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第73部分阅读
庶愿 作者:未知
室。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可大哥总是推托,说是国家大事为重,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还是放一边吧。大哥这样一说,大嫂也不好太勉强,唯有暗中替大哥物色了。”
傅清玉忽然想到了傅五小姐傅清莹。难怪上段时间傅大夫人那么殷勤地朝忠靖侯府里跑,多半是打探到赵大奶的意思,所以想把五小姐嫁与赵世子做继室,好待以后抬为正室,成为侯爷夫人。想那赵大奶因为身子问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如果傅清莹嫁过去,又为赵家添丁的话,那她的孩子迟早就是世子,是侯爷爵位的继承人。
傅清玉不由有些佩服傅大夫人的如意算盘找得真是响。之前她还觉得像五小姐这样出身的,也算是半个嫡女,嫁给赵世子做继室的话,有些亏了。如今细想起来,如果这事能成的话,那傅五小姐不仅不会亏,反而是赚了呢。
“你知不知道,我大嫂原来是看上你们府里的五小姐的。”赵子宣忽然把头转过头,看着傅清玉道。
“五小姐……也是不错的。”傅清玉从赵大奶态度的转变,就想到这一层了。不过,她不想过多地谈论傅清莹,毕竟同是傅府的小姐,贬低自己的姐妹无异于贬低自己。
“傅五小姐……”赵子宣沉吟道,“让人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看不透……幸好这门亲事没成……”
傅清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些担忧与不情愿,不由认真地看了他一下:“让我五姐姐嫁与你大哥,你不愿意?”
“你们府里的五小姐……让人觉得城府颇深……我大哥在朝堂上见惯了尔虞我诈,他应该不喜欢这样的。”赵子宣道。
“看来你这位做弟弟的,还真是了解你大哥。”傅清玉不由笑了,其实心里面,她也不希望赵世子迎娶傅五小姐的吧。
“外面传闻,说傅府五小姐性情贞烈,不堪嫁与钱国舅这样劣迹斑斑的混蛋,为证明自己的清白,竟在府里出了家,做了清修居士,真是这样吗?”赵子宣皱眉,目光锐利地看着傅清玉。他觉得像五小姐那样像傅大夫人一样精明的人,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走上长伴清灯古佛这条路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傅清玉有些佩服地看着赵子宣。这位赵二工作虽然养尊处优,但思维相当捷敏,一下子就勘破了整件事件的疑点。不过,五小结未婚却小产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她不会为了打击五小结而说出去,连带累及自己的清誉的。
于是傅清玉点点头:“五小姐应该是这样的人。”瞟向赵子宣的目光却是一副“聪明人不会把事情戳破”的神情。
赵子宣心下明了,哈哈一笑:“如今京城可热闹了,说要给五小姐立贞节牌坊呢。”
“那等那牌坊立好的话,我一定抽时间过去看看。”傅清玉忍住笑道。这件事,怎么就那么滑稽呢?
赵子宣忽然沉默下来,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一上一下地晃动着。半晌,吐掉狗尾巴草,看向同样姿势躺在身边的傅清玉道:“丫头,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哦?”傅清玉马上想到了,“你是不是要积极准备年底的武举?”她笑了笑,“这次的武举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吧?那你一定要好好考。”
赵子宣摇摇头,似乎对年底的武举不太重视:“大哥病了,我看着他偻着身子,每天夜夜熬到天色发白,还不肯歇息……我想去帮他分担一些……”
傅清玉点点头:“许多齐心,这是应当的。”
“丫头,这段日子里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一定要好好的。”赵子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傅清玉,“……不要让我担心……”他别过头去,“等到了年底武举,我一定考个功名回来,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做很多事情?”傅清玉不由想笑,“我们现在不可以做很多事情吗?这与功名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赵子宣有些负气道。
傅清玉忽然心中一动。难道……这位赵二公子去考什么武举取功名,是为了自己吗?他想通过自己的一番作为,证明自己的能力,让他的父亲忠靖侯,母亲三公主,还有当今的皇祖母刮目相看,从而提出娶她的要求吗?
不过,很快的,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一个想法。她没有妄想症,现实如何她心里很清楚。像如今,这位忠靖侯府的二公子尚未有任何功名,她的身份地位都无法与他匹配,如果等他功成名就之后,那他们之间的距离岂不更是差个十万八千里吗?
傅清玉甩了甩头,抛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才想起自己刚出来时,拿出来要送人的 。
“赵公子,这些东西麻烦你交给赵大奶。”傅清玉取出一个锦袋来,“都是些香脂香粉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权给大奶玩玩。”
她拿出一个水滴状的玉罐出来,“这些香脂香膏是我闲着无聊时做的,用去年冬天的雪水,还有今年初春梅花上的露珠制成的,清爽不油腻。眼见快进入盛夏了,大奶可以试着用用。”
赵子宣接过锦袋,再伸手拿过傅清玉手上的那盒玉罐,不由出声赞道:“好雅致的玉罐儿。”再揭开盖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顿觉一阵清冽的幽香钻鼻而入,“好清冽的香气果然有傲雪寒梅的风骨在内。”
他把锦袋揣入怀中,笑道:“丫头,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看来果然是得了薛女官的真传。什么时候我得了空,与你一块制这些香脂香膏如何?”
能与一名男子一起研制香脂香膏,那种亲密无间,这可是闺房中的乐趣。傅清玉脸一红:“赵公子,不要乱说。”
赵子宣笑得很是开心,这样的场景,他正期盼着呢。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清玉害羞的样子,粉面带红,如若娇艳的梨花般,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他的心神不由一荡。
“堂堂男儿可不能只在这些脂粉上下功夫。”傅清玉瞅着他笑,“那多没志气。”
心里却想着,这个赵二,真是风月场所斯混多了,连兴趣爱好都越来越像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了。
赵子宣所谓地笑笑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过,这些脂粉要真的研究起来,还真是一门学问呢。我就认识一位制香世家,那里而玄机奥妙,我学上三天三夜也学不完呢。”
傅清玉抚额轻叹。得了,看来这位赵二真的是胸大志的人。不过,关于喜爱脂粉的研究这一点上,倒是与的志趣有些相投。
赵子宣再次把水滴状的玉罐拿到鼻端下面嗅着。傅清玉笑道原来赵二喜欢这庸脂俗粉啊,那我下次再带些送给二。”
“本喜欢香味,不过不是那些香脂俗粉。”赵子宣当然听出傅清玉话里,颇有取笑他留连风月场所,不论是官家,还是青楼女子都能打成一片,遂纠正道,“本只喜欢那些清丽脱俗,傲骨铮铮的,那些庸脂俗粉,又能够入得了我的眼?”
顿了一下,他睨了傅清玉一眼你亲手做的这个,比那些国进贡的香脂香膏的,清雅多了。”
这句明显含有赞赏的意思,傅清玉含着笑道多谢二慧眼,我这些也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等等。”赵二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你说,这些香脂香膏香粉的,是你亲手做的?”
第三百零三章送莲子
傅清玉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这香气……”赵子宣脸上的疑惑更深,“这香味儿竟和淳阳公主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淳阳公主是先皇的女儿,当今皇上的妹妹,是先皇的一个妃子所生的公主,不过十四岁左右的年纪,还未及笄。模样生得十分可爱,圆脸大眼。皇上一直对这个妹爱有加。加之年纪相仿,她与赵二公子最是玩得来。由于她喜爱赵二公子一屋子新鲜别致的玩艺儿,因此常常溜出宫来,借探望姑姑的名义到忠靖侯府去粘赵子宣,淘两件新颖别致的玩意儿回宫里炫耀。
“怎么会与淳阳公主所用的香气一样呢?”傅清玉不相信道,“我这可是独门秘方,是我在薛大娘的研究药方的基础上,再经过一番调整后才制出来的香膏。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独门秘方的,想必是你记错了 ”
赵子宣摇摇头:“不可能,我一向对于香味十分敏感,什么样的香气,经过我的鼻子的辨识,没有认不出来的。”
赵子宣也觉得有些奇怪:“丫头,这真的是你的独家秘方吗?那淳阳公主所用的香膏,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我哪里知道?”傅清玉有些奇怪。难道说,薛大娘在宫中担任女官的时候,曾经收过弟子?不过即便如此,要研制出一味香气独特的香料,与材料质量的差异有着很大的关系。即便是所用的材料一样,但哪个地方的露水,放的量多量少,研制出来的香味都迥然不同。难道说,世上有这样的巧合,宫中有人与自己研制出来的香味是一模一样的?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淳阳公主所用的香膏从何而来?是宫里人研制的吗?”傅清玉问道。她当然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如若不然的话,就是她研制出来的秘方被人盗取了。
而在她的身边,知道这几味香气研制秘方的,只有冬蕊与冬梅。这两名丫头忠心耿耿,断不会为了一己私利盗取秘方,出卖她的。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赵子宣想了想,摇摇头:“当时我也觉得这香味清雅特别,便随口问了淳阳。淳阳说,这是最近的一次官府小姐们的宴会上,有几个官宦之家的小姐们抹了这种香膏,大热天里居然不出汗,还焕发出一种很特别的香气。于是大家觉得好奇,打听到是京城城南一间新开张的脂粉店里卖的,说是祖传秘方。那间铺子的名字,好像叫做……”
他再认真地想了想:“我听淳阳说,那间铺子的名字很响亮,好像就叫做国色天香。”
一听到赵子宣说城南新开的脂粉铺子的时候,傅清玉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待他说到那间铺子叫做,“国色天香”时,傅清玉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国色天香”脂粉铺本来就是她开的铺子,而那个淳阳公主又是差人从那个铺子里买的香膏。同是出自她的手笔,香味不相同那才怪呢。
赵子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傅清玉脸上神情的变色,瞬时恍然大悟;“难道说城南新开的那间脂粉铺子,是你开……”
傅清玉含笑点点头:“我得到了宫中退役女官薛大娘的真传,如果不将她的这门手艺发扬光大的话,那我岂不愧对薛大娘了?”
赵子宣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疼痛。
一个二品官宦之家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平日给的月例足够使用的话,那大可不必亲力亲为,通过自己的手艺制些东西出去卖,以贴补日常开销。而这位傅六小姐却还要这样辛劳,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姐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平日里那位傅大夫人对于下人有多苛刻了。
“你若缺银子使的话,尽可以使个丫头过寒江诗社来说一声,何苦做这些如此辛苦的活计?”赵子宣心疼道,“这些费神费力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银子不够使的话,让冬梅过来支,我这里银子是不成问题的。”
傅清玉有些感动地看着他。知道他是出自于一片关爱自己的好心,并非在她面前,炫耀他的辉煌家世。
她也知道他说到做到,如果她向他支一千两银子的话,他也会二话不说马上拿了与她。只是,这样一直用着他的银子,这算什么呢?
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也知道他不在乎那些银子,但也不能一直利用别人的好感为自己办事吧?
这不是傅清玉的做人原则。
“不用了。”傅清玉连忙摆手,“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再说这些平日里的开支用度,除了府里有的,也花不了几个钱。我这样做,一则是不让薛大娘的这门手艺失传而已。二则是逢年过节的,父母亲、姐妹之间都要送些礼品的,所以我这才……”她有些羞涩地笑笑,“这件事情,还望二工作不要说出去的好。”
二公子的心又疼了一下。这样的委屈自己,还不能够让家里人知道。平日里的月例被苛扣了,却不能说后娘的坏话。自己背着家人辛苦劳累,却仅仅是为着父母、兄弟姐妹间的和睦相处,这样的日子,这个丫头怎么就不诉一声苦呢?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赵子宣叹了口气,“你的这份孝心,希望傅老爷能够看到,这才不枉费你的一番付出。不过,如果实在有困难的话,还是要说出来,让冬梅到寒江诗社捎个话就成。丫头,你自己要保重身子,别让自己苦捱着,知道吗?”
“我知道,多谢你,二公子。”傅清玉低声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互相叮嘱的话,这时,冬梅跑了过来,低声道:“小姐,七与明珠小姐赛马回来了。”
“那我们出去吧。”傅清玉对赵子宣道。二人策马从林子里转了出来。
不远处,傅清敏赛马赛得一头的汗,看见傅清玉出来便朝她挥手:“六姐姐,我在这儿呢。”目光停留在赵子宣身上片刻,随即转了开去。
她跑了过来,亲热地拉起傅清玉的手,问道:“姐姐今天又学什么了,上次姐姐说学射箭,妹妹羡慕得紧,手痒痒的也想学呢。”
“那好啊。”傅清玉倒没有想到身子孱弱的七妹妹也有这样的心思,也想学男儿一般拉弓射箭,便笑道,“七妹妹若是想学的话,我让……”随即想到赵子宣刚才说过的话,他这段日子要帮赵世子分担一些政务,可能来不了赛马场了,便马上改口道,“等回去以后,我让二哥哥教你。二哥哥那么疼你,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是吗?”。傅清敏的心中滑过一丝怅惆,“那我回头问问二哥哥,看他有没有空闲教教我。”
“六小姐,七小姐,明珠小姐让人送了这个给我们。”春兰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扬扬手中提着的一只布袋子。另外,跟在后面的春芳也同样提着一只布袋。
“这是仙女湖上盛产的莲子,可香甜了。”春兰兴冲冲道,“平日里这种东西可是专贡宫里那些嫔妃,还有皇上皇后,太后及皇子公主们食用的。今天明珠小姐送了我们这么多,我们真是有口福了。”
傅清玉扬扬眉,知道这又是赵子宣的主意。
“明珠姐姐居然让人采了仙女湖的莲子给我们?”傅清敏十分开心,“这可是贡品呢。”
“七妹妹若是喜欢的话,那就多拿一些吧。”傅清玉笑着说道,她难得见傅清敏如此开心的样子。
“不了。”傅清敏也不贪心,看看自己那一布袋莲子,“我这里已经有好多了,留一些给二哥哥还绰绰有余呢。而且这莲子性湿,我也不适合吃太多。”
傅清玉看看两个丫头手中提着的布袋,那么一大布袋莲子,都是赵子宣命人采的?仙女湖那么大的湖区,这两布袋的莲子,也应该采去了三分之一了
坐在车上,傅清敏忽然说道:“六姐姐,那个骑师是忠靖侯府的二公子吧?”
傅清玉回过头来看着傅清敏笑笑,也不瞒她:“对,是忠靖侯府的二公子。上次春燕的哥哥李二那件事情,主是托他办成的。还有我们在马场暗地里见秋梅的那次……说起来,他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这位赵二公子真是古道热肠……”傅清敏的话音一转,“我倒是看那位二公子对姐姐挺上心的,那些莲子,想必也是二工作送与姐姐吃的吧?”
“二公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傅清玉顿了一下,又想起关于门当户对的问题来,“算了,我也不想那么多,反正离我及笄还有一年呢,到时候不知道大夫人又打我什么主意……”
“所以姐姐才要抓紧些。”傅清敏压低声音道,“如今趁着大夫人暂时失了势,姐姐要多为自己考虑才行。这天下的好男儿少之又少,像二公子这样对姐姐温柔体贴的更是难得……”
很难得吗?傅清玉有些迷茫:“这事以后再说吧,何况这婚姻大事,轮不到我作主。”
“姐姐真的打算放弃二公子?”傅清敏问道。
“这不是谁放弃谁的问题。”傅清玉摇摇头,“而是门当户对的问题……与其拿着彼此的信任去经受日后的猜忌与责难,倒不如不让它开始。”
“姐姐真的如此打算?”傅清敏有些惊讶,眉梢间却显出一丝微不可闻的欢喜起来
第三百零四章争执
到达城南的时候,七小姐傅清敏下了车,另乘了一辆马车,说是给傅二小姐送莲子。安国公府的二小姐 赵明珠也在岔路上与傅清玉分手话别,转回自己府里去了。
“小姐,你看,前面就是国色天香了。”走在马车旁边的冬梅忽然惊喜地叫道。
傅清玉把帘子微微掀开一角,朝外望去。果然,马车已使入一条繁华的大街,街上车水马龙,喧闹震天,热闹非凡。不远处,一个装潢颇具特色的铺子出现在眼前,铺子门前的“国色天香”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果然如冬梅先前所说的,“国色天香”门前停着好几顶轿子,并非是寻常所见的那种青衣小轿,覆轿的绸布都是新的,也很有气派,看来是一些颇有些家底的官家小姐,或富户太太们所乘的轿子。
不过想想也是,像“国色天香”里售卖的香脂香粉香膏,都是几两银子一瓶,贵则达到了数十两银子。普通人家不敢用,也用不起。
铺子门前的人流络绎不绝,均是衣着光鲜的太太小姐们,有些带着期盼的神色拥了进去,有些则手里捧着一些东西,乐呵呵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从敞开的店门,可以看到冬梅的远房表姐兰芝正在店里忙个不停。
傅清玉的唇边露出笑意,看来这铺子开张大吉,这么些天来生意都这么好。
至于那个制造香料的作坊,冬蕊前两天也回了话,说她的二弟夫妻俩听后,欢喜成什么似的,一个劲地道谢。作坊也找好了,人呢,找了几个本家的亲戚前来帮忙,就等着这两天开工。
“小姐,要不要进去看看?”冬梅转头问傅清玉。
“也好。”傅清玉起身,赶车的 赶忙从马车边上取下一张矮凳子,放在了马车下面,用以下车垫脚之用。
冬梅上前,刚把帘子掀开一半,就听到“国色天香”里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三十盒你们店都没有?你在敷衍我吧?也不睁眼看看我们爷是谁?少罗嗦,快拣十盒香粉,十盒香脂,还有十盒香膏,包好了给我,我们爷等着要。”一个十五六岁,丫头打扮的一个姑娘粗声粗气道。
“这位姑娘,我们店里目前的确没有这么多。”是兰芝表姐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歉意,“架子上的这几十盒都是别人一早就订下了的,说好今天过来取的……要不,姑娘过一、两天过来看看如何?”
“你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铺子而已,还要我们爷先过来下订吗?真是笑话”那姑娘不依不饶,声音越发的大声起来。
“小姐,我看那个丫头是个难缠的,应该有什么身份背景吧?”冬梅转头对傅清玉道,“我怕兰芝表姐应付不过来。”
“管她什么身份,在我的店子里耍横,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傅清玉下车,脸上带了些薄怒。
“小姐,你千万小心些,那个人怕是不好得罪的。”冬梅追在后面小声提醒道。
这时,店子外面停下一辆马车,一个管事模样的老婆子下了车,走进店里掌柜的,我前两天来订的那三十盒香脂香粉给我弄好了没有?”
“弄好了。”兰芝表姐呵呵笑道,转身取过一个包裹,递给那个老婆子,“姜妈妈,你数数,看看数目够不够。”
“不用了。”姜妈妈笑着说道,“掌柜的办事,我放心。我们府里那些姨太太们,这两天天天催着我过来,催得我老婆子……哎哟,你这位姑娘,想要做什么?”
傅清玉看到,那位刚才说话粗里粗气的丫头并没有走,而是站到了一旁,看到了姜妈妈拿着的那个鼓鼓的包裹,竟伸出手来要抢过来。
“这位姑娘,这里可不兴使横的。”傅清玉稳稳当当地按住了那位姑娘伸出去想要去抢东西的“魔爪”,转头对姜妈妈道:“这位妈妈,你自己的东西可要拿好了。”
“多谢姑娘你了。”姜妈妈马上把那个布裹抱在胸前。这可是府里的小姐姨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要带回去的东西,要是两手空空回去,交不了差的话,那她这个老婆子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欢迎下次再来呀。过些日子,入了秋,还有新货呢。”傅清玉甜甜地笑道。
“一定,一定。”姜妈妈乐呵呵地上车去了。
“你竟敢扰了本姑娘的事情,你……哎哟”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那个耍横的姑娘,如今呲牙裂齿,一脸痛苦的神情。此时的她,再没有刚才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有些害怕地看着傅清玉,痛叫个不停。
“你放手,你竟然弄痛本姑娘的手……”
傅清玉松了手,看了那个丫头一眼,冷冷道:“竟敢在我的店里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刁蛮的丫头见傅清玉撤了手,忙退了一步,一边揉着红肿疼痛的手,一边指着傅清玉道:“你是什么人,一个姑娘家哪有这么大力气的”
傅清玉笑笑,她学了这么多年的色鈶拳道,难道是白学的不成?制服这些仗势欺人的丫头最好不过了。
“我是这里的店主。”傅清玉悠闲道,“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兰芝表姐看到傅清玉一到来就帮她解了围,忙迎上去,笑道:“六小姐,您来了?”
傅清玉朝兰芝表姐一颌首,算是打过招呼。那边的那个丫头已经叫了起来:“管你是不是这里的店主,我们家爷你也敢得罪,真是不要命了识相的快快包好三十盒香脂香粉给我,那本姑娘还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等我们爷来了……”
面前这个刁蛮的丫头一口一个“我们爷”,听得傅清玉极不舒服。虽说京城不乏像钱国舅那样的纨绔子弟,仗着宫中姐姐当贵妃的权势,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但是,毕竟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法治还是可以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就算是钱国舅也不敢如此
难道这个刁蛮丫头的主子,竟比钱国舅还要横?
傅清玉看看四周,因为刚才的事情,旁边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旁边的兰芝表姐也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傅清玉知道,今天她如果让步的话,不仅让周边的人觉得,她是一个懦弱的,而且也会大大打击兰芝表姐这些帮她做事的人的信心。何况,这样的事情一旦开了不好的先河,那以后,京城里那些喜欢仗势欺人的官宦太太小姐们,肯定会如法炮制,扰乱正常的经营秩序。那样的话,她这个铺子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她再看看面前这个丫头,忽然觉得,这名丫头长得与其他人有些不同。虽然这名丫头穿着中原服饰,但头发微微有些卷曲,眼窝也有些深陷,一副外邦异族的样子。
傅清玉不由冷笑,这个女子,分明就是外邦人。一个外邦人,竟敢跑到中原来撒野,也太自不量力了。
“这位姑娘。”傅清玉上前一步,不亢不卑道,“如果你需要买本店的香脂香粉的话,那就得遵守本店的规矩。本店一向人人平等,老叟无欺,这一条邻里街坊都是这样的。”
“对呀,国色天香里一向都是人人公平的。”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那位刁蛮丫头的脸色已由白转红。
傅清玉又道:“这位姑娘,我们做营生的,一向注重信誉。我们这店里的东西,凡上了二十盒以上,必须预订,这一点在店门口的告示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傅清玉随手指了指贴在店门口墙边的一张告示:“姑娘如若不信的话,可以移步过去看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围观的人群瞬时把目光都集中在那位刁蛮丫头身上,那个丫头的脸更红了。
“还有,刚才那位老妈妈是前两天就过来下订的,按顺序理应先给她,这也是本店的规定之一。”傅清玉看着那个刁蛮丫头,话锋一转,“姑娘一未来下订,二未交付订金,却急着要抢他们的东西,是何道理?”
“你管本姑娘是何道理”刁蛮丫头怒了,“反正这三十盒香脂香粉本姑娘要定了,你能给最好,不给也得给。如若不然的话,你看看本姑娘敢不敢把你这家小铺子给拆了”
这么妄狂的语气?
傅清玉也怒了:“姑娘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可是京城,天下脚下,姑娘如此使横耍泼,还有王法天理吗?”
“对呀,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说要拆人家铺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是哪个府里的丫头,这么没有教养,一大早的就来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的议论声顿起。
傅清玉笑了笑,她就是要这样的舆论造势。
刁蛮丫头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紫,显然招架不住了:“你……你竟然说本姑娘使横耍泼,本姑娘,本姑娘……”
那个丫头竟然捋起袖子,一副想上来打架的架势。
“小姐小心”冬蕊赶忙拦在傅清玉面前。打架谁不会?冬蕊横眉瞪了那名丫头一眼。虽说对方长得比她壮实一些,但真的干起来,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第三百零五章惩婢
“冬蕊,别冲动。”看到冬蕊冲到了她的前面,也捋起袖子,一副想要干架的样子,傅清玉不由想笑。这样的场合,要以理服人,怎么自己的丫头也要跟对方干起架来了?
再说,刚才她不过小小的出了一下手,那个刁蛮丫头明显不是她的对方。如果真的要打架的话,方才她就已经把那个丫头制服了。
“小姐,你没事吧。”冬梅也走了傅清玉的身边。
刚才傅清玉出手制住那个丫头的那一招,冬梅也看到了。她的心下十分讶异,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起,居然也会些武功了?难道是,是忠靖侯府的二公子教的?
如今见那个刁蛮丫头竟然摆出一副要干架的架式,她怕自家小姐吃亏,也赶快走了过来。
附近不远处,停驻着的一辆奢华的马车上,坐着一名男子,自此至终一眼不眨地注意着“国色天香”里面的动静。
“小姐,英姑似乎要与那些人动手了。”马车旁边也站着一名小厮,他凑前几步,看到里面的人都在捋袖子,似乎要打架,赶忙退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车上的人。
那名男子自看到傅清玉出现在“国色天香”里的时候,眼睛便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待听到小厮说,里面似乎要打架了,不由拧紧眉头,不满道:“这个英姑,怎么办事的?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会搞砸了?我下去看看。”说着便要起身下车。
那名小厮忙把车帘子打起来,那名男子跳下车来。阳光投射到他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这名男子界线分明的轮廓。
这名男子长得并不太英俊,饱满的额头,浓眉大眼,眼窝有些深,鹰钩鼻,薄唇微抿,隐约现出一种粗犷豪放的气韵。但那双眼睛尤为不同,折射出凌厉森表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小厮显然有些惧怕这个男子,趋前几步道:“耶律公子息怒,千万不要责怪英姑,英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民俗习惯不太了解……”
“不懂不会问,不会看,不会学?你是如何教她的?”耶律公子冷冷道,显然怒意未消。旁边的那名小厮吓得再不敢出一句声。
傅清玉那边,双方正僵持不下,傅清玉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闹出事端来,正准备拉回冬蕊,就听到后面有人说道:“这位小姐,我家下人不懂规矩,多有得罪了。”
傅清玉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怎么听着有那么一点熟悉?
转头望去,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公子,身着暗色条纹交领锦袍,手执一把折扇,正大步流星地朝她这边走来。
傅清玉微眯了一下眼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两个月前被人用箭射成重伤,后经她全力救治才保住性命的耶律公子,一个草原上的外族人。他的身边,还紧追慢赶跟着一名小厮。
下意识的,傅清玉朝他的手上看去。奇怪的是,那枚三鹰一虎的扳戒,他并没有戴着。
耶律齐南在看到傅清玉的那一瞬那,眼中似有一簇火焰跳跃了一下。
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虽说灯火昏暗,但那名女子的倩影却不可遏止地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清清楚楚地看到傅清玉。
眉如远黛,目若秋波,粉腮玉肌,一双明目顾盼有姿。即使薄怒,那副俏脸依然风华照人。
耶律齐南的心里,某根弦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草原上当然不乏草原之花,但在耶律看来,那些女子总少了些江南女子的柔美灵动。
而今,面前这位女子,有果断爽直的一面,又有苏杭女子的温婉柔美,耶律 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寻觅的某种东西找到了
“耶律公子?”傅清玉看着面前这位外族男子,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你……怎么还在京城?”她再看看那名刁蛮丫头,转头看看耶律齐南,“你的丫环?”
那名刁蛮丫头早在自家公子出声致歉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软了,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公子……”
“无知的奴才,还不快点退下”耶律公子低声斥道。那名丫头不敢再看耶律,耷拉着脑袋退了好几步。由于退得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她稳住身子,仓惶地看了耶律公子一眼,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你就是天恩寺的那个人啊……”冬蕊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位男子,就是两个月前天恩寺身负重伤的那个人。随即想到那晚被人用刀挟持的情形,不由眼光闪现出戒备的神色来。
冬梅已经拉着傅清玉退了一小步,低声道:“小姐,小心此人。”
耶律公子看向傅清玉三人,见后者仍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微微咳了一声道:“傅小姐,真是对不起,下人无知,冒犯了傅小姐,还望傅小姐海涵,不要跟她计较。”
冬蕊嘴快,马上不饶人道:“耶律公子,原来那个长着一对狗眼的丫头是你的人呀,真是厉害,还说要我们这店给拆了呢。”
英姑没料到冬蕊会趁机在自家公子面前告她的状,讥讽于她。再看公子越发阴沉的脸色,当时就瘫软了下来,幸好那名小厮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在地上。
“冬蕊。”傅清玉忙低声制止道,“常言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再说,这位耶律公子身份未明,得罪了他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冬梅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上前扯扯冬蕊:“小心惹祸上身。”
耶律齐南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身对英姑怒斥道:“贱婢,瞎了你的狗眼了?竟敢对傅小姐无礼还说出什么拆别人的店铺的无耻话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英姑听得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咚”的一声瘫软在地上。这回是连跪都不用跪了,直接趴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如筛糠。也难怪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公子如此盛怒,连胆子也差点吓破了:“公子,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一次吗?”耶律公子冷声道,吓得英姑伏在地上“咚咚”地磕头磕个不停。
“耶律公子,算了。”傅清玉紧看不惯这种当着她的面,处置奴婢的行径。一点小错却要大加惩处,下重话说要这个刁蛮丫头的命,明摆着是做给她看的,也许料到她必定会“适时”出声求情。不然的话,传出去会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没有一点小姐的样子,没有一点小姐应有的宽宏大量,揪着一个丫头的处不松口,大做文章,太过于矫情。
其实,何必呢?要惩戒自己的丫头,带回去好好处置便是了。再说,狗仗人势,仆仗主势,这位耶律公子连自己的下人都管不好,这人品还能好到哪里去?
耶律齐南也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处置自己身边的丫头,于己无利,于是便道:“格图,把英姑带回府去,关到柴房里,先饿她两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英姑一听,面露喜色,整个人也松懈下来。这样的惩戒,对于她而言,算是轻的。当下又惊惧又略带些感激地朝傅清玉望了一眼,再朝耶律公子磕了一个头,便随着那名叫做“格图”的小厮下去了。
既然耶律公子当着她的面处置了刁婢,傅清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抬头望定耶律齐南,出声问道:“耶律工作差了个丫头直直到国色天香里来,真的要来买三十盒香脂香粉的吗?”
耶律公子点点头:“近日听人说起,如若要买京城里的香脂水粉,一定要到城南的国色天香里购买,说国色天香里的才是最上品的。香味清雅怡人,最适宜在炎热的夏季里使用。于是受人所托,打算买三十盒送人,不想却闹成了这个局面……”
耶律公子的脸上再次显出尴尬的神色来:“冒犯姑娘,实在是耶律齐南的不是。”说着朝傅清玉深深一揖。
“公子不必过于自责。”傅清玉当然不能受他的这个礼,朝侧避了一下。心里却微微有些讶然,想不到这个眼高于顶,看起来冰漠如冰,自负高傲的耶律公子,居然也懂得中原礼节,还肯放下身段三番四次地道歉,倒是出乎傅清玉的意料之外。
冬蕊见此,气也消了,忙道:“公子既是无心之失,我们怎么也不是爱计较的人,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那就好。”耶律公子微笑着望着傅清玉。折回来的格图放心自家公子的神色从来没有这般柔和过。
“公子既是受人所托,来买这三十盒的香脂香粉,那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小店新近才开张,这么多盒的香脂香粉,一两天内恐怕……”傅清玉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
如今的作坊尚未开张,自己这两天也没有得空,要一下子制出几十盒的香脂香粉来,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第三百零六章应承
看到傅清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格图忙插话道:“傅小姐,我家公子的确是急着要这些香脂香粉的。眼见六天之后便是高丽国太子妃的寿辰,我家公子答应了金明公子,要快马加鞭送三十盒香脂香粉去给太子妃的,迟了恐怕赶不上太子妃的寿辰了……”
“耶律公子要给高丽太子妃祝寿?”傅清玉听得一头雾水。一个漠经的突厥人跟高丽国,这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格图看到傅清玉一副迷茫的样子,马上解释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家 可是高丽国的使者,此番专程陪同高丽的金明王子一同来京。我家公子互与金明王子、太子交好,这一次的差事绝对不可以办砸的……”
这一次,不仅傅清玉,就连冬梅、冬蕊都把讶异的目光投向了耶律。
傅清玉掩饰下满腹惊讶,含笑道:“原来…… 原来耶律公子竟然是高丽使者,难怪方才……”
难道方才那个叫做英姑的刁婢如此嚣张呢,原来主子居然是出使中原的使者。
“方才的事情,傅小姐不提也罢。”
“好吧。”傅清玉笑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