份美差,更有管束十娘的意思吧!
许妈妈估计也想到了,笑着应了“是”,还打趣道:“我也可以跟着去见识见识。”
大家都笑起来,众人又说了几句笑话,见有管事的妈妈来回话,都准备起身告辞,刚站起来,有小丫鬟禀道:“大太太,王夫人来了!”
这么早……十一娘微怔,大太太已笑道:“请她进来!”一面说,一面去迎。
王夫人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恭喜大太太了,我特来讨杯喜酒喝。”
大太太听了喜上眉梢,忙上前携了王夫人的手,“全是您的功劳。”又吩咐五娘几个,“你们回屋歇着去吧!”
一听这口气,大家都知道这王夫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五娘不免有些迟疑,十娘却是转身就走。五娘望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这才和十一娘退下。
果然,那王夫人是来为茂国公家提亲的。所提之人正是十娘。
大太太很爽快地应了,下午亲自去了一趟三太太家,请了柳阁老一位在翰林院任修撰的门生金大人为大媒。
这样一来,第二天忠勤伯家的赏春宴娘就不能去了。大太太就让十一娘写封信去,把情况委婉地说一说。
十一娘应了,不仅写了一封信给甘家七小姐,还让送信的人带了两个荷包、两块帕子给甘氏姊妹,谢谢她们的邀请。
过了两三天,王家来罗家拿庚帖——请的大媒是已去了福建上任的王夫人胞兄,现在在禁卫军虎威营任都指挥使,正三品的大员,算是比较有面子的事。
两家换了生庚八字,定了四月十二日下聘。
大家都很高兴,觉得家里又会出一位公卿夫人,罗家会越来越好。
然后大太太就投入到了为罗振兴准备参加会试的事。
不仅从里到外做了一身新衣裳,还特意派人去燕京最好的笔墨店多宝阁买了两套文房四宝回来,一套给了罗振兴,一套让人送去了钱公子。
钱公子接了东西,还特意写了一封感谢的信来,说他日后飞黄腾达,定不忘大太太的恩情。
大太太看着喜笑颜开,让人买了春熙楼的水晶烩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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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凋零(上)
到了三月十八那天,大老爷天没有亮就起来了,祭拜了祖先,又说了一些下场考试应该注意的事。然后和大太太、大奶奶、五娘、十娘、十一娘还有丫鬟婆子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送罗振兴到了门口。
外面的车马早就备齐了,小厮打着灯笼扶着罗振兴上了车,直到看不见了,大太太还站在那里张望。
“回去吧!”大老爷看着笑道:“还有几天功夫呢!”
大周科举,三场连考,要到二十一号罗振兴才考完。
大太太点头,随大老爷回了屋,路上还在叨念着,“也不知道钱公子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你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大老爷道,“这种事也讲究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的。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鸿学才子曾经落选。”
大太太听着也有道理,不再唠叨。只是吃完早饭后,就开始念经。大奶奶也很是不安,跟着大太太一起念。
满屋的人都静气屏声,蹑手蹑脚。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四爷罗振声来了。
大老爷听着脸就冷了三分,待罗振声进来,他手里的筷子就丢在了他的脸上:“……你总算知道来了。你大哥今日下场,你知道不知道?”
十六岁的罗振声正处于发育期,个子高高的,白皙清瘦,像站不直似的总含着胸,给人感觉有些畏首畏尾的。
看见父亲发怒,他立刻吓得脸色苍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太太就朝着一旁的许妈妈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笑着起身劝道;“好了,好了。孩子没出过远门,晚来几天也是常事。今天是兴哥的好日子,你就别发脾气了,小心触了……”霉头两个字就咽了下去,改口道“不妥当。”
大老爷就瞪了罗振声一眼,大太太忙吩咐一旁的吴孝全——罗振声是他去通州接回来的:“四爷赶路也累了,下去吃午饭吧!”
罗振声忙给大老爷和大太太行礼,由吴孝全带着退了下去。
那边五娘听到消息已派了丫鬟紫薇来迎:“四爷,您可来了!”
罗振声却急急拉了紫薇的手:“紫薇姐姐,你快去跟五姐说一声,地锦病了。”
紫薇一征,又看着罗振声满头大汗,应了一声,匆匆去了五娘那里。
地锦比罗振声大两岁,从小就在他身边服侍,对他忠心耿耿,是三姨娘和五娘最信任的人,现在听说她病了,五娘也很急,忙趿鞋下炕:“四爷住哪里?”
“住正院的东厢房!”紫薇迟疑道。
五娘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想了想,道:“你去看看地锦是哪里不舒服,我这里还有些百合固金丸、枳实寻滞丸、五芩丸……”
紫薇应着去看地锦。
地锦脸色苍白,人怏怏的:“都是我不好,耽搁了四爷的行程。我没什么事,你跟五小姐说一声,就是晕船。”
紫薇见她只是精神不好,安慰了几句,回了五娘。
五娘还是有些不放心,让紫薇带了些百合固金丸去。
她们这样进进出出国,十一娘那里也得了消息,派了琥珀去问候了一声,回来道:“她锦姐姐也晕船。”
十一娘就让琥珀送了一包龙井去:“喝点清淡的茶,人感觉舒服些。”
地锦谢了一十娘的好意,琥珀就坐在那里和她闲聊了半天,期间有小丫鬟送了面汤进来,地锦闻一口都觉得难受,又晕晕地要睡,琥珀见着就告辞了。回去告诉十一娘:“……家里出耸拢逡棠镆豢汲3?蕖:罄次庑4业某hタ嘉逡棠铩5亟跛抢吹氖焙颍逡棠锖枚嗔耍几糯劝菜碌氖Ω党猿ふ恕!?
十一娘不由眼神一暗。
五姨娘还不到三十岁呢!
琥珀知道十一娘担心生母,可担心有什么用,除非是能嫁了……
心念一转,自己到吓了一跳,遂逃也似地转移了话题:“小姐,四爷去大老爷那里回话了。也不知道大老爷会怎样处置四爷?”
“事已至此,不过是训戒两句罢了。”十一娘打起精神来应付了几句,然后让人拿了针线来做。
琥珀见状不再说什么,端了小机子在十一娘身边坐下,帮着给五娘做出嫁的鞋袜——大奶奶拿了单子来,让十一娘屋里的人照着单子做针线。
大老爷果如十一娘所说,把罗振声大骂一顿后,气消了不少,又看着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长叹一口气,让他退了下去。
他就去看五娘。
五娘看着摇头,只好笑道:“你哪天才能让人不操心啊!”又问,“三姨娘可好!”
罗振声笑道:“你们走后没多久受了点风寒,我到杭州府请了大夫来给姨娘看病,还用了上好的人参、燕窝,姨娘的病很快就好了。”
五娘听了不由瞪眼:“你怎么能到杭州府给姨娘请人看病,余杭就没有大夫了吗?还用上好的人参、燕窝,是从库里拿的,还是买的?要是从库里拿,你来之前还上了没有?”
罗振声听姐姐这么说不免有些失望,低声道:“你怎么和姨娘说一样的话……”
五娘就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那些人参燕窝从什么地方来的?”
罗振声吓了一跳,忙道:“从库里拿的。不过,姨娘都给我补上了。”
五娘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脸上飞起霞色:“你好好的,别惹事。要是你姐夫这次高中了,我让他带你去任上,做个师爷之类的……你也不用这样拘紧了。”
罗振声听着愕然:“什么姐夫?四姐夫吗?他要请师爷也只会请三哥,怎么会办到我?”
紫薇在一旁掩嘴而笑:“是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前几天刚刚订了亲,姑爷是大爷在园子监的同窗,今天也参加会试。”
罗振声听着精神一震:“真的,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五娘笑着没有做声。
姐弟俩正高兴着,有罗振声那边的小丫鬟进来道:“四爷,地锦姐姐刚才又吐了。”
罗振声听着脸上立刻露出惊慌的表情,匆匆和姐姐说了一句“等会再来看你”,就随着那小丫鬟去了。
五娘看着不由皱眉:“这个地锦,什么时候这样娇嫩了!”
正说着,紫薇进来道:“小姐,永平候府的人又来请大太太了。”
五娘不由微怔,喃喃地道:“难道是拖不得了……”
大太太脚步匆匆地跟着嫣红去了元娘的住处。一进门,吓了一跳。
屋子里鸦雀无声地立满了人,三夫人、五夫人还有文姨娘和那个新进门的乔姨娘都在,个个拿着帕子在擦眼角。
大太太看着心里“咯噔”一下。
正要开口问,太夫人身边的魏紫已神色肃然地迎了过来,“大太太,请您跟我来。”说着,转身就朝内室去。
大太太只好跟了进去。
就看见太夫人正坐在床边的锦枕上垂泪,身边还立了个胸前背后有葵花花纹的圆领衫的内侍。
看见大太太走了进来,那内侍的眼睛就闪现着同情之色。
大太太已有几分明白,两腿一软,竟然迈不开步子。
一旁的许妈妈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大太太。
听到动静的太夫人站了起来,一面轻轻擦了擦眼角,一边轻声地道:“亲家太太,你这边坐吧!”声音里已有了哽咽。
大太太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虚,由许妈妈扶着,跌跌撞撞地到了元娘的床前:“元娘,元娘……”
元娘面如素稿,唇色青灰,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连胸口的起伏都感觉不到。
大太太不由握了女儿的手,刚喊了一声“元娘”,元娘眼睑微动,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焦点的眸子,目光焕散,没有生气。
“娘!”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大太太眼泪已如雨般落下来:“是,是我。”
元娘嘴角就扯了扯,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我死了以后,谆哥就交给我妹妹十一娘。”她锵锉地产出这句话,人就开始大口地喘气。
这是女儿在交待遗言……
大太太忍不住哭起来,却还要大声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时间,屋里屋外一片低低的抽泣声。
元娘就吃力地喊了一声“绿萼”。
绿萼含着眼泪应了声“是”,然后从元娘的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雕红漆的匣子。
“给贵人。”元娘声若坟蚋,“请贵人帮我交给皇后娘娘。”
绿萼恭敬地递了过去。
那内侍躬身应“是”,屋里立刻安静下来,依然可以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余音。内侍就恭敬地笑道:“夫人放心,奴家一定带到。”
“是我给皇后娘娘的奏折,”元娘嘴角微翘,“请皇后娘娘体恤我爱儿的慈母心肠。”
“放心,放心。”太夫人啜泣起来,“这件事,我为你做主。”
元娘整个人就松懈下来:“娘,我想见见谆哥!”
太夫人听了忙吩咐去抱谆哥。
不一会,|狂c娘就抱了谆哥来。
谆哥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慌张,看见母亲,就要扑过去。
|狂c娘不敢放手,谆哥挣扎着:“娘,娘……”
元娘抬手,半空中又落下。
太夫人低泣:“让他去……”
|狂c娘这才敢把谆哥放在地上。
谆哥立刻朝母亲小跑过去。
“娘,娘……”他熟练地爬上母亲的床,“您不睡觉了吗?”
元娘笑:“我要睡觉。不过,我睡觉的时候,你要听你十一姨娘的话。”语气轻的像羽毛般。
“十一姨娘是谁?”谆哥很是不解,歪着头望着母亲,“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我听娘的话不好吗?”
大太太忍不住,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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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凋零(下)
大太太这么一哭,其他人想到元娘年纪轻轻,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却这样就要没了,不免生起世事无常之感,跟着哭了起来。
谆哥看这阵势,吓得哭了起来。
|狂c娘忙上前安慰他,还有妇人上前给谆哥擦眼泪。
谆哥打着那妇人的手,躺进了母亲的怀里。
那妇人表情尴尬,喃喃地退到了墙角。
|狂c娘就道:“谆哥,泰姨娘要给你擦脸呢!”
大太太闻言猛地抬头来朝那妇人望去。
就见那妇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量,穿了件丁香色素面妆花褙子,生得面如银盘,眼若杏子,白白净净,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想到女儿,再看着这位生了庶长子的姨娘,大太太更觉得伤心,又大哭了起来。
谆哥吓得躲在母亲的怀里不愿意跟|狂c娘走。
元娘的眼泪就落下来。
“罗家大太太别哭了!”有个温和的声音劝道:“四夫人性子一向刚强。这些年,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凶险的时候都挺了过来,相信这次四夫人也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大太太抬头,竟然是那位内侍。
那内侍就朝着大太太微微笑了一下,又去劝太夫人,“您这样一哭,可把谆哥也给吓坏了。不顾大人,也要顾着孩子才是。”
说得大太太脸上一红,捂住嘴巴强忍止住了哭。
外面的人听着,哭声也渐渐小了。
那内侍就趁机告辞:“……时候也不早了,奴家还要回去给皇后娘娘回话。”
太夫人亲自送内侍到了屋门口,内侍就止了步 :“怎敢劳烦您!”执意不让太夫人再送。
五夫人就自告奋勇地帮太夫人送客。
“那可好。”内侍笑道:“奴家也很久没有见到丹阳县主了。”
太夫人见状,和那内侍寒暄了几句,由着五夫人代自己去送客。
待内侍走远了,一群人簇拥着太夫人回了屋。
刚进门,就有小丫鬟禀道:“二夫人来了!”
大家转过身去,就看见二夫人穿着一身漂色衣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娘,四弟妹还好吧!”她眼睛红肿,像是哭过了似的,“我刚才得了信……”
太夫人擦了擦眼角:“本不想惊动你……”
二夫人听了忙道:“我知道娘担心我伤心,可我也担心着四弟妹,怕您伤心……您还好吧?”
“好孩子。”太夫人就携着二夫人的手,“我还好,我还好。”
二夫人就扶着太夫人进了屋。
大家往内室去,就看见谆哥伏在元娘的怀里,元娘瘦骨嶙峋的手搭在儿子乌黑顺滑的头上,喃喃的说着什么,样子十分吃力。
众人看着伤心。
“四弟妹。”二夫人就含着眼泪和元娘打了声招呼。
“二嫂来了!”元娘目光微转,却没有目标,就露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二夫人的眼泪住的落下。
丫鬟们就端了锦枕过来。
太夫人、大太太、二夫人、三夫人几个就围着元娘坐了,其他人则围立在一旁。
元娘就轻声地吩咐谆哥:“去,跟贞姐玩……娘和祖母、外祖母说话。”
谆哥见母亲和以前一样,乖顺着跟|狂c娘走了。
元娘就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太夫人吓了一跳,二夫人忙上前给元娘把脉。
元娘却突然睁了眼睛:“我累了,想睡一会。”
大家听她这么说,不好再问什么,三三两两地出了内室,只留大太太和太夫人在屋里守着。
二夫人就有些担心地问姚黄:“太夫人今都吃了些什么?家里还有没有羊奶,给太夫人和大太太端一碗去,养养精神。”
她黄正要答话,就有小厮来禀道:“候爷来了!”
太夫人刚说了一声“快请进来”,就看见徐令宜一身三品的大红官服急步走了进来。
他表情凝重:“元娘怎样了?”说着,已大步朝元娘床边去。
只看一眼,徐令宜脸色大变。
他在战上不知道看过多少濒临之人……
徐令宜默默地站在床前,过了好一会,才轻地问太夫人,“她有什么交待?”
他的话音一落,屋子里已是鸦雀无声。
太夫人轻轻叹口气,道:“元娘想让自己的十一妹帮着她照顾谆哥。”
徐令宜扭头望着满屋的人,神色肃穆,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大太太就看见乔姨娘身子颤了颤。
她不由心里一阵痛快。
那天晚上,大太太留宿在徐家。第二天天没有亮,徐家有管事来拍罗家的大门。
“夫人已经去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这句话实实在在地在大奶奶耳边响起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愕然。
想到丈夫在考场还没有回来,再看大老爷,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呆呆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去叫罗振兴?又想到他是个肩挑不起手提不动的。大奶奶只好自己:“夫人是什么时候去的?走得可还安祥?“
管事忙道:”是早上寅时去的。侯爷、二爷、四爷还有大小姐都谂员呤刈牛叩冒蚕椤!?
大老爷听着,眼角有水光闪现。
大奶奶叹一口气,喊了吴孝全陪那管事去吃早饭,“……家里的事我交待交待就随您去。”
管事应声随吴孝全家去了。
大老爷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大奶奶吓了一跳,忙让人叫了六姨娘来:“……大姑奶奶去了。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爹,我带四爷和三位小姐去吊丧。”
六姨娘听着落了几滴泪,然后过去搀了大老爷,“您可要节哀顺变……大太太已经够伤心的了,您要是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家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劝着大老爷,一边和大爷回了屋。
大奶奶回屋换了件白衣,吩咐杭妈妈快去报了罗振声和三位小姐,然后派人给二老爷和三老爷那边报丧。
五娘听了就拉着来报信的杏林问:“大姐可有什么话留下来?”
杏林哪里知道,答非所问地道:“听说大姑奶奶死的时候侯爷和几位少爷小姐都在。”
五娘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心。
万一罗家没有人坐元娘的位置,那以后钱公子的仕途就少了个得力的人……
而十娘听说元娘死了,当着去给她报信的丫鬟就冷冷地笑了一声:“她还走得挺快!”
那丫鬟唯唯喏喏,不知道答什么好。
十一娘听了却怔了半天。
她想到了初见元娘时元娘那温柔的笑容,小院里元娘的自嘲的笑容……好像很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十一娘泪盈于睫。
她不知道是为自己悲伤,还是为元娘悲伤……或者,为她们悲伤。
待十一娘和五娘十娘一块去了大奶奶那里时,穿着一身湖色裰衣的罗振声早已在那里等。
杭妈妈的纸钱花烛刚买来,大奶奶还在等二房和三房。看见她们来,忙问:“吃了早饭没有?”
大家摇头。
大奶奶忙吩咐厨房的做些馒子饼子:“……二婶和三婶一到我们就走,吃完就罢了,吃不完,你们带着马车上去吃。”
十一娘见大奶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行事却有条不紊,心里十分的佩服。
大家吃了一半,有小丫鬟跑进来:“二太太和三太太的马车都在门外,说就不下来了。让大奶奶上了车一起去荷花里。”
大奶奶就催着大家快上车。
罗振声和徐府报丧的管事坐了第一辆,大奶奶和五娘坐了第二辆,十娘和十一娘坐了第三辆,二房和三房的马车跟着他们身后,浩浩荡荡往荷花里去。
路上,十一娘透过十娘撩开的帘子看到有两三拔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刚开始她还有点奇怪,片刻后才醒悟过来。
原来大家都是去荷花里的。
待马车过了太池,已是白茫茫一片。
待进了永平侯府,哭声摇山振岳。
十一娘望着大开的府门,不由在心里纳闷,这都是些什么人在哭?
有人看见报丧的管事,知道是元娘的娘家人,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带着罗振声去了外间的灵堂,又有婆子带着女眷去了灵堂后停棺之处。
进了停棺之处中,大家看着奠帐白幔,心中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谆哥和另一个小童穿着麻衣跪在灵堂和放置棺椁的一侧谢宾,三夫人在一旁照顾着两个孩子。
看见她们进去,她立刻迎了上来:“你们来了!”话未说完,泪已落下。
大奶奶忙向二房和三房介绍三夫人。
大家见了礼,大家按照长幼、尊卑或上香、或磕头。
期间,又有两、三个妇人被引了进来。
三夫人显然很熟悉,立刻上前搭话。
那小童规规矩矩地给众人行礼,由|狂c娘陪着的谆哥却一直哭,眼睛肿成了一个小桃子。
大奶奶看着不忍,上前抱了谆哥:“快别哭了,过两天我让哥来陪你玩。”
谆哥看见大奶奶,哭得更厉害了。
一边哭,还一边抽泣道:“我要我娘,我不要十一娘。”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惊愕不已……
十一娘愕然,不知道元娘都对这孩子说了些什么。
好在三夫人十分的机灵,见气氛不对,立刻叫了引客的媳妇子送她们到内院去:“大太太?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