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亲第33部分阅读
庶庶一家亲 作者:未知
发热过几次,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有人伸手探视他额头,好像连母亲也没有过。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发热,母亲也就是派了身边的人过来探视他。他的妻妾们也时时围上来,却没有一个人凑到他的跟前伸手探他的额头,只是问候着,小心翼翼的问候着。
“哪里不舒服么?”世芸带着湘儿来送吃的给郑濬,却瞧着郑濬扶着头,一幅不舒服的摸样,“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不是说不要动气的么?”
“没有。”
“既然没有,还是吃些粥吧,你一日都没吃东西。”世芸将粥端了上来。
湘儿也跟在边上道:“多吃饭才不会生病。很好吃的。”
郑濬笑了笑,倒是喝了口粥。今日的粥明显的不一样,粘稠了很多,很香,跟他以前在京城喝的很是相似。
“吃这个。”湘儿很是殷勤的让郑濬吃小菜,她尽推了自己喜欢吃的过去,因为看着郑濬吃,她也有些馋了,不住的咽口水。
郑濬见孩子这个样子,分了自己半碗粥给湘儿。
湘儿一点小菜也不要,拿了勺子便往自己口里送,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吃的很香甜。
郑濬干脆将自己碗里的粥都拨给了湘儿。
“不能吃那么多,你吃了,五姨夫怎么办?”
郑濬摆着手:“我也吃不下,到不如让她吃。”又问道,“好吃么?”
湘儿点着头:“好吃。”
世芸听着湘儿的话,再看着孩子满足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睛。孩子长到现在,她从来就没买过碧粳米给孩子吃过,孩子头一次说这个好吃。
世芸背过了身子,擦着眼泪。
郑濬看着世芸,微微叹一口气。他们这是在过的什么,居然连让孩子连粳米粥都吃不上。
郑濬夹了菜给湘儿:“吃些菜啊。”
湘儿将菜里的葱捡了出来,拨到了一边。
郑濬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也不喜欢吃葱。”
“五姨夫也不喜欢吃葱?”
郑濬点点头:“不喜欢吃。”
湘儿甜甜的一笑:“我也不喜欢,可是娘非要让我吃。”
“那就不让她知道。”
郑濬看着湘儿吃饭,又瞧了一眼背身的世芸。她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瘦些,她过得也不好。章延闿辞了知府的提议,要留在这郧县,这虽办得好,但到底还是个贫县。在这熬三年也不是什么事。既然要升,这次便一把提拔了。
郑濬在郧县养伤三个月,这其中郧县从襄阳府划出,升为府,定名郧阳。统领郧县、房山县、竹山县、竹溪先、郧西县、上津县。而郧县知县上流民策有功,勤政爱民,特保举济宁州知州。
济宁紧靠运河,是个富饶之地,虽是州,却是个直隶州,直属布政司,不是府,却与府齐平。
不到一年,章延闿又从知县变成了知州,章太太只憋着一肚子的气。
第124章 知州(上)
济宁所属山东布政司,运河流经其州,有“南控徐沛,北临汶泗”之称。虽是隶属于兖州附的一个散州,但漕船从其而过,燕赵瓯越之货,勋贵之家贸易,必驻济宁,为咽喉要地,是一等一的上差。
站在窗边,世芸眺望着这座运河。这是同章延闿南下至贵州做官初次北上,记得当初,章延闿指点着济宁同自己说着这城市的繁华,没想到有一日居然能亲临此地,还能在这做官。
她颇有些感慨,这地方离京城越来越近,或许有一日,他们可以回到京城做官。到那时,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生活。这么多年,为了摆脱以前的命运,章延闿一直在努力着,真的让他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只盼他能步步高升,家中的姨娘也能安心一些。
船方靠近码头,便有人询问可是新人知州章大人的坐船,船夫才应下,外边便是锣鼓喧天。码头上披红挂绿,人山人海,那五品知州的仪仗依次排开,只在那最显眼的地方。
边上停着一抬四人大轿。
郑濬走到跟前:“这么多人来迎你这个新任的知州大人,你还不去迎接?”
章延闿道:“怎的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是济宁州地一应官员,朝廷在此设置了钞关,这些官员若是想坐的稳,也少不得要同你交往,因此特此来迎你。那是本地的商宦。济宁乃运河第一大城镇,各地商贾来此经营之人甚多。若想在此地做生意,少不得要依附本地官员,你是本地的主政之人,当然好好的侍奉你。”郑濬的伤已经好多了。他此次坐船同章延闿一道而来,随后便会沿运河北上直达京城。
章延闿平静地看着码头上的人,他好像并不激动。
郑濬看着面无表情的章延闿点了点头,心有波澜而面如平静者,方可为大事。他道:“你去迎他们,不用管我。”他并不想出这个头,叫那些人见了,又是一路的迎合,他不耐烦同这些人打交道。
章延闿整了整衣裳,却叫世芸拉住,只是示意着他:“你就这么出去?”
章延闿低头看了看自己,恍然地拍了拍头:“你若是不说,我还忘记了。快取我的官服来。”
新作的五品官服穿在章延闿身上,瞧着有那么一点的别扭。郧县置府一事,忙了章延闿好长的日子,又赶着修水渠,成日里在日头下曝晒,他整个人被晒的如黑炭一般,精瘦精瘦的。这官服穿在他身上一点官气也没有。
官倒是一天比一天做的大,只是章延闿却一天比一天消瘦,只盼着这次在这里,日子能好过一些,给他好生的补一补。
世芸现在已经盘算起来要怎么给章延闿补身子。这济宁既然是咽喉一地,南物北货都从这贩运,便一定能买到上好的东西。
章延闿抬脚往外头,临到门口却收住了脚,交代着世芸:“今晚定是要晚的,你且先歇着,不用理我。”
世芸晓得待会是免不了应酬的,只是让簇水拿了醒酒石来,塞到了章延闿随身的荷包中:“不要死喝。他们是练出来的,实在不行就装醉。”
世芸带着人下了船,坐了轿子直往知州府去了。
这里才下轿,才安排了郑濬的住处,回到正室屋子换衣裳,就听着门外有人回话:“夫人。济宁钞关的欧阳夫人送来了几盒小点心。”
她这才站住脚,这人就送来了东西,动作也着实麻利了些。这还没开口问了那欧阳夫人是什么人,就看着后头又来了几个媳妇,口中一概是这济宁州官员的太太们送了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一律不是送给章延闿,也不是送给她的,而是指名道姓的说送给章延闿独生女儿湘儿的。
这个说是给大小姐吃的;这个说是给大小姐穿的;这个说是给大小姐玩的······零零总总不少的东西。
世芸只瞧了一眼,簇水便出去道:“夫人一路舟车,身子甚是不快,已然歇下。奴婢身份低劣,不敢枉收,还请各位嫂子回去。等我们夫人安歇了,日后再到府上赔礼。”随后,她又开口,让人拿了钱打赏来人。
世芸换了衣裳看着进屋来了簇水,不由的笑道:“果然是管事奶奶,这的这般清楚,人可走了?”
簇水忙上前帮着世芸梳头:“奶奶笑话我呢。都走了。”她双眼带着兴奋,“好大的阵势,居然来了这么多的人,这比咱们在郧县的人多了好几倍,果然是大地方。”
章延闿两次都在贫县,就算是有富户送礼,送的又能有多少,这出来富地,她们多少都能感觉到与以前的不一样。
“既然跟咱们以前的地方不一样,我也有话交代你。不但我这不随便收东西,你那门篱笆也给我扎紧了。”
簇水忙收起自己的兴奋,连声的应着,又道:“我方才略微的看了下,比咱们以前的地方都大,人却是不够,是不是要买几个人?”
世芸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便悄悄的寻几个。”
簇水连忙应着,麻利的帮世芸梳了头,扶持世芸躺下。这里横云挑了帘子进来,见世芸躺下,只守在了外间,对簇水使了个眼色。
簇水放了帘子,断了水出来:“怎么了?”
“外头有几个人还没走,我问了问,却是各处送来的人,要给奶奶使。”
簇水端了水出去,一见她出来,那院子当地站着的一个丫头机敏的上前从簇水手里接过盆子,将那水泼在了远处的空地。
簇水扫了这留下的七八个人,大多是丫头,只有两个妇人。丫头各个长的秀丽机敏,双手虽然是垂放着,一双眼却不时的抬起来,滴溜溜的打量着自己。有两三个有些瞧不起自己。簇水笑了笑,她笑的这些人是瞧不上自己身上的穿着,她确实比不上这些穿金戴银地姑娘们。
她撇开那几个丫头,只看向了那两个妇人:“你们怎么称呼?是哪个府上的?”
那两个妇人道:“小的是高典史家的下人。我们太太想着夫人来的匆忙,身边没什么人做洗刷之事,特地让我们来。还请姑娘吩咐。”
那两个妇人说话颇为得趣,簇水甚是满意,她也有心整那几个丫头,便派了那两个妇人:“我们太太的正院没守夜的人,还请两位嫂子留下来。”
那两个妇人平日里在家只是粗使之人,却没想到留在这分了这样轻松的活,一个个喜不自禁,连忙应下退到了一边。
“嫂子,我做什么?”那个接了簇水盆子的丫头机敏的走上前,主动询问着自己的差事。
簇水上下打量着她,她喜欢这个机灵的丫头,便道:“你就跟着我好了。”随后,她指着那剩下的几个丫头,将她们都撵到了厨房,让她们同吕嫂子做活。吕嫂子还是跟了过来,她只说自己本就是流民,到哪里都一样,跟着章延闿还能多见世面。
吕嫂子得了簇水的招呼已经过来了,她身的较小秀丽,那些个丫头见了倒也没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跟着吕嫂子到了地方,看着那一缸空水,还有拎过来许多换洗衣裳,几人顿时傻眼了。
吕嫂子也不客气,随手指着人,有的去挑水,有的洗衣衫,她挑了个长得最好的丫头让她跟着自己去烧火。
这些丫头瞧着样子平日里都是太太身边享受惯了的,哪里能做这样的粗事,或者说她们已经有许多时日不做,已经忘却了。有老实聪明的已经默默的去做了,她们打定了注意,只在这待几日,到时候便回去。
世芸睡了一会儿便起来,听了簇水回说的话,只是道:“她们过的尊贵,不许这么为难她们。”
簇水只道:“她们尊贵,夫人就不尊贵了么?夫人说了要我扎紧了铁篱笆,如今又要说我了。我这也办不好差事了。”
世芸见她这样,不由笑道:“你到跟我胡说这些?罢了,你如今也是个管事奶奶,都听你的好了。舅爷跟侯爷起来了么?”
“已经起来了,舅爷正陪着侯爷在园子里逛。钱师爷同方先生正在前头整理文档。”
世芸点了头,对着簇水道:“你让吕嫂子把舅爷同侯爷的饭菜送过去,至于二爷的,等回来再说。”
她叫了还在睡的女儿,带着她在院子里走了走,散了筋骨,又陪着她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屋。
这时,章延闿又打发顺儿回来,只说官员在设宴,叫她不用等自己了。
世芸点了头,同女儿吃了饭,将女儿哄睡着,吩咐吕嫂子将醒酒汤煨着。她则在灯下做着针线,不时的抬头看着时辰,章延闿从未有这个时候还不回来。这地方同以前不一样,想来以后这样的宴席是少不了的,只是章延闿的身子能受得了么?他们相处的时日,只怕是会越来越少了。
待到三更,世芸熬不住,上床歇息。才歇了不久,门便被敲响,两个仆妇掺扶着吃得醉醺醺的章延闿回来,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递了醒酒汤的世芸:“我只吃了半盏······再也不能了,回头是要罚跪了。”
世芸听了这话不由的面黑,这是说自己是母老虎不成?
第125章 知州 (下)
章延闿来济宁的头一晚便叫人灌了个酩酊大醉,回来后,又闹腾着不能再吃,怕回去罚跪。世芸没好气的看着胡言乱语的章延闿。
“不吃了,回去了。”世芸轻声哄着他,又张罗着为他换衣裳,擦脸漱口,又是喂他吃了醒酒汤,他到是好,一见世芸端了醒酒汤,二话不说拿过来便吃,一口喝干,还颇为豪气的亮了个底儿。
世芸气不过他这样,狠狠地拧了他手臂一把:“不是说不吃了么?怎么还吃?”
章延闿吃痛一声,随即又哼哼唧唧的道:“你还来端于我吃?你是何居心?到底要看本官跪搓衣板才死心?”
世芸白了他一眼,只是哄着他睡下。
章延闿打着她的手,紧紧的揪住自己的衣裳:“什么人?男女授受不亲。”他摇摇晃晃的指点着,“你,还有你,你们……是不是想灌醉了本官,明日就不开早衙了?本官……呕……”
一语未完,一股恶臭在屋子里散开,章延闿趴在床沿便对着地上猛吐。屋子里的人又忙成一团,簇水带着那个收到边上的小丫头倩儿端了水服侍章延闿,之后又从灶膛取了灰将秽物压了个严严实实再清理了。
倩儿是个颇为伶俐的人,清理了地上的脏物,又打了一盆水,拿了抹布擦着地,连擦了好几遍这才作罢。
世芸服侍章延闿睡下,看着倩儿道:“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喝着吧。”
倩儿笑道:“奴婢服侍太太。”说着转身出去,便去端洗脚水,蹲下身子,挽了袖子为世芸洗脚,还颇有手段的在世芸脚底板拿捏着。
她的手劲儿不小,按的又恰到好处,按在那||狂c|位之上,把世芸疼的直缩脚。
倩儿见世芸吃痛,忙告饶:“太太。”
“轻些。”
倩儿笑道:“轻了就没用了,现在是疼,可过会子就是舒服了。”她口中虽这么说,劲头也小了些,改为轻轻地按捏。
世芸被她揉的舒服,几乎要睡了过去,她挣扎着睁开了眼,打发倩儿下去,这才躺下休息。
睡到了夜里,她被爬起来要喝水的章延闿弄醒,原先就预防着章延闿半夜口渴,所以在床边的矮几上放置了水。
章延闿咕咕的喝了两杯这才做罢,看着努力睁眼的世芸,按下她的身子,歉意的道:“吵着你了,快睡吧。”
世芸睡的迷迷糊糊,只听着睡吧两字,脑子便什么也不想,继续睡下。
章延闿睡了半夜,早已是休息好,看着安睡的世芸一把捞过她,原本是想抱着她好好的睡一会儿。只是软香在怀,他有些心猿意马,一双手不知觉的便伸进了世芸的衣襟。
世芸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子微凉,努力的睁开眼,但觉得下体突的充实,情不自禁地唤出了声。
“醒了?”
世芸恨不得要捶他两下,却又被章延闿的动作带进了昏眩中。章延闿休息好了,精神颇足,足足折腾了一顿饭的工夫这才歇下。
……
“爷跟奶奶醒了么?五姨老爷派人过来了。”
“小声些。”
虽说是要小声些,世芸到底被外头的说话声吵醒了,撑起酸软的身子,下一刻却落在一具温润的怀
抱中。
章延闿搂着世芸:“醒了?”
看着他那赤祼的身子,再一想到昨夜火热的情形,世芸不禁红了脸,挣扎着要离了他,只是章延闿不肯:“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再睡一会儿,今日我又不开衙。”
世芸轻轻地捶了章延闿:“你没听到侯爷叫你过去。”
章延闿一只手若有若无的在世芸光祼的背上抚擦,细细的感受着她那光滑的肌肤,“我起不来,”他坏笑地看着世芸,低头便吻了过去。
他动作熟练的很,一手揉捏着世芸丰腴的胸部,头一低便咬住了她另一只酥胸,誓要将世芸带到另一团火热之中。
世芸只是羞涩不已,这不但是大白日地,况且外头还有人,这屋里有什么动静外头还能不晓得,偏他又……
她只得拼命压下所有的声音,可他偏不如自己的意思,时不时趁着自己忍不住重重地来上那么一击,害得她忍不住娇啼出声。
她在那里面红耳赤。他却是满意的轻笑。
屋里的笑声到底让外头的人听见了,簇水忙道:“二爷醒了?”
世芸听着这声音,忙挣扎着:“你……”
她却是挣扎,章延闿就越是不肯松手,动作越来越大,好像是很兴奋一般。世芸不敢出声,只能将头死死的埋入章延闿发肩胛。
一时事毕,世芸推着章延闿,只催他快些起来,章延闿被催的受不了,只得起来。
他按下跟着要起身的世芸:“你再睡一会儿。”
世芸只是不肯,起身服侍章延闿换了衣裳,世芸看着簇水进来收拾被子,只觉得不好意思,偏章延闿还那么的不省事,凑在她耳边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我同你说,还有几个……”
世芸狠狠的拧着章延闿的胳膊,也不顾他在那痛呼,抽身便到外间。
簇水为世芸梳着头一面说着:“方才爷出去,让我告诉奶奶,过些日子要回请济宁州各府的女眷。”
“也是。昨日她们都派人来问候了。”
倩儿瞧着簇水梳的发髻,不由道:“还是我来给奶奶梳吧,簇水姐姐,你这梳的早都不时兴了。奶奶要宴请咱们济宁各府的太太奶奶们,可要好生的打扮打扮,总不能让人盖了下去。还要做几身新花样的衣裳,只要江南那边时兴,不出半月,我们这也是有的。”
……
世芸带着簇水横云忙了好几日,这才将济宁州新旧城官绅弄清,将帖子一一送出,到了正日,济宁州各府的太太,奶奶,小姐们或坐车或坐轿到了知州官衙后宅。
济宁知州府摆下了二十席面,这才了事。这头席坐了济宁州一应首脑官员夫人及三四位大商户的太太。又请了济宁城里有名的戏班献唱。世芸不大会应酬,也从未承办过这么大的席面,一日下来到觉得全身软乏,词汇贫瘠,一是没精神同那些个太太小姐们谈天论地,二是她离京数年,以前早知道的那些个饰物早已不时兴,就比如说一位城门领的小姐说了她喜欢的花样,却是去年的,便已经让那些个小姐们奚落。若她是说出来几年以前的,那些个太太小姐们也不爱听,心里怕也是对她多有瞧不起。三则,有几位太太瞧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可是当她转过去看她们之时,她们又收回了眼神,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旁若无人的说话。
来赴席面的太太奶奶小姐们见世芸不大说话,只当这位新任的知州太太是腼腆的人,不爱说话,一时也都歇了说话的心思,安安静静的看戏,再一一打赏,待酒过三巡,也都歇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一个个告乏回去了。
客人走了,世芸还不能歇下,还要一一结算戏班子的银子,又要结算来帮佣人的工钱,这一直忙到晚间,世芸这才算可以歇息。
世芸只软在了榻上,半点都不想动,倩儿则跪在边上为她捶着腿,办了今日的宴席,世芸才真正的体会到,这府里是多么的缺少人,今天一个个都累的动不了。
正想着过会子洗洗便睡,哪里想到章延闿又一次醉醺醺的叫人抬了回来,还是满口的不能再喝,还说什么:“你们是想让我罚跪,上一会跪的印记还没销。”
世芸只让人将章延闿丢在床上:“不要去管他。”看看他满口都说的什么,难怪今日有些人瞧她的眼神不对劲,原来是他这几次都在人前说了这样的话,让人以为她是母老虎。
簇水放下醒酒汤同热水退了出去,世芸看着醉醺醺的章延闿到底有些不忍心,起身为他擦脸,却叫章延闿握住了手,但见他贼兮兮的冲着自己笑着。
他双眼清亮,一点也没有迷糊的样子,跟方才是天壤之别,他没醉,方才的模样怕是装出来的,他都将自己给骗了过去。
“你笑什么?”
章延闿笑着道:“你好狠心,居然不要管我,我若是凉着了可怎么好?”
世芸只是啐他:“我还没同你算帐呢,你那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上回跪的印记还没消?还有,上一回的,我还没同你说,上回说什么跪搓衣板?”
章延闿听了,忙搓着双手笑着:“我……我不是没法子么?总是找我来吃酒,我说我不喝,哪里能过去?只得将你搬了出来,真的好使,我一说哪里有人敢灌我。”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礼,自己还亲自为世芸揉肩,“这也是侯爷让我做的,你上回也听着了。”
世芸见他耍无赖总是往郑濬的身上推,便道:“我不同旁人说,只是同你说。你当我的名声很好不成?”
章延闿赔着笑:“这样更好。你只管唱黑脸,我在前面做白脸,大家知道的多了,日后也不敢硬拉我去吃酒了。还有,他们说咱们府里缺人,要送一些进来,我是不好推,不过有你我就放心了。到底是夫人。”
世芸一连休息了好几日才觉得恢复了一些,这一到便到了中秋,郑濬要留下来过中秋,世芸少不得打起精神来。
第126章 案件 (上)
世芸要操办中秋事宜,在这个时候却被人釜底抽薪,那些原来送来的丫头都叫人领了回去,所有的言辞都是什么,“这丫头笨拙,是不会伺候人的,倒给夫人添了许多的烦恼,我领回去好生的教训着她们。”
一时,世芸竟然无人可用,只那两个媳妇却也难以做事。
她噼里啪啦的拨弄着算盘,中秋的节礼还是要送的,又是章延闿升任知州的第一个节日,还是离京城的那样近,怎么也少不了送礼回去。这一下可要花费不少。她要好生的盘算着,省得自己过日子还处在艰难。
倩儿料得世芸这是在盘算着购节礼的事情,不由道,“太太,咱们这有几家月饼做的还成的铺子,只管到那同掌柜的说一声,什么样儿的什么馅儿的保管做的好好的,你就是要南边的扬州花馅月饼也保管给您办的好好的。”
世芸道:“月饼自然是要备下的,可不能只送这一样回去。”
倩儿笑道:“这个容易,我们济宁什么没有,南来北往的,只要能说的出名儿,这都是有的。”
“都带些旁的都能买到的还有什么意思?”
倩儿只当是世芸在给自己出难题,要考自己,想了想道:“这个容易。不过,太太是要吃食还是寻常的玩意儿?”
世芸瞧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只管说,我思量着。”
倩儿微微停顿了,抬手捋过鬃边的碎发:“若是论吃的,我们这附近地酱菜最好,本城最好的酱菜就要数姑苏戴术堂(注:戴玉堂的清康熙年间创立,剧情需要提前了),他家的都是苏州请来的师傅做的,一应用料都是从苏州运来的。太太是北方人,他家的十锦,八宝想来是对在这方面胃口的。他家不但卖酱菜,还有酒水,有玉芙蓉,满庭芳,醉仙桃等好几样(注:玉芙蓉等酒曾在1915年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上获金奖)。不过要说最好的,却是临清城的一家远香斋(注:清乾隆年是创立,后更名济美酱园)。他家的甜酱瓜同豆腐|狂c最负盛名儿,酱瓜而色泽金黄,秀明如碧,嫩脆可口,豆腐|狂c质地细腻,色鲜味香。”
倩儿顿了顿,看了一眼世芸,见她侧耳凝听,到是继续往下说:“若是说小玩意啊,老太太是富贵人,想来什么没见过?若是我们这里最有新意的,怕就是竹器,编的各样的玩意儿,哥儿姐儿怕是喜欢。咱们这的毛皮也好,城里专门有一条皮坊街儿,不过有一种青猾皮却是用才出生不久的青山羊皮做成的,最是暖和。”
世芸很是满意的瞧了她一眼,晓得这么多,选了她过来到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这做大生意的人果然有颗玲珑七窍的心儿,倩儿是济宁城最大商宦汪老爷的太太送过来的,容貌到是一般,只是人聪明,什么都多少懂一些,这济宁城一应人物都是朗朗上口。
倩儿见世芸满意只是笑了笑,却又垂手侍立。
世芸心里已经打算了,就算是她说的好,自己还是亲自的去瞧上一瞧,另外她还问道:“家里的人也是要进一些的,你是这地面上的,晓得哪里的人市好?有没有相熟的人,且领过来。”
倩儿听了这话却是道:“奴婢这就不晓得了,不过我们府上有相熟的,我且回我们太太一声,让人领了人来,夫人亲自见了。”
这中午饭才吃了,那边的人便已经领来了,听得世芸在睡觉就在外头候着。
汪太太做事很精细,什么样的丫头都让那人牙子带了一些,让世芸好生的挑,章延闿正好下衙回来,看见她这里是这么个样子,也颇有兴致的看着,点了这个点了那个。
人牙子颇为高兴,照章延闿这么选的话,自己今日带来的人怕还是不够,她忙说道:“家里还有好的,大人夫人若是不满意,我再带好的来。”
章延闿颇有兴致的点着头,细细的问着每个人的本事,对对方的身世也问得很仔细,家里原来是哪里的,原是做什么的,都还有些什么人。这些女孩虽然身世都颇为可怜,可是被人牙子训练了许多时,晓得即使全心也不能流露出来,一个个规矩着回答着问题,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使自己丧失一个大好的机会。来的时候,人牙子一再同她们交待,让她们好生的表现,这是好人家,在这济宁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所以要乖巧一些。
章延闿挑着挑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起身出去了,只说让她们先停一下,等自己回来再选,一行人只得停下来。
“横云,上茶,再拿些点心。”
横云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即便端了茶进来,在世芸耳边说了几句,转身出去。
世芸听了那话,轻轻地抽着嘴角,这是什么意思,她就说横云怎么这么快就端了茶上来,“给她们几个都喝些茶,让她们吃些东西。我听说你们饭也没来得及吃?”
人牙子应下。
“就和着先填些吧,待会让他们端了饭菜来再吃。”世芸示意人牙子坐在脚踏上吃茶。
两人坐着一面吃茶,一面说了些闲话,章延闿又进来,一见他进来,人牙子忙放下茶杯,恭敬地站起来。那些女孩也颇为慌张,有的将吃一半的点心握在手里,努力的咽下口中的吃食,有的却是将所有的点心都塞进自己的口中,迅速的咽下,有的却将口中的吃食吐在了手中,老实的站立着。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世芸便已瞧出这些丫头中的差距,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章延闿继续方才进行的事情,一个个的挑着。
世芸看着他那个样子,再想着他那点小心思,只觉得好笑,却按捺自己内心的笑意,看着章延闿的动作。
“夫人,这几个我瞧着都很满意,就她们吧?”章延闿快乐的挑着,但是面向世芸的时候却赔着一点点的小心,他甚至起身为世芸奉茶,只希望世芸能应下,可是背着众人的目光,他却是拼命的对世芸眨着眼睛,端茶的手还抽出一支手指,冲着世芸直摇。
“我看着不好。”
世芸的话让被点到的女孩顿时陷入冰冷之中,她们抬起眼巴巴的瞧着章延闿,只希望知州大人能可怜她们,让她们留下。
可是她们却看到的是赔着小心的知州大人,虽然脸上带着可惜不舍,可是却同意知州夫人的决定,怏怏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哦,夫人瞧着不满意那就算了,就算了。我也就是说说,说说而已,这事情还是要夫人裁断,我……我……其实她们还是不错的。”
世芸抬手指了两个女孩:“我瞧着她们两个不错,就她们两个。”她又对人牙子道:“剩下的,在这吃了饭后,再带回去。”
人牙子那样应下,心里却已经开始思量着知州夫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丫头,看着夫人方才挑人的规矩,怕不要好看的,要实用的,这知州大人果然是如流言中传的那样怕老婆。
送走了人牙子,世芸推着依旧跟在她身边做小的章延闿,“知州大人,人已经走了。”
章延闿笑嘻嘻的按世芸坐下,又重新倒了茶端在了她的手里:“夫人辛苦,请再喝一杯茶。”
“你方才让横云进来传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都不行?我看着到还不错。你这么说我挑的那两个也不行了?”
章延闿道:“你挑的跟我要挑的不都一样么?”
世芸只看着他。
“你为什么挑那两个?”章延闿问道:“我方才一直在看,我在问她们身世的时候,有几个还是红着眼睛的,这几个倒还好,你挑的那两个正好是那红眼睛的两个,只是这还不够。”
“怎么不够?”
章延闿道:“进了我府里就要老老实实的给我准备待一辈子,准备死要我府里,我是要做事的人,忠心的人,连自己的本都忘记了,不忠不孝的还要他们做什么?”
世芸问道:“那你说,你的选择标准是什么?”
“除非受了你我的大恩,我府里的门是进不了。”
大恩,只有这样,这府里面的篱笆这才扎的紧,才不会有那种叛主的事情出现。
“还有事情要同你说。”
“你做主便是了,还要同我说什么。”
世芸道:“这次要给老爷太太姨娘送节礼,离的那么近,若是再不送便不好。只是想问问你,姨娘都喜欢什么?”以前为了要省钱不方便送东西回去,现在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当然要好生的表示一下。
章延闿道:“随意好了。”现在还不是他能大张旗鼓送东西回去的时候。要低调,姨娘还要在老宅跟着章太太过,自己的张扬会给姨娘带来很多的不便。
世芸晓得章延闿的顾虑,章幼闿的多次不顺,章太太的火气怕都是发在了刘姨娘的身上,章延闿要奋斗到章太太不能对刘姨娘随意发火的时候才可以大大方方的送礼回去,可就算是到了那一日,若是厚待了刘姨娘,亏待了章太太,也是要被人说不孝的。
“我晓得了。我会看着办的。”
两人正商量着要送些什么:“算了,我带你一同去街上,我们还没一起去过街上。”
世芸自然是高兴呢,章延闿同她是还没有去过街上,正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但老天却看不过他们这样的惬意,只听着外头的惊堂鼓被敲响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案件(下)
章延闿匆匆起身而去,这是他到任的第一个案子,自然是倍加关注。世芸则计算着送礼的件数。后面人牙子又带了人来,这一次的到选得是模样周整的丫头,反正他是清楚知州太太不喜欢模样好的,只挑了长得算正常的。
世芸到被这人牙子快动作带来了不小的惊讶,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她手里到底有多少人?上一批的不行,又送来一批。
“方才的那两个就很好。”
人牙子忙道:“她们两顶什么事?这有更好的。” ?
世芸让簇水将那两个丫头叫过来,指给她看:“我倒觉得很能干。”
人牙子一见那两个焕然一新的丫头晓得知州夫人对两个丫头颇为满意,想来这知州夫人看人自然有自己挑选的眼光,她揣度着这两个丫头,想了想,自己手中还真没有这样的丫头。
人牙子只得道:“那我下次再来给夫人请安。”她看了世芸一眼,转了眼珠儿,“夫人,大人方才出去了么?”
世芸愣了愣。章延闿是听到了京堂鼓这才道前头升衙,怎么又出去?
“方才响了京堂鼓。”
人牙子见世芸好像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周围,粗水见状招呼了两个丫头退下去,出去时反手将门带上。
“夫人,大人好像不是出衙,我瞧着是汪老爷的家人来请的。”
“汪老爷?哪个汪老爷?”
人牙子拍了腿道:“还有哪个汪老爷,太太,我们这济宁城只有一位汪老爷,是我们济宁城最有钱的。那是家大业大。这半个济宁城都是他的。”
世芸点了点头。示意人牙子继续。她晓得,她并不是要说这位汪老爷是多有钱,而是要说这汪老爷要请知州大人去做什么。
人牙子神秘兮兮的道:“夫人,汪老爷家怎么会出事,还要请大人过去呢?”
像这样大的人家,一般有什么事都不会惊动官府,更何况还是把知州大人请过去。
世芸笑了笑:“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
人牙子干笑着道:“那地方小的还真是知道,却不是什么好地方。想来也没的污了夫人的耳朵。”世芸已经知道章延闿去了什么地方,她到没觉得什么,若是对方处心积虑的要请他去那样的地方,就是想拒绝也是很难的。不过,她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送走了人牙子,世芸怏怏的靠着,整个人都没什么劲儿,簇水看她不舒服想着怕是那个人牙子说了什么。这到了大地方虽然是不错,可是好像烦恼的事情却多了,以前在那些小地方哪里有人这样的殷勤。想了想,还是叫谭世仪过来劝解。
谭世仪只觉得这样的事颇为难办,这样的事情。。。。。。。谭世仪抓耳挠腮想着要怎么开解世芸,郑濬却开了口:“你想破相么?”
谭世仪忙摆着手:“没,什么也没有。”
“有什么事就去办,在我这里做什么?抓破脑袋能想得出来?”
谭世仪深深的叹了口气,凑到郑濬跟前:“侯爷,你有没有。。。。。。算了,侯爷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郑濬就算去了那种地方又怎么样?就算五姐心里不舒服,他或者是父亲也不会给五姐出头,去质问郑濬的。而且,侯爷又没有姐妹,这样的烦恼就更不存在。郑濬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去解决。
郑濬合上书,看着谭世仪:“你要说什么就一口气说完,不要这样藏着掖着的。”
谭世仪站起来同郑濬告别,正如她所想,郑濬对这种事根本就不了解。他甚至认为这不过是件小事。
谭世仪想了半日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痛揍章延闿,先让姐姐看着舒服了,到时候变什么都解决了。他觉得自己的法子甚好。
郑濬看着兴匆匆跑来的谭世仪道:“你又要做什么?”
“侯爷将杜芳他们借我用用吧?”
郑濬沉吟了一下便道:“去吧。”
郑濬看着兴高采烈退出去的谭世仪,饶有兴致的挑了眉毛,很奇怪的事情。一会儿哀声连连,一会儿又是眉飞色舞的。他要做什么?郑濬找来杜芳,嘱咐他:“舅爷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只管做好了,回来再告诉我。”
章延闿这一日就算再小心也还是遭了道儿,他再次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这汪老爷。。。。。。不晓得他到底是个商人还是个读书人,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倒是样样精通,自己同他斗起诗文来到还落了下乘。不过倒是勾起他争气好胜的心理,倒是很是同他来往了几次。
他蹒跚的进了院子,口中吟诵着方才做的诗篇,正想回来好生的同世芸说一说,可是这一进院子,他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便闪过。他脑袋木木的,只觉得要躲闪,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呼,但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便被罩住,随后,身体便挨了几棍,打的他是摸不着北。
挨了几棍子后,他便明白了,怕是世芸要教训自己,否则这打闷棍的人也不会手下留情。他也懒得再躲,老老实实的挨了几棍子。
“姐,我已经帮你出气了,你就不要生气了。我狠狠教训的,姐夫以后再也不敢去那种地方的。”
世芸不解地看着在一边不住向自己解释的谭世仪:“你姐夫?教训?”
“哦,姐夫在外面,姐,姐夫真的晓得自己做错了,他在外面守着,说要等姐姐原谅他才进来。”
世芸站起身往外走去,他们俩这是在闹什么,她只觉得这样的诡异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章延闿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谭世仪见世芸站起来匆匆的往走的世芸,只觉得姐姐还是生气了,忙拦着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