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愿第67部分阅读
庶愿 作者:未知
慢慢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帮的。浩瀚书屋 ”
三姨娘与四姨娘方才重新落了座,七小姐傅清敏又让春兰上了茶。
四姨娘看看四周,欲言又止。傅清敏会意,挥了一下手,春兰马上把屋子里的丫头全部遣了出去,自己与春芳依旧在门外守着。
四姨娘这才定下心来,定定神:“六小姐,你可千万得帮帮菲儿,不然的话,她可就活不下去了。”
傅清玉忙道:“四姨娘,你先喝口茶,慢慢说。”
四姨娘看看傅清玉,似乎从后者的脸上看到了一线希望,这才稍微安了一下心,呷了口茶道:“你那个三姐姐,虽然你素未谋面,但是姐妹的情份是在的,她也经常惦记着你,在你进府的时候还托人带了一对玉镯子给你,你可曾还记得?”
傅清玉点点头;“四姨娘,我记得。”
那是她入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忽然有一天,有人托人送了一对玉镯子给她,虽然并不是特别名贵,但人礼轻情义重,特别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能送给她东西,那位三姐姐想必也是十分会做人的。
她也曾听傅府里的人说起过,傅三小姐傅清菲长得十分漂亮,而且长袖善舞,嘴巴也甜,左右逢源的,很受老爷的喜爱。至于后来怎么会嫁到了外地,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没落的士族,倒有一番很大的缘故。当时,幸好四姨娘去求了老爷,才让自己的女儿逃过了傅大夫的安排。不然的话,单凭大夫人一手遮天,还指不定嫁给那些又丑又老的糟老头子呢。
较之四姨娘,三姨娘的女儿二小姐傅清婵就没有那么好命了。虽说嫁个豪门,但对方是个狠角,兼之好色如命,把一个温婉如水,青春年少的二小姐糟蹋得面黄肌瘦,憔悴苍老得如同三十多岁的老妇一般。
从这些陈年往事上,傅清玉终于看清傅大夫的狠厉,除了自己生的儿女之外,别人生的全都是草芥,不值一文。
如今,见四姨娘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难道,大夫人又对她的女儿下手了吗?
傅清玉对于这位半老徐娘,但依然风韵无限的四姨娘,并没有什么好感。上一次四姨娘不见了一枚贵重的簪子,就闹得满傅府不得安宁的事情,傅清玉还记忆犹新,所以,一直以来,对于这位四姨娘,傅清玉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平日里见了面,只不过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所以,这一次,三姨娘四姨娘找上门来,而且指名要找她,还要她无论如何要帮忙,的确令她觉得意外。
四姨娘似乎看出傅清玉在想什么,脸上不由有些尴尬:“六小姐,我之前有些事情做得过火了一些,六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既然四姨娘这么一说,傅清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淡淡笑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难得我入府的时候三姐姐还惦记着我,四姨娘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六小姐你可知道,你三姐姐嫁的是当地的一个小有名气的秀才?”四姨娘看着傅清玉道。
傅清玉点点头:“虽说我与三姐夫素未谋面,但听说是当地有名的一个秀才,县太爷也很赏识他。”
这个事情是傅清玉在进入傅府的时候,从傅二公子给她的信息之中了解到的。三年前,三姨娘、四姨娘与傅大夫人名争暗斗,在一次宫宴之中,设计陷害了傅大小姐,让傅大小姐无缘嫁入忠靖侯府,让傅大夫人吃了暗亏。三年后,傅大夫人伺机报复,在二小姐、三小姐的婚事上,大做文章。令二小姐傅清婵嫁了一个纨绔子弟,而三小姐逃过一劫,嫁给了当地一个小家小户。虽说是小家小户,但三姑爷还是很勤奋读书,也颇有些天份,在当地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秀才,也是此次秋闱中举的热门人选之一。
这一次,四姨娘前来求她帮忙,什么人也不提,单单提了三姑爷,难道,那位小有名气的秀才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果然,四姨娘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你三姐夫,出事了。”
“三姐夫出了什么事情了?”傅清敏问道,“三姐夫不是一直在积极准备着秋闱的考试吗?”
一提到秋闱考试,四姨娘的眼眶便蓄了泪:“这件事情,坏就坏在那些诗文之上。”
“诗文?”傅清玉沉吟道,“自古文人狂士,言语上难免轻狂放纵一些,但是只要不关乎社稷,不诽议朝政,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四姨娘抬起头来,脸上的愁意更盛,“这件事情坏就坏在诗文上。”她叹了口气,“前几天,你三姐夫与几个秀才一起,到京城的太白酒坊以文会友。不知怎的,居然得罪了钱国舅,那位国舅爷一怒之下,竟然把你三姐夫告到官府,抓进了牢里,说你三姐夫以下犯上,还作些什么诗文,诽议朝政,还要革了他的功名……”
诽议朝政的诗文,那个饭桶一般的钱国舅也懂?傅清玉这回真是觉得讶异了:“四姨娘,三姐夫到底有没有诽议朝政?”
“你三姐夫哪敢啊?”四姨娘惶急道,“你三姐夫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平日里一心埋在书堆里,来往的也不过是一些文人儒士,喝酒论诗文,哪能就牵涉到朝政了?”
傅清敏看看傅清玉:“怎么会是钱国舅?那个钱国舅不是五姐姐未来的夫婿吗?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反倒告起自家人来了?”
“我看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傅清玉沉吟道,“像钱国舅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居然研究起诗文来了,还能说出三姐夫的诗文里,有诽议朝政之嫌,这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经过傅清玉这么一说,冷静下来的四姨娘也觉得有些可疑:“对呀,我着急得都糊涂了。坊间传闻,钱国舅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怎么看得懂诗文呢?这多半是他诬陷我那贤女婿的。”
“钱国舅不顾亲戚情份,这样公然地把三姐夫抓进牢里,如果说这是大夫人授意的也不无可能。”傅清玉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四姨娘,“四姨娘,你最近得罪了大夫人了吗?”
“没,没有啊。”四姨娘言辞有些闪烁,就连三姨娘也有意无意地闪躲着傅清玉的目光。
傅清玉忽然醒悟过来:“三姨娘,四姨娘,最近整个京城都在流传着关于五姐姐的一些闲言碎语,描述得惟妙惟肖的……这些消息,不会是你们二位流出去的吧?”
三姨娘、四姨娘的神情显得十分尴尬。
“什么那些消息是你们泄露出去的?”傅清敏惊跳起来,“三姨娘,四姨娘,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糊涂啊。”
“其实……其实我们也不过想挫一下大夫人的锐气,让她不至于那么嚣张罢了。”四姨娘嚅嚅道,“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被她害得那么惨,我们两个当娘亲的,总该为女儿出口气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求助
“三姨娘,四姨娘,你们真是太糊涂了。”七小姐傅清敏气结道,“人常言,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却把这件事情四处宣扬。虽说打击了大夫人的锐气,但是,于傅府的名声也有损啊。”
春兰接口道:“如今这件事情弄得满城风雨,不仅于我们府里的几位小姐的清誉有损,就连嫁出去的二小姐,三小姐,人们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这样的话,二小姐、三小姐在夫家那边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的。”
“这……”三姨娘和四姨娘顿时无措起来,脸上显出痛悔的神色,“这可怎么办啊 ?我们只是想着挫挫大夫人的嚣张气焰,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没想到会害了大家啊。
傅清玉看看三姨娘与四姨娘,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两位姨娘的过失也无济于事。她沉声道:“四姨娘,我看这件事情,大夫人想必已经查出是你们所为,所以才会对三姐夫下手。”
“对,她梅若华就是这样的性子。”四姨娘忽然变聪明了,恨声道,“我正觉得奇怪呢,我家三姑爷一介文弱书生,为人也老实,只一心攻读诗书,怎么就招惹来这么大的灾祸呢?看来准是这个梅若华在背后做的手脚。说不定,那个国舅爷就是她授意来陷害我家三姑爷的。”
“知道是梅若华所为又有何用?”三姨娘垂头丧气道,“那个国舅爷背后可是有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钱贵妃撑腰的,谁敢得罪他?谁又得罪得起他?”
“钱国舅既然将与傅府联姻,本不应该如此咄咄相逼的。看来,大夫人真的要通过钱国舅的手,治三姐夫的罪,从而达到她报复的目的。“傅清玉慢慢道。
“那可如何是好?”四姨娘慌了,“三姑爷如今被抓到了牢里,若是真的坐实了这个罪名的话,不能秋闱考试不说,要是被革了功名的话,那一生就毁了。”
此时此刻,四姨娘才真正后悔起来。早知道大夫人会暗地里使出这种阴险的的手段,当初就不应该逞口舌之快了。
“四姨娘你也别太着急,事已至此,看看六小姐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罢。”三姨娘安慰道。
四姨娘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傅清玉道:“六小姐,你一定要帮帮你三姐姐,别让你三姐夫被革了功名啊 。”
想到自己的女儿,被迫嫁了个小户人家,本想通过夫婿的成材扬眉吐气。谁料想,大夫人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和自己的女儿,现在居然连女婿也受到了波及。想到这里,四姨娘不由落下泪来。
傅清玉苦笑道:“四姨娘,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我不过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姐,外面这些事情,我如何能帮得上忙?”
“不是的。”四姨娘连连摇头,“六小姐自在仙女湖救了安国公府的二小姐赵明珠之后,那位赵二小姐一直与六小姐很是要好,常约六小姐外出玩耍。而赵二小姐的一位堂哥,就是忠靖侯府的赵世子。赵世子一直是当今圣上器重的人,如果六小姐肯帮忙的话,通过赵二小姐的关系,让赵世子出面,你三姑爷这件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通过安国公府的二小姐赵明珠?”傅清玉有些讶然,看来四姨娘来找她,真是深思熟虑啊,连找谁帮忙都想好了。只不过,她与赵明珠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赵明珠来找她,只不过图赵子宣的一些好东西罢了。
赵子宣……
傅清玉看看面前一脸惶急,哭得双眼红肿的四姨娘,还有同样一脸惊惶的三姨娘。她很清楚这府里的情形,这两位姨娘,一直就与大夫人不合,可以说是对大夫人恨之入骨。
而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加上七小姐与二公子,也不过区区三人,很难与树大根深的傅大夫人抗衡。但是,如果加上三姨娘与四姨娘就不同了。
三姨娘与四姨娘,因了女儿的关系,一直与大夫人水火不相容。如果能与她们两位联手,结成同盟的话,那在傅府里,自己这一方的力量相对会强大一些。
只不过,又要劳烦赵子宣了……
像钱国舅那种无理取闹之徒,只不过仗着宫里钱贵妃的关系,作威作福,再加上傅大夫人想必又给了他不少好处,所以才凭空栽赃陷他人,这本身就存在着理亏的一面。
而那位三姑爷,既然是当地一名小有名气的秀才,想必一定饱读诗书,将来或许是朝堂上的可造之才。
她通过赵子宣的关系,求助于赵世子。如果三姐夫真的是真才实学之辈,想必赵世子会对他惺惺相惜。那也不枉她一番苦心的引见,也算是为这个时代保住一个人才吧。
“好吧,四姨娘,我试试吧。”傅清玉道,“我回去以后,便让人请赵二小姐过来,至于能不能成,我就不敢担保了。”
四姨娘顿时喜出望外,就差没给傅清玉磕头了:“六小姐能够出手相帮,那真是太好了。我替菲儿谢过六小姐了。”
“四姨娘快别说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何需如此客气?”傅清玉微笑着,若有所指道,“说不定以后,我还有许多要劳烦四姨娘的地方呢。”
四姨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下子便听懂了傅清玉话里的意思,点点头道:“只要六小姐不嫌弃我这个姨娘,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便是了。我虽然在府里没有什么地位,但在老爷的耳边,也勉强说得上一两句话的。”
“四姨娘客气了。”傅清玉微笑道。要知道,在老爷耳边吹吹枕边风,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就有可能改变整个局势的。
送走了三姨娘与四姨娘,七小姐傅清敏转头问傅清玉:“六姐姐,你真的要帮她们吗?你忘了上一次,四姨娘领着人到你的院子里搜查的事情吗?”
“七妹妹,这个忙我们必须得帮。”傅清玉道。
“为什么?”傅清敏蹙眉。
“帮她们就等于帮了我们自己。”傅清玉肯定道。
“六姐姐,这话怎么说?”傅清敏有些纳闷。
“大夫人的手伸得可真长,居然伸到外地的三姐夫那里去了。”傅清玉凝重道,“如今的大夫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可以不择手段,今天是三姐姐,明天或者后天,就该轮到我们了。”
“她敢对我们怎么样,我让二哥哥整治整治她……”傅清敏怒道。
傅清玉看着傅清敏,毕竟是在傅二公子的羽翼下长大的娇娇小姐啊,凡事总想着找二公子寻求保护。
“七妹妹,我们在府里,二哥哥在府外,不是每件事情他都能够照顾周全的。”傅清玉摇摇头道,“我们既然呆在这个府里,最启码,我们要知道如何自保才行,也不要给二哥哥增添太多的麻烦。”
“可是……”傅清敏有些愣住,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了傅二公子的保护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照目前的情形看,三姨娘、四姨娘与大夫人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早就把大夫人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想来,她们倒是可以成为我们这一方的人……”
“她们靠得住吗?”傅清敏有些担忧道,“那个三姨娘别看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城府深着呢。还有那个四姨娘,当初搜屋子的时候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放心,她们会与我们合作的。”傅清玉笑笑,“因为她们和我们一样,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扳倒大夫人。”
当冬梅再次来到寒江诗社,再一次把信交到赵二公子赵子宣手上的时候,赵子宣的脸上竟然现出欢喜的神色。
那个丫头,终于觉得他是一个信得过的人,从而求助于他了。想到这一点,他觉得十分开心。
“冬梅,你家小姐最近如何?”赵子宣一边问一边拆开信来看。
“多谢公子挂心,我家小姐很好。”冬梅答道。
那边,拆了信的赵子宣只看了信笺一眼,便怔了一下:“举荐信?”他抬头看看冬梅,觉得有些好笑,“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关心起社稷来了?”
冬梅笑道:“我家小姐早就知道公子会有如此一问。在我来的时候,小姐说了,如果公子问起的话,便说为何只许公子关心社稷,而不许我们小姐关心社稷呢?好歹我家老爷也拿着朝廷的俸禄,我家小姐为国家举荐人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好一个理所当然。”赵子宣哑然失笑,“举荐一个得罪了国舅爷的人才?这倒是新鲜得紧。”
“赵公子。”冬梅诚挚道,“我家小姐举荐的这个人,是我们府上的三姑爷,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钱国舅,如今被关在牢里,可能功名也快没了。三姑爷可是一个十分有名的秀才,在当地就很有名气,也是今年秋闱的热门人选。四姨娘求助于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好心,便寻思着帮她一把。再说了,那位三姑爷满腹经纶,如果就被钱国舅害了,那是多么可惜的事情啊。”
“钱国舅不是快成为你们傅府的五姑爷了吗?怎么对于亲家的人也那般狠心,可见是一个混蛋。”赵子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一下眉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傅大夫人手段凌厉,你家小姐担忧的,或许是这个吧。”
冬梅也不瞒他,点点头道:“我家小姐说了,公子心灵聪慧,一点即通,果然如此。”
赵子宣笑了起来,看着冬梅道:“冬梅,请转告你家小姐,这件事情,我帮定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厉害
(不好意思,今天更迟了,抱歉随便说一下,上两章虽然标题一样,但内容是不同的,发得太急,居然标题弄重复了,呵呵。)
“国舅爷办事倒也勤快,这么一件事情被他三二下功夫就办妥了。”琼梅院里,大夫人端坐于大厅上,呷了一口茶,笑眯眯道,“我看三姨娘和四姨娘还能怎么折腾。”
“谁让她们多嘴呢?”张婆子陪笑道,“这两个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诋毁五小姐的清誉,如今夫人给她们一个教训,看她们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这个教训就够她受的了。”傅大夫人冷笑道,“眼看秋闱要到了,我让国舅爷盯着这件事情,拖过秋闱考试,我看那个满腹经纶的三姑爷怎么从牢里出来,去考场考试”
张婆子看看大夫人,心想,大夫人这一招也真够阴损的。要知道读书人寒窗十年苦读,就为了考取功名,出人头地,而这秋闱考试,又是四年才举行一次的。错过了这一次,就要等上四年了。而人的年纪,是经不起等的。
“夫人英明,三姨娘与四姨娘受过这次教训,一定会安守本份,管好自己的嘴,不会再生事端的。”张婆子讨好地说道。
“张妈妈,去库房那里领两盒长白山人参,谢过我那位远房侄子吧。”大夫人又喝了一口茶,办完了一桩大事的她,心情十分舒畅,“没想到我那侄儿还真是管用,这么一件事情居灰难不倒他。”
张婆子笑道:“那位梅公子活络着呢。我听说,他极会做人,逢年过节的,孝敬顶头的大官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难得的是,他居然会跟国舅爷也有交情。”
傅大夫人冷哼一声:“那个国舅爷能有什么,谁给的银子多,就给谁办事,除了耍赖使泼之外,还能干点什么”
大夫人这话的语气,即使自己的女儿要嫁与国舅爷,但大夫人对于这位准女婿还是十分不满意的。
“夫人,我想,四姨娘一定会在老爷的耳边吹风,说起这件事情的,到时候老爷回来……”张婆子小心地提醒道。
傅大夫人点点头:“张妈妈,你说得很对,那个四姨娘仗着这些年老爷对她也有些情份,什么话都敢说。不过,老爷那边我自有法子应对。”
傅老爷一回来,果然向大夫人问起这件事情:“今儿我听说,那个钱国舅把三姑爷告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快成亲家了,怎么倒寻起自家人的不是来了?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自家人?傅大夫人在心底冷咄一声。那个穷酸秀才,怎么会是她堂堂尚书夫人的自家人呢?如果说像国舅爷那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还差不多。
“老爷,你先别着急,这事我也听说了。只不过,如今国舅爷不是还没有迎娶莹儿进门吗?莹儿一天不入他家的门,这亲事还没成。这别人家的事情,我们插手进去的话,恐怕不太好吧?再说,要是三姑爷真的坐实了有诽议朝政的事实的话,那我们再去替他求情的话,岂不是连我们也一并牵连了?”
“三姑爷为人忠厚老实,一向安守本份,怎会做出这些荒谬的事情来呢?”傅老爷不以为然道。他对于读书人一向有好感,三姑爷也来过府上,举止温文,知书达礼,很得傅老爷的赏识。
“老爷说得是。”大夫人口是心非地迎合道,“我看三姑爷也是挺老实的一个人,虽说文人书生,言语上难免狂妄了些,但是对朝廷不敬倒是不大可能的。”她故意作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我看,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了,得找个时间跟国舅爷好好解释一番。”
傅老爷满意地看着大夫人:“难为夫人如此识大体。如果是误会的话,那就应该好好解释清楚才行,我们这些拿了朝廷俸禄的,总该替朝廷保住人才才才是。”
“老爷说得是。”傅大夫人心里恨得要命,嘴上却乖巧地应道,“我寻个时间,跟钱老太太好好说一说,让她劝劝国舅爷,也给我们傅府一点面子,别把事情闹大了。”
傅老爷点点头,又跟大夫人闲聊了好一会,吃过了午饭,这才出门而去。
“夫人,你真的打算放过三姑爷吗?”张婆子走了进来,疑惑地看着大夫人问道。傅老爷与大夫人的对话她是听得一字不漏,心里虽然不太相信单凭傅老爷的一番话,就能使大夫人转了性子,但见到了大夫人,还是忍不住问道。
“放过他?”大夫人冷哼一声,“我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打击四姨娘母女的机会,难不成就这么白白放弃了?我花费的那些心血,那些人情,不也白费了?”
“可是老爷的意思……”张婆子犹豫道,“我看老爷的样子,似乎也挺紧张三姑爷的。”
“他紧张什么”大夫人冷笑道,“不过是四姨娘添油加醋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已。平日里你见过老爷过问过三姑爷的事情吗?他顾惜的不过是他的颜面,还有傅府的颜面而已。他也不想想,国舅爷是什么样的人,上头还有个钱贵妃呢,我们这样反复无常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开玩笑呢。”
张婆子一听,便知道夫人心意已决,断没有更改的道理。“可是夫人,老爷那边该如何应付呢?”
“放心吧。”傅大夫人的唇边露 出一丝笑意,“你没有听到上午的时候老爷在交待一些事情吗?过两天老爷要外出办差,大约要三四个月方才回来。这段日子,我就慢慢地拖过去,过了三四个月,在老爷回来之前,我再让国舅爷把那个三姑爷放出来。到那个时候,秋闱也过了吧?即使不过,也快临近秋闱了,我就不相信,那个三姑爷真有那么大的能耐,竟能够不温书就通过秋闱考试”
“夫人高明。”张婆子笑道,“在老爷回来之前,把三姑爷从牢里放出来,老爷知道了,也无话可说。而三姑爷那边,我们也放风出去,让三姑爷知道,他是因何而被关进牢房里去的。让他在牢房里呆久一些,让他对四姨娘与三小姐心生怨恨。最好连秋闱也不让他参加,到时候,他心中的怨气更大,认为是四姨娘惹的祸事,害他误了功名,到时候,一纸休书递上来,我看四姨娘母女想哭还找不到地方哭去呢。”
大夫人十分得意地笑道:“我就是要让三姨娘四姨娘知道我的厉害,知道这府里是谁说了算。谁让她们在莹儿落难的时候,竟然落井下石,四处散播谣言,这不是要把莹儿给逼死吗?如今只给好们这么一个小小的教训,也算便宜她们了。”
张婆子不住点头:“有过这次教训,我想三姨娘四姨娘她们从今往后,断不敢对夫人您不敬了。”
大夫人笑得更开心了,这才是她想要的权力,想整治谁就整谁,不留情面。
吃了几个蜜饯 ,大夫人忽然想起一事,目光便落在张婆子身上。
张婆子被大夫人盯着浑身发毛,小心冀冀地问道:“夫人为何这样盯着老婆子看?如果有什么事情要老婆子去办的,尽管吩咐便是。”
大夫人有些恼怒地把手中的蜜饯扔回到盘子里:“最近林家娘子怎么了,怎么今年华锦坊上缴的银子比往年少了两三成?”
张婆子没料到大夫人会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这林家娘子真是懒惰,这孝敬的银子怎么可以少了去?转念想到近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那个南方客商莫名其妙地复活,逼得林家娘子让了一处风水极好的铺子给他。想必那林家娘子心痛乃至肉痛,从上缴的银子里苛扣一些填补自己的损失吧。
“夫人请息怒。”张婆子眼珠一转,陪笑道,“我听说林家娘子近段日子身子不爽利,接的单子就少了些。再加上近来京城里各个店铺都涨了工钱,华锦坊那么大一个作坊,光人员就有好几百人,这涨上去的工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
“真是这样?”傅大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张婆子。
张婆子忙道:“我一个老婆子哪敢欺瞒夫人?这件事情林家娘子已经跟我说了几次了,她让我带话给夫人……是老婆子不上心,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张婆子看看大夫人,“老婆子办事不力,请夫人责罚。”
“算了,这涨工钱也是常有的事情。”大夫人叹了口气,“最近的银子是越发的不够用了。莹儿的婚事需要一笔银子,国舅爷那边,他替我们办成了这件事情,没有几百两银子打发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眼看泽哥儿也渐渐大了,让大奶带在身边,外地的师塾哪里比得上京城……”
大夫人自顾自说了一大通,转头看看张婆 子道:“张妈妈,你得空的时候去一趟华锦坊,告知一声林家娘子,这上缴的银子可不能再少了,让她勤快一些,要不然的话,这华锦坊可就不让她再继续……”
张婆子忙道:“夫人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提点林家娘子的。”
“那就好。”大夫人这才转了话题,不再追究此事。
张婆子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刚才真是险啊 ,差点就让大夫人看出破绽来了。幸好她应对及时,才把这事瞒了过去。看来今年上缴的银子确实是少了,不然大夫人不会这么严肃地把这件事情提出来。自己真得该寻个机会好好说说林家娘子,至少自己应得的那份减一些,也要把亏空的银子补上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外邦男子
绣完了五小姐的嫁衣,傅清玉的日子一下子清闲起来,便着手开始准备开铺子的事情。
本钱倒是现在的,在上段时间准备逃亡的时候,曾向赵子宣要的那三百两银子,分文未动,如今正好全部作了本钱。
年初的时候取的露水还有好几大瓶,都是从冰雪初融的梅花或桃花枝头上采下来的,芬芳清冽,做香膏及那些胭脂膏子最好不过了。
再然后,傅清玉又让冬梅冬蕊二人到外面买了些上好的原料回来,再加上几味名贵的中成药,这样的话,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动手开工了。
主仆三人忙处了几天,冬梅冬蕊看着好奇,也过来帮忙。薛大娘的独门秘方果然精妙无比,单单一小盒的脂胭膏子就得经过十几道工序,又淘又洗的,忙得傅清玉主仆三人团团转。
终于,几天之后,主仆三人熬成三只熊猫,那几十瓶的香膏及胭脂膏子终于制成了。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几十瓶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有些还是一些贝类形状,熬是可爱得紧。傅清玉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心满意足却又无比疲惫道:“我先去睡一会,你们两个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天就亮了。天亮以后,冬梅你去把你说的那个表姐找过来吧,我叮嘱她一些事情……哦,对了,铺子找到了吗?”
冬梅笑道:“早就找好了,就等小姐这些成品拿过去就可以开张了。我那表姐听了小姐的主意之后,高兴坏了,天天等着小姐的音讯呢。”
傅清玉含笑道:“中午的时候让她过来一趟吧。”回头看一眼桌子上林林总总的瓶儿罐儿,心想,看来这立业也是一项辛苦活儿,待成本赚回来之后,得开个流水线的作坊才成,不然的话,光靠三个人这样的弄法,真的会累死人的。
傅清玉特意不让冬梅冬蕊叫醒她,这一觉睡到了中饭时间。刚吃过中饭,七小姐傅清敏就过来了。
七小姐这几天偶感同寒,嗓子有些不舒服,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这些天觉得好些了,便去找傅清玉闲聊。
一进屋子,傅清敏便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不由问道:“六姐姐在制胭脂膏子吗?这味儿,一闻就知道是上品。”
傅清玉笑着让冬梅拿过几盒香膏还有胭脂粉盒过来,递给傅清敏:“姐姐这几天闲着无事,便制了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我寻思着天渐渐热了,以前用的那种脂胭膏子及香膏,香味过于浓郁,且不易排汗,便用了些年初取的香露,制些清爽些的来用。这几盒妹妹先拿去用着,如果觉得好用的话,就来姐姐这里取便是。”
傅清敏拿了其中一个扇贝形状的玉盒,笑道:“六姐姐的心思真是巧,这香盒也能制成这个样子,真是太有趣了,看着就叫人喜欢。”
伸手揭开盒子,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傅清敏忍不住道:“真香,清而不冽,淡雅得宜。”她看着傅清玉笑着说,“这几盒我先拿去用了,六姐姐可要为我多预备几盒,用完了我还是要来讨的。”
“那是自然,只要七妹妹不嫌弃就好。”傅清玉笑道。
七小姐看看四周,低声道:“我听说,忠靖侯府的赵大奶不大好了。”
“又不大好了?”傅清玉蹙紧眉头,她曾经替赵大奶把过脉,知道她已近油尽灯枯,能拖到这个时候,全赖药物养着罢了。
“前些日子看着有些起色,不想入了夏之后,越发的不大好了,如今连房间门也出不了,一天到晚汤药煨着,我看怕是时候到了。”七小姐摇摇头道。
“赵大奶是一个好人。”傅清玉想起前不久发生的惊马事件,赵大奶也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毕竟相识一场 ,寻个时间我们去看看她吧。”
傅清敏点点头,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又说道:“你说这忠靖侯府的大奶病重,这贼人竟也寻上门来了。前不久,一个黑衣人潜入戒备森严的忠靖侯府,居然被他躲过重重守卫,进到赵世子的书房里。不过,那贼人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居然碰到赵世子在书房里,想逃也来不及。翻墙的时候中了赵世子三支羽箭,虽然最终还是被他逃脱了,但是听忠靖侯府的人说,赵世子的箭法精湛异常,在世上鲜有对手,想必那黑衣人多半活不成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傅清玉问道。
“这事是我最近听二哥哥说起的,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傅清敏想了想道。
“两个月前?”傅清玉沉吟起来。两个月前,她正准备逃离傅府,有一天还借口替大小姐祈福在天恩寺住了一宿……
那天夜里,她与冬梅冬蕊主仆三人被人挟持,去替人治病。那个病人身负重伤,身上的确中了三支羽箭,其中有一支就在心脏附近,这说明射箭之人箭法精准无比。
世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难道说,她无意中竟然救了那个夜闯忠靖侯府的贼子?
她又想起了那枚奇特扳戒,戴在那个男子的大拇指上。戒指很硕大,有三只苍鹰盘踞在一只老虎头上……
傅清玉转过头来:“七妹妹,我上段时间不是画了一个物件,让二哥哥替我去查探的吗?有消息没有?”
“六姐姐,你说的是那一副画有老鹰与老虎的扳戒吧?”傅清敏笑道,“姐姐不提起的话,我还真是差点忘了呢。二哥哥上段时间给我来信,说起这件事,说这个戒指甚是奇特,一般中原之人无非在扳戒上嵌些宝石珠宝什么的,用老鹰与老虎作装饰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二哥哥的庄子附近有一个集市,时常有一些胡人来来往往,二哥哥把画拿与他们看了。他们说,看这老鹰与老虎,都是外邦游牧民族喜爱的东西,想必是长久居住在草原之上的人的一种喜好。这扳指,或许是那些游牧民族的一种身份象征。”说到这,傅清敏抬起头来,看着傅清玉,“六姐姐怎么画出这个东西的?难道姐姐见过这个物件不成?”
“哦,也不是,只是有一次到街上的庙会去玩的时候,看到那些小商小贩的地摊里有这个东西卖,觉得很好奇,便画了下来,问问看是什么东西。”傅清玉马上寻了个借口掩饰道。
“那里有这种东西卖?”傅清敏顿时来了兴趣,“这么奇特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下次姐姐如果出去的话,看到有这么新奇的玩意,买一个回来给我罢。”
傅清玉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心下却惊疑惑不止。长久居住在草原之上的游牧民族?外邦?照这个时代的地形,住在草原之上的外邦只有征战多年的匈奴。难道说,那个戴着老虎苍鹰扳戒的黑衣人,是匈奴国的口茭细不成?而自己,竟然救了匈奴国的口茭细?
尽管傅清玉知道,几千年之后,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所谓的外邦,不过是祖国的一个少数民族而已。可是在当时这个时代而言,这个外邦,就是中原地区人们的敌人,是屡屡侵犯中土,欲一统天下的蛮夷。
傅清玉不由有些不安,她不知道,那个操着一口流利中原口音的外邦的黑衣人,来到中原究竟为了何事?她更不知道,自己这样“被迫”救了他,是对还是错?
那名外邦男子,居然敢孤身犯险,只身在中原地区住了那么多年,绝非等闲之辈。傅清玉暗暗摇摇头,她不由想起当时初见那位男子的情景。尽管当时,那名男子身负重伤,满身血污,十分狼狈,但是他的眉宇之间的那股傲气与贵气仿佛与生俱来般,不容轻视。
这名神秘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六姐姐在想什么?”傅清敏看到傅清玉在呆呆出神,不由出声问道。
“啊,没什么。”傅清玉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地笑笑,“我想起那天在街上见到卖这枚扳戒的那个人,现在回想起来真的不太像是中原人士……”
“会不会波斯人或是大食人?”傅清敏问道,“近段时间,朝廷开放与波斯与大食的交流,那些商人跑到中原来营生也是有的。”
“或许是吧。”傅清玉心不在蔫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看着傅清敏,“朝廷什么时候开放与波斯、大食国的贸易往来的?”
“我听二哥哥说,好像就在年初吧,波斯与大食国的使者到来,进献了许多名贵的贡品,从而两国之间达成友好往来的协议……”傅清玉笑笑,“二哥哥还说,现在连那些青楼酒坊,都有一些胡地女子在弹唱呢。”
傅清玉笑了起来,不错,像京城这些富庶之地,那些青楼酒坊更是削尖了脑袋赚钱,抓住富贵人家喜猎新奇玩意的心态,引进一些胡女,奇装异服还能够招揽不少生意,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润。
傅清敏接着道:“其实,我们中原与波斯、大食一直交好,早在几十年前,就有波斯、大食人来中原定居,渐渐入乡随俗,就成了地道的中原人了。”
傅清玉忽然心中一动。那名男子,又是如何进来中原的呢?难道说,他是以大食居民的身份进来的?那样的话,他不就在中原地区生活了数十年了,那就难怪他为什么会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杀手
深夜,喧闹异常的怡倩院终于安静下来。
有风吹过,怡倩院里的槐树“沙沙沙”地响个不停。风过后,不知何时,树影下忽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甚是奇特,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子,宽大的袍袖随风摆动。头上戴着斗蓬,把面目全部遮掩起来。他静静地站在树影里,一动也不动。仿佛与生俱来就在树叶的阴影里一般。
天边乌云重重,就连天边最后一缕光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四周更是漆黑,只有远远的阁楼处,两个“气死风”灯笼发着微弱的光。
又一阵风吹来,树叶左右摇动,树影里那个影子忽然动了。
那个影子慢慢移出树荫,朝着怡倩院西北角的一个小院落行去。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