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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见红尘应识我第8部分阅读

      数见红尘应识我 作者:未知

    我慢,还知道她刚才一直在追杀这两人!

    我拼命的跑,利用这几天熟悉的树丛躲了一阵,然后直扑入城里。hubaowang她尽管不熟悉地形,仍然以可怕的速度紧盯着我。鞭子成圈持在右手里,她要等到最佳机会再出手!欲哭无泪,我刚学轻功的两条腿,她用的是长兵器啊长兵器,卷到一点就再别想混!

    终于窜进人群里,仍然不敢松懈。七日夕是什么人啊,我领略过两次了!撞翻几个摊子,卖首饰的妇女在后面大骂,猛的转过街角,七日夕飞跃而过,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我情急下一打滚,从右边的人群下面避过去,一条小巷子,似是住屋后门。手一攀,毫不犹豫的翻墙进了一家。

    眼前是个院子,贴着墙,我把呼吸声压的极低,低的都快断气了,身体不敢动一点。外面仍是人声喧哗,却少了那种压迫感,听好像有衣袂摩擦声,一点点又消失了。

    妈的,算我命好。从没想过会被七日夕追杀的一天!

    出了一身的汗,这具身体本还要几天适应,这一剧烈运动都快散架了。又等了一会,确定没事,才小心翼翼的向屋里走去。推开一扇门看,竟然是药店的后部。

    有四五个满是抽屉的大柜子,几条凳子架着竹盘凉药,还有个熬药炉,满屋的药香。我欣喜的眼睛都弯了,直冲前面,把个熬药的小孩吓的指着我,差点把人参当柴扔进炉子去烧。前面的老大夫发觉不对,直走到后面来。我连忙掏出身上一大半银子给他,要一套新衣服,一桶洗澡水,还要在他这住宿。

    最后我道:“还要三钱安息香。”

    好歹腾出的屋子自然简陋,我洗过澡用了饭,把安息香全部投入床边的小火炉里。这安息香名为香其实不是,而是用来配药的一种粉末,从没人会拿它去烧。

    然后呆呆的坐着,把被子裹在身上,却不想睡觉。窗外的月色倒是很好,天晴,月色就好。

    有些,寂寞。

    拍了拍脸,起来拿镜子。与其想那么多,不如仔细看看现在的相貌。握着粗糙的铜镜就着月光比划了半天,终于大概明了。双眼皮大眼睛,脸型比我原来要圆润一些,是个可爱秀气的脸。

    也勉强凑合了。

    又看几眼,突然生生吓一跳,终于明白小童把人参当柴烧的心情了。镜子里不知何时照出一袭旧白,翩翩月光下,正在我身后。

    拜托,能不能不出现的这么仙风道骨?

    “师父!”回头叫他一声,温文雅淡淡的笑了,伸出手轻抚我的头发。起先我明明没一点想哭的意思,现在却鼻子莫名一酸,忍不住抽噎两下。他手里轻揉两下,温和的看着我。我转身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哭的嘶声力竭。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抹,第一次在这里表现的像个孩子。他垂下头,长发微微拂到我的脸,手指在背上温柔的拍。我哭的越发嚣张了,手死死抱着他的腰,抽噎着贴在上面哭。

    一边哭,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哭累了,给温文雅抱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43 不灭之魂

    次日我醒来。

    眼睛还有些肿,脸上是干净的,应该被拭抹过了。翻身起来,被子和枕头都是柔软干净的,有着淡淡温和的气息,身上也换了白色的寝衣。

    这是哪里?应该不是药铺了吧?下床推开雕花格菱窗,淡淡的阳光射进来,衬着微风,有一点温暖和一点凉。一个小院子,种着些淡苇花,长长的飘着。我试着叫了一声:“师父?”

    窗子右边有轻轻脚步声,温文雅一袭旧白,携着竹盒而来,见我探出窗口的头,微微一笑。我吐了下舌头,将头缩回房内。他推开门进来,将竹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早餐,是冒着热气的粥,很香。

    我连忙跑去换衣洗漱,然后坐过来吃饭。他已经盛好了两碗粥,我一边吃,一边想到个问题,便道:“师父,你真的能闻到安息香?”虽然说是以安息香联系,但我一直有些质疑。如果两人隔的太远,是不可能闻到的,而且也不会那么快的赶来啊?

    温文雅微笑,淡淡道:“看来你平时有偷懒。”我干笑,那本书上又没有,安息香这用法肯定是他自创的。想了想,道:“莫非是利用鹞鸟?”

    他微微笑了,道:“不错。”

    安息香人可能太远闻不到,鹞鸟对其极其敏感。它们闻安息香就像吃盐,但盐吃多了就要喝水,温文雅身上一定带着担任“水”的药材。鹞鸟纷纷往他那里飞,一只传一只,他自然收的到。

    那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温文雅微笑着,温文的喝了一勺粥,然后道:“因为我的院子在药店旁边。”

    汗……

    我又喝了几口,心里想问的其实是另一件事,但我怕问出来会打破这份安详。

    又想了一会,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师父,你还能认出是我?”

    不可能单单因为安息香吧?他既然帮我擦了脸换了衣衫,就该知道我没有易容。

    他轻轻的在粥上吹着气,然后又啜了一口,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心里不知为何,微微的紧张。

    他淡淡的开口,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半信半疑。”

    我点头,暗道你不要吊着,一口气说完啊……

    “我师父只收过我一个徒弟,虽然他教的是药理,但他相信很多古怪的事…有一天他喝醉了,对我说世上有两样可遇不可得的东西,本身对世人无用,但有机会也能翻天覆地。”

    我隐隐有点预感。

    温文雅看着我,眼里淡淡的光奇异,只道:“一种是不灭之魂,一种是凝神之钥。”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心想完了,我会给抓去解剖。

    温文雅淡淡的继续说道:“不灭之魂指的是特别的魂魄,世上人死了就死了,但他可以不停重生,因为他的灵魂不散。”听到这里,我背上早就冒了冷汗,肌肉绷的直紧,却知道下面的凝神之钥必然是重要东西,竖直了耳朵。

    他却突然停了嘴,轻轻向我笑了一下,道:“还要粥么?”

    我崩溃。

    “拜托…师父你真的很恶劣……”我趴在桌上,心想在看到二哥身上的红斑后就该彻底了解这一点。温文雅只是微笑着,起来收拾碗碟,道:“后面的,我记不太清了。”

    你至少编个高级的谎话安慰我啊……

    想了一会,我应该就算那个不灭之魂了,只是千万别透露出去,否则我就是白老鼠,谁不想研究两下?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也少,我本身对他们没用,又不会影响别人,应该没什么事吧?温文雅既然告诉我,大概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只是那后面未说的话,倒是有几分玄机。

    所谓的翻天覆地,又是什么呢?

    说实话,我想要。

    想要力量。

    我出神的看着温文雅映着阳光的背影,长发淡淡的金。想起他原来上课时欲言又止的话,今日突然通透了。

    史祈擒刘根,其实没有什么可信须弃,谁有本事,谁就赢。

    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明了。

    否则就不是凤自若甩了我,而是我把他先甩了!心里忿忿想着,突然忆起昨天在温文雅怀里又哭又闹,不知说了他什么,好像……

    好像……

    我x他凤自若个不得好死,我诅咒他终身不举,妈的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让他跟那个安妃去鬼混,明天就得爱滋!我x他祖宗十八代,喝水就噎死,出门给车撞死,让他掉进下水道,穿越到侏罗纪!让他跟恐龙抢皇位!我x……

    忍不住捂住脸,我没脸见温文雅了啊啊啊啊啊——

    他自从逃出来,就在这座城租了个小院子,暂时的住处。闲时画几笔山水,看两本书,过的怡然自得。我也休养了几天,身体基本可以完好的控制了。

    这日早晨走进温文雅的屋子,我一怔。他在调琴,蓦蓦看来,竟有几分熟悉。温文雅抬头微笑,道:“还学么?”

    我笑了,啪的坐到他前面:“学啊,你不教,我也要学。”他微微的笑起来,竟十足的眉目温柔。我看到琴,突然想起要说的事,道:“师父,我回京城一趟,见个朋友,可以么?”

    他看着我,眼神似飘了很远,然后道:“你刚成为热闻的中心,现在去不方便,我去见安宁罢。”

    我瞪大了眼睛,虽然我和凤自若,安宁的关系并不保密,但是,但是……

    真人不露相啊……

    44 愿上落日

    温文雅走了两天,我一人闲极无聊,去隔壁买了药材,成天在屋子里制药。那本书是不传之密,他应该会一并拿回来。不过我都背好,也用不着了。

    无意往窗外看一眼,阳光很灿烂,映着人也很灿烂。

    站在栏杆上面的,竟然是七日夕!

    我刚站起,她一鞭已挥了过来,击的桌椅尽碎,风声撕的脸生痛。我心里大叫不妙,怎么就忘了她,早知和温文雅走了!人已滚到桌子下面,一脚踢翻了它。这几天慢慢摸到了内力的门道,贯劲中那些药粉药草齐齐射去。背后的伤口扯到,痛的我面色一变。七日夕神色一变,手中长鞭横扫,猛的翻出窗回到栏杆上,叱道:“你不撬俊 我手里持定了迷|药,闻言扬眉道:“我是谁?你招呼也不打就挥来一鞭,想必已知道我是谁了。”七日夕叱道:“你和那个青门派的小子长的一模一样!”我不紧不慢的道:“长的一样又如何,不过外表,你若要这张脸,我替你做十张都行。”

    她一怔,我悠悠道:“这世上有人面兽心,有外冷内热,看人只看表面,不过浅薄一流,你觉得呢?”

    七日夕张大眼睛盯着我,然后表情蓦然转变:“你不是他,那小子量也说不出这话!”她粲然一笑,道:“你叫什么?”我微笑道:“思归,蓝思归。”她从栏杆上跳下来,凑到我面前道:“那,思归,抱歉啦,打碎的东西我赔你。”

    我莞尔,这七日夕还是如此可爱。笑道:“好啊,给我再说。”她点点头,拿了银子给我,突然作拜托状,笑咪咪的道:“蓝思归,不过还是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好么?去见个人就好,保证不伤害你。”

    我微微扬眉,道:“为什么?”她一笑,扬眉道:“因为你背上的伤。”

    七日夕也是个难对付的人物……

    就是不知她有没有往借尸还魂的方面想,我苦笑。现在的我造成了身体与灵魂的奇异矛盾。不是原来那人,我相信她分辨的出,否则我已经给解决了。但身体明明又一样,可真是奇怪的事,是不?

    边收拾屋子,一边道:“你替谁找我啊?”七日夕也在帮忙拣碎片,笑道:“落日峰,血魔,殷红。”

    两人打扫干净,我又留了张纸条给温文雅,说明我的去处和原因,压在桌子上,和她走了。

    来到租马棚前,七日夕要了辆马车,雇了个车夫,两人简单上路。

    三天后。

    “思归!把我的发带还来!”清晨的早上,披着一头长发的少女直跳。我笑咪咪的道:“小心点,别把马车顶撞穿了,要钱的。”七日夕怒指着我,道:“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可真是人面兽心!”我哼道:“还抢我的台词,你才是衣冠禽兽!”

    汗……

    七日夕脚下一动,笑道:“你不还来,今天就别穿鞋了。”我拿眼瞟去,经她脚一推,我的鞋已在车旁摇摇欲坠。我扬了扬眉,道:“那你今天就别扎头发。”伸手把蓝色的发带放到小窗口。两人示威般的对望,一个踩在地上,一个赤脚坐着垫子。突然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少爷小姐坐稳了,前面路太孬!”

    他声音还没落,马车突然一颠,七日夕倒站的稳,可怜我差点从垫子上栽下去。她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接着我,此时马车又一晃,两人险些撞上板壁,叫痛之余发现,我的鞋子,她的发带,已经全部不知所终。

    狂汗……

    “都是因为你昨天和我抢谁睡床上!”

    看我们多默契。

    “你居然用鞭子捆我的手!”

    “你居然在床上被里下毒!”

    不知道外面的车夫有什么感想。

    两人骂着骂着,忍不住边骂边笑,我自从来到这里后,遇到的都是深沉的主,竟然难得有一个像老同学那般,能和我笑闹的。七日夕弯弯的眉眼,探头出去道:“车夫,在下一个城镇停下来,我们要买东西!”

    过了两个时辰样子,中午到了个小城。七日夕说哎呀哎呀看你可怜,也不知等下丢脸成怎样,先陪你去买鞋。

    我听着,就忍不住的想笑,怎么那么像,原来的世界呢。

    随便选了双鞋穿上,合脚就好。然后陪她到了饰品摊前,周边人流也挺多,七日夕拣了根蓝色的发带,就开始看那些花样各异的簪子。我在旁边看着,奇道:“你要买这个么?”她摇头,哼道:“要不是殷红,我才不帮她买呢。人又白痴,花样又多,欠揍之极!”我一边也帮她选,在那些缕金镶珍珠宝石的首饰上看,一边忍受着摊主的口沫横飞:“她是谁?”七日夕已选定了一支六两金缕空灯笼头,镶红宝石流苏的头簪,撇撇嘴道:“殷红妻子呗,我跟她是没什么好关系。”

    “他有妻子?”我不由大奇。七日夕点头道:“你不知道?做他的妻子倒也辛苦,只是开始就不该趟这混水。”她正要付钱,突然右边伸过来一只纤纤细手,同时也拈住了那根簪子:“这位姐姐,这簪子让给我可好?”

    我看向那边,一个青衣少女妆点的甚是精致,眼里十分的势在必得。她身后还跟着四个青衣年轻人,身上都佩着相同式样的剑。七日夕手一收,笑道:“抱歉了,这是替人买的。”转身就要走,给那青衣少女一把拉住,声音大了:“你回去可以说没有啊,自己想要就爽快点,装模作样干什么!”

    我暗暗叹了口气,她那要是爽快,我今生不敢谈那两字。她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上前一步,自以为谦逊的道:“这位姑娘,我家小师妹确实喜欢这簪子,姑娘看起来也是江湖人,互相卖个面子,以后也好行走。”

    我一皱眉,这就是威胁了。伸手按住七日夕握住鞭子的手,淡淡道:“青门派?”那少女哼道:“你倒也有几分聪明,我们派果然有名,知道就好。”我忍不住一笑:“你们当然有名,曾经追捕长鞭七夕,大败而归的门派当然有名。”

    那少女怒色上脸,又反驳不得,大声道:“那是因为她有妖法!”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你见过?”她哼道:“我当然见过,她长的可丑了,根本没有真本事,专门靠血魔撑腰,从他那学了妖法!”她说到这里,突然脸一红,呐呐的低骂了两句。

    这群人摆明没见过七日夕,肯定不是负责追捕的,多半是负责陪小姐游玩的。而且也没见过我这张脸,可见这门派大而不纯,门人极散。看她脸红的样子,想必把殷红和七日夕的关系传的十分不堪。

    “我倒是想问问,你爹在哪里?”七日夕攀在我肩膀上,冷冷的看着她。少女哼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把簪子给我就好。”

    七日夕笑道:“如果不问,你们的尸体要送哪去呢?”

    话音未落,长鞭已出手!

    45 临时改途

    行人纷纷走避,眼前鞭影翻滚,七日夕一只手还懒散的搭在我的肩膀上,那五个人已经滚了一地。那鞭子如同长了眼睛,将他们围在一个小圈中,躲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满地惨呼,那少女早已钗横髻乱,七日夕毫不留情,长鞭同样往她身上抽。

    我轻踮着脚尖,感受新的鞋子。在江湖里混就要有点准备,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还敢挑衅被打是活该。遇到七日夕,还有命,遇到有些人可能命都没了。

    刷的鞭子收回,七日夕笑道:“还要簪子么?”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起来,那少女被身后的人扶起,血痕斑斑,狼狈不堪,狠毒的盯着她,语音都哆嗦了:“贱,贱人,有脸就报上名字来!”

    七日夕摇着鞭子,笑道:“你不是见过我么?我长的又丑又没有真本事,专门和血魔一起学妖法。”

    我忍住笑,否则太不给人面子不是?

    那少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后面的四人却全都变了脸色。

    总算那四个人还有脑袋。

    “你不要太嚣张!我爹他们已经去对付血魔了,等他死了,看你还怎么办!你不要脸,天天和男人混一起,谁知道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那少女抓着身后人的手臂,红着眼骂狠毒的话,只想狠狠报复七日夕。

    “你们原来既然败给血魔,现在又怎么会赢?”我淡淡的道。那少女冲口而出道:“谁说不能?飞鸯姐早就想弃暗投明了!有她帮忙,血魔死定了!”

    “她才死定了!早就要殷红别娶她!”七日夕极怒一鞭,石板地当即裂了条缝。狠了眼神,笑道:“既然如此,你就陪我们走一趟吧!”长鞭刷的将少女卷了过来,登时点了她数十道大||狂c|。后面四人想追又不敢追,七日夕扬眉看向我道:“现在就是混水了,你趟么?”

    我笑道:“舍命陪君子。”

    能与七日夕相交的人,我相信值得救。

    七日夕狠拍我肩膀,笑道:“爽快!”一手把少女扔上马,一手拉我跃上另一匹,挥掌便割断了拖绳。她回手扔了一锭银子给那车夫,拉缰轻叱一声,开始纵马狂奔,滚滚烟尘,直向前去。

    狂奔一下午,离烟霞山上的青门派总堂已近。我本来不会骑马,两匹马全靠七日夕一人掌控,这么颠了一下午倒也颠出了点感觉。心里只是庆幸,还好自己不晕车!拉拉七日夕的衣襟,我侧头过去对着风声道:“你挟她从前面冲进去,我避开暗桩走后面。”

    她点头,渐渐放缓了马速,我一拍她肩膀,从马上翻了下去,立时避到了一从树后面。遥遥望去,奔马之前突然拉起一条拌马索来。那马并无灵性,长嘶一声两蹄拌着,重重倒下地去。七日夕冷笑一声拦腰挟了少女,翻身蓦的落到了树枝上,右手绰出长鞭横空而来,两名青门派弟子当即传来惨呼。

    我转身遁入林子里。这里已极其靠近总堂了,虽然七日夕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但周围一定会有暗桩。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暗暗往上面移动,一旦被人发现我就用迷|药,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看见红瓦白墙了。

    看了看四周,一时无人。我现在的武功并不高,要是青门派随便个人就能翻墙进去,岂不早被灭了?我整了整衣衫,直接向后门去。

    “谁?”两名青衣人出来拦住我。我轻咳一声,还没开始复习许久以前的演技,一个青衣人猛的抓住我,满脸惊喜的道:“林岭你回来了?小凉说你已经死了!他果然弄错了!”

    真是个好的开头。

    我张着眼睛,嗫嚅道:“但是我好多东西都忘了,你是谁?”那青衣人一怔,旁边一个突然道:“忘了你怎么找来的?”我垂下脸道:“模模糊糊记得一点,当时我身边有把剑,和你们的剑很像。”那人迟疑了一下,上前来摸我的脸。我惊吓般往后走了一步,先一人连忙道:“别怕,看看而已。”

    我知道他检查我有未易容,但是,不会有结果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人便拉了一根绳子。然后拐角出来一人,蓦然是那日放下这身体的年轻人,看见我也是一怔,扑过来喜道:“你没死?太好了!”

    我心里微微有些感慨。

    他带着我一路进去,我暗暗的松手,然后淡淡的粉末从袖子里飘出去,缓缓的散开。

    一个一个院子倒也有假山树木,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我听得左边远远的喧闹,似乎是,七日夕的声音。手里立时拉住了他的袖子,指指左边道:“我听见了,我记得在哪里听过,带我过去好么?”

    他一阵犹疑,此时本该带我去青门掌门处确认的。但他似乎对我有些内疚,顿了顿还是拉着我,走了过去。

    眼前蓦然一亮,大厅里站满了青衣人,围成了一个剑阵。为首的是个年轻人,大概是青门派的大弟子之类。他身后避着一个女子,粉黛衣裙,甚是秀丽。

    剑阵中间站着七日夕,擎鞭在手,脚边躺着那大小姐。与她背对而立的是个红衣男子,乌黑的长发,紧抿的薄唇,眉目如鹰。只是嘴角边一丝血迹殷然,显然受了伤。

    “你们直接闯上山来,是何居心?”那为首的年轻人扬声道,眉目间可见紧张。红衣男子未开口,七日夕指向他背后女子,冷冷道:“没什么居心,你们把她交出来,什么事没有!”年轻人冷笑道:“她是我青门派弟子,逃难至此,怎么能交给你们?”

    “她嫁给他时,你们不是不认她了吗?怎么,现在联手陷害了他,原来就全忘了?”七日夕回以冷笑。年轻人嗤了一声:“飞师妹弃暗投明,是大功一件,回归青门派怎么不行?”

    两方剑拔弩张。我脑子里转转,其实他们不用弄到这情形的。

    “等一下!”我施施然争脱了身边人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了出去。

    46 计退青门

    “林岭你干什么?”那年轻人似叫小凉,惊诧的抓向我的手,却给翻腕避了开去。我回首扬眉一笑,他也错愕着变了脸色。任谁都能看出我不是原来那个林岭,更不是刚才那个。

    “这位想必是青门派的掌门弟子了?在下久仰大名。”我走到剑阵中,向那为首的年轻人抱拳。那人脸色略有缓和,抱拳回礼,只是眼神中疑惑非常,想必也是认识这身体的。我回身对那红衣男子笑道:“这位就是江湖盛传的血魔殷红了?”那眉目如鹰的男子瞥了我一眼,脸色却更似寒霜了。

    七日夕哧的笑了出来,轻声道:“他最讨厌别人叫他殷红,只有我逗顺了嘴,殷红已,殷红已。”我有点抽搐,低声道:“谁要你不早讲,快告诉我那个大弟子叫什么?”

    刚刚才说久仰,转背就问名字,久仰从何而来?七日夕忍着笑道:“叶欣随。”

    我回过身去,马上又是恭敬有礼:“敢问叶少侠是否青门派做主之人?”叶欣随脸色不太好看,道:“你什么意思?”我微笑道:“殷公子与七姑娘来贵派此等大事,贵掌门竟不须出面?”叶欣随冷冷道:“我禀报过了师父,诛魔之事,师父自然赞同。”

    我微微笑了,道:“贵师只怕未必赞同。”那叶欣随脸色一变,还未开口,他身后飞鸯却尖声道:“你从后面潜进来,分明和他们一路的,装模作样,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师尊岂是你等说见就见的……”

    “妈的你才没资格!你存心想害死谁?”我啪的一拍桌子,堂中全部静了音,“叶少侠可否通报令师一声,让在下与掌门谈谈?”我继续温声对叶欣随道。飞鸯又靠后了些,瞥着我的眼里隐隐的怨恨,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后,暗暗的扯动。

    “师尊近日闭关,恕不见客。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何处门派,可否报上?”叶欣随打量着我,眼里紧惕上升,飞鸯刚才的话起了不小的作用,旁边的青门派弟子隐隐敌意,我要说通就困难了!

    暗暗翻白眼。妈的,嘴不行我不会动手吗?

    走到七日夕身旁,看了看地上的大小姐,淡淡的道:“难道贵掌门看见爱女如此,也不出关吗?”

    我这话一出,厅中顿时人声鼎沸,叫骂声此起彼落,对我们的敌意升到最高。叶欣随冷笑道:“你果然和血魔是一路的,擒了小师妹逼师父出关,意欲何为?青门派弟子纵是死也不会让你们伤害师尊一分一毫!”周围的剑阵已有蠢蠢欲动之势,我冷冷道:“你们真的不管她的死活吗?”

    “小师妹早就被你们杀了!还在这里假惺惺!”又是飞鸯的声音,我一怔,顿时大叫不妙。眼角处一道红莹闪过,来自殷红已袖中,在大小姐咽喉心脏下腹前连点三下,三声极小的叮声,竟是击飞了什么东西!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有人竟不惜杀了她挑起两方的矛盾!刚才红莹挡下暗器时,那方向明明是来自青门派里的。瞟向飞鸯,她咬着唇,手还微微的抖着。

    这句话引起大哗,她又是被点||狂c|躺在地上,看起来不知死活,太乱人心了!七日夕和殷红已脊背都挺直了,每一根神经都极其敏锐,蓄势待发。

    “都给我停!”我大叱,现在要是打起来,可真讲不清了。指向叶欣随:“他真的不出来?”叶欣随大怒,从腰间刷的绰出长剑:“你别太嚣张了!”我冷笑道:“嚣张又怎样?他不出来也得出来!”

    话音刚落,所有的青门派弟子突然同时倒了下去!我刚才从后面潜入可不是白潜的,这个大厅已经布满了毒粉,只等催发了。

    “怎么?我就嚣张了,我喜欢!”我站在大厅里扬眉,好久没这么爽过了,“我有资格,你有么?你背后那个狠毒的女人也比你聪明!”叶欣随死死的盯着我,就是没法动一下。我悠悠的站着,看着那一地的人:“谁有本事,谁就有资格,你说是么?青门掌门大人?”

    大厅左侧的门缓缓的打开,一位青衣中年人静静而立,身后跟着数十位青衣人。他看着我,微微复杂的道:“请这位公子一进,与在下详谈片刻。”

    我微微一笑,恢复了恭敬,道:“多谢掌门接见。”手向七日夕和殷红已摆了摆,径自进去了。这么多中毒的人,量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随他们来到一间静室中,周围都是青衣弟子,一个个看着我,如临大敌。掌门伸手示意坐下,弟子奉茶,自己也坐到了藤椅上,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道:“这位少侠本事超群,胆识过人,不知是何人高徒?”我笑道:“我的师父并不出名,不提也罢,在下只想说句话,血魔和长鞭七夕的实力相信掌门也知道,如果和贵派对上,有百害而无一利,掌门也是聪明人,不会想不通这点。”

    他微皱着眉头,一时无语。他既然能当上一派掌门,自然不是轻易为“除魔卫道”拼上一派的人,更多的是心计成精的老狐狸。“掌门可是烦恼贵派大弟子自作主张,将血魔引入派中,又不好阻止?”我微抬眼睫看着他,青门掌门轻咳一声,道:“少侠何出此言?”

    我暗笑,正如前面所说,他绝不会干这种蠢事,就算要让飞鸯暗算背叛,来个剿灭血魔也是全武林的事,而不是青门派一力顶下。眼前分明就是叶欣随和飞鸯自作主张,对上了殷红已和七日夕,而那两人气势高涨,他实在找不到个梯子下,若是低声下气劝退这战斗,青门派以后在武林也不用立足了。

    再恭敬道:“明人不说暗话,掌门一力剿灭血魔,他在武林中可是杀人如麻,以吸血为生?”青门掌门又轻咳一声,道:“倒也并非如此。”

    他和许多武林中人一样,是防范于未然吧?化血神功,对于未知强大的东西,人们总是恐惧的。我转转眼睛,突然想到了件事:“请问掌门,最近武林中,是否还出现了一位剿灭的对象?”青门掌门啜了口茶,道:“少侠可是说天水宫宫主?”他说这话时,脸上出现一种鄙夷的神色来。

    我看着他的神色,微笑道:“若我说,掌门通知各派事先休战,我去说服这两人呢?”

    47 协殷红已

    门打开了,我施施然出来,却看见殷红已盘膝坐地,似在疗伤,七日夕守护在一旁,无聊的玩着鞭子。我和她打招呼,笑道:“他答应调停了,到时要找天水宫,又麻烦殷红已作个保证就行,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殷红已突然张开眼睛,冷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的事了?我做事要通知他们不成?”

    我微笑道:“又不耽误你的事,甚至不要你开口,晃个虚招,让他们安心就是了。你本来就不是传说的那种人,澄清事实也不好?”殷红已冷哼一声立了起来,看也不看我,笔直的向倒着不动的飞鸯走过去。

    妈的,要是给他杀了飞鸯,想和解也不行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冷冷道:“你坚持要杀她?”他不语,仍然向前走去,在她身前停下来,冷冷道:“解药。”

    笑话,等解药给你,飞鸯会死的飞快,因为你不屑杀无抵抗力的人。

    “你对她就没一点感情么?”我淡淡道:“或许你绝不原谅信任的人背叛,但也该体谅她!名门正派的小姐嫁给魔头的故事不但不浪漫,完全是件残酷的事!开始自然快乐,后来呢?她的父母家人师兄师妹都不在身边,怎么可能不想念?你不但不体谅她,反而我行我素,任凭恶名罩在自己头上!这样下去,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殷红已猛的回过身来,血红的眼睛:“他们都有理由,都要体谅,我就活该次次被人背叛?”我毫不示弱的冷哼回去:“你自找的!”

    厅中一下寂静下来,他死死的盯着我,半晌道:“好,算我自找的,那你何必来帮我?”我笑道:“因为日夕!她为了你东奔西跑,你为她减少点麻烦也不行?”他脸色愈加铁青起来,我微微一笑,继道:“而且,我相信她的眼光!”

    七日夕眨眨眼睛,悄悄向我作了个鬼脸,三人一时更加静默。过了一会,殷红已突道:“你找天水宫干什么?”我一怔,道:“除了让你答应,我还要天水宫主答应。”他第一次认真看向我。眼里有些奇异的神色:“为什么?”我笑道:“我喜欢。”

    不为什么,我就想狠狠的在这江湖上搅,总有预感,混的多了,凝神之钥就浮出水面了。

    “若你办不到呢?”我笑了,瞳孔里些许狡黠:“那就算了呗。”

    殷红已的目光由不可思议转到幽深难测,我笑道:“天水宫只是附带的,他和我又没关系,我干嘛一定要照顾他?”把你搞定就可以了,心窃想。

    然后他居然笑了,薄唇微微扬起,眼瞳神色莫名:“如果,你说服了天水宫主,我就听你的。”

    ……………………

    殷红已也是个王八蛋!为什么我专门碰到这种家伙!

    看见我变青的脸,他似乎心情大为转好,返身回来:“而且,我只答应出席,除此之外,绝不会改变任何。”

    于是事情至此,局面已定,飞鸯和大小姐归还青门派,殷红已不计较了。青门派准备通知其它门派暂时停战,七日夕被迫留下来,一半人质一半保证。只是我得奔赴天水宫,找那该死的天水宫主。不,该死的是殷红已,全都是他害的!

    为什么这个最该死的人,还跟我一路来了?早说七日夕不要那么好心,托他保护我!

    倦在摇来摇去的马车里,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有时没地方住店,只好睡车里。天水宫还挺远的,我也不急,想那些名门正派还要捣鼓几天,盘算几天,内乱几天,刚好旅游了。不知道路途上能不能遇到些强盗大侠等,全当乐趣了。

    马突然长嘶一声,车轮却滚的更快了,外面几声刀剑,几声惨叫,一下就逝去了。我眨了眨眼睛,一翻身坐起来往外看,只见一帮拿刀拿剑的人七横竖八的躺在地上,远远被抛在后面了。

    我汗……我期待已久的强盗啊,殷红已不会是直接从他们身上压过去了吧……

    忘了说,他不喜欢多余的人,所以没带车夫。于是为了避免翻车事故,车夫变成了他……可能正有气没处出。

    脑子回转,想到昨天,自己似乎太嚣张了。

    刚恢复名字,回归自在,本性又出来了。

    还好意思说殷红已。

    这几天阳光都是极好的,几线照下来,在车底划上一个奇异的图案。

    很久以前我死的那天,阳光也很好。

    人的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不想再像原来那样死去。

    不是林夏天时的压抑,我是真的决定,改变。

    脑子突然警醒,昨天我骂殷红已高傲时,实是站在了一个更高傲的地方,他如果真的愤怒,一定会以此来反驳。

    但是他没有。

    淡淡的笑,似乎人人都很聪明呢。

    马车帘子突然掀开,殷红已背着阳光,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他道:“回槊城到了,不下来么。”

    我应了一声,起身跳下马车,不由眯了眯眼。马车正停在客栈门口,街上人流来来往往。他头也不回的迈入客栈,一身红衣煞是显眼。

    我随他迈了进去,两人点了菜就吃。我吃着吃着眼睛乱瞟,突然见到一张桌子旁坐着个锦衣中年人,身材挺拔,眉目中有种令少女倾倒的成熟。我又仔细看了看,他虽然动作很悠闲,表情却有些尴尬,桌上的酒菜已吃的七七八八。

    不会是没钱付帐吧。

    我转了转眼睛,站起身走过去,那人以诧异的表情看向我。我伏下身子,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他也回了几句话。我一笑,又说了几句,悠悠的回来了。

    再看那人的表情,更诡异了。我心情却变的极好,夹起菜就吃,一边吃一边哼歌。殷红已抬起眼睛看着我,淡淡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一边啃鸡腿,一边笑道:“你看他的穿着,气质,是不是很有地位的人?”殷红已淡淡道:“你想说什么?”我笑咪咪的道:“他没钱付帐,我指点他一条明路。”

    殷红已微微挑起眉来,道:“什么明路?”

    我放下手里的鸡骨头,很惬意的道:“我告诉他哪里能找到蟑螂。”

    48 路遇锦衣

    见殷红已似有不解,我想了想,笑道:“就是蜚。”

    如果我没看错,殷红已的额头有点黑线。不管他,自顾自心情好的很。他目光锐利的往那边一扫,淡淡道:“他不会那样的。”我笑道:“你认识他?”殷红已摇头,道:“以他的身份,会有更好的办法。”我扬了眉,忍笑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干过?”

    鹰目瞟的对象换成了我,不行,我怕死于非命。

    咳两声继续用餐,突然背后一声大叫,桌椅碰乱的声音连响。我微侧头一看,旁边那桌的三个大汉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捂着后颈,怒目瞪着我,道:“他奶奶的,有本事就划下道来,小兔崽子竟敢暗算老子?”

    我一怔,立即瞟向那锦衣人,那人淡淡的笑着,一派端庄稳重之风。我暗哼,少不了是他弄的,麻烦找上我,混乱时他正好走了,果然如殷红已说,要面子的人还有更卑鄙的方法。

    不过他在侧面,竟然能射中这人的背面,纵使我不太懂武功,也知道是个高手。

    “小兔崽子,你竟敢不理大爷?”那大汉大怒,怪叫着从腰间拔出刀来。其余两人也拔出刀,气势汹汹的瞪着我。“大爷们就是远近闻名的‘淮南三煞’,知错的乖乖跪下来求老子饶命!”

    殷红已右手一动,我翻掌按住,对上他黝黑的眼瞳使了个眼色。开玩笑,他出手就是三具尸体,还劳烦自己善后。那大汉见我不应,大怒之下一刀劈了下来,我拍桌弹跳起来,向右一滚,险险避开那刀,方桌被啪的劈成两半。

    一把抱住身形已动的锦衣人,叫道:“大哥救我,不是说由小弟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大哥再下手杀人么?大哥别怕了他们,抛弃小弟啊!”

    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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