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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一家亲第12部分阅读

      庶庶一家亲 作者:未知

    第四十二章 算计(下)

    更新时间201161 23:06:19字数:2877

    世萱跟以前的装扮有了很大的区别,以前是张扬,为了张扬而做出的张扬,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这些就有人来迎奉她。hubaowang

    “你这几日过的可还好?”

    难道她们都想看到她面露苦楚?刚回门的新娘子,没有喜庆,没有欢颜,只有呜呜咽咽,向她们诉说着自己的命苦?她们觉得这才是她应该表现的?

    世芸微微一笑。

    世萱心里叹了口气。世芸都不在意,她又替人抱怨什么呢?章延闿一脸的萎靡不振,哪里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精神头连谭老爷都比不上。

    世芸并不差,却要嫁给这么样的一个人。她不禁想到当初世芸提出跟自己联手,她就是为了摆脱谢氏的掌控,嫁一个好人,为何,她到了最后却没有使力。她就甘心嫁给那样一个平庸的人?

    也是,嫁也就嫁了,还能如何,只有想着儿子日后有出息。

    “高家的那位长孙订亲了。”

    谢氏曾经想走高家那步棋,后来有了泰宁侯在那,谢氏又有些瞧不上眼,世英脱了线,似乎在回头跟不回头中犹豫,高家抢先为长孙订亲,直接回绝了谢氏。

    世芸道:“六妹妹呢?”难怪今日没见到她。这无疑是打了她的脸。

    “昨日你该回来看看的。娶的就是那位区家小姐的堂姐。”昨日谢氏知道了,发了很大的火。

    怎么能不气,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跟世英有仇的区家小姐的堂姐,这怎能让谢氏气顺。

    何况,世英是一向自视甚高的人物,只有她瞧不上的人,哪里轮到旁人瞧不上她,还对她挑挑拣拣。

    泰宁侯没有选她,高家也因为她的精挑细选旁落了,为了证明她并不是非要挂在这些人的身上,所以谢氏今日才会那么急的催自己,要给世英挑个更好的。

    “这个给。”世萱拿了一只匣子递给世芸。

    黑色漆盒鎏金描绘着缠枝莲花。做工这样的考究,这样的精致,能配上这样盒子的东西怕很是贵重。

    “我不能要。”

    世萱硬塞了过去:“这是回门礼。”她微微一笑,“我只有三弟一个弟弟。他就是我日后的仰仗。我出头享福不算什么,若是他有出头之日,我在泰宁侯府过的才好。你也才能在章家挺直腰杆。”

    世萱这是在向自己示好,谭家并非只有三弟一个人,更何况三弟并没有出息,比起大哥来,三弟丝毫没有什么仰仗的地步。世萱明知道这个,还向她这么说,无非是不想日后再跟谢氏有任何关系。她是高高在上的泰宁侯夫人,可是,日后还是要靠娘家的扶持,旁的不行,只有三弟。

    世芸想起昨晚章延闿同她说:“泰宁侯府有几位先生很是有本事。”

    即使三弟担不得多大事,到泰宁侯跟几位有本事的先生学学,总比他如今在府里让太太惯着的要好。

    既然世萱开了口,剩下的她不说,世萱都会安排好。

    若是日后,可以让相公上门听听,哪怕是偶尔就在旁边听听也是好的,到时候就不怕老爷问什么他答不上,而挨板子了。

    “四姑奶奶,快过去吧。四姑爷喝醉了,老爷让你快过去呢!”仆妇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连通报都来不及通报。

    “怎么会吃醉了?”这才多久的工夫,这就喝醉了?

    仆妇气喘吁吁地道:“几位少爷闹着要敬酒,四姑爷好不拒绝地就喝了。现在闹了起来,只是他们都不懂文……”

    仆妇说着露出一丝鄙视地神色。

    果然是个庶子,就是贴上少爷的名头那也是挂羊头挂狗肉,难道小鬼穿上了龙袍就是阎王了?瞧着是个老实的,却是个假老实的,几杯酒一下肚,便什么都出来了。居然骂老爷狗屁不通。真是……

    世芸匆匆忙忙地了赶了过去,看到发着酒疯,死死拽住谭老爷的章延闿非要再来一首诗词:“再来……一首,天边一轮明月,河边两棵杨柳……”

    这哪里能叫什么诗,难怪章老爷一见到自己,是一副激动的模样。她从来没见过父亲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却是在这种情形。

    她上前一把拉住章延闿:“我们去那边做诗,我见那边景致同你做的诗的意境颇像,咱们去那边,说不定能得出两句佳句来。”

    章延闿努力睁着眼皮,徐徐晃晃地望着世芸:“好,咱们同去。”他紧紧地抓住世芸的手腕,跌跌撞撞地要世芸带路,还歪头晃脑地招呼众人一同前去,“走,都去,一个都不许拉下。”

    世芸拼力地搀着章延闿,他的身体都外靠在自己的身上,她都要站不住。除了跟自己回来的簇水,没有一个丫头愿意上前。

    到是谭世懋走上前,帮了一把:“四妹夫,咱们走,我同你一起去。”

    章延闿眯着眼瞧了许久,模糊地认出那是谭世懋,他大大的打了酒嗝,嘿嘿一笑:“还是大舅哥讲义气,大舅哥,走,咱们一同去。没有他们,我也能写出佳句。”

    谭世懋应承着他,回头对世芸道:“四妹,还是让四妹夫到我书房醒醒酒吧。”

    “好。”这样子回去,若是叫章老爷知道,他肯定又逃不过一顿斥责。

    她搀扶着章延闿去了书房,细细地伺候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仍在那叫嚷着要作诗的章延闿。

    “哇。”章延闿只觉得胸中难受不已,侧了头便吐……

    恶臭味在书房中顿时散开,世芸崭新的裙子上溅的都是。她小心地抬着章延闿的头,为他清理身上地污秽。

    丫头们都捏着鼻子,一脸受不了的模样,只有她,面上是那样的平静,什么也没有表现。看着丫头收拾了地上的污秽,世芸又替章延闿细细地擦拭着,打理干净了他,这才去换衣裳。

    等她回来,却发现谭世懋坐在外间的书桌边。

    “四妹,你坐,我有话同你说。”

    世芸走了过去,侧身斜坐在谭世懋下手的椅子上。今日,他们都觉得章延闿丢人了,都认为自己嫁给她可惜了。若是这样,当时为什么不看仔细些?她不信他们事先就不去问?先前就晓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事后来安慰她?做这样的无用功又有什么意思?

    谭世懋开了屉子,拿了几本书出来递给世芸:“太过于仓促了,只找出这几本来,等我明日再细细的寻了,再给你送去。”

    世芸看了那书面上,是手写的,却是中庸注解。纸张已经泛黄,看得出是多年以前之物。蝇头小楷整齐地排列在正文边,这是亲手做的注解。

    世芸抬起了头。

    “这是我以前做的,以为没有用,就丢在了一边。你如今拿去给四妹夫。”谭世懋淡淡的道,“他喜文,是极好的。”

    世芸站起身:“多谢大哥。”

    谭世懋不是对自己可怜,而是选了这样的东西拿出来。此时对她来说,这比那些金银要珍贵的多。他在学里并不出彩,夫子们也不看重他,他即使愿意去下工夫又能进益多少?到不如这个。

    谭世懋摆了手:“二月童试便要开始(注:秀才资格入学考试,分县试、府试、院试),现在用功还来得及。我这有些文章,你让四妹夫拿去看看,我再拟些题目出来,你让四妹夫做了,我再同他改。”

    “多谢大哥。”

    “我只是做我能做的,最后如何,还要看他自己能不能下苦工夫。”谭世懋坐回了位子,研磨提笔想了些题目,又抹了几笔,反反复复弄了好久这才罢手。

    ……

    马车上,醒了酒地章延闿颇为头疼地揉着太阳||狂c|,脸上一阵的懊恼,他今日在岳家人面前失了礼数,日后他们定是瞧不起自己的,连带着娘子也没了脸子。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世芸将包袱递给他:“总是会伤身子的,还是少吃些罢。”

    章延闿点了点头,好久才道:“你可知道泰宁侯府何时来下聘?婚期又定在何日?”

    “只说过些日子便要下聘。成亲还要等到泰宁侯孝期过了。”算了一算,这日子也并不长了。

    章延闿仰头算了算日子:“这要到明年的三、四月了?”

    世芸想了想:“最快也要这个时候了。”

    章延闿注视着车顶一会儿:“还有这么多日子啊!”

    他在感叹日子还很远。他也是想尽快同泰宁侯成为姻亲?有了侯爷这个妹夫,旁人自然会高看一眼,许多事也变得容易许多。

    世芸瞥了一眼放在身边的包袱,这东西还要不要给他?有了泰宁侯这样的姻亲,他还需要这样东西么?

    第四十三章 输棋

    更新时间201162 22:02:24字数:3196

    她们回到家,才见了章太太,章老爷便打发了人把章延闿叫了过去,瞧着那传话的婆子面上并不大好,世芸忙问是什么事,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可是章老爷又能叫章延闿有什么要紧的事。

    婆子低着头道:“奴婢只在外头伺候,只听到跟二爷二奶奶出门的朝瑞说,二爷在谭亲家老爷那吃醉了酒。老爷便发话让二爷过去。”

    坏了!章延闿在谭家大醉大恼的事让章老爷知道,他又少不得一阵训斥,那手还未好,这要是再打,可怎么好?

    李姨娘听了这样已经慌了神,也顾不得这是在章太太跟前,忙问世芸:“怎么会吃醉了?二爷从来都不吃酒地。”好像为了让章太太相信,李姨娘甚至向章太太求证,“太太您是知道的。”

    世芸道:“我也不晓得,下人来说二爷吃醉了。”有人这么快就把章延闿在谭家吃酒闹事的事情告知了章老爷,想必章太太无需多时便会晓得,也不用什么来遮掩。

    章太太冷笑一声:“就是不吃酒,才容易醉。”

    李姨娘顿时缩了头,揪着帕子担心着儿子。头一次正式到亲家拜见,就吃醉了。亲家是诗书礼仪之家,他闹了这样的笑话,亲家必是会看轻了他。这可怎么办?还想着,亲家老爷亲家少爷都是进士,学文好,还可以多多指点他。这下,人家定是瞧不起了。

    章太太到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庶子就是庶子,烂泥还能指望他能烧出什么好砖。她也不想看到李姨娘在自己身边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不耐烦地打发了她,却留下了世芸。

    “今日老二闹成那样,必是打扰了亲家老爷太太了。”这个时候还要安慰下她。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新婚头一次回门,都是想向众人展现自己嫁的人有多出息,自己在夫家过的有多好。可是,老二到岳家却喝醉了,朝瑞巴巴的去回老爷,怕不是只有喝醉那么简单,还闹出了笑话吧。听说,老二媳妇回来的时候连衣裳都换了,动静可真是不小。

    在娘家肯定失了面子,这个时候,最需要安慰。

    “我回头再去教训老二,让他给你赔礼。”

    世芸低着头。

    “二奶奶,可不许恼了。”章太太亲切地将世芸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拍着她的手背。

    “是。”

    章太太见世芸应了,面上的恼色也消散了些,认为她好了,也笑了:“这才是。夫妻本是一体,哪里有记仇的。老二好了,你便好了。夫妻如此,一个家也是这般,若是大家都好,只有一个不好,那也是不成的。”

    章太太在这里长篇大论的无非是想讲一件事,就是要互相提携,而这个提携的人,自然是日后成为泰宁侯夫人的世萱。不但要提携了娘家谭家,就连身为姻亲的章家也是要一并提携的,要不,就如章太太说的,其他的都好,章家若是没得到好处,人家也要说,世萱不好什么的。

    世芸为世萱感到无比的惆怅,这还没嫁过去,就那么多的人惦记着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她在泰宁侯府过的好不好,泰宁侯郑濬对她是不是体贴,大家全部上心,所有人想的只是,她知否能满足她们的需要。她处事周到与否,她的能力承受极限如何,她们都不关心。

    “是。”世芸只当章太太是在教训要她,夫妻相处之道,即使想到章太太话中的意思,她也不表露任何想法。

    章太太有些不悦世芸这样的木,这就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

    “我的话,你听懂了?”

    世芸点着头:“明白。一家要和睦,要互相扶持。”

    章太太见她只是明白自己表明的话音,隐藏地却是一点没反应出来,实在有些不快,干脆开口直白地道:“亲家五姑娘不如就要出嫁,家里的事情必是多的,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去帮帮忙。也带仲儿跟淑儿过去,人多总是好办事的。”

    “是。”世芸很爽快的应下。就算她回去,也不会让她做什么,就算是人手不够,谢氏也会从章家其他几房借了人来,怎么会用上亲戚,更何况还是章太太的两位女儿。

    章太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她感到了深深地疲倦,跟蠢人说话就是这样的累,若是聪明的,一点就通的,那才省事。

    “你去吧。你也累了,晚上就不要过来了。”

    世芸才走出去,簇水忙迎了上来:“奶奶,您快回去吧。”

    “怎么了?可是二爷怎么了?”簇水这么急,定是章延闿出了什么事,“可是……”又被章老爷打了?

    簇水压低了声音,凑到世芸的耳边:“老爷动了板子。”

    世芸忙提了裙子,匆匆地往回赶。

    李姨娘早就赶了过来,正在一旁抹着眼泪,一见到世芸:“总算来了?这是怎么了?老爷动这样大的火气。”

    章延闿手掌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黑黑的药膏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是我今日贪杯了,不怪老爷责备。”

    李姨娘抿了嘴,到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贪杯?大少爷陪大奶奶回门,喝得烂醉如泥,老爷只是说了两句,哪里还动了板子。这才成亲三日,就动了两回板子,这叫儿子,日后怎么见人。

    有些话此时却是不能问,她只得硬压回肚子。嘱咐儿子好生的养着,又嘱咐世芸好生照顾着章延闿,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回去。

    因为章延闿双手都有伤,章老爷想必不想见他,章太太已经让人来传话晚上就不用过去问安了,自家好生休养。

    他手上有伤,什么也做不成,看了世芸做了一会子的针线甚是感觉无趣,虽然那那衣裳是为他而做:“你可会掷骰子?”

    世芸放下衣料:“要那个做什么?”

    “左右无事,你们陪我散散心。”章延闿命云凤去拿筛子,看来他平日里是常做这些的。

    “要执花签么?”世芸晓得他要做什么,故意去坏了他的兴致,要是让章老爷知道他现在在掷骰子,怕是火上浇油了。

    章延闿盯着世芸:“你莫不是没见过?那打吊牌会不会?”章延闿想了想,他虽然亲自摸牌,到是可以指挥丫头帮着打。

    “我不会。”她完全的拒绝喝章延闿。

    “那你会什么?围棋?”章延闿一听世芸这也不会,那样不会,很是感到头疼,抓耳挠腮的想了许久,这才想出了一样东西,见世芸点头,他命人拿棋盘来。

    章延闿坐到炕东首,示意云凤为自己执棋子:“总算有个能打发的,你下的如何?我可是个中高手。”

    章延闿看着世芸执了黑子,示意她换白的,见她放要落子儿,又忙着叫停:“等等,还没说彩头。你拿什么来做彩头。”

    世芸到没想到章延闿下个围棋还要什么彩头,还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她想了想,叫簇水拿了个扇套来,这本就是她做给章延闿的,现在只是提早拿出来而已。

    章延闿瞄了一眼,摇摇头:“这不行,换值钱的来。”他招呼着云凤,让她将自己腰上的荷包取下来,从里面摸出了两个一两重的银锞子,“就这个。”

    世芸哑然一笑,到也应了。

    更让她哑然的还在后头,她听章延闿自夸棋艺有多好,心里有了一丝的估计,下棋格外的谨慎。渐渐地,她发现,章延闿下棋有些……开始几步还显得有布局的意思,渐渐的到了后面……

    这还没到一半的棋子,章延闿便被困死,他仍不肯认输,抓耳挠腮的试图找出活路来,可是,这似乎已经完全没有法子,他突然去拣子:“娘子,咱们重头来,我从这儿,从这开始。”

    世芸万万没想到他还会悔棋。看着章延闿将棋子退回了起手的三步时,她所能表现的只有跟他再来一局。

    这一局的速度更快,世芸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速度。

    章延闿颇受打击执意要重来。

    簇水大着担着直接拿了章延闿摆在炕桌上的银子,然后又伸出手:“二爷若是想再来一局,就把彩头拿出来。”

    “你快把我的银子放下,这还没定输赢呢,你这么快的拿去做什么?快放下。”

    簇水道:“早就赢了。二爷还欠奶奶二两银子。”她不敢问章延闿要,只敢将手伸向云凤,示意她快些拿钱。

    “你这丫头,爷让你拿钱来,你怎么不听?”

    “……”簇水没想到章延闿摆了一幅要命的表情,知道他不悦了,忙将手中的银子放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站在世芸身边。

    世芸放了手,心里琢磨要如何跟章延闿下一盘棋,七七八八到也熬到最后,算了算,章延闿输了半子,二两银子还是世芸。

    章延闿输了棋不大舒服,倒在床上不起来,世芸只得伺候他歇下。

    ……

    世芸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相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平常瞧着很平常,只喝了几杯酒就满口的牢x福,下棋跳着脚的要悔棋……

    她不知道了?

    身边的人已经微微地打鼾。

    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鼾声,前两日到没听到这个声音,是太累了?她抬手替章延闿拉了拉被子,自己翻了个身,还要待在一起许多年,总是要习惯的。

    在有节奏的鼾声中,世芸沉沉睡去。

    此时她身边的人微微地动了动,随即睁开了双眼,一面打鼾,一面瞧着世芸,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慢慢的坐起身,掀了帐幔,打着赤脚下床。

    起点

    第四十四章 银子(上)

    更新时间201163 19:51:22字数:3215

    这一日一早,世芸才梳头,就听着簇水道:“昨晚听小丫头在那里嘀咕着月钱还没到手。”

    每月初二发月钱,今日不过才初三,就着急起来:“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若是她们有要紧的事用钱使,你就拿些给她们,到时候扣下她们的就是了。”

    簇水应了,端了残水出去泼。

    横云抿着口:“是上个月的月钱还没到手。”

    这都一个月了还未发,也难怪旁人着急。

    “是单咱们这儿,还是大伙都是?”世芸起身穿了衣裳。

    “我悄悄的问了,单单缺了咱们这里的。”横云替世芸打理着衣裳,又取了朵碧色的绢花为她鬓在发髻。

    世芸点了头:“平日里都按时发月钱?”

    “听说短的日子到少,一年只有那么几次。只是从未晚过这么久的。”

    世芸吃了一碗红枣茶,系了披风往章太太那去,如今早晚还有些清冷。今日族里的三太太要过来,她是章老爷一位堂兄的太太,不过因为娘家跟章太太都是一个地方的,平日里到走动的多一些。

    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长长的脸,清瘦清瘦,嘴抿得紧紧地,看起来向是包着两颗门牙。

    这位三太太的牌瘾很大,才说了没两句话,便催着章太太摆了牌桌,摸起牌来。

    本来是拉着世芸一起打,只是她的水平实在是太烂,打一张要思量许久,碰了章太太要的牌,还没让章太太吃一张牌,这一次又让三太太赢了。

    章太太心中有些不快,却是对三太太道:“今日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前头送了两只肥鸡。”转了脸对世芸道,“让厨房把兔子闷了。”

    屋外一阵脚步声:“大奶奶……”

    丫头的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响亮的耳光声。

    杜氏动手了。

    章太太面上顿时沉了下来,在她的跟前打了她的丫头,就等于打了她的脸。这还是在三太太的跟前。

    杜氏也不用丫头挑帘子,自己唰地掀了帘子便进来,瞧着章太太后,只站在门口,一声冷笑:“翠珠那个浪蹄子呢?把她给我叫出来!别以为躲到了太太这里,就万事大吉了。”

    “大奶奶,你还知道这是在我跟前?!”

    杜氏对着章太太行了礼,阴阳怪气地道:“我当然知道太太在这里。”她突然变了脸,“还不把翠珠那个死丫头给我拽出来!”

    她不是来见章太太的,而是找丫头。也不晓得那个叫翠珠的大丫头哪里惹恼了这位大奶奶。

    “大奶奶!”章太太的脸色相当的难看,“你这是要做什么?!没见到三太太在这里?”

    杜氏好像是刚看到三太太一般,忙笑着向三太太问安:“三太太来了?我气糊涂了,没瞧着伯娘。三伯娘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好些日子没来家里了,我只当伯娘嫌弃我们这儿,不来了呢。”

    三太太皱着眉头,瞧样子她并不高兴。她放下了茶,淡淡地道:“泽哥儿媳妇,今日可好?多日不见你越发的爽利了。”

    杜氏晓得三太太很可能是因为她没迎过来不高兴,她并不畏惧,笑说道:“我的好伯娘,我就是知道您来了,这才赶来。只是大爷今日身上不好,我才服侍了他吃药,这才来晚了,还请您担待。以后,我一定问那道观的姑子要了符儿来,有了千里眼,千里腿。伯娘才出了门,我就能瞧见,立马把事都撩在一边,立即便能出现在伯娘的眼前。”

    三太太听章泽闿身上不好,忙问道:“怎么了?前儿延哥儿成亲我还见他好好的。”

    杜氏道:“就是人中被野蜂儿叮了。”

    章太太听了她那话儿,面皮儿不由自主地抽动着,野蜂……

    “可要紧?我要去瞧瞧他。怎么就叫野蜂儿叮了呢?”她怪罪地瞧了章太太一眼,这事到现在都没跟她提。

    章太太道:“不是什么大事,何苦让嫂子替他操劳,别说我,就是泽哥儿心里也不安。”

    “哪里不是大事,人中都肿的老高的。涂了好些天的药都消不下去,也不晓得是哪里的野蜂儿,竟是那么的毒,差点就要害死大爷了。”

    三太太听了顿时坐不住了,忙起身去看章泽闿。

    三太太才一进屋子,就闻到那股子怪味,皱了鼻子又不想进去,又怕人说她不是诚心,到有些进退两难。

    章泽闿在屋里头道:“三伯娘来了,侄儿……这味儿不好闻。就在这给大伯娘问安了。”他挨着门边单膝跪下,行足了礼。

    三太太心里松了口气,面子上却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这怎么成。”她口上这么说,脚却收了回来,“怎么肿的那样厉害?”

    丫头端了椅子请她在碧纱橱边坐了。

    “侄儿不小心,也不晓得是什么虫子,咬一口竟那么的厉害。”章泽闿貌似痛苦地抽了抽面颊。

    一个说是野蜂儿咬的,一个说不知名的虫子。

    章泽闿人中上的伤是胖婆子拿发簪扎的,却要说成是野蜂儿,夫妻俩的说法还不一样,世芸突然明白章泽闿夫妇这么做的意图了。

    章泽闿夫妇所图又是什么?

    章太太对他们不好的事,尽量让人知道,却让人看着他们在费心隐瞒,这是在扭转他们所处不利的位置。

    他们的名声一向不大好,看章泽闿平日的作为便晓得,他们并不在乎。如今这样的作为,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做?

    三太太也不追问,只交待章泽闿也要生修养,这便起身走了。

    却是对杜氏道:“泽哥儿伤的那样重,你怎么都不早说。”

    杜氏道:“我方才过来就是找翠珠要对牌,去请郎中。她却躲了起来,这些丫头还替她遮掩。三伯娘到说我的不是了。”

    三太太笑了,指着杜氏道:“到是委屈了你。”

    杜氏可怜兮兮地道:“这是自然。”她又笑道,“三伯娘好容易见我,又编排?哦,我晓得了,伯娘嫌我预备的饭菜不合意,又是长辈,不好开口,只好找这么个理由,寻我的不是。是,我晓得了,这就让人预备上好的。你上次说我家的荷花酒,如今是正是吃的时候,您尝尝?有鸽子雏儿,炖地烂烂的;又做了油炸的烧骨给您下酒,您看这样可好?二奶奶,你看看还要加什么?”

    世芸没想到杜氏会加上自己,便道:“大嫂子问三太太便是了。”

    三太太哪里还能有不满意的,这都是她最喜欢,满面只有欢喜,拉着杜氏说了许久的话,偏杜氏机会说话,说的三太太更是舍不得她。三太太这里高兴,章太太却是黑了脸,只端着茶大口大口的吃着。

    三太太的儿媳妇丰大奶奶突然清了嗓子,众人都望向了她,她脸顿时一红,忙端了茶掩饰着:“嗓子有些不舒服。”随即埋着头吃着茶,却悄悄的递了个眼色给三太太。

    三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章太太笑笑,拿了旁的话遮掩过去。

    “奶奶,厨房的人来问奶奶要银子。”杜氏的丫头喜鹊悄悄地回杜氏。

    杜氏眼珠子一转:“我账上不是有银子么?让她们支便是了。”

    喜鹊微扯嘴角:“奶奶是有银子,二奶奶的账上却是一两银子也没有。”

    杜氏嘀咕荷着:“今日都初三了,哪里会没银子?”

    世芸不想这事叫这么翻了出来。杜氏方才拽上自己,却是为了要引出这么个话来,是要借她的手闹?

    三太太问道:“这是怎么了?”

    杜氏淡淡的道:“如今我们家每日都有定例,过了的,就要自己拿钱,今日伯娘来了,自然是我跟二弟妹两个晚辈孝敬。”回头对喜鹊道,“二奶奶账上没钱,就不晓得先从我账上走,怎么就这么死脑子。二奶奶能赖这点银子?”

    世芸没想到杜氏居然当众说出月钱的事来,心里明白,既然有人挑头,也就不怕旁的。

    “横云,你回去取了银子拿到厨房去。”

    一时酒席摆好,杜氏摆筷子,世芸在一旁递筷子,杜氏悄悄的问道:“弟妹这个月的月钱可得了?”

    世芸摇着头:“我院子里的丫头说,上个月的也没放。”。

    “还有这样的事?你怎么都不早说,这都一个多月了。”杜氏大惊小怪地说道着,“你怎么都不早说?翠珠那个丫头仗着太太离不得她,连主子奶奶都瞧不到眼里了。我去问问那些个死丫头。”

    杜氏放了筷子,就要去问个清楚,才转了身子,瞧着丰大奶奶过来,笑着迎向过去:“我的嫂子,你怎么来了?”

    丰大奶奶瞧了眼她们,笑着道:“太太跟五太太说话,我也无事,过来瞧瞧你们。”她瞧着世芸,“这是延二奶奶?到是个贤惠的。”

    杜氏道:“大嫂子瞧着弟妹可人,也不大理我了。我这就躲了去,你们好生说话吧。”杜氏闪开了人,便出去。

    丰大奶奶拉着世芸问了她闺名叫什么,又问了她过来可习惯:“若是得空便来家里坐坐,同我说说话,咱们妯娌该好好的亲热亲热才是。”

    世芸一一的应了。

    几个传菜地媳妇捧了食盒,世芸忙舍了丰大奶奶,只等杜氏来端菜,杜氏却没了影,她只得先摆了,跟着丰大奶奶在一旁伺候了章太太跟三太太吃饭。

    这饭都吃完了,杜氏还没有回来,世芸觉得她是不想在章太太跟前立规矩,找了理由躲了出去。

    吃了饭,三太太让丰大奶奶跟世芸也吃饭,自己则是跟章太太端了茶在边上瞧着她们,又说着话。

    杜氏突然领了个丫头进来,沉着声道:“太太,你看!”

    起点

    第四十五章 银子(中)

    更新时间201164 22:03:21字数:3315

    被杜氏揪进来的丫头正是方才杜氏辛辛苦苦要找的翠珠。

    原来她出去这么久就是去找她,难怪去了这么久。这么费尽心力的把翠珠揪住来,拉到三太太的面前,是要借三太太的眼睛?

    压着翠珠的婆子直接在翠珠的腿弯处踹了一脚,翠珠立马跪了下来。那两个婆子还深怕她爬起来,反掰着她的双臂,令她的脸颊贴在地上。

    喜鹊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面上。

    “你这是又闹什么?”章太太见她抓住翠珠,两道细细的眉毛不由地竖了起来。她已经被激怒了。

    杜氏道:“太太,我院子里这个月的月钱没放,二弟妹那,连上个月也没放。太太,如今我们到是外人了?”

    章太太道:“你胡说什么?!”章泽闿那边的月钱她一向是让人按时送去,就是怕他们闹出些什么来,只是二房那边,从来是老实惯了的,这新进门的媳妇也是个老实的,只有把话憋着的份,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都让杜氏晓得了。

    杜氏拉了世芸出来:“二弟妹,你同太太说,是不是?”

    世芸突然红了脸,一脸为难地哀求着杜氏:“大嫂子……”

    杜氏笑道:“二弟妹,你莫怕,只说实话便是了。”

    “是,你就实话实说。”章太太将身子靠向了椅背。老二媳妇是个庶女,在家那么多年,是晓得若是想过的好,就要好好的跟着嫡母,“这个家我还是能做主的。”

    章太太心里冷笑,老大媳妇,你还是嫩了些,要想让人靠向自己,无法制约对方,就想得到?

    世芸抿着嘴,轻轻地点着头。

    章太太顿时拍了桌子,这个老二媳妇!她随即道:“这是真的?”

    杜氏只站在一边瞧着章太太演戏,她也料到章太太会把事情推给旁人,只是世芸的表现到让她感到意外。章太太方才那带有威胁的话,她听了居然不怕,还说了实话。其实,就算世芸不说实话,她也是有法子的。摆饭的时候,她是瞧着丰大奶奶过来故意问起来的。

    她到真没想到世芸会承认,这……老二媳妇是个实心忠厚老实的呢?还是个藏拙守成的呢?

    世芸依旧是点着头,小心喃喃地道:“想必……我并不急着用……只是……”

    章太太瞥了三太太一眼,她只坐在那静静的吃茶,到是没有插手的意思。该死的翠珠,她明明交待了她,要先把大房那边的月钱按时送过去,怎么偏就不听。

    “那月钱我上月明明就让人送了过去,怎么会……?”章太太面色一副吃惊的神色,像是很意外的样子。

    此时丰大奶奶走到三太太跟前,低低的说了两句话。

    章太太瞥见三太太婆媳嘀咕,心里有些不安稳,深怕三太太问上两句。她揣摩着要如何应付三太太的话,若是她现在起身告辞那便是最好的。

    三太太变了眼色:“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早说。”说着便站了起来。

    章太太紧紧的听着丰大奶奶的嘴巴,她热烈的期待着从丰大奶奶的口中吐出什么天大的不好的消息来,无论什么,只要能让三太太立马离开就可以了。

    就听丰大奶奶道:“才打发了人来。”丰大奶奶的面色也变了眼色,这事……

    三太太对着章太太道:“元哥儿病了,我这就回去,过些日子我再还席。”

    章太太忙道:“可要紧?请郎中了么?”她面上露出关切地表情,一副忧心的样子,到比丰大奶奶这做母亲的还要忧心三分。

    送走三太太婆媳,章太太顿时松了口气,这外人走了,什么都好办了。

    “太太,这头的事还是要理理才是。”

    章太太不耐烦地道:“这我自会处置。泽哥儿还病着,你好生伺候着,我已经命人去请郎中。”

    这是在打发杜氏快些离开。

    杜氏道“是。只是,还要请太太,您看看这个。”杜氏上前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上面散落着近一盘地散碎银子并铜钱,“太太是把月钱放了,只是这钱没进了我们的口袋里,都进了这个小蹄子的口中。”

    杜氏这仍不肯罢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么做又是要做什么?

    再看眼只打进来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翠珠。真是奇怪,她只是一直哼,却不辩解。无论是何种情况,翠珠都该为自己狡辩两句,怎么却没开口?

    她不解地再瞧了一眼。翠珠被人不住的往地面压着,却是拼命地挣扎着要抬起头,口中极尽的哼着。

    这是……

    杜氏看着直哼哼的翠珠不由一笑。难道她就任她解释?

    她早让人将翠珠的下颌错了位儿,让她说不得话。至少从表面上看根本就不出她哪里伤了。

    “高姐姐,您同太太说说这可是真的。”杜氏干脆扯了同她一起去的一个仆妇。她是章太太的一个陪房,却不如胖婆子等人那样的能干,平日里只做些跑腿的事。

    高成家的忙道:“正是。这都是在翠珠屋里找出来的……”高成家的从袖口里摸出张纸片递了过去,却没退下,只守在章太太的身边。因为平日里不得重用,章太太跟前的几个大丫头对她也多是冷言冷语,高成家的心里颇有不快。偏今日遇见杜氏揪着翠珠,她觉得是个机会,立马迎合上去,却不想真收出了东西。

    她会了话,大着胆子抬了头,暗示着自己怀里还有东西,如今不方便说。

    章太太还未开口,就听着杜氏道:“太太心善,都被那些个丫头给糊弄了,我数了数,这里面怕是有二三十两银子,这是利儿,至于那本钱,太太还是瞧瞧那上面吧。”

    她说是要给章太太看,却在章太太伸手的工夫又收回来,只肯让章太太就着自己的手看。

    章太太瞧了那纸片儿,却是一张票子,上面注明了本金多少,又是几分的利,这是……章太太气得都要晕过去了,这东西怎么叫老大媳妇收了出来。她狠狠地瞪了翠珠,这个该死的丫头,明明让她好生的收起来,她怎么收到了自己的手中。现在叫杜氏找了出来,她这银子……

    杜氏将纸片儿:“我就说太太心善,让这些个下人糊弄了。还好这些东西都回来了,若是哪日得罪了自家的亲戚,到时候可就是咱们面上无光了。”

    章太太是连连点头,她伸了手:“泽哥儿媳妇,这东西还是由我来处理。”她一心想要把放利钱的凭据拿到手,这二百两银子的事,她怎么舍得这么丢出去。

    杜氏哪里能让章太太如意,今日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这个,她还有后招没用呢。

    这钱,她也不要,她又不缺钱,她只是想瞧热闹。只是这钱……杜氏眼珠子一转,将东西交到世芸的手中:“这东西原本就二弟院子的,不如就交给二奶奶,连着这些也都还了才是。”杜氏甚至将那托盘都放在了世芸的手中。

    把钱都给了她。

    世芸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都放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晃眼,这些都给了她?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世芸很快便从银子的包围中清醒过来。章太太那一对幽亮幽亮的眼睛,紧紧地锁住她的身影,她在意的是自己手中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