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狂妃(全)第79部分阅读
庶女狂妃(全) 作者:未知
她的唇,最后一个亲吻礼,蜻蜓点水一般的划过,他的嘴角始终带着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是他命里的劫难,不单是他的,还有轩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劫,比五雷轰顶更让人万劫不复。
“墨白!”
莲儿惊慌的含着怀里缓缓闭上眼睛的墨白,他托着她下巴的手颓然滑落,一贯温暖的身子,一片的冰冷。
天,似乎已经塌下来了。
前世今生136 为你手染鲜血
随着墨白的手颓然滑落的动作,他冰冷的唇也缓缓的从莲儿的唇瓣离开,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他的身上却一直都是暖呼呼的,比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还要暖和,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身子有一天居然会比自己的还要冷,还要冰。
莲儿紧紧的搂着墨白,在他的唇离开自己的时候,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小巧的舌头不甚灵活的舔着他的唇,与其说是描绘唇形,倒不如说是想把自己仅剩不多的温度与他分享。
她的身子也是冷冰冰的,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舌头是温热的了,墨白他习惯了温暖,一定很怕冷吧。
围观的众仙看着那拥吻的二人,自然又心生怜惜的,不过这些人秉持着神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原则,也不过是站在一旁看着而已,而另外一些,则根本就是不屑,甚至觉得这个样子的莲儿亵渎了他们所谓的天赋,天帝便是如此。
所谓的悲天悯人,不过是他们做坏事的借口而已,现在的他们甚至以为自己还是正义的,三界的秩序不能被打乱,青龙一族不容超越。
无论莲儿怎么努力,墨白的身子在她的怀中还是一点点冷却了下来,那撕心裂肺的叫唤就让她的嗓子哑了,体内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尽,眼睛干涩的厉害,她眨了眨眼睛,那朦胧的泪花映出得水雾却始终无法隔绝她眼底逆流成河的悲伤。
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与往常的冷清相比,天宫这个地方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是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吗?根本就是骗我的对不对?”
莲儿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弹了弹他脸上的灰尘,将脏污清丽干净:“墨白,我现在最讨厌欺骗了。”
站在她身后的白凤顿下脚步,身形不由得一窒,最讨厌欺骗吗?那是不是连带的也讨厌这个欺骗她的人呢?
“如果真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那你为什么都不多看我几眼,墨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推了推怀中的墨白,哽咽的声音,却怎么也挤不出眼泪,她想要用力的将他从怀中推开,却怎么也舍不下那个狠心来。
原来,这就是怜惜一个人的感觉,心像是浸在海绵上,柔软异常,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她的下巴在墨白的脸上轻轻的蹭了蹭,残留着的泪珠顺着两人的脸颊滑落,融成一体,浓浓的鼻音染上了哀求:“墨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每天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甘泉宫等你,不胡搅蛮缠,也不任性妄为,就只相信你的一个人的话,我和天宫断绝一切关系好不好?那样的话你就不会觉得为难了。”
莲儿的唇瓣向上翘起,划出极其冰冷而有嘲讽的弧度,如果墨白以前听到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还有,墨白,我今后再也不指责你是坏人呢,你才不是坏人呢,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那些利用我的人才是坏蛋,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我也是坏人,害死你的坏人。”
她抱着墨白,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莲儿。”
白凤面带愧疚,不安的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莲儿转过身,毫不留情的将他放在肩上的手甩开,抱着怀中的墨白,看都不看他一眼:“三皇子殿下。”
不是白凤哥哥,而是三皇子殿下,冰冷而又疏离,千百年的感情,只在一瞬间,被风吹散,化为虚有,甚至连燃烧后的灰烬也不曾留下。
“天宫终于除去了心头的大患,天宫高枕无忧,希望三皇子殿下能睡个好觉。”
她知道自己的话也许真的有些狠毒,但是白凤,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给了她全部的关心和宠溺的那个人,不应该啊。
明明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的开心和幸福,可现在,他却成了毁了她幸福和开心的那个人。
“墨白,你是对的。”
大而清澈的眸,再没了以前的清亮:“天宫这个地方,早就已经腐烂,他们的心也是烂掉的。”
莲儿边说边低低的笑出了声。
这样安静的莲儿,比方才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更让他不安,这样的她,让他想到了万念俱灰四个字。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天真并不代表愚钝,墨白因为她在天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长白山她肯定是回不去的,现在也就只有天宫能保护她而已,可现在,她的那番话,根本把整个天宫的仙家都给得罪了。
“莲儿,你别胡思乱想。”
白凤的心高悬了起来,伸手触向她的脊背,莲儿一惊,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这才给了白凤一个正眼:“三皇子殿下是要消除我的记忆吗?”
她仰着头 ,大笑出声,一副了然的模样,“也对,这样的话可以掩盖天宫这让人作呕的罪行。”
她瞪大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携着前所未有的锐利之威,还有说不出的嫌恶,皱着眉头,一副快要作呕的模样。
“我不愿意。”
莲儿毫不客气的拒绝,和墨白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轻松而又自在,是她一千五百多年来最美好的回忆。
她不能把墨白忘记,更加不要把墨白忘记,如果把他给忘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侧过身子,看了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墨白一眼,嘴角上翘,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变得柔和起来,他也不想自己把他给忘记了。
“莲儿。”
白凤大喝了一声,他自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忘记了,便可以重生。
“三皇子殿下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带笑的声音,平平淡淡的陈述着一个冰冷的事实:“三皇子殿下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原来,无论是神还是人在受到打击以后,在变得坚强的同时,也会愤世嫉俗。
白凤看着莲儿,没有说话。
他这样做,两者兼有之,本意却是是为了莲儿,但是不乏私心,他希望眼前这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孩,能像以前那样,对着他展露最干净灿烂的笑容,然后甜甜的叫他一声:“白凤哥哥。
“你不是一直想要墨白的元丹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莲儿突然用力的扯下脖子上挂着东西,摊开在掌心,因为太过用力,脖子上留下一道深红的痕迹。
原本散发着妖冶光芒的透明小珠子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光彩,躺在莲儿的手中,黯淡无光,彻底变成了死物。
这是墨白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可现在人都不在了,要这东西又有何用?这对天宫的那些人来说,也成了废物了吧。
莲儿合拢掌心,紧紧的握住那黯然的小珠子,两个人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白凤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靠近,那一身火红,刺痛了他的眼,还有心,也是从未有过的疼痛。
取墨白的元丹,这样下流卑劣的手段自然不是出自他的手,可现在,莲儿却将责任归咎在了他的身上,也许她说的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天宫的仙家,他们的心早就开始烂掉了,比那些无知的人类还要自私自利。
罢罢罢,只要她觉得泄愤,想要怎么样都行。
“我说过的,会亲自交到三皇子殿下手上的。”
她的眼穿过白凤的肩,像是回到了那不久前的花灯会,当时墨白还是好好的,他小心的看在她的身后,给她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呼唤花灯的含义,原来,在两百多年前,他就看上了自己,要是时光可以倒流,那该有多好。
她小荷仙只是瑶池一株普普通通的仙草,和天宫的那些仙女一样,历经三千年修炼成仙,谨守天宫的规矩,没有白凤,也没有墨白,那样的日子虽然枯燥乏味,但是至少,现在的墨白肯定还是好好的。
可是那样的话,墨白是不是会和她一样,也觉得遗憾。
墨白,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呢?值得你为我付出这样多。
我,不值得,至少那个懵懂无知的小荷仙,不值得。
“莲儿,你也是天宫的人。”
莲儿左一个三皇子殿下,右一个三皇子殿下,她这个旁观者听着都觉得心寒,天宫早就开始腐烂呢,她不也是天宫的人吗?她和那个墨白才相处了多久,白凤看则会她一路成长,宠爱有加,现在倒好,她为了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男人居然想要和天宫所有的人划清界限。
莲儿的目光先是落在王母的身上,缓缓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天神天将,笑出了声,嘲讽至极:“我有没有说过,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人为伍,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耻辱。”
在场的仙家看着莲儿,心里不满,却都没有说话。
“三皇子殿下,我恨你。”
在他用计将她骗上天宫的那一刻,莲儿白凤哥哥就已经死了。
“白凤哥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三皇子殿下,我恨你。”
那冰冷的话,一字一句,化为冰冷的实质,白凤看着莲儿,突然间也笑出了声,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再也无法挽回。
莲儿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失常一般,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重新走道墨白的跟前蹲下,将他抱进了怀中。
她忽然想起墨白在花满楼前说过的话:“我杀人放火都是为了你,今后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让燃烧的火变成血流的河,记住了吗?”
“墨白,我记住了。”
莲儿拉起墨白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啄了一口:“这辈子,你为我放下屠刀却落得如此下场,下辈子,我便是化成嗜血恶魔,手染鲜血,也定要护你周全。墨白,如果有投胎转世的机会,我们都要做坏人,那一世,我就只相信你一人,在你的身边,用命守护着你。”
莲儿突然转过身,看着略有些呆愣的白凤,笑出了声:“等有了足够可以保护他的能力时,一定把我送到他的身边。”
墨白,现在的小荷仙要是没有了墨白,如何开心的起来?
墨白,我不要在做聚仙阁那个出了调皮捣蛋什么都不懂的小荷仙,那个小荷仙会害了你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让你为我受到伤害了。
下一次,我们相遇,我希望,小荷仙能保护墨白。
“墨白,我们说好的。”
只是瞬间的恍惚,整个天宫突然聚起了风云,白凤看着抱着墨白的莲儿,脸色惨白,大叫了一声:“不。”
然后发了疯一般的冲到莲儿的跟前,可为时已晚,那火红的身影已经倒在了地上,灿烂而又炫目,却又有种让人想哭的冲动。
她的上方,是一颗小珠子,和以前的小荷仙一样,干净的近乎透明,那是她的护体仙丹。
她的手还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头靠在她的胸膛上,嘴角上扬,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
他们之前拉过勾勾的,上穷碧落下黄泉,莲儿和墨白永远不分开。
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窗棂外的阳光静静流淌进来,室内燃着暖香,淡淡的香气还带着说不出的暖意,偌大的房间安静的仿若没人存在,可事实上,房间里边却有不少人在。
雕花的大床上,一身素衣的夕颜静静的躺在床上,而围在床边站着的那几个人却是一脸的凝重,空气像是凝结成了冰,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还要来的凝重,原因无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夕颜,居然在今早的时候,眼流血泪,而且不止。
“箫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眼睛好端端的怎么会流血的?”
如果只是流泪还说得过去,可这血泪,想让人不担心都难啊。
箫剑叹了口气,这个情况,他也有些措手不及,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昏迷,并无大碍,可这血泪,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哎。”
这样叹气的声音,时时刻刻都有,众人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半月前,彩云在悬崖底下发现了夕颜还有夏夜白,夏夜白心脉受损,只留了最后一口气,而夕颜 呢,明明身无大碍,可这都半个月了,却还不见好转,却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他们这些下属,最担心的就是夕颜在得知夏夜白的情况以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故意昏迷不醒的,以前还只是猜测,可现在看着那不止的血泪,众人心里越想就越觉得可能,越发的犯难。
偏偏这个时候,与夕颜一向亲厚的红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众人的脸上皆是愁云惨淡,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才好,如果连箫剑都无法诊断出病因,那还能到哪里去找能救醒他们少爷和夫人的神医来。
朝堂之上,风云聚起,被软禁在白露宫的丽妃利用手上掌握的禁卫军,全盘掌控了整个皇宫,太子被禁东宫,出入尚且无法自由,因为莫言安的相助,现在大半个朝廷都已经是四皇子一派的了,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当以立嫡立长不若立贤还有太子殿下的身体为由,胁逼皇上废太子,有些大臣甚至让皇上早日禅位给夏天辰,琉璃的朝堂,可谓是势同水火。
琉璃的那些寻常百姓不知道,可这样的事情岂能瞒得住天机楼还有颜梦楼的密探,不过现下夏夜白身受重伤,性命堪忧,夕颜又长期昏迷不醒,他们哪里还有哪个心情横插上一脚。
“流的更快了。”
彩云坐在床榻上,手上的动作从来就没停过,被鲜血染红的毛巾不知换过几条了,一贯冰冷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担忧。
“箫剑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看着床上的夕颜,莫青忍不住哭出了声。
箫剑急的在房间不停的踱步,莫青一哭,精致的丹凤眼,越发显的焦躁,一贯挂在脸上的潇洒笑容也完全消失不见。
“我不是正在想吗?”
一贯嘻嘻哈哈的箫剑满脸凝重,忍不住对莫青吼了声。
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愁得长白发了。
“夫人会醒过来的。”
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一室的阳光,穿透重重的帷幔,洒在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上。
莫离站在莫青身边,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看着床上的夕颜,那双如铜铁一般坚硬的眸满是相信。
现在的他只能这样想,夫人一定会醒过来的。
齐谡瞧了莫离一眼,他就站在床边,掀开帘子,点了点头,定定道:“我也相信。”
公子心脉尽断,又受了刀伤,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这个奇迹是夫人创造的,只要公子还活着,夫人就会醒过来,她要醒过来救公子。
这次的事情,明显是丽妃和匈奴的乌为汗王子事先勾结,让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夫人怎么能不亲自替公子报仇?
所以,会醒的。
这样的想法,天真也好,幼稚也罢,这依然成为支撑他们到现在的信念,夫人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几个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除了还在替夕颜擦着血泪的彩云,其余的人纷纷走了出去。
“丽妃那边开始采取行动了吗?”
问话的是箫剑,自那日接到消息以后,他便匆匆离开了天机楼,半月来,一直替夕颜还有夏夜白诊治,几乎没有踏出房门半步,饶是如此,对外界的情况,他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身为天机楼的管理者,有着比常人更敏感的嗅觉。
这样的行动,自然针对都是天机楼还有颜梦楼的,这样大的势力,对夏天辰还有想当太后的丽妃而言,和眼中钉一般的存在,依她的野心,肯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不过她若是以为他们天机楼和颜梦楼是那么好欺负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的,即便公子和夫人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这是他们随着主子一起打下的江山,即便主子不在了,他们也会好好守护。
“不过是利用柳家的财势,尚且没有太大的行动。”
如果不用上琉璃的军队,而只是一般的商业竞争,即便柳家身后有有力国库作为支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颜梦楼和天机楼旗下的产业遍布整个琉璃,芷兰,和滇,东吴那些小国也有所渗透,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垮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箫剑寻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心里的烦躁一点点被压了下去。
莫离站在箫剑的身后,看着齐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箫剑的赞同。
现在,天机楼和颜梦楼的前边还有一个太子殿下当着,那才是四皇子一派的心腹大患,可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夏明旭最后的结局必定是被扳倒,这莫言安的倒戈,绝对是致命伤。
“那些人居然敢对公子坐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是夫人的话,她一定会带人杀到皇宫,亲手将丽妃凌迟,还有哪个乌为汗,夫人绝对会拿整个匈奴开刀。”
莫青双手紧握成拳,咬牙愤愤道。
依照夫人对公子的态度,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她做得出来的,他们也想像夫人那般,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机会。
夫人为了公子可以不顾一切,可他们却要考虑到很多问题。
“齐谡,你秘密潜进皇宫,想办法联系上太子殿下,现在只有我们能帮助上他,他会很乐意和我们合作的,还有,加派人手,看好那个匈奴公主。”
如果公子和夫人真的发生什么三长两短,就别怪他箫剑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了,他非得将那个什么匈奴公主千刀万剐不可,两国争端,和他们有何相干?
几个人又商讨了一阵,眨眼的功夫已经是正午了 。
深秋的太阳,即便是正午的阳光,也不会像大夏天那样刺眼,照在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可他们愣是没感觉到一丝的暖意。
这个冬天,似乎提早来临了。
几个人起身,彩云刚好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隐隐的喜色:“夫人的血泪已经止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众人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凝重,不过比方才好了些,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我进去看看公子。”
齐谡起身,扫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
“一起去吧。”
箫剑开口对身后的莫青莫离道。
莫青紧咬着唇,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先去看看夫人。”
夕颜和夏夜白两人离的很近,只是隔开了一小扇门而已,夏夜白在外间她在内室。
身为忠心耿耿的下属,齐谡自然是忧心夏夜白的,当然希望能像箫剑那样,守在他的身边,做梦都希望有那么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张带着银白面具的脸。
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也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躺在床上的夏夜白闭着眼睛,睫毛都是动也不动的,浑身上下没有了往日的寒冰之气,脸上并未戴着银白面具,白个月的时间,脸色依旧和那日在山崖时看到一样,苍白的透明。
齐谡走道他跟前,伸手在他的鼻子探了探,那微弱的温热的气息是象征着生命的存在,他渐渐地放下心来。
每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手探到那鼻翼的时候,连那让人欣喜的微弱气息也没有了。
他转过身,看了箫剑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公子和夫人,我一定会联系上太子殿下的。”
现在的东宫,被丽妃手下掌握的那些御林军几乎围的是水泄不通,不要说是人,即便是一直苍蝇想要飞过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齐谡此举,必定是危险重重,即便冒险,但还是必须那样做。
莫青及咬着唇,苦着脸,走到夕颜的跟前,掀开帷幔,低头看着床上的夕颜,脸上确实没有血迹了,也没有流泪,可他忍不住哭出了声:“夫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公子不醒,你也昏迷,我可怎么办啊?”
床上的人像是听到他说话了一般,眼皮轻轻的动了动,连带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眨了眨,莫青哭的稀里哗啦的,可眼睛却犀利的很,完全将莲儿的异动收进眼底,他似还有些不敢相信,擦干眼泪,蹲在地上,双手扶在床的边缘,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夕颜的眼睛看。
又是一个细微的翻眼皮的动作,睫毛颤抖的幅度明显比方才打了不少,这一次,莫青确定自己没有看按错了,起身的瞬间,居然看到夕颜的手指微微的曲起,心里顿时狂喜,大叫着跑了出去:“箫剑哥哥。”
“箫剑哥哥。”
齐谡正准备走,便听到莫青那满含惊喜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
“我刚刚看到夫人眨眼睛了。”
莫青走道箫剑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无比认真的说道。
几个人一开始似乎无法接受这样震撼的消息,半个月的时间,算不得长,可对他们来说,自己的两个主子都陷入了昏迷,外便还有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劲敌,分分秒秒都在焦灼和担忧,这样的情况,说是度日如年,丝毫都不算夸张。
“真的,夫人的手指也动了。”
他不知道方才箫剑他们的反应并非不相信他说的话,只是和他一样,都太过惊喜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箫剑毫不客气的将高速他这个喜讯的莫青推到了一旁,而其余的几个人,也像是在比谁跑得快一般,飞一般的朝着夕颜的方向冲了去,完全将莫青落在了身后。
“墨白。”
长卷黑睫缓缓睁开,幽亮的瞳仁还带着浓浓的悲伤和绝望,夕颜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个地方,纠结成了一团,而那个深入骨髓的名字已经无意识的低喃出声。
“夫人。”
“夫人。”
“夫人,你真的醒了。”
几个人还没走到门口,便叫出了声,手用力的推开门发出的砰砰声,可以想象的出来这几个人的速度到底有多急。
可真多到了门口的时候,几个人却又不像方才跑的那样急了,每一步,都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可那呼吸却越发的急促起来,如果只是莫青的幻觉,如果夫人还是没有醒过来,那该怎么办?
这些人,已经快要将他们的耐心磨光,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两个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让李飞有可趁之机。
如果到了最后还是以失望收场的话,这样的打击对他们来说,似乎有些大了。
夕颜轻轻的嘤咛了一声,还没有理清的思路便被他们打断,那声音虽然很小,不过对他们这几个常年练武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听到了。
几个人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冲到了床边,彩云跑在最前面,用力的将床幔掀开,看着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的夕颜,拿着帷幔的手颤抖的厉害,手像是脱了力一般的垂下,重新将床内床外的两个世界隔绝。
莫离缺过站在最前面的彩云,将素白的帷幔挂在金钩上,表面上看起来,他平静无常,可那颤抖的双手却昭示了他的激动。
夕颜张开的眼睛重新合上,哪里,黏糊糊的,而且酸涩的难受极了,看着着一张张喜好不掩饰兴奋的连,夕颜的脸上露出另一个尚算勉强的笑容,那笑容,还残留着悲哀的气息。
“你——”
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干涩,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好像要将声带都崩裂开了一般。
箫剑慌忙转身,手脚利落的给夕颜到了杯水,直接递到她的唇边,夕颜也不矫情,张开嘴巴,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夫人还要吗?”
这都半个月了,还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和学,嘴巴干燥的都快要起皮了。
夕颜摇了摇头,清了清喉咙,虽然脸色还是很差,不过能醒来,几个人已经在心里阿弥陀佛了。
夏夜白和夕颜就是他们主心骨,现在夕颜醒了,即便夏夜白还处在昏迷之中,至少看到了希望,不是吗?
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夫人和公子一样,都是无所不能的,不,是比公子还要强大,只要夫人醒过来,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公子舍不得夫人,肯定会醒过来的。
几个人看着夕颜,一改前几日的颓废,眼睛都是闪闪发亮的。
“夫人醒了。”
从外边赶紧来的莫青看着坐在床上睁开眼睛的夕颜,差点激动的没抱上去,直接冲到她的跟前,然后大哭出声。
“夫人你昏迷了半个月,吓死我们了。”
夕颜一愣,没想到这一睡居然就是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外边一定闹翻天了。
“辛苦你们了。”
几个人看着夕颜,一个劲的摇头,夫人能醒过来,他们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夕颜侧过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全身酸痛。
“小白呢?”
夕颜赤着脚,酸涩的眼睛在房间四周看了一眼,问出了声。
“公子就在隔壁。”
彩云手上拿了件外套, 披在夕颜的身上,她听红玉说过,夫人很怕冷,但是却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带我去看看。”
半月没有说话,声音略有些暗哑,但是却冷静异常。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遇到事情,只会绝望,只会哭泣的莲儿了,那样的小荷仙,让现在的她生厌。
彩云嗯了一声,蹲着身子,取过夕颜的鞋让她穿上。
几个人跟在夕颜身后,直到她走到夏夜白的房间,才停下脚步,将门合上,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
房内热气蒸腾,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夕颜直奔大床,看着床上的人,并未想齐谡那些人一样,将手探在他的鼻尖,而是伸手轻轻的整理这他的发丝,微热的指尖温柔的划过他的脸。
夏夜白,我知道你还活着,因为红玉。
“我是该叫你墨白呢还是夏夜白?”
恍然间,泪如雨下。
她一直以为在这段感情中,她付出的比夏夜白付出的要多,可现在看来,夏夜白付出的并不比自己少,因为他连生命都搭上了不是吗?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前世今生。
小红欠她的,而她呢,欠了夏夜白的,所以今生的他们都是为了报恩而来。
夏夜白,尽管我对那三个字深恶痛绝,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对不起。”
不过没有关系,这辈子,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今生今世,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的守护你,所以,对不起,夏夜白,还是让你受伤了。
夕颜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干,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居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丝嫣红,她仔细的端详这自己的手,纹路清晰,似乎也瞧见了那一大片的鲜红,另一只手划过他的脸:“夏夜白,这辈子,我注定要为你手染鲜血。”
因为,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变成坏人,对于那些伤害了小白的人,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所以,让我为你报仇吧,那是我对你道歉的方式,你若在地狱,那我就让那些人下地狱陪你。
她笑了笑,那笑容是带着无限温情的,可眼底的深处,却又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带着说不出的嗜血。
她不是莲儿,所以她不会任由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自己的怀中,冰冷的死去。
她是莫夕颜,莫夕颜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她会主动给自己创造奇迹。
“小白,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夕颜低头,吻上了夏夜白的唇,然后想到那亲吻礼,脸上的表情有丁点的柔和。
房间的门被打开,阳光倾斜了一地,说不出的美好。
“夫人。”
几个人看着门口的夕颜,转过身子,恭敬的叫了一声,摩拳擦掌,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到了,那些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
“彩云,伺候我沐浴更衣,我要去天凤宫见国师。”
红玉说过,白凤可以救小白,她从不质疑她说过的话。
“清点上人马,在这个地方等我回来。”
兰飞,丽妃,莫言安,乌为汗,是要是伤害了你夏夜白的,我莫夕颜一个也不会放过,这一次,她要斩草除根。
前世今生 137 血债血偿
丽妃纵然胆大妄为,在这个关键时刻,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不想失去民心的话,没有谁敢对国师大人不敬。
整个皇城戒备森严,皇宫之中,更是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成群的羽林军来回巡逻,一脸的正色,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一拥而上,还有弓箭手,绝对会马上将他变成一个马蜂窝。
不过这种躲猫猫的游戏却是夕颜最为擅长的,光与影闪烁的瞬间,一瞬间的昏暗,那身子比爬树的猴子还要灵活,猫着身子,躲过重重的羽林军,没有人察觉已经有人潜伏进了皇宫,虽然不是大摇大摆的站在他们面前,但是却在他们的眼皮下不停的行走着。
相对比打晕一个士兵,然后穿上他的衣裳而言,夕颜对这种躲与藏的行动更为有信心,而且,这个比较节省时间,中途的离开,足以引起警惕心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高的他们的怀疑。
夕颜的记性很好,顺着上次范统引路的路线,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天凤殿。
天凤殿还是和以前一样,皇宫戒备森严,可这里却来往无几人,甚至连来往的宫女太监也没几个。
这样的状况,其实不难猜测,那样高的山崖摔下来,不死也绝对是重伤,而且半个月的时间她没有出现在任何地方,打理天机楼和颜梦楼的下属也是一片的萎靡,如果是她在的话,必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丽妃她,简直就是做梦。
这样做,一方面是有恃无恐,另外的话,自然是给国师大人几分薄面,。毕竟,白凤在琉璃,即便是景帝,也得罪不起。
古木参天,郁郁葱葱,远处的天边已经渐渐地出现了暗红的彩色,却被那些高大的枝叶遮挡,四周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暗沉。
夕颜站直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不适合穿太过,笨重的衣服,结果就是这太阳还未下山,她就已经冷到不行。
她怕冷,前世就是,不过相对于以前那个被养在温室的莲儿而言,现在的她即便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也能捱得下去,毕竟这样的训练,不是没有过。
天凤殿的殿门是敞开的,她仔细听了听,依旧是寂静无声,没有脚步声,这也就意味着四周围没有人,或者那些人是伺机而动的吧。
天凤殿内,轻纱曼舞,却依旧还是一片的漆黑,她记得,以前的白凤是个厌恶黑暗的人,以前的天凤宫摆满了各式的奇珍,他们只有一个作用,不是为了被懂得欣赏的人欣赏,而是照明,。这算不算是他自甘堕落的一种表现。
这样的想法,让夕颜有些忍俊不禁,看吧,她就是那样一个记仇的人,尽管已经过去了千百年,尽管那个人曾经是对她宠爱有加的白凤哥哥,她依然可以做到对他的堕落冷眼旁观,事实上,她是个无情的人。
天凤殿内的一切和上次没有任何的差别,空荡荡的,夕颜站在大殿的正中,两只眼睛快速向四周瞟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
即便白凤真的躲在这里,但是他要是不想现身,她也是无计可施,毕竟她只是肉体凡胎,按照那个人异乎于常人,神机妙算的本事,现在的他应该还是天宫之中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三皇子殿下吧。
也是,毕竟天帝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偏偏自诩没有七情六欲的他们没有给白凤足够的关怀,这样的结果便造成即便是天帝,白凤也从没放在眼里。
活该,夕颜在心底对天帝的这种行为给出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的评价,甚至带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你来了。”
轻而悠远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这种口吻,夕颜皱着眉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了一般。也对,这个人是神,神机妙算四个字对他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国师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那声音,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眨眼的瞬间,白凤已经出现在她的跟前,一身白衣,清隽如水,脸上的笑容,温和的就像是三月的阳光,却怎么也无法让她觉得暖和。
“还要这样继续针锋相对吗?”
灯火在瞬间明亮,明亮和黑暗交替的瞬间,夕颜将他眼底的痛楚看的一清二楚,嘴角上翘,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落在白凤的脸上,似笑非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是痛快却怎么也无法痛快到酣畅淋漓。
她并非有针锋相对,只是无法控制而已,对着白凤,她既觉得亲切却又忍不住排斥,他其实和墨白一样,都是深入她骨髓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天宫的那些人利用她将墨白骗进了炼狱塔,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墨白因为她而死去,也许她对爱情的理解永远都不会那么深刻,那个时候的她尚且不懂什么是爱情吧,对墨白,那是一种认定,和白凤一样的认定,也许这认定的深度甚至不及白凤。
谁对她好,她就会十倍百倍的对别人好,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一直都呆在长白山上,也许真到了抉择的那一天,她说不定会劝墨白放手,千百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取代的,那些回忆,永远都镌刻在她的脑海。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伤害到你的,能伤害到你的就只有那些被你放在心上来在意的人,白凤之于莲儿,便是那样的人,整个天宫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对她的伤害大,所以直到现在,她的心里对他依旧生着排斥,没有恨意。
继续这样的话题似乎真的很没意思。
“红玉说,你能救小白。”
夕颜开门见山,她冒险进宫,自然不是因为想到白凤对她的伤害,特意进宫冷嘲热讽一番的,她莫夕颜不是那样的无聊的人,这种没有营养的事情,她不屑做。
白凤看着夕颜,没有说话,夕颜任由白凤看着,一时也没开口。
她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她进宫的目的,莲儿不懂,并不代表她也不懂,他对莲儿的特殊的怜惜和关爱,即便不是出于爱情,但是这个人真的是对莲儿用了心的。
“我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呢?”
轻柔的嗓音,像极了夏日的晴空的浮云,响彻在耳边,无端端的却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输在了什么地方?看着这样的白凤,夕颜不是没有同情的,但却被她生生的遏制了下去。
“白凤哥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三皇子殿下,我恨你。”
也许真的就像他疑惑的那样,千百年的感情,怎么就比不上那数百日的朝夕相对的,但是感情,从来都不是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
白凤对她确实很好,但就是因为这种好,却给她带来致命的伤害,现在想想,她可以为了生存把别人给杀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她这个小荷仙呢?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要怪就只能怪她太笨,怨不得别人。
“还在恨我吗?”
幽远的声音,和他吹的笛声一样的好听,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柳絮,那双眼眸,载着她在梦中熟悉的痛楚,望着她,又好像穿过她的人,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不恨了。”
夕颜微抿着唇,吐出那不甚僵硬的三个字,对这个人,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所谓的恨,那也是完全不纯粹的恨意,少不了纠结,她何苦那样为难自己?
“还一个活生生的小白给我,我和你的恩恩怨怨,前世的今生的,通通一笔勾销,白凤,我不怨你,但是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是以前的莲儿,你也永远成为不了我的白凤哥哥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上辈子你毁了我所有的幸福,这是你欠我的。”
没有恨,也没有爱,那样的定义就像是生命中的陌生人,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的都不是陌生人的角色,不过没有关系,她会把他当成陌生人的,不会再有过多的牵扯,不过如果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她还是会笑着的礼貌点头,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被万人尊崇的国师,她扮演着那些小老百姓一样的角色。
白凤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了一般,笑了三声,带着些冷意,那个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国师大人也会有这样的笑容。
“莲儿,告诉我输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他难得的执着了起来。
“白凤能给的墨白也能给,白凤给不了的,莲儿想要的,墨白他给了,今时今日,国师大人是不清楚自己输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