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亲第22部分阅读
庶庶一家亲 作者:未知
县太太了。只是我这身子……”说着又作势呕了两下,“太太……”
横云轻轻地替世芸抚着背:“奶奶喝些水吧。”又走到郝太太面前跪下,“县太太,我们奶奶好些日子没好生吃口东西了,奴婢们心急,只是这……奴婢们也是头一回伺候,只盼县太太可怜可怜我们,赏我们几个方子好让我们奶奶舒服一二。”
世芸亦道:“是了,我成日里只想吃酸的。”
郝太太晓得这是说不通了,只得道:“吃些蜜饯,脯子。”
“吃了不少,却是什么也没用。前些日子还有那酸李子,酸豆角,只是我们奶奶吃了许多天,到底也要换换。”簇水忍不住插了话,这酸的吃多了,可也抵不了世芸厌了嘴。
郝太太笑着道:“我那有山西的老陈醋,我且让人拿给你。”
世芸听了忙道:“我这嘴里都酸的冒水了。一说到这老陈醋,我到想吃了,咱们回去下面多多的泼些醋来。”
郝太太只得送了世芸回去,却是心里现在要怎么再把她们的关系拉近一些。
第八十一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上)
这一日世芸拿了一百钱给高安家的,让她买三斤米面,再割些肉回来。等了许久才见高安家的一头汗水的回来。
高安家的放下米面,抹着汗:“奶奶今日米面涨价了,您给的钱不够使,一百个钱才买了三斤面。我只买了米面,那肉,我回来拿了钱再买。”
世芸放下针线:“怎么这般贵了?”平日里一斤面只要十个钱的,如今到要一斤面三十多钱。
高安家的弓腰谢过簇水递来的茶水,捧在怀里道:“也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说什么那盗贼发了帖子到咱们县里的张老爷家,说这几日要夜谈他家,取他家的宝贝。张老爷已经递到县太爷跟前了,说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那贼人来到。”她一口喝干了水,又站了起来,“奶奶,我看还是要再买些米面回来。”
横云道:“我陪嫂子一起去了。”
高安家的忙按住她:“你个姑娘家能有什么用?我叫当家的陪我去就好了,你们俩只管陪着奶奶,把家守好。”
世芸叫住高安家的:“你看家里的油盐还有多少,若是不多了,也买些吧。”
簇水一个人急得团团转,怎么都觉得不安全,先是把院门抵地死死的,又将房门也关上,再端了两把椅子抵上,就这样还是觉得不安全,又抓了把剪子。
横云走过去,抓住簇水的手示意她把剪刀放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在奶奶跟前动剪子像什么样子。”
“你没听到那盗贼要来咱们县了。”簇水急得直跺脚,“这盗贼若是闯到家里来可怎么办?家里都没有一个男的。”簇水想想就觉得害怕,怎么会遇上盗贼呢?
“你没听说是找赵老爷的,再说这成日有人巡视,怎么会叫盗贼就闯了进来呢?”
“咱们县里那么多的人,巡视的衙役有几个,根本就顾不过来。等他们来就晚了。”
世芸捂着耳朵示意簇水停下来:“你把我吵的头都疼了。”
簇水收了口却不肯将剪子放下。
“你担心我,我知道。只是你且放心,那贼人是不会来咱们这的。”
簇水忙走到世芸跟前,急切地问道:“奶奶您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
世芸笑道:“你看看咱们家有什么东西好让他们拿的?跑到咱们这,什么值钱的都没有,他跑一趟做什么?”
簇水抿了抿口,到也相信,只是仍有些不安心。
再等高安家的回来,那米价又往上翻了一番,五百钱只买了十斤米,这钱越发的不值钱了。世芸有心再买些回来,只是这钱有些拿不出手。也罢,十来斤的米面到也够吃些日子了。
章延闿吃了饭便睡觉,县衙的人都动员起来,就连身为教谕的章延闿晚上也要带了人巡夜,吃了午饭就要睡觉,以防晚上犯困。
世芸很是担心,将章延闿晚上要穿的衣裳鞋袜是准备了再准备,直到那衣裳被她叠了数遍再也不能叠出别的样子来,这才罢手。
章延闿睡了一会儿也就起来了,看着世芸挺着个肚子在屋里走来走去,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伸手抚摸她的大肚子:“你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些。”
突然出现的章延闿到让世芸吓了一跳:“你怎么起来了?”
章延闿摸了摸世芸的肚子:“你在这走来走去的,我哪里能睡得着。”
世芸忙道:“我到外头去,你快睡了。”这一守就是一夜,早上又要给学子上课,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章延闿只是拥着世芸坐在床上,扶着让她躺下:“我坐一会儿便好。”
章延闿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起身:“你陪我好了。”
世芸静静地躺着,尽量不去惊扰章延闿。章延闿有个习惯,一遇到紧要的事就喜欢静静地躺着,静静地躺了以后,那精神便好很多。
章延闿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世芸散落的发髻:“家里还有多少米面?”
世芸道:“才让高安家的买了十来斤。”章延闿从来不过问家里还有多少粮食,今日这一问,他是知道些什么?“街上传的可是真的?”
“哦?”章延闿颇感兴趣,“街上都怎么说的?”
世芸将自己从高安家的口中听来的说了一番:“这街面上的米价都翻了几番。一百钱只买了三斤面,又拿了五百钱,只买了十斤米。”就连她也觉得有些吃紧,这在平日可是几个月米面的开销,到了今日只顶半个月的。
章延闿道:“家里既然够吃就不要再买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若不是真的,县衙也该说一声,这样贵的米面,哪里能吃得消。”章延闿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都让世芸觉得这次的涨价是故意的,县衙,郝知县在放任这次的涨价。
章延闿没有说话,轻轻地抚摸着世芸的肚子,帮着她平息。
“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章延闿笑了笑:“买了这么多已经够了。这些日子就不要再买了,你只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这是故意的,这些个米面钱,到最后……流向的是郝知县的口袋。
“那盗贼的事也是假的了?”世芸觉得有些不安,难道这盗贼下了贴子到张老爷家也是假的,是为了造成恐慌,这物价便能随即抬升。那这样的话,那米店面店的老板……
“本县最大的米铺掌柜的就是张老爷。”章延闿点着世芸的鼻子,示意她不要想了。
官商勾结,这郝知县胆子越来越大,世芸觉得可怕得厉害。
章延闿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他已经睡去。世芸侧着身子静静地想着,郝太太示意她送礼过去,郝知县随即又假借盗贼的名义敛财。章延闿也放任而为,这是因为什么?
世芸昏昏沉沉的睡去,醒来之时章延闿早已离开。
横云服侍世芸起身:“奶奶睡的可真沉。”
世芸揉揉昏昏沉沉的脑子:“爷什么时候走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
“都准备好了。”横云替世芸穿了衣裳,“高大哥把刀磨得快快的给爷带上了。”
“再快的刀,他又没有武艺怎么跟人打。”世芸只觉得忧心不已。章延闿成日里只是读书,哪里是抓捕盗贼,巡城守卫。
簇水端着粥进来:“高嫂子熬了粥,奶奶用些?可香了。在炉子上熬了好几个时辰了,浓浓的。”簇水的恐惧在一碗香香的粥里消散,她面上又带着淡淡的笑容。
世芸很喜欢簇水的笑容,她来的快去的也快的脾气为她带来不少的快乐。
“才起来,没什么胃口,等会我才吃。”世芸抚着腰,慢慢地朝外头走去,“陪我到外面走走,睡了一下午,头昏昏沉沉的。”
簇水本想阻止,说外头不安宁,却被横云拦下了:“高嫂子不是说了么,要多多走走才好。有我们俩,再说只在这个院子里,不会有事的。”
簇水总算是点了头:“只许走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
世芸忍不住捏着簇水的鼻头:“你什么时候这么老气横秋的了,到不是簇水姑娘,而是水大娘了。”
簇水别了头不好意思的道:“爷临走的时候交待我跟横云了,要好好照看着您。您现在是双身子,可不能大意。”她对横云抱怨着,“你只说好话,由着奶奶来,爷的话到是一个也没听进去。”
横云笑了笑没应,扶着世芸朝外头走去。
下午睡得太久,世芸也不困,一个人在灯下做针线到做了一夜,天朦朦亮她吹了灯,撑着桌面站起身。怎么到这个时候章延闿还没回来?
等到太阳全都升起章延闿还是没回来,世芸有些着急了,直接打发了高安让他去寻章延闿。她只觉得心慌慌的,这时候没回来,难道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她没心思吃早饭,站在院子里焦急地看着门口,只等着门开了,章延闿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才能放下心来。
终于门打开了,高安领着县衙的捕快年旺来了,没见到章延闿的身影世芸的一颗心忍不住悬了起来,怎么章延闿没回来,到是年旺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她忙迎上去:“怎么了?我家老爷他……”
年旺供了手,喜气洋洋地道:“教谕太太,教谕大人让我回来传个信儿,他现在忙公事,等事情完了再回来。”
世芸怔怔地看着年旺,公事,什么公事。她转脸看着高安,只是高安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喜色,她忙问道:“高安,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听。”
高安面上的笑容更深,指着年旺:“奶奶大喜。奶奶还是问年兄弟,我也不清楚。”
年旺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说不出的自豪来:“教谕太太,那贼人我们抓住了,五个人全部抓住了。多亏我们教谕大人,一个都没放跑。”
世芸看着章延闿那吊着的臂膀:“怎么让你伤着了,你……”
章延闿使劲的嗅了两下:“这是什么?这么香?这忙了一夜,我也饿了。”
“我给你弄些吃的,就着鸡汤下碗面可行?还是先洗一下?热水烧好了。”
洗了澡,面也端了上来。热腾腾的鸡汤下了一大碗面,章延闿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吃,本来有吃的,我还没吃上,知县大人便叫我过去。等我去了,那吃的又没了。”
“你慢些,不够还有。”世芸有些心疼的看着章延闿吃面。
章延闿咽下最后一口汤,舒服地道:“还是吃饱的舒服,我要睡一会,昨夜都没睡,我眼睛都睁不开。”
这还没脱衣裳,县衙里匆匆地来了人:“教谕大人,知府大人来了,太爷请您过去呢!”
知府大人来的好快啊!
第八十二章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中)
向知府却是不知道贼人被抓,只是听说贼人将要出现在兴义县特地赶过来,一听到贼人被抓立即就要升堂。
只是那贼人却不认账,只说他们这是头一次。
章延闿这泛起了疑惑。这是头一次,那先去在府 城里做下的又是谁呢?
章延闿正在疑惑,向知府却火了。
“啪”的一声,剩下签子:“我看你们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巧言雌黄,分明是惯犯。来人,把这等蔑视朝廷法度,作口茭犯科之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烧火棍,蜂拥而上,将五个贼人一起拿住,拖将在地,抡起烧火棍,一五一十的打将起来。
打完了,向知府再将人提上前来:“尔等招还是不招。”
那贼人被打的半死不活,有气无力地道:“大人,草民冤枉,此次真的是头一回儿。”
向知府只盼着快些结案,哪里有空跟他们纠缠,又扔了签子下去:“果然是刁民,再打……”
“大人。”那边上站着的刑名师爷叫住了向知府,凑到跟前,轻声地说了两句。
向知府的眼珠子顿时转了两圈子,改口指着其中一人道:“将这刁民拉下去给我上刑,不用大刑,我看你们是不会招认。”
夹子上手,两边衙役用力一拽,夹子顿时收紧,深深刻入手指血肉之中,十指连心,夹的那贼人失声力竭。
“你招还是不招?”
那贼人痛的死去活来,可是却不认下:“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句句属实。”
向知府挥手命道:“继续夹!”
两边衙役再次用力。
“啊!”那贼人痛的只有翻白眼的份。
其他四人瞧着那被用刑的受如此酷刑,浑身乱颤,只觉得那夹子夹在自己身上一般,也不等向知府再扔签子,已然有人道:“大人,是我们,是我们做的。”
那受刑的贼人却是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不认下。
向知府一听那几个贼人认下,拍着惊堂木喝问道:“既是尔等所做,且说为何从口茭,所犯几家一一道明。”
那贼人们只盼着不要对自己用刑,一通乱说。
章延闿不由皱眉,这贼人所说同他那日在郝知县那听来并不相符,这里面真的有冤情?
向知府点了头:“犯人已认罪,让他们画押。”
章延闿转了身子开口要辩解,却瞧着郝知县亦是一脸的轻松,晓得他们已经达成一致,尽快结案。自己便是再开口也于事无补,只得闭上嘴。
衙役听了,立即将供书放在众人面前,那些贼人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拇指沾上红印便按了下去。
那死活不认的贼人也被压着硬按了指印。
向知府得了供状,一身轻松:“你此番捕贼有功,本府自当会回禀布政使大人。”
郝知县忙躬身道:“此乃府台大人调度有方,指挥有度,卑职怎敢居功。”
向知府笑了笑,又见章延闿受了伤,指着他道:“这是……”
郝知县道:“这是本县的章教谕,昨夜便是他带着衙役将这干贼人一并抓获。”
章延闿躬身见礼:“下官兴义县教谕章延闿见过府台大人。”
“你便是章延闿?”向知府当然记得这个让学政大人特地问起的人,他也知道他是自己治下的学官,只是这些日子他为了升迁之事也没管许多,却不想就是他。
“正是。”
向知府颇为满意地点着头:“到底是青年才俊,能文能武。这伤如何?可叫郎中好生的看看?可要好生休养,朝廷正用得着你们这些个晚生后辈。对了,你的座师是哪一位啊?”
章延闿躬身道:“恩师姓沈,上三下省。”
“哦?”向知府停下脚,“可是曾任礼部侍郎,在福建出任过学政的沈老大人”
“正是。”
向知府顿时拉住章延闿的手,亲切的道:“你我同出一门。我便是恩师当年在福建出任学政时考取的举人。今日若不是一问,还不知道你我同出一门呢。”又躬身问道,“恩师可好?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向知府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亲昵,让郝知县更认为章延闿并不是单单一个吏部考功清吏司官员的儿子,他家里肯定还有大官儿。
郝知县可了劲儿的夸章延闿:“正是。府台大人今日既然来了,请到县学看看。章教谕的学问是好的,本县的学子在章教谕的教导下,进步斐然。”
向知府点头道:“本府已经见识过。不过……”向知府又对章延闿尊尊教导,“以前你做的好那是以前的事,此番你出任教谕,自当为了后年乡试准备。”
即使同出一个师门,这口中的话除了亲近更多的是指点。
章延闿忙应下。
郝知县自当准备酒席款待向知府,一时酒毕,章延闿并未直接回家,却是提了些酒菜往大牢去。
兴义县是个小地方,比不得他处,官司本身就少,那大牢空挡的几率远超他地,牢役本身就是清水之地,这日抓住几个贼更不会有家人来疏通,几个差役早就赌将起来。
久赌之下必然无趣,几个人便商议着买一斤水酒,几样菜来,那赢家未免要放些血出来,才数了钱给那最小的衙役,就瞧着章延闿提着食盒来了。
那老头老孟一见忙将衣裳收拾好,笑着迎了上去:“章教谕,您怎么来了?您还伤着,这群王八蛋实在没王法了。”
章延闿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今日知县大人犒赏三班衙役,我见你等未来,晓得你们尽忠职守,特地取了些菜式给你们。”
牢役并未守城,他们都躲到这里自在,谈不上什么功劳。知县大人犒赏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心里抱怨那些人不讲义气,只顾吃独食,却对章延闿大大亲近。还是教谕大人晓得他们辛苦,又夸张他们尽忠职守。
几个人忙应承着:“小的应当如此。”弄得他们真的跟在城里守了一夜,劳苦功高一般。
老孟接过食盒,请了章延闿一同坐,早有那手快地已经收了牌九,将那食盒中的菜一一端了出来。
鲜嫩无比的烧鹅,满口流汤的猪灌肠,烧的劲道的猪头肉,闻着留香的爆炒杂碎,香脆可口的花生米,外加那一坛水酒。
几个牢役顿时向章延闿道谢,这几个菜怕是要好些钱,他们纷纷请章延闿一同吃了。
章延闿也不推搪,坐了下来只略吃两口,只管让他们吃:“若是不够,且再去拿。”
几个牢役吃开了,难免醉醺醺的趴在那昏睡着。
章延闿则走向牢房深处,那五个贼人都关在一处,那几个正围着一个人,一见到有人来立马散开。
章延闿往那一站,目光从那四个人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那死不开口的贼人身上。
“你为何不招?”
那贼人只当章延闿是知府派来逼供的,啐了一口:“狗官,莫想屈打成招,我若做了我便认,不是我做的你也休想让我应下!”
“你说不是你做的,可有什么凭据?”
贼人冷笑道:“凭据,这个时候到晓得问我要凭据了。”
“你若是不说,只有死路一条。”
那贼人尚未说话,剩下的四人一听到只有死路一条顿时慌了,忙拥上前,只恨木栏挡住了自己,不能一吐冤情:“大人,我们冤枉,我们冤枉啊。”
贼人喝道:“方才都不让你们认下,现在叫冤还有什么用?”
“老五,你方才不认被打成那样,我们……”
“大人,府城里的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们真的是头一回儿。这些日子米价涨得太快了,我们挣钱的连米都买不起。这么多日子了,又不许我们出城,粮食也买不到,我们没吃的不要紧,孩子可是长身子的时候,怎么能不吃。后来我们知道又那盗贼,就打算趁乱抢了章老爷的米粮。”
章延闿垂下眼睑,他蹲下身子,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这是伤药。”
那几人瞧着章延闿听了他们的话转身便走,也闹不明白:“这就走了?不是要替我们伸冤么?”
那人啐道:“相信那些狗官。”
其中一个拿了那纸包:“我看他到是个不错的人,还送了这伤药来。来把药上了。”
“让我看看。他们这些做官的最会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谁知道这是什么?”
一听会是毒药,忙将纸包递了过去。
那人闻了闻,又捏了一点舌尖试了试:“是伤药。吴大哥,还请你帮我上些。”
……
章延闿出了大牢,一路回去,抓到的不是真正的盗贼,而是一群受无妄之灾的百姓;郝知县利用这个掩饰其大势敛财。向知府为了交差审都不审便定下罪来,这里面又有什么?
向知府想的也是一样的么?府城的盗贼也是向知府想出的法子么?
章延闿深深的叹着气。
他或许太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世芸展开被子为他盖好。
“砰砰。”
三更时分,章家大门被敲响了。高安来不及掩衣便去开门:“年小哥,这是……”
年旺擦了汗急急地道:“快叫教谕大人,张老爷家被偷了!”
第八十三章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下)
章延闿匆匆赶到县衙,张老爷由儿子陪着正向向知府,郝知县哭诉家里遭殃的事情,见到章延闿不过是欠身点头而已:“老公祖,明府(注:老公祖是对知府的尊称;明府是对知县的尊称)。还请为我做主。”
向知府将张老爷给的失物单子拿给了章延闿:“你看看这个。”
章延闿接过,上面写着:“翡翠两块,大琥珀四块,珊瑚珠两串,镶金观音一尊,玉船一只。上等衣料若干。”
章延闿暗自倒吸一口气,这上头的东西可值不少钱,张老爷这回子是失了大财了,难怪他老泪纵横,简直是在割他的肉。
“你不要再伤心,有府台大人为你做主,东西自然会找回来的。”郝知县在一旁劝慰着,“我已然知会了城门,不许进出。又知会全城各个当铺,看销赃了没,若是有人销赃立马回禀。”
张老爷是连连道谢着。
向知府却是不冷不热并不热情,见郝知县替自己一口应下,到笑道:“既然是你任上出的事,到由你办了才是。”
郝知县暗叫不好,向知府这是在推卸责任,昨日已经审了那五个贼人,今日又冒出贼来,况且,那定案子上面签地还是他的名字,急急问案,定案的是向知府,现在推翻的又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还是要府台大人多多提点才是,卑职有心无力,还是知府大人主审,主审。”
向知府道:“你治下的事,自然你出力。”他随即撵着郝知县,“既然出事了,你还不快去办了!”
郝知县只得下去,暗自烦恼这是要怎么做。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了章延闿过去,找个丫头借端茶的空儿,让她把章延闿请出来。
可惜向知府偏不让郝知县如意,只拉着章延闿留下同他说话。
郝知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想了半日也想不到该怎么办,最后干脆审也不审,直接在那案子后面再加上两笔,只说还有同伙逃脱,张家的案子便是那余孽做下的,就让那五个人做那替死鬼得了。
这么算计好了,郝知县也舒了口气,只是想到张老爷那个死老头藏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还在他面前装穷,就是日后找回了这些东西,也不能还给那老东西。
章延闿瞅了个空儿告辞出来,寻了郝知县:“知县大人……”
郝知县一见他,笑着道:“恒臣,你怎么不在知府大人跟前啊。”
“久坐无趣,却是来看看知县大人。”
按说郝知县应该是一副着急的模样,这时候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张家的案子,大人要怎么办了?”
郝知县将自己添的两笔交给章延闿:“恒臣啊,你且看看这个,看看这样可好?”
章延闿看着那最后添上的几笔,暗自吸了口气:“大人这……您这怕是……”
郝知县听了章延闿的话不禁笑道:“恒臣啊,你到底是才做官,什么都不晓得,这事咱们就糊涂糊涂,何必那么认真。认真了,你我都是要讨苦吃的。你看看你,这手上还受着伤,要好生休养才是。”
章延闿皱眉忧心地道:“我这小伤到不打紧。大人,我担心的是日后的前程。这案子,若是这样,就是报上去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郝知县看着章延闿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
郝知县说自己是杞人忧天,章延闿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方才知府大人问了张老爷这几日城里粮价上涨之事……”
郝知县顿时紧张起来,却不欲让章延闿瞧出自己的内心,打着哈哈:“这都是盗贼闹的,早些结案……”
“张老爷这番举动怕不是这个意思。”
郝知县看着章延闿,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章延闿道:“若是张老爷知道大人的苦心怎么会闹的满城皆知?昨日贼人收归大牢,这是全县百姓皆知的事情,今日又闹了这一出,这粮价又怎能回落?”他随即笑笑,“粮价上涨,百姓满街抱怨,知府大人又在此处,却是大人的不是,可这钱却是落在了张家的手里。”
郝知县只是笑笑,张家赚的米钱有七成是落在他的口袋,他却不愿意点破。
“若真是有盗贼就另当别论,怕就是怕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郝知县坐直了身子,审度地看着章延闿:“你这话……”
章延闿拱手道:“大人可看到张家拿来的那失物单子?”章延闿将张家的失物一一念出,“翡翠两块,大琥珀四块,珊瑚珠两串,镶金观音一尊,玉船一只。上等衣料若干。”
郝知县点头:“已然看过,难道有什么不对?”这都是好东西,却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章延闿朝前踏将一步,低声道:“下官却是看出了一些倪头,大人与下官参详参详?”
郝知县示意章延闿坐下说话:“你说。”
“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若是大人,大人会怎么处置?”
郝知县立即明白了章延闿的意思,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妥当的收藏起来才是,怎么会让人随意就偷走了。
“你的意思是有内贼?”
章延闿沉吟道:“内贼不敢说,却透着奇怪。大人,昨日抓到的那五人已经被定了罪,我若是那贼,定不会再出手,索性将这些事都推在了那五人的身上,自己以后逍遥法外,再也无人知晓,却为何又冒然出手?”
郝知县拍掌叫绝:“正是这样。”随即他又沮丧地叹口气,“虽是这样,可又难了。我上哪里抓贼去呢?”
章延闿站起身对着郝知县深深行礼:“下官先向大人道喜了。”
郝知县一时蒙了,怔怔地看着章延闿直起腰身:“你这是……有何之喜。”
“这明明是件冤案,屈打成招的案子,若是大人能审清问明……知府大人……”章延闿没说明白,郝知县能晓得他的意思。
郝知县却是明白,他却不能这么直白的应下,只身审度地看着章延闿:“你这么热心的帮我却是为何?”
“下官三年追随大人便好。”郝知县是他的直属上司,向知府同他却没有直接的关系,何必舍近求远。
郝知县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案子若是问清了,向知府昨日屈打成招的事也就闹将出来,到时候贬官免职到还好,若是仍留在原位,自己就糟了。
“这卷宗上面却是大人的亲自结的。”章延闿临门再是一脚。
郝知县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实在是太大的赌注,可这后头的利益诱惑也着实大。升官,发财,郝知县渐渐地被升官诱惑了。升官的热火刺激着他浑身发热,他来来回回的快步的走着,突然停下来:“你说要怎么办?”
章延闿躬身道:“只开一门,老出少不出,女出男不出,死出活不出。二,令人在张家周围看视,张家来往任何人都要看住;三,命人将卷宗即刻送往布政使大人及按察使大人处;这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立即平定粮价,将关押的五名囚犯依律定罪。”
郝知县连连点头,他意气风发地道:“还要再加一条。这知府大人,如今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的县衙。”
高安家的眉飞色舞的同世芸说道着:“衙役到了张家的店铺,说那上面有知县大人的官印,若是不卖就是有意同知县大人作对,与百姓作对。所有的粮店没口都贴上了,东西都便宜了,城门也开了,那外头的人也能进来。满县的人自考知县大人是青天。”
第八十四章扳倒
章延闿一听贼抓住了,交待了学生读熟其中一章,又留了题目与他们自己做,又指了个老成的老秀才管束他们。上回院试露了脸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到县学读书。虽有几个顽劣的学生,但不用章延闿开口,那些个老秀才便已经出面。他们不比那些个小的,一心发奋要中举的。
“抓住了?是哪个?”
年旺颇为兴奋地道:“教谕大人,您真神了,您怎么就知道是张家自个儿自偷自盗,那是什么词儿。”
“监守自盗。”
年旺忙接了口:“就是这个监守自盗。我们按照大人您的吩咐,这几日天天上张家询问,瞧着每个人的神色。今儿咱们咋咋呼呼地在张家那闹,小七子发现张家有个婆子总是畏手畏脚的,您不是交待咱们么,不论是谁,只要有一点不对劲,慌的,或是太镇定的都要细细盘问一番,咱们就一拥而上。最后,摸到了张家二小子的身上。”
“东西呢?”
“张家二小子说东西叫张老爷自个儿收将起来。”
章延闿不由地挑了眉毛,他原以为是张家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借这个机会敛财,没想到会是张老爷自个儿做下的。
“人可抓起来了?”
“张家二小子一招,我们就请了县太爷把张老爷给枷了。只是……”年旺觉得有些犯难,“人到是抓了过去,可张老爷不住的叫冤,还要见知县大人。教谕大人……”
章延闿微微翘起了嘴角:“前头带路。”
郝知县一见到章延闿立即扯了他让他到书房说话:“你总算来了。这下可出事了,张家……张家监守自盗。”
章延闿道:“下官来的时候已然听衙役说起。大人依律办事便好。”
郝知县急得只跺脚:“若是能直接法办了便好,这里头。哎,布政使大人,按察使大人那里……向知府……”郝知县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哪里能料到居然是张家导演的又一场戏。前些日子闹盗贼粮价顿时上涨,让张家赚了不少的银钱。不想这贼太快落网了,张家又有大量粮食运抵,因此张家便想出了个这么的法子。只是他未曾与郝知县通气,郝知县偏又被章延闿煽动起来,一打一闹之下,头疼的却是郝知县。
章延闿将手一摊不明所以地看着郝知县。
郝知县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到底抵不过内心的纠结:“实话同你说,张家先前送了些东西来,我这……”
郝知县到底认了。章延闿眉毛一挑,随即笑道:“平日里礼尚往来本就无可厚非,大人无需担心这个。张家是坐实了的散布谣言,监守自盗,哄抬物价,鱼肉百姓。大人,难道您不为民做主么?”
为民做主,办到最后就要办到他的身上了。
“张家是本县的大户,城中有数家铺子,手中良田百亩。俗话说,树大招风。张家与人争利,与民抢田……大人,若是深挖一挖还有不少东西。”
郝知县哪里不明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张家多多少少与人在生意中结怨,多多少少有强占他人良田,说不定还闹出人命的时候。
前面几条不够让他死,他就多弄些出来,只要他张老头不死,张家无翻身之时,他哪里能平平安安。
也别怪他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心太野,撇开了他要吃口胖子。
“来人,再县衙外悬鼓,老爷要为民做主。”
反响是迅速的,也是积极的。不过半日郝知县的案头上便堆起了一小堆的状纸。郝知县带着章延闿及那个绍兴师爷不停地翻阅着状纸。到也有不少占民良田之类的,只是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郝知县不由地感到一阵烦恼。
“老爷替他们做主,他们竟找些这种小事来烦老爷。这个居然说张家四孙子吃了她家的鸡不给钱。”
章延闿细细地翻着状纸,这里面确实没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看来若是想要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必须下重药。
“大人,前日我们抓到的那五个贼人可放了?”
郝知县沉着脸:“这里的事都没闹完,怎么管的着他们。”
师爷转了眼珠子:“东翁。还是把那五个贼人都放了吧。也算是让百姓看看大人办张家的决心。是不是教谕大人?”
章延闿含笑答是他正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他们是不相信我?”郝知县只觉得一股气涌上心头。
章延闿低头垂目道:“到不是不相信大人,而是不相信官府。这五个人是因为张家私涨粮价,为生存铤而走险以致被抓,大人若不将这五个人放出,百姓们是不会相信官府的。”这五个人是如今跟张家私涨粮价最为相关地案件,若是这件事不妥善处置,又怎么能向百姓展现法办的决心呢?
郝知县点着头。
“而且大人还要从轻处置。”
郝知县绍兴师爷不由犯难,这要怎么个处置?偷窃是要徒刑一年,从轻,怎么个从轻法。
章延闿沉吟道:“他们是为家人才铤而走险,这家里面必是有老人的。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大人还是要取他们一个孝字。就枷号十日,可行?”
绍兴师爷顿时拍手叫绝:“果然是妙。东翁,以孝为先,果然是好。”
郝知县拍板定夺道:“十日太多。三日,另外,本县还要亲自去看他的父母。”
“大人不妨再做大些,调其中一个做衙役。我看其中有一个像是有功夫在身的。”
郝知县的速度相当快,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审了案子,人也放了,还自出银钱送米送药。
很快,郝知县便收到了一纸诉状。张老爷强了他女儿,女儿上吊自缢。
有了这个,郝知县立马将张老爷提出来,先是给了二十板子,再细细问了原告,甚至张老爷的儿媳妇儿也被扯了进来。郝知县这几日的脑子转的飞快,已经有了主意。这个女孩是在张老爷儿媳妇跟前做丫头的,被张老爷强了,这里头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有时候就有什么,几次打杀追问,什么也清楚了。
“这如何?”郝知县点着画押的证词,这事情是已经升级了,“斩监侯?恒臣,这后头的事还要你出力了。”
这案子是要上报到按察司,再上到刑部交皇上钦定,在京城的运作还是要有人,总不能让张家的人在刑部一审翻了身。
张家的事情解决了,可是郝知县并不打算就此放手,他甚至把张家同向知府联系在一处。张老爷张家儿子都被关进了县衙,张家的东西就送到了向知府跟前,同时人赃俱获。在其后的暗箱操作中,向知府成了与张老爷狼狈为口茭的共犯。
布政司按察司已经接到了郝知县的题本,更是接到郝知县上缴的卷宗。张家的案子直接报朝廷,向知府的案子,却是审了又审,这里面牵扯出来的事又多了。
到最后终于断了下来,向知府没死,却是被充军奴儿干都司。这一去,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郝知县得了上司的褒奖,县里更是送了他明镜高悬,为民做主的匾额。郝知县是一阵的得意,却是更加勤政爱民,只盼后年呢个评个优等,早日升官。
“不是让你去做衙役的么?你跟着我做什么?”那日为首的“贼人”本是被提拔做了衙役的,可是他却不愿意,只跟着章延闿。
“是大人救了我的性命,我自当跟从大人。”
章延闿道:“我一介书生,你跟着我有什么大用?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以前程为重。你有父母兄弟,也要为他们……”
“我家就我一个。”
章延闿请了那人坐下:“我看你到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既然这般有本事,就该一展所长,你跟着我,到荒废了你的本事。”
“大人。不瞒大人,我原在龙门卫从军,只是卫所千户克扣军粮,我一气……”他做了个手势,章延闿看着他眼中瞬间迸出的凶光,微微一怔,“我怕被抓,便跑了。一路走走,就走到了这里。”
“我是说你说话做事到跟旁人不一样。”原来是吃过兵饷,难怪他那日看着就跟另外四人不一样,也难怪让向知府挑了出来,“看来你原先也是有官身的么。”
“小的就是个什长。”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那人站起身,拱手道,“我一路走来,见到的官儿不少,像大人这般能明辨是非的已然鲜少,小的愿意跟从大人,以尽绵薄之力。”
章延闿笑了笑:“我不过是小教谕,又能如何?”
那人注视着章延闿微笑的双眼:“大人若真这样,就不会为我鸣寃,亦不会想尽办法力除张家。”
他说着一个箭步踏了出去,待章延闿回神,他已经帮着高安劈柴了,一面道:“以后这种粗笨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章延闿到也默认了这个人留下来。
世芸看着那人,只是颇为担忧地道:“他这般能干,吃的定不少,你那俸禄可够?”
第85章 心思
多了一口人,又多了一个能吃的人,家里的粮食不几天就见底一次。世芸变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她常常是吃不下,看着那个叫董维运的人一碗一碗的往肚子里扒。家里的碗他还觉得使的一顺手,特地拿了个大海碗,呼呼啦啦地吃的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他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抵不过习惯,依旧是大口大口的吃喝。世芸总觉得董维运吃的东西都比她碗里的好吃,看着董维运吃什么菜,她也吃,到比平日里多吃一些。
董维运在县学弄了份差事,看护门,再做做打杂,?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