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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有谋第25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是回去以后,爹爹见你眼眶红肿,还不定以为是谁又偷了你银子哩。”

    林母蓦地停住哭声,咬牙切齿的看着赵立,伸手狠狠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怒道:“你个忤逆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啊,早知道当初生你下来的时候,就该让你爹把你扔路边上去,看谁家缺孩子就谁家捡回去。”林母说着又哭将起来。

    赵立眼见得他娘的眼泪止不住,心知他娘是想让他答应什么事儿,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他既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便是希望有一个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女子相伴一生。

    可是,不是他不要娶亲,而是没有这样的女子。

    赵立思忖了一番,闷声道:“娘,这事儿不是孩儿不答应您,而是您也知道,是没有姑娘家愿意与孩儿一块种地,非是孩儿嫌弃。”

    林母哭声一顿,想想也是这么个情况,她忙抹去脸上的泪痕,道:“且不谈你爹爹和你大哥的生意,就你娘手底下也有百十家的铺子。如今娘年纪大了,诸方面都不如以往,你回去帮帮娘的忙,管理一下铺子也好,为何非得来这村子里种地?娘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么多年林母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建之小时候的生活虽称不上是锦衣玉食,但也差不离,就连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有那么七八个,怎的就养成了他老农般的爱好?难道是小时候疏于关心他了?

    林母仔细想了一番,建之小时候长的非常可爱,她每日算完帐以后,都会去逗弄他一番,并没有疏于关心他,那是哪边出了问题?

    第八十章 同意

    林母想不明白这前因后果,她做事一向是个极爽快的人,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只归咎于自己生了个怪胎。一般人都是巴不得生在富贵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个逍遥日子,偏他喜欢种地,连家里的诸般事务也不帮忙。

    赵立挑了挑眉,对这个问题不做回答。反正他也习惯了他娘时不时的使使眼泪戏法。小时候总是感觉很奇怪,为何娘亲的眼泪那么多,一不听话就招惹她哭了。等长大以后方才明白,原来都是被他爹给宠出来的。谁让他爹的软肋就是他娘的眼泪呢?

    林母睨了他一眼,眉头拧在一起,手中的筷子在碗里使劲戳了几下,泄泄私愤,低沉着声道:“屋子里那位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赵立很没大没小的白了他娘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娘,爹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话。”而后再次闷头吃饭。

    林母鼻子一皱,有心想骂他怪胎,偏生面前这个怪胎还是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若是骂了他,岂不就是在说自己不会生人?

    林母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赵立。

    赵立久不听见他娘吱声,正觉得奇怪,抬头一瞅,方才发现他娘又被堵住了,赶忙撂下饭碗,右手不住的在他娘后背上拍着,一面担心的道:“娘,你没事吧?”

    林母有个毛病,若是有事情不顺她的意,或者自个儿顺不过来气了,一时就会被堵上,喘不上来气。有一次林思琦不知为了何事气着了林母,偏她没注意到林母的变化,若不是林父回来瞅见,林母可真个的就去西天见佛祖去了。

    从那以后,林父就给家里所有的人下了严令,不管林母说什么做什么,一定要小心看着。

    赵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在他娘面前,也只闷声听着,并不多话,反正他娘的话一向很多,也没他插话的余地。不过林母在他心里还是顶顶重要的,所以林母的这个毛病包括赵立在内的所有的林家人都格外的放在了心上。

    赵立刚才久不听见林母说话,刚巧林母现在又在训斥他,心里便担心是不是林母又犯病了。抬头一瞅,果然如是,慌得他一个大男人都险些乱了手脚。

    赵立小时候虽是娇生惯养,但这几年不停的做农活,力气是大了不少,他又焦心林母真的出事,因此下手就有些没轻没重的。

    林母一口气终于顺过来,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一面咳,一面结结巴巴的道:“咳咳……行了……咳……行了……再拍就完了。”

    赵立顿下动作,蹲在林母的面前,小心注意着她的神色,免得再有意外发生。

    林母咳嗽完,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出,方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她本想狠狠的赏面前这个不孝子几巴掌,可是看他可怜兮兮的蹲在她身前,眸中满是担忧,眉头也因为担心而蹙在了一起,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本来气结的心一时又软了下来,好似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建之一般。

    她深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再者家里已经有老大传宗接代了,也无虞遭长辈的骂名。

    “罢了,随你去吧,我不再管你的事儿了。”林母幽幽叹息着说出了这句话,而后也不管赵立是什么表情,兀自低头吃饭去。这都一上午了,又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早饿死她了。

    赵立见他娘闷不吭声的吃饭,又想起他娘刚才说的话,心里蓦然突突的激跳起来。他娘从来不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主,不然也不会都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放弃想劝他回家的想法,怎么今天却这么好打发?难道又是一个缓兵之计?

    赵立摇了摇头,复又回自己的位置把饭吃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林母胃口小,虽是比赵立吃饭晚,倒是在他先吃完了。筷子跟碗一扔,又跑去了东间,在依书的床沿上坐了。眼见得依书闭着眼,想了会子,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重要,但愿依书不要怪她烦扰。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兀自笑着轻声唤道:“依书,你睡了?”而后定定注视着依书的神色。

    依书无语,她刚才听见外间林母疾速奔近的脚步声,忙不迭的闭上眼睛装睡,指望林母看在她已经熟睡的份上,就不要再与她说些有的没的。怎料林母是那般的锲而不舍,竟然这般直截了当的问她是不是睡了。

    汗死,若是她没睡,闭上眼睛做什么?虽然她是真的没睡。

    依书没动静,若是一听见林母唤她就睁开眼睛,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刚才装睡的事情?况且林母的想法是她不赞同的,自然说不到一起去,索性继续装睡。

    林母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仍旧执拗的坐在那里,继续唤道:“依书,你睡了吗?”

    赵立坐在外间,听见林母不住的轻唤声,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偏他顾忌他娘刚刚才的险境,也不敢再对林母说些什么。

    依书久等不到林母离开,也不见赵立进来帮她解围,只得缓缓的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刚刚从熟睡中醒来,迷迷糊糊的问道:“伯母,有事吗?”

    林母笑眯眯的看着醒来的依书,柔声问道:“依书啊,我下午差人将你接去府里可好?你看看这过两日就过年了,也不能就让你们二人在这乡下地方过年。过年总得有个过年的样子,建之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现在准备也来不及,我看你们还是去府里住着的好,总是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聚一聚。”

    听见林母的话,依书不由得有些愧疚。从刚才她听来的那母子二人的对话,再见林母依旧微红的眼眶,便知林母已然为赵立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儿子操了不少心。而今又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赵立年都不能回家过,不能让林家一家团圆,使得林母烦忧,实在都是她的过错。

    思忖一番,她不由歉意的道:“伯母,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赵立。”

    林母忙摆了摆手,笑道:“你多虑了,我不是怨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你在这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多有不便。若是接去府里住着,多得是婆子丫鬟伺候你,也有人没事来找你聊聊天,解解闷,总归比这边方便不是?”

    依书想了想,林母的话也有道理,况且她既然无心跟赵立有什么牵扯,自然不能让那些私密的接触再发生,还是有丫鬟来服侍她比较妥当。

    她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便点了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伯母安排了。”

    林母一见依书同意了她的安排,欢喜的道:“那行,这事儿也不麻烦。回头我让建之帮你收拾一下,下午就使人来接你。”

    赵立耳听得屋子里的两个女人达成了一致协议,冷不住扬声泼冷水道:“娘,依书伤了骨头,现在正是养伤的关键时候,不适合长途跋涉。你觉得就外面这路,可以走吗?”

    林母歉意的对依书笑了笑,“我先去跟建之商量一下,回头再与你细说。”

    话音一落,蓦地她脸上刚刚才还柔和的神情换成了咬牙切齿,疾步奔至了赵立的面前,叉腰怒道:“建之,你给我说说,你是不是又诓我呢?你自个儿好好想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依书一个姑娘家?以后坏了名声,谁还敢嫁你?”

    正在屋里听这母子俩说话的依书顿时被林母最后一句话给雷到了,难不成这坏的还是他赵立的名声?

    林母自觉失言,忙又改口道:“我是说依书毕竟是个姑娘家,人家以后还是要嫁人的,你不能耽误人家。再说了,若是回去府里,自有丫鬟婆子来伺候照顾依书,而且诸般煎药用药等等事情自会有人去做,也不用你再麻烦。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赵立扭头瞅了他娘一眼,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面无表情的道:“娘,我什么时候诓过你了?”

    林母一窒,貌似她生的儿子都随那个老头子,要么就不说,说的肯定就是实话,一点儿弯弯绕都不会。哪像她那两个宝贝女儿,走在西州城里,众人一看便知道是林家的两位小姐,不仅长的与她一般的秀丽娇俏,而且能言善道,个个都很会“持家”。

    咳咳……都老太婆了,不能夸自己。

    林母端正站好,严肃认真的看着赵立,“好吧,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暂且无从得知,等下午来的时候,我自会请个大夫过来。若是大夫说不宜动,那就不动,留你二人在这边过年。若是大夫说可行,你可就不得再阻拦娘亲,早些回去府里,可好?”

    他娘总是能找到堵他的法子。赵立沉声道:“既是如此,那就随娘亲吧。”说完,他便就端着碗筷去了灶间,也不管林母已经乐的眉开眼笑。

    林母事情办成,乐滋滋的出了屋,与一直等在外面的冬晴回了林府。

    第八十一章 准备

    林母出去以后,依书原本以为以赵立的个性,肯定还会找诸般理由说服林母。可是,他没有,只是说随他娘怎么办。

    蓦然心里有些许失落,有些不是滋味,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搬去林府,有婆子丫鬟伺候,不需要他一个大男人再闭着眼给你换药,不需要他一个大男人再整日忙来忙去,不厌其烦的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不需要他一个大男人再半夜起来看你有没有睡好……

    依书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镇定了一下有些烦乱的心神。

    去林府,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她应该的选择,不可以再想太多。

    林母的动作很是迅速,回到林府以后,一面着冬晴派人去收拾客院,而她则直奔宁氏的院子,与她说一下府里即将要来客人的事情,让她好生准备一下。

    越是临近新年,府里的气氛虽是越来越热闹欢腾,但老天爷可是不给面子,外面依旧冷得很。宁氏吃完午饭以后,照例是在寝房睡午觉。

    她睡得正熟,迷迷糊糊的听到帘外秀梅不住的在唤她,她迷糊的应道:“秀梅,可是有什么事情?”

    秀梅躬身在外,回道:“大少夫人,是夫人来了。”

    宁氏忙翻坐起身,撩起帘子,皱眉道:“娘来多久了?你怎么不早点唤我一声?不是跟你说了嘛,有事直接叫我就可以,不要担心害怕我会责罚你。”

    秀梅诺诺的应了声是,却仍旧是小心翼翼的垂首站在床边。

    宁氏叹了口气,秀梅是刚来她身边伺候不久的丫鬟,原本娘家陪嫁来的丫鬟因为要生产了,索性放了她长假,若是她以后想回来继续当差,她也接受。

    宁氏觑了秀梅一眼,努力放平语气,免得再吓到面前的这个小丫头,道:“快些去将我的外衣拿过来。”

    秀梅闻声,忙转身将后面架子上的外套拿下,一面服侍着宁氏穿上。

    宁氏趁着机会,继续教育道:“秀梅,你以前也是在府里当差,也知道我的性子,平常时候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也不会胡乱找个理由惩罚人,你自管放心做事就成。我顶不喜欢的就是小里小气的女子,你若是再这般样子,我可就得换个人来伺候了。”

    听说宁氏要换人伺候,秀梅一张脸霎时青白一片,在宁氏身边伺候和在其他地方当差,这待遇可是天差地别。她家里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若不是管事的连婆可怜她,也不会轮到她来大少夫人身边伺候,这份差事可是万万不能丢得。

    秀梅慌的跪倒在地,迭声道:“还请大少夫人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更加小心的行事。”

    宁氏无奈的抚了抚额,她也大略听连婆说了一下这秀梅家里的事情,知道她是担心丢了这份差事。罢了,以后慢慢管教吧,也不能指望她一下子就转了性。

    宁氏安慰了自己一番,一面拉她起来,尽量平心静气的道:“好了,赶紧起来吧,娘还在外面等着,可耽误不得。”

    说完,宁氏就当先去了外面。秀梅赶忙起身,追在了宁氏的身后。

    林母正慢悠悠的坐在正房里的主位上喝茶,反正时间还早,她也不急。

    宁氏进屋,走至林母身边,福了福身,笑道:“娘去了二叔那边,可是有什么事儿?”

    林母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再说,脸上的笑容却已是藏不住了。

    林母这人很好伺候,做事说话也是那种直言不讳的人,也不喜欢与人鸡蛋里挑骨头,而宁氏家教甚好,凡事也是以长辈为重,所以这二人的婆媳关系倒是甚好。闲来无事的时候,二人还会相邀一起出去游玩上香。

    宁氏在一边坐了,脸上挂着淡笑,静等着林母的说道。

    林母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品味了一番,方才道:“嗯,还是家里的东西像个样子,不像建之做的那些菜,只能勉强能进口。”

    宁氏挑眉一笑,“原来娘亲这是显宝来了呢,可是在二叔那儿吃的午饭?”

    林母乐滋滋的点了点头,眉飞色舞的道:“那可都是建之亲手做的,我觉着那味儿其实还不错。按说我们这样的家庭,想吃儿女一顿饭,那可真是千难万难的。”

    宁氏笑道:“娘若是想吃,媳妇每日烧给您吃都成,只要您一句话。”

    林母朝她点点头,乐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不消你麻烦,你最孝顺我自是知道的。不过建之在外面住了这么几年,难道手艺就一点都没有精进?”

    林母蹙眉思索着这个问题,觉得建之实在是有些不上进了一些。

    宁氏笑着问道:“娘,难不成你就是来与我说二叔做饭的手艺不行?若是如此,不如叫个厨子去教教他好了。保管他做菜的手艺会一日/比一日好。”

    林母一怔,嘿,她怎么岔到做菜上去了?忙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有其他事情找你来哩,咱府里要来客人了,你准备一下,不要怠慢了人,还有现在去给我请个大夫来,回头我要带去建之那边。”

    宁氏一怔,以为是赵立出了什么事儿,忙关切的问道:“大夫?娘,不会是建之出了什么事儿吧?”

    林母乐滋滋的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脸庞,笑道:“若是建之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我还能笑的这么开心吗?”

    宁氏摇了摇头,“自然不能。”

    “那不就是了。是建之那儿有一个姑娘家,建之那儿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实在是不适合养伤看病。我琢磨着,这刚好也快过年了,不如就将那姑娘一道接来府里,这边也方便照应。”林母笑着解释道。

    宁氏一愣,不信的重复道:“娘,您是说建之那儿有姑娘家?怎么可能?建之最是守礼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私藏一个姑娘家。您莫不是诓我呢?”

    林母摆了摆手,笑道:“先前思琦与我说的时候,我也与你一般神情。后来去建之那儿看过之后,方才肯定是真的。那姑娘家是京城人士,意外受了伤,被建之给救了下来,所以就住在了那里。”

    宁氏了然的点了点头,又见林母似乎笑得有些不单纯,忙多嘴的问道:“娘的意思是……那姑娘家最好以后都住在府里?”

    林母一副还是你最知我心的样子,“自然如是。”

    宁氏脸上也浮现欢喜的笑容,“既是如此,媳妇现在就去安排,娘您就歇着吧。”

    第八十二章 不宜行动

    有宁氏操持家里的诸般事务,林母也省心不少。她在宁氏那儿坐了会子后,宁氏便遣了丫鬟来告知她,说院子已经准备收拾妥当,大夫也已经请来了,问她是不是要一道再去建之那儿一趟。

    赵立也算是个有主张的人,林母担心自个儿不亲自去一趟,他又反悔,遂起身往外走去,定然是还要再去一趟的。

    宁氏此次也跟了一道去,于是三辆马车就一道出了门。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到了赵立那儿,在路边停下后,宁氏扶着林母下了车,又嘱咐丫鬟把大夫给请着,莫要慢待了。

    平常吃完午饭以后,依书都是会睡一会儿午觉,偏生她今日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一直都在想着林母什么时候会来接她这件事情。心里总有些纠纠葛葛,既想去林府养伤,避免再次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可是心里似乎又有些不愿意,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难道她……

    她蓦地又摇了摇头,止住了自己的思绪,不想再往下面去想。

    且先不谈林家人的看法,光蔡氏那关,就绝对过不了。这个时代婚姻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她这样的身份,对于门第方面尤为看重。蔡氏再疼爱她,也不可能会同意她私定终身,定然会帮她选一门世人眼中看来是门当户对的婚事。

    在你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作为代价。

    在她获得新生,重生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得到了优质的生活条件,得到了久久盼望的母爱,同时她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例如婚姻大事不能自主,不能自由的去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她现在所能做的,不过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尽量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既然注定没有结局,何苦一开始就让自己陷入僵局之中?况且她已经答应林母了。

    她静静的闭上眼睛,眼角沁出一滴泪花。即使抉择万般让人心痛,却必须去选择。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外面传来兵兵乓乓的敲击声,时而又是锯木头的声音,连续不断。

    依书本就心思烦忧,内心难以断绝,再听外面这杂音,更觉慌乱不已。随扬声叫道:“赵立,你在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外面声音已经停顿,赵立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房门口,直直的看着依书道:“怎么了?要喝水吗?还是怎么了?”

    刚才锯木头的声音太大,他只听到依书唤他,却是不知道依书到底说了些什么。

    赵立的身上尚还留着木屑,头发上也不知怎么沾了一些,浑身看起来脏兮兮的,依书蹙眉轻声问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呢?怎的那般吵嚷的?”

    赵立忙关切的问道:“可是吵着你了?那我去将东西拿远一些。”

    说完就转身出了去,也没有告诉依书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依书轻叹了口气,论人品,在她现在认识的这么多人里,赵立的人品是没的说的。自打她来了这里以后,凡事都是以她为重。哪怕只是单纯为了救个人,赵立的这份恩情也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

    幽幽了叹了口气,她陡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叹气的频率忽然高了许多,难道是因为有了心事?

    呆呆的看着白色粗麻布的帷帐顶,细细的纹路循着既有的规则慢慢延伸下去,屋子外面现在很安静,只偶尔一两声鸡鸣声,听不到刚才乒里乓啷的响动,也不知他搬去哪儿折腾了。她不由自主的想到。

    冬日的世界总是分外的安静,万物都失了折腾的力气,尽皆沉沉睡去,储备着来年开春再次爆发的能量。

    林母浑身却是洋溢着极其充沛的活力,宁氏原本是搀扶着她走的,她却嫌宁氏的手脚太慢,索性自个儿一个人快步的往前奔去,还不忘迭声的嘱咐后面的宁氏等人快些走。

    宁氏笑看着林母,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急忙加快步伐,紧追在了林母的身后。

    林母远远的就看到院子外面有人,待得趋前一看,方才发现是赵立,又见他面前堆叠着不少木头树干这类的东西,手上还在处理着一截木头,看起来像是想将那木头给打磨平滑。

    赵立并没做过多少木匠活,此时做这个不免有些手生,时不时的还会有木刺刺在手上,猛然看去,只见那双手上遍布了不少划痕,还有一些地方已然红肿。

    林母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扑上去,颤抖的抓住他的手,不舍的道:“建之,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想要什么,直接问家里那就是了,何苦自个儿在这边动手做呢?家里什么东西没有?你看看你,好好的一双手,如今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心疼,你可知道为娘看到了,心里有多痛?”

    赵立被他娘抓住了手,手上动作就顿了下来,不甚在意的道:“无妨的,这些过些日子就好了,不过是些小伤而已。”

    林母红着眼眶,气恼的举起了手,等落到赵立身上的时候,却是没了多少力气,那力度就像是与他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般。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允许你再做这些,你立刻给我停手,不管是你想要什么,我回去以后让他们给你送过来便是。”林母怒道。忽然又想起自己这次来就是想将他们二人给接到府里去的,忙又道:“不行,今天你得跟我回去,府里都收拾好了,我也多带了一辆马车过来,就是接你们过去的。你现在就去给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就与我一道走。”

    林母做事颇有些雷厉风行,当场就冷着脸下了决定。

    赵立不动身,看着地上已经太半被打磨好的木料,想着只要再费大半个时辰,剩下的一点也能很快处理好了,到时候再拿钉子将这么东西都钉在一起,在稍微上点漆料,至多两日功夫,定然就可以做成他想做的那个东西,也不枉他连日来不停的忙活。

    从上山遴选合宜的树木,再将它们都劈砍回来,再根据自己的想象,将木头根据位置的不同劈削成不同的形状,而后再一一打磨,最后在组装钉在一起。所有的细节他都亲自动手,虽然可能到时候东西还是会有些毛糙,但到底是他的一片心意,只希望她能开心的晒到太阳。

    还记得那次喂她喝药,那天晴空万里,阳光很好,看着透过窗纸照进室内的阳光,她满脸的渴望,好似万般希望自己能出去晒晒太阳一般。只是她身子不便,不能轻易挪动,更不能站立,所以他只是将那件事放在了心上,却是没有说些什么。而她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她想晒太阳的事情。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想,该怎么样才能将她搬到外面来,看看这偶尔明媚的天色。

    林母兀自气嘟嘟的站在赵立身旁,眼见得他嘴角微翘,眼角眉梢都微露喜色,不由诧异的拧起了眉,伸手在赵立的额头上触了触,口中还道:“建之,你想什么呢?莫不是在外面冻的久了,脑子都烧坏了不成?”

    赵立闻声,忙回过神,脸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色,低头闷声道:“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完,又忙活手里的事情,继续打磨剩下的几块木料。

    林母怔愣的看着赵立在那边忙活,蹙眉不知想着什么。

    宁氏终于小跑步来到了院子门前,看到赵立正忙活着打磨木料,而林母则愣愣的站在一旁。她便走到林母身边,疑惑的道:“娘,怎么了?”

    林母回过神,看到面前站着宁氏,蹙眉问她道:“宁若,你说当年我生建之的时候,稳婆是不是把我儿子跟别人家的换了啊?”

    宁氏未料到林母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一时笑将起来。又见林母眯眼看她,忙以帕掩嘴,朝赵立看去一眼,认真的道:“娘,你多想了,二叔长的跟爹是九分相似,一看便知是林家人,哪里有稳婆敢换孩子一说。”

    林母依旧不信,斜眼看了闷声不吭,只低头忙活的赵立一眼,道:“跟他爹像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他爹在外面生的孩子,想把他接进府来,所以就偷换了我的孩儿。”

    宁氏耳听得林母越说越离谱,赶忙不再吭声,她虽与林母关系交好,但这毕竟是林家的事情,她这个外姓的媳妇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赵立将手中的木料和工具一扔,沉声道:“娘,你越说越过分了,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

    林母一指头戳在了赵立的额际,气恼的道:“你还说我是瞎说?你说说你娘是什么样的人?一向是能走半步,绝不多走一步,万事只有别人吃亏,没有我吃亏的道理。你再看看你自个儿,跟我哪里像了?”

    赵立无语的叹息一声,站起身,扶着他娘的胳膊,一面道:“娘,先进屋吧,外面凉的很。”

    林母眼泪婆娑的回看着他,“你若是真个的心疼你娘,你就该搬回府里去住,帮我打理打理手下的铺子,你娘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能管几年的事儿?你就不能好生回去帮我照料一二,让我舒舒服服的做个甩手掌柜?”

    一提到回家的话题,赵立顿时就不吭声了,只扶着他娘往屋子里去。

    待得到了堂屋里,扶了林母在主座坐下,趁隙朝跟在宁氏身后的大夫看了一眼,又对林母道:“娘,您还真个的请了大夫过来?”

    林母白了他一眼,朝宁氏招了招手。

    宁氏趋向前,附耳在林母面前。

    林母道:“宁若啊,依书就在屋子里呢,你先进去瞅瞅。帮她收拾一下,然后请大夫进去帮她看看,看适不适宜搬动,若是可以的话,就将依书接进府里去。”

    宁氏早听林母说过一遍,便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请那大夫先在外间坐了,而她则与秀梅进了内室。

    依书早听清外面诸人的说话声,听到林母使一女子来看她,忙抬头朝房门口看去,等那女子进屋。未久就见一华服貌美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细眉大眼,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就好像很好接近一般,长相却是与赵立一点都不像,看来不是他的姊妹。而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低头走路的丫鬟,性子却是与当初林思琦身边的莺儿很是不一样。

    宁氏早听林母形容过依书的长相,此时一见,心里不由还是赞了几句,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怪不得建之这么上心。

    宁氏娉婷走至依书床边,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建之的大嫂,你是依书姑娘吧?”

    依书点点头,也回以一笑。

    宁氏上下又打量了一番,帮她将被子理了理,方才道:“我请了大夫来,现在让他进来给你诊治一番,可好?”

    依书早已料到这件事,而且这也是她跟林母说好了的,心里此时虽然万般纠结,却还是勉强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少夫人了。”

    宁氏轻笑着点点头,帮她将帘子给放了下来,又将她的右手放在帘子外面,而后才让秀梅出去将大夫给请进来。

    这大夫是西州城里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医术高明,非是一般人家,寻常不轻易出诊。但林家在西州城一向是声望颇高,既然是林家的夫人遣人来请,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原本他只以为是林家的谁人生了点小毛病,未料到林家的夫人和大少夫人竟然将他带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也让他终于看到了别人口中说的林二少,原来住的竟是这等地方。而需要他诊治的竟然是住在林二少这边的一个女子。

    真是奇怪也哉。

    帮人看病实乃大夫的本分,但探听别人的隐私就不好了。这点规矩他还是懂得,便摁下疑惑不提,只在那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了,帮那姑娘开始把起脉来,同时问一些病情相关的问题。

    待得知道是摔伤了骨头时,又问伤势如何,依书哪里晓的那些,一直都是赵立帮她换药看伤的,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乖乖听话的病人,赵立让她不要随意乱动,而她便就乖乖的躺在床上养伤。

    赵立在外间正闷声听着林母数落,耳听得里面大夫在问依书伤势的细节问题,便与林母道:“娘,依书的伤势都是我经手的,我进去与那大夫说一下。”

    林母怀疑的看了他几眼,又琢磨着依书的确不可能将这伤势怎么样说的清楚,撇了撇嘴,无奈道:“你进去吧。”

    赵立便起身进了东间,林母坐那儿想了会子,索性也起身进了东间。

    赵立把当初依书刚受伤时的情形都与大夫细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用药,以及这伤到现在才没几日的功夫。

    大夫思忖了会子,捋了捋胡须,徐徐道:“若是二少爷所说不假,依老夫看来,这姑娘现在确实是不宜移动,况且这边离林府尚有一段距离,这路也不甚平坦,若是因为颠簸加重了伤势,那痊愈起来可比原先要麻烦许多。”

    听完大夫的话,依书心头不由浮上一丝喜悦,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可转瞬间她又将那莫名其妙的喜悦给摁了下去。不得去林府养伤,不会有丫鬟来伺候她,以后还得麻烦赵立照顾她,她怎么开心的起来?

    一想到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依书两颊不由烧起来,腾腾的冒上一片火。幸在现在帘子是放着的,外面诸人都看不到她的神情,不然脸可就丢大了。

    听到大夫的诊断,林母失望的蹙起了眉头,不信得问道:“真的一点都不能移动?若是小心一些呢?”

    大夫一时没有吭声,未听说过这林家二少爷娶亲的消息,所以这帘后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未可知。若是林母其实是不喜这姑娘,想将她带走,不让她继续在林二少爷身边待着。那么他说不可以,岂不是得罪了林夫人?若是另外一种情况,那他实话说倒是无妨了。

    林母见大夫久不吭声,许是猜出了这大夫的意思,便笑道:“大夫你看,这眼看着还有两日就过年了,不管怎么样,建之总是要回林府一家团圆的,若是让依书一个人待这,那也不成。所以我便让你来看看,若是可以行动,还是让她去林府里养伤的好。哪里也不缺丫鬟婆子伺候,岂不是更于她的伤势有利?”

    听完林母的这番话,大夫算是回味过来了。先且不管这帘后的姑娘是什么身份,至少林母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应该是蛮中意这位姑娘的。而且因着大年三十临近,林二少爷也得回林府过年。

    如此,大夫便道:“按说这伤势,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要绝对的小心,风险很大。而且这姑娘伤势未久,一旦再次受创,或者颠簸导致伤势加重,那都有可能造成后半生会变残缺。”

    林母一怔,微蹙眉头,没想到建之先前倒是没有诓她,还真的那般严重。

    赵立挑了挑了眉,此时却是没有吭声,先前在外面林母已经怨怪他不孝了,若是现在再出言,只怕更会气着她,索性还是不支声的好。

    宁氏看看林母的神情,又扭头看看赵立的脸色,索性也只闷头站在一边,等着林母的决断。

    第八十三章 实情

    林母思忖了一番,又瞅了瞅赵立的神情,轻叹了口气,与宁氏说道:“宁若啊,你先将大夫送回去吧,我随后再与冬晴一道回去。”

    那大夫明白剩下的时间就是林家处理家务事的时间了,与他无关,便与林母诸人拱了拱手,随宁氏一道出了去。

    林母朝赵立瞪了一眼,冷声喝道:“你先给我出去。”

    赵立知他娘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就算是生气的时候,那也是面冷心热,绝不会做什么让别人不齿的事情,所以也不担心他娘与依书会说些什么,径直出了去。到得堂屋,一想,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继续去将那些木料给打磨一下,也好尽早将那东西给做出来。

    这么一想,赵立便又出了院子门,在外面继续做那木匠活。

    林母将依书床前的帘子给撩起,又用钩子给钩住,而后在床沿上坐了。

    此时,依书神色已经调节过来,想到大夫刚才的话语,以及林母心内的期盼,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起林母一般,也不敢主动开口,只等着林母说话。

    林母轻叹口气,直直的看着依书,也不说话。

    终究是依书道行浅了些,许久等不到林母吱声,便自个儿先开了口,道:“伯母……”

    林母只眨了眨眼,表示已经听到了她的唤声,却是没有接口。

    依书有些尴尬,想了想,豁出去道:“伯母,依书远离家乡父母,在这边全料赵立照顾。若不是他心善,将我捡回来救治,只怕依书现在早已魂归西天。如今,又烦的伯母来回奔波,依书很是过意不去。不管伯母有什么样的安排,依书都听着就是。”

    林母得了依书的话,方才笑道:“没事儿的,这谁没有个难处的时候。只是大夫既是说你不宜挪动,若是我还强将你接去府里,使你日后留下病症,只怕你爹娘日后晓得,定是要怨恨我的。我琢磨了会子,罢了,便就留你二人在这过年。只是回头我遣两个丫鬟婆子过来照顾你,也方便一些。只不过……”

    林母欲言又止,定定的看着依书,好似后面的话不好说出来一般。

    依书不知林母想说什么,但人家对她这么厚道,有眼睛的人都是看得出来的,便道:“伯母,有什么但说无妨。”

    林母眉头紧皱,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却是没有定在一处,眸中溢满了轻愁,“依书啊,你也别怪伯母多话,只是你也晓得,赵立而今这么大了,像他这般大年纪的男子,家里娃儿都能跟着夫子念书了,偏他非要待在这乡下地方种地,连个媳妇都没说好。”

    林母顿下话头,看着依书。

    依书心中咯噔一下,林母这意思是?莫不是直接与她讲?这婚事能如此随便吗?

    林母面上依旧是轻愁一片,幽幽道:“原本我还想趁着他回去过年的时候,再好好劝劝他,让他赶紧娶一个媳妇,我与他爹也好放心。可是,你看看,如今你在这里,建之也只能守在这里了。”

    林母这么一说,依书越发觉得内疚,总是她拖累了别人,她赶忙道:“伯母,对不起,是我拖累了赵立。不如您还是让他回去府里过年吧。您既然遣了丫鬟婆子来照顾我,那便也就够了。不需要赵立再继续在这边守着。”

    林母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家建之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而你伤的又是后背,每次换药啊什么的,总归是男女授受不亲。偏偏你二人……唉……你也晓得我们家建之难娶媳妇,如今都这个样子了,以后更是没有人敢嫁给他了。”

    说着,林母还抬袖抹了抹眼泪。

    依书脑子里一排黑压压的乌鸦飞过,真觉得林母真是个奇女子,在这样的时代成长起来,竟然还会生出此等匪夷所思的想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