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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世家第45部分阅读

      书香世家 作者:未知

    就给她吃吧,好歹也是华姐儿的一番心意。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闻言,张氏方才顺从地点点头,起身接过书华手里的枣泥麻饼,也就是在她伸手接过糕饼的一瞬间,她的衣袖顺势往上滑了滑,露出手腕上一条鲜红的伤痕。书华看得有些发怔,正要细细询问的时候,却又见到张氏一脸的闪避,猜测这可能是人家的家务事,便没有再去细究。

    等到甜点吃得差不多了,众人相继离席,朱氏趁机又靠了进来,拉住书华就不放手,说是赶明儿一定要请她到回雁园去做客。

    书华被她的热情给逼得反驳无能,只能一直僵持着笑脸,找来各式各样的理由来回绝。

    从二楼下来,底下就是个唱戏的台子,大伯特别请了戏班子过来唱腔。等到大家各自找到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大伯几个就将书华叫了过去,她赶紧向五个堂伯请安问好,顺带互相认识了一番。

    除了已经见过的大伯、二伯,还有初次见面的三伯、四伯、五伯,书华又悄悄多看了他们一眼,好好在心里记了下来。

    三伯的个子不高,略微有些发胖,眼睛细细的,说话时候声音非常洪亮,据说他非常喜欢唱腔,平日里没事儿就爱逛戏园子,是个十足十的戏迷。

    此刻台上正在依依呀呀地唱着,他就跟在后面一句句地哼着,眼睛半眯,手指按照节拍轻轻敲打着桌面,看模样很是迷醉。

    四伯据说是个举人,后来还考中了进士,只可惜因为沈家之前有祖训,不得入朝为官,只得老实地回到家里继续研读。前两年因着沈书才破除祖训出了仕,他也就跟着一并上疏朝廷,没多久就被任命为苏州官学教授,专门负责苏州本地的教学任务。品阶虽然不高,但在苏州城内却是个极有名望的官位,深受本地读书人的敬重。

    可能是做了官的原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比普通人多了几分官威,言行之间透出一股子清傲。

    他还有个儿子叫沈书睿,前些年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江苏知州,去年又被提升到了都转运使,也就是俗称的曹司,如今正在杭州那边稽查,须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四伯见到书华的时候,还特意询问了她二哥最近的境况,旁敲侧击地问了下朝廷里的形势发展。

    这些事情书华自然是不敢乱说的,顾左右而言他,稀里糊涂地糊弄了过去。

    至于最后的五伯,书华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醉醺醺,正躺在椅子上面呼呼大睡,鼾声与台上的唱腔交相辉映,此起彼伏。他长得很高大,方头大耳,脸颊通红,下巴还有些乱糟糟的胡渣,衣裳也已经有些乱了,看起来着实有些不大像话。

    大伯让书华去叫张氏,让她来劝一劝老五,可别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

    书华依言去寻张氏,将来意说明之后,却见张氏的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联想到她手上的伤痕,书华不由好奇地低声问道:“你身上的伤是五伯弄的?”

    张氏下意识地赶紧捂住手腕,忙不迭地摇头:“不……不是他,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你千万别瞎猜,这事儿与他没关系的”

    书华顺势又见到她脖颈处的几处伤痕,眉头皱得更紧了:“真的没事么?”

    张氏很勉强地笑着:“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张氏的个子很小,眉清目秀,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性子比较软弱,对谁都好似很小心,生怕惹人不开心,更怕得罪人家。

    书华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强人所难,就转身跟着书雪去一边玩了。

    在与书雪聊天的时候,书华顺带问起了关于张氏的事情,这才知道了,五伯是个脾性火爆的人,有时候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到家里打老婆发泄。可怜张氏一直被虐待着,外人见到她的时候,经常能从她身上见到大大小小的伤痕。三叔公与族中其他兄弟都为此事说过他,可他每次都是满口答应,回到家里又是照样对妻子拳打脚踢,连带着女儿也遭受了许多罪。

    书华听后,不禁对那张氏生出了几分怜悯,她又往张氏那边看了几眼,却见她此刻正缩着肩膀站在五伯身边,好似自己面前是一头会吃人的老虎般不敢靠近,唯唯诺诺的样子叫人同情。

    听完了两出戏,看着时候也不早了,这场家宴才算是圆满结束了。

    众人散场,书华随着颜氏与二伯离开锦绣园,坐着小船回到了博园。

    当天晚上,书华洗漱完毕,就上床睡去了。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等到衣服与头发都整理完毕了,书华就打算去向颜氏与二伯请安,顺带请他们派人带自己去问候三叔公。

    就在她慢慢悠悠走在前往沁园的路上时候,一个尖锐的叫喊声忽然划破天空,惊起数只飞鸟——“不好了,死人了,五夫人上吊死了。”

    第75章虎毒不食子

    等到书华来到沁园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小丫鬟跪倒在屋子中间,哭得满脸通红。她一边使劲磕头,一边哽咽着声音哭诉:“奴婢自小就没有父亲,独自城里投奔了表姐一家,表姐的父母也在前两年相继去世,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爷爷,可以说是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原本以为,表姐嫁入沈家会是她的福分,可是奴婢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想不开,吊死在了祠堂门口她今年才二十七岁啊求老爷和夫人为她做主啊”

    二伯与颜氏就站在她面前,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二伯,眉毛紧紧拧作一团,抿紧嘴巴半晌都不肯说话。看他这样子,怕是真的动怒了。

    颜氏见到书华来了,赶紧叫她进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书华来到她身边:“您昨晚特意额嘱咐了我,说要今早上去向三叔公问安的。”

    颜氏一愣,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抱歉,我这脑子都被气得糊涂了,你先等一等,我这就安排人带你去见三叔公。”

    “得了,也别浪费时间去安排人了,干脆就让我们夫妻两带她过去吧。”见到颜氏不解的眼神,二伯又道,“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会儿族里肯定翻天了。尤其是大哥,当初三堂弟这门婚事还是他帮忙搭的线,如今人家姑娘落得这般下场,你说依照他那副牛脾气,会善罢甘休吗?”

    颜氏已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得好,可别让大哥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

    言罢,她安抚了小丫鬟几句,就带着书华随二伯一并出了门。坐了半盏茶的小船,才刚到了回雁园的附近,就有人在嚷嚷,说是沈家闹出了人命,现在正在祠堂审理,大家都赶快去瞧热闹。

    二伯一听这话,赶紧让船夫加快速度,径直来到了沈家宗祠的附近。他们下了船,就快步来到沈家宗祠,此时此刻,宗祠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全都是附近的居民,一个个都朝着祠堂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书华随二伯与颜氏从侧门进到祠堂大院,还没进祠堂大门,就听见一阵怒骂,声音很熟悉,正是大伯。

    “张氏不是你的奴婢,不是你的阿猫阿狗,更加不是你的用来发脾气的出气筒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名字在过门那天就写上了沈家族谱她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你有什么权利对她拳打脚踢,有什么资格将她活活地逼死?”

    二伯与颜氏互望一眼,赶紧加快脚步来到祠堂,只见到五伯此刻正被两个族里的壮汉强行捉住双臂,跪倒在地上。虽然他的样子有些狼狈,但脸上明显写满了不屑与不满,丝毫不见因为妻子去世而产生的悲伤,更加别说什么后悔与惭愧。

    三伯也在这里,就站在大伯的身后,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发一言。

    大伯见五伯还是那般不知悔改,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青筋暴露了他指着五伯,手指都在不住地颤抖:“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知难道都被狗吃了吗你扪心自问,张氏自打进了你的门,哪一样不是对你百依百顺?家里的事情有哪一样她没有帮你打理好?她每天天没亮就起来亲手为你做早饭,每天晚上不见到你回家她都睡不安稳,她的贤惠绝对是方圆十里都出了名的她到底有哪一样不合你的意,竟让你对她拳打脚踢不止,甚至还逼得她吊死在这祠堂门口?”

    五伯怒目而视:“你凭什么说我逼死了她?她自己不想活了,就自个儿找了个绳子吊死在了祠堂门口,关我屁事”

    “你还想狡赖?”大伯狠狠瞪着他,指着外面的乡亲们高声道,“整个苏州城有谁不知道?你沈秋昊喜欢打老婆你自己还记不记得,张氏有多少回被你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没有下地?她根本就是因为受不了你的虐打,被逼得上吊自杀还有蓉姐儿,那么小的年纪你都不放过,经常是拳打脚踢,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的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呐?”

    五伯一声冷哼,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这么多年,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就给我生了个赔钱货,我对她们那么好做什么现在倒好,一个不顺心就给我上吊?她要真那么想死,怎么不带着那个赔钱货一块去死啊?”

    “你……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大伯被气得捶胸跺脚,几乎快要抓狂。他扭头看向身侧的一个长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叔,这就是您养出来的好儿子,如今都闹出了人命,他居然还死不悔改您现在是族里辈分最高的,又是南沈家的族长,您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

    书华顺势看去,估摸着这个长者应该就是族里备份最高的三叔公,他的个子不高,身形消瘦,还有些驼背。他的头发和胡子全都已经花白了,脸上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纵横遍布,浑浊的眼睛里面藏着点点精光。

    面对三伯的暴怒,三叔公也只是叹了口气:“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的确是我教子不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大伯很想说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一顿责罚就能挽回的但事已至此,除了责罚他有还能做什么?而且三叔公的认错态度非常好,若逼得太急了反倒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权衡之下,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将目光转回到五伯身上:“堂弟,按照祖制,该打你三十大板,再赔偿张氏亲属三十两银子。”

    一听这话,五伯立刻就急了,他想要站起来反驳,但膝盖还没离地就被两边的壮汉给压了回去,气得他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胖子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下令惩罚我?你既不是我的长辈,又不是沈家族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大伯被他这么一番质问,更是气得直跳脚,脸上的肥肉在颤动:“你以为我稀罕管你这档子破事?当初要不是我亲自为你定的这门婚事,让我心里留了些愧疚,我何至于现在耐着性子在这里与你对质?沈秋昊,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大伯就要甩袖离开,二伯赶紧走上前来拦住他,好言相劝:“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先静一静,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再说其他的。”

    三伯见状,也跟着上前来劝了两句,这才让大伯缓和了一下怒气。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怕是不出来一个厉害的人物是镇不住五伯的,大家不由自主地又将视线转向了三叔公。

    三叔公原本是不想亲自惩处自己的儿子,可见到现在这状况,他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忍,上前两步,朝自己的三儿子说道:“你虽说是我的亲生儿子,但这次人命关天,张氏无辜被你虐打,最后被逼得上吊致死是事实。这一次若是不给众人一个表率,是不足以服众的,就依你堂兄所言,罚你三十大板,另外赔偿张氏家属五十两白银。”

    五伯更是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大喊大叫:“爹,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能叫人打我板子?虎毒不食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大伯气得都快翻白眼了:“你也知道虎毒不食子?你当初毒打蓉姐儿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她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就不觉得下不了手?”

    五伯不耐烦与他争执,只管死死盯着三叔公,想要求他改变主意:“爹你难道真要听这个死胖子的话吗?他自己没脑子胡说八道,难不成你也要跟着他一块胡闹?爹,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可不要因为轻信了外人的几句话,就对自己的亲儿子下狠手啊”

    “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不会再改变主意的,”三叔公微微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他,“你先跟他们下去吧,快些打完这三十大板,我们也好早点回家。”

    五伯还要再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就被两边的壮汉给拖了出来,按在外面的凳子上面。

    板子落下来的时候,只听得见五伯近乎杀猪一般的叫喊,他一边喊疼,一边破口大骂,嗓门奇大,惹得外面的乡亲们又是一番议论。

    祠堂里面,三叔公缓缓睁开眼睛,扭头朝大伯说道:“这样可算满意了?”

    大伯仍旧满脸怒容:“板子是打了,可他也未必知道悔改简直是朽木不可雕,没得救了”

    “那依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处置?”

    “抄写《孝经》一百遍,挨家挨户地发放,算作为他的恶行赎罪。”

    大伯刚一说完,二伯就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说的惩罚有些过了。

    三叔公想了想,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就依你所言,让他回去抄写一百遍《孝经》。子不教,父之过,这事儿我也得承担一部分责任,发放《孝经》的事情就让我和他一块去吧。”

    第76章 相爱相杀

    在五伯被拖出去打板子的时候,三叔公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书华,了解来意之后,他亲自带着书华到祖宗牌位面前上香,又嘱咐了她在这里需要注意的事情,顺便将姚氏现在居住的地点也告诉了她。

    等到五伯那三十板子被打完了,书华这边的事情也都处理完了。

    三叔公看了他一眼,见他被打得脸色惨白,就连走路都不能,心中亦有不忍:“老大,扶老三回去。”

    三伯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来扶住半死不活的五伯,与在场众人道别之后,就跟着三叔公走出了祠堂。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书华随着二伯与颜氏又回到博园,可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说张氏的表妹与爷爷非但不肯接受那五十两银子,还亲自去了回雁园闹事,将那五十两银子砸在了回雁园的门口,情绪非常激动。

    为了安抚他们,三伯不得不亲自出马,好言相劝,硬着头皮被臭骂了半个时辰,这才请得他们离开。至于那五十两银子,那爷孙俩说不愿意接受这份施舍,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后来,大伯见他们爷孙俩实在可怜,就找到二伯商量,将请到博园,给了他一份看门的工作。至于张氏的表妹,仍旧是在博园做事,爷孙俩就在一个园子里做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话说这头,书华在知道了姚氏的所在地之后,就叫上沈书画,准备了些糕点瓜果,打算一起出门去看看姚氏。

    她们坐着小船出了苏州城,根据三叔公所说,姚氏是被安排在城郊外山腰处的一个庄子上。那里面安静,而且空气清新,又有专人照看,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下了船,她们又走了一里多路,在经过某个山脚的时候,看见有人正对着一座坟墓痛哭。

    书华瞧着那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脚下随之一转,下意识地往那边靠近了几步。她身后的沈书画却是认出来来人,不由惊奇地说道:“这不是五伯么?”

    书华示意她不要出声,又那边走了几步,却听见五伯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他一边从篮子掏出纸钱点燃,一边流着眼泪大声抱怨:“你这个蠢婆娘傻婆娘我昨晚不就是多喝了几杯,多骂了你几句,你怎么就想不开了?现在你走了,两脚一蹬就什么事都没了,可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就知道你一个人躲到这儿来了”三叔公忽然从右边的小路走出来,吓得书华赶紧拉着沈书画躲进附近的草丛里。

    三叔公来到五伯身边,看了一眼张氏的墓碑,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朝墓碑作了两个揖,随后蹲下身捡了些纸钱点燃:“当初你媳妇儿在生蓉姐儿的时候意外难产,生死之际,她宁愿自己陷入危险也不愿放弃孩子,最后幸亏她命大,孩子与她都安然无恙。只是可惜,她的身子骨却在那时候折腾坏了,落下个终身不能再孕的病根,而你们……唉,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一听到三叔公提起那些往事,五伯一下子哭得更加厉害,只是碍着三叔公在场,他只能低下脑袋,用袖子遮住脸,压低声音轻轻地哭。

    瞅见他颤抖不止的肩膀,三叔公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是你爹,你是个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嘴硬心软,非得挨了那一顿打你才能好受些想哭就哭吧,这里没外人,哭完了就回去看看蓉姐儿,那孩子现在很需要人照顾”

    五伯用袖子紧紧捂住脸,死都不肯将脸露出来,明明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此时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沉闷的哭声听得人心里五味陈杂。

    等到他哭得够了,篮子里的纸钱都烧完了,两人方才站起身。五伯扶着年迈的父亲,三叔公搀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儿子,两人肩并着肩离开了这里。

    书华从草丛里走出来,拍去身上沾到的草叶子,继续往姚氏居住的地方走去。

    旁边的沈书画却是有些不解了:“这个五伯还真是奇怪,早上逼死了自己妻子,下午就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哭,他到底是为的什么啊?”

    两个人,明明都很在乎对方,但偏偏又不会表达与沟通,于是乎就开始不停地互相伤害,最后造成其中一方的自杀死亡。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啊——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杀了你因为我杀了你,所以我更加爱你了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体质,没得救的书华无语地看了张氏的墓碑一眼,很快就走远了,上了山,来到半山腰处的庄子。

    这个庄子建得不似博园与锦绣园那般精巧秀美,园子很大,亭台楼阁到处都是,少了许多精美的雕花,但建筑的本身却多了几分考究,形态更加端庄大方,有种娴静婉约的气质。

    书华与沈书画在园子管事的带领下,进到园子最深处的萃心居,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姚氏。

    曾经美艳如同牡丹花一般的姚氏,此刻竟如同经过了深秋寒冬,枝叶尽数颓败,看不到半点生气。她一个人缩在屋里头,面对着一堵墙壁,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书华与书画来到她身边,她也不曾有感觉,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眼睛盯着眼睛一瞬不瞬。

    书画走过去蹲下身,扶着姚氏的大腿,抬头望着她:“娘,我来看你了。”

    姚氏看了她一眼,嘿嘿笑了一下,又继续盯着墙壁一动不动,嘴巴里面仍旧念念有词。

    瞧见姚氏这副模样,书画不由得眼眶一红,眼泪水就这么流了出来:“娘,我是书画啊,你不认得我了么?”

    “书画?”姚氏忽然咯咯一笑,低头看着书画,伸手慢慢抚摸她的头顶,“你是我的女儿书画?你说你是书画?你怎么会是书画呢?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被你骗到么……”

    “娘,我真的是……”

    “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姚氏忽然压低声音,满脸的神神秘秘,“其实啊,书画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掉了,哈哈,她死掉的时候只有四岁,只有四岁哦”

    不等书画再说话,姚氏忽然又猛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冲她说道:“可是他骗我说,说书画没死,还故意找了个别人的孩子来替代她,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那个野种是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野种,他居然让我养大了这个野种啊,活该他一辈子都得不到最爱的女人,这就是现世报啊,哈哈哈”

    她一边尖声大笑,一边揪住书画的头发使劲摇晃:“我的女儿没了,我的儿子也死了,他就是个恶鬼,恶鬼,怎么还不死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恨你,我恨你啊”

    书画被扯得头皮生疼,想要掰开她的手指,奈何她的力气奇大,怎么都掰不开。

    书华见状,赶紧帮忙将姚氏拉开,这才让书画有了挣脱的机会。

    听到屋子里面的声音,园子管事立刻带着人冲了机那里,及时拖住了发了疯的姚氏。书华松开手,气喘吁吁地站到一边,问园子管事:“她经常这样发疯么?”

    “不一定,有时候一天发好几次疯,有时候大半年才发一次疯。每次发疯的时候,都必须有人在旁边看着,就怕她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书华又了一眼陷入癫狂状态的姚氏:“她这样的状态每次会持续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等她闹得累了,自然就会安静的。”

    “请过大夫了?”

    “城里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不管是针灸还是医药,全都没用。”

    书华点点头,又嘱咐了管事几句,就打算离开这里。她见到书画失魂落魄的样子,伸手推了她一下:“她这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我们暂且先回去吧。”

    书画难得的没有和她抬杠,木然地点点头,然后就乖乖地跟着她下山去了。只是她那副神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双眼无神,表情呆滞。

    回到家里之后没多久,沈书画就忽然病倒了,颜氏忙不迭为她请大夫,抓了药,差人小心伺候着。

    与此同时,今天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沈家按照往年的惯例,一家人聚集在回雁园向三叔公请安,一同吃元宵、过节日。

    这是书华第一次到回雁园,这个园子比锦绣园和博园都要大得多,当然,里面住的人也不少。因着三叔公仍旧建在,三伯、四伯、五伯并未分家,全都一起住在这个园子里头,里里外外加起来也有二十来口人了,若是连着下人们一起算进来,估计少说也有百来口。

    书华、书画还有书雪等女孩子们,都被安排在了西边的翡翠居。这是继上次在锦绣园见面后,第一次再度会面,大家都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书蓉较之上次更加黑瘦了。

    因着她家里的情况,书华也对她存了几分怜惜,还特意将她招到面前说话,并且请她吃了新鲜的糕点与瓜果。

    书蓉的胆子真的很小,就连看人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对方,说话时候的声音更是细如蚊蝇,须得仔细听才能辨别清楚。

    第77章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见到书华对书蓉这么关心,书梦与书琳也都主动靠了过来,纷纷拿出新鲜的糕点塞给书蓉,期间还不忘对书蓉嘘寒问暖,乍一看去,还真是姐妹情深的感人一幕。

    一直跟在书华身边的书雪本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这下子见到大家都这么热心,哪里能够错过?她赶紧也伸长脖子凑过来,将桌上的点心全都一股脑儿地全部塞给了书蓉,末了还不忘拍了拍胸脯,一脸的义愤填膺:“你别伤心,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但你还有我们姐妹几个,要是你那个混蛋老爹再敢打你,你就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替你出气”

    书蓉今年不过十岁,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只是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她捧着一大堆点心,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姐姐们,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书蓉被这么多人围着,一直被排挤在外的书婷有些不大甘心了,她是十个姐妹之中模样最为出挑的,向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眼下却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抢去了风头,她不禁开始心生不忿。

    为了挽回众人的注意,她忽然拉住书静,高声说道:“姐,昨天父亲跟我说了,今天晚上城里有灯会,据说还会有灯谜会,可好玩了”

    不等书静说话,一向贪玩的书雪就扑了过去,兴奋地说道:“是真的吗?我们都可以参加么?”

    书婷得意地抬起下巴:“那当然父亲特别准许了我和姐姐出去玩,至于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也去找父亲说,求他让我去参加灯会”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书华给拉住了,“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等下吃饭的时候,你再去问问大伯,也省得这么一来一回地乱跑了。”

    书雪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理,当即点点头,冲她使劲眨眼:“那我听你的,等下你也去和二伯说说这回事儿,咱们就可以一块去逛灯会”

    一说到灯会,最得意的莫过于书婷,她说自己为了参加灯会,还特意请人做了一只走马灯,据说样式非常漂亮。

    书雪被她说得心痒难耐,不停地求她带自己去看看那走马灯,起初书婷还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说是要等到晚上去参加灯会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可后来她经不住书雪的软磨硬泡,只得嘟着嘴巴应了下来。

    书雪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二话不说就拉着书华跟她出了翡翠居,书梦与书琳见到书华被拖走了,当即也跟了上去。至于其他几个人,见到人都走了大半,觉得留下来也没事儿做,便也一并跟过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丁香园,这里是书婷的闺阁,她先让大家在堂屋里等着,自己独自进了内堂,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似是上到了二楼。

    对这儿比较熟悉的当属书静,她见到自家妹妹跑了之后就把一屋子客人都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担心会被母亲责怪她们待客不周,她就主动担起了主人的职责,吩咐丫鬟为书华等人上茶,又领着她们在这里转了转。

    过了一会子,书婷就提着一盏六角形的走马灯走了出来,她大摇大摆地将灯笼放到桌子上,见到众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心下非常满意:“这就是父亲特意请人为我做的走马灯,那做灯的人说了,这种灯点燃之后,就能看见灯面上的人动起来,可神奇了”

    书雪头一个张大了嘴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灯笼:“是真的吗?这上面的人真能动起来?”

    “那是自然这盏灯笼可花了不少银子,还能有假不成?”

    “可以点燃看一看吗?”书雪一瞬不瞬地盯着走马灯,看那副迫切的样子就像是扑上去将那灯笼吃掉一样,吓得书婷赶紧将灯笼往后挪了挪。

    她双手护住灯笼,不愿意让书雪再靠近:“这灯笼必须要等到晚上灯会时候才能点燃,你要是想玩的话,就回去找你爹给你买一个,休想打我这个灯笼的主意”

    书雪碰了一鼻子灰,无趣地撇了撇嘴:“真小气不就是个灯笼嘛?谁稀罕”

    书婷被她说得面皮发红,大小姐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这可是我爹特意为我请熟识的工匠做的,现在在外面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你少在这里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旁边的书梦也跟着说道:“是啊,据说走马灯的工艺极为复杂,鲜少能有人做出正宗的走马灯,若非有稳当的门道,这走马灯当真是千金难买的。”

    见到有人帮腔,书婷的脾气方才好转了一些,得意地扫了书雪一眼:“怎么样?你有本事也去找你的‘秀才’老爹,让他给你买一个啊”

    旁边的书琳见到书雪就快要生气了,当即笑着与她说道:“姐,一个灯笼而已,买不到就买不到,有什么打紧的?”

    “谁说我买不到的?”书雪气得脸颊都鼓鼓的,倔脾气算是完全被激发了,“一个破灯笼而已,我这就让我爹给我买个更大更好看的,哼”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转身跑出去了,书琳见状,想要拉住却是没能成功,只得无奈地朝书华说道:“我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暴躁了些,做事总是不顾后果,你千万别见怪。”

    书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她这点不是正好随了大伯么?难怪大伯总是宠着她”

    言罢,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朝着书雪离开的方向走去。

    当书华追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书雪的踪影,书华担心她真的会跑去跟大伯吵闹,到时候肯定又少不了她一顿骂。就在书华四处找寻的时候,瞥见曲桥上的亭子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靠近过去看了看,正是一直找不到踪影的书雪。

    她一个人趴在栏杆上面,无聊地往河里面扔石子,一脸的烦闷。

    书华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不是要去找大伯买灯笼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啊”

    书雪撅起嘴巴:“我爹才不会给我买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哨玩意儿,我去找他也不过讨骂而已”

    书华禁不住一声轻笑,想来这个外表大大咧咧的书雪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倒是自己多虑了。

    “大伯那么疼你,又怎么舍得骂你?”

    “他是不会骂我,可我娘肯定会骂我而且我爹最讨厌花钱买这种没用的玩意儿,到时候他就算不骂我,也不会帮我浪费这笔钱的。再说了,我家里的确是没有认识做走马灯的匠人,根本就买不到”

    书华瞅着她郁闷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忽然神秘地与她说道:“不如,咱们自己去做个灯笼玩玩?既能好玩,又不必浪费钱财”

    一说到玩,书雪立刻两眼放光:“你说真的?你会做灯笼?”

    书华冲她眨了眨眼:“去找些大张的宣纸和铁丝过来,先试试再说”

    书华哪会做灯笼?只是她记得从前在大学时候玩过孔明灯,那玩意儿结构简单,而且比一般提在手里的灯笼要有趣些。虽说不一定能成功,但试一试总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书雪当即抓住一个管事的婆子,让她帮自己寻了些宣纸和铁丝。

    两个人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开始埋头摸索,书雪从一开始就不大明白书华到底是做什么样的灯笼,但好在她向来不是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只要有得玩,让她怎么样都行。

    两个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勉强做出了一个孔明灯的大概样子,书华又让书雪去找了跟蜡烛过来,为了能让蜡烛保持不轻易被风吹灭,她特意将蜡烛用酒泡了泡,等到风干之后,切掉一小部分卡在灯笼中间的铁丝里面。

    虽然不知道这个简易孔明灯能不能飞起来,但书华还是决定在晚上的时候试一试,书雪虽然至始至终都不明白书华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对这个怪模怪样的灯笼充满了期待。

    等到吃饭的时候,书雪特意找到大伯,求他准许自己参加灯会。何氏原本有些担心书雪会闯祸,但见到其他的女孩子们都打算要去,想着这么多的人一起去,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方才应允了她的请求。

    书雪当即欢天喜地去找书华,拉住她去寻颜氏,求她答应让书华晚上去参加灯会。

    颜氏见她一脸的古灵精怪,知道她肯定是又准备了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打算在晚上灯会的时候实施,忍不住又嘱咐了她几句,让她不要玩得太过火了。至于书华,颜氏还是比较放心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不仅仅是书华这一辈的女孩子们都被放出了府邸,就连她们的父母兄弟也都跟了出来。据说今年的灯会非常盛大,是近几年来最为壮观的一次灯会,不仅仅是苏州城里的人会参加,还吸引了很多临近城镇的许多居民前来观赏,场面不可谓不壮丽。

    第78章 一见钟情

    晚上吃过元宵之后,书华就随着大家一道出了门。这个时候灯会还未开始,但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管是桥上、船上、还是陆地上,都多了许多衣着鲜艳的人。

    还有些调皮的孩童在放炮竹,噼里啪啦的乱响,再加上人们的欢笑声,当真是热闹非凡

    书华一行人坐着自家专属的小船,顺流而下,来到了东江楼。

    这个时候的东江楼人满为患,大堂里面黑乎乎的全是人头,幸而大伯他们提前订了包间,一行人就直接上了三楼,进入贵宾包间坐好。

    坐了没多久,书雪就开始耐不住寂寞了,拉着书华就说要去点灯。

    书婷等人一听到这话,纷纷为之一愣:“你什么时候买了灯?”

    书雪昂头笑道,拍了拍胸脯:“本小姐自己做的”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来了兴趣,尤其是大伯,他从来都不晓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还会做灯笼。他好奇地问道:“你做了什么灯笼?我怎么都没见到啊”

    书雪神秘一笑:“这是我和五堂姐一起做的,不能轻易给你们看”

    说完,她就拉着书华下楼去了,书婷等人亦是非常好奇,也都跟着跑了下去。

    现在外面鱼龙混杂,为了防止她们出事,何氏赶紧让自家的书哲跟了上去,另外还有二伯家的书亦、三伯家的书建,全都跟着出去了。

    书华被书雪拖着来到一处河桥上,她们选了个人相对较少的角落,将事先准备好的孔明灯取出来。

    这个时候,书婷等人也跑了过来,当她们见到书雪手中那个长方形的纸袋子时候,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书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你们做的灯笼?”

    书雪也知道这个灯笼有点丑,所以被书婷这么问的时候,她的脸上也忍不住泛了红。但她天生就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人,仍旧梗着脖子说道:“是的怎么样?你们没见过吧”

    书婷怎会放过这个取笑她的好机会?当即笑得花枝乱颤:“我还真是没见过……没见过这么丑的灯笼”

    书雪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不再去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专心与书华将孔明灯拉开,点燃里面的蜡烛之后,将灯笼缓缓举起。等到蜡烛燃烧得越来越旺,原本扁扁的孔明灯开始膨胀起来,见到这一现象,书雪原本沮丧的脸开始变得非常惊讶:“五堂姐快看它在变大”

    书华点点头:“你再将它举高一点,等下就能飞起来了。”

    “真的吗?”书雪几乎是双眼放光,竭尽全力地将灯笼举高,嘴巴里还不住地念叨,“飞起来快点飞起来”

    旁边的书婷等人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孔明灯,眼中充满了诧异与惊疑。

    随着孔明灯胀得越来越饱满,它开始摇摇晃晃地往上面飞,书雪小心地拿着孔明灯的边缘:“怎么办?它要飞了吗?我们要放手吗?”

    “先等等,”书华也紧紧盯着孔明灯,等到灯笼里面的空气全部胀满了,这才试着松了松手,发现灯笼已经可以自己浮在空中了,她方才说道,“放手吧,它可以自己飞了。”

    书雪依言放手,然后看着孔明灯慢慢升高,慢慢地越飞越远……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在放天灯”不知道谁,忽然喊了这么一声。

    书华循声望去,见到说这话的人是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他此刻正与几个通行的朋友,站在前面不远的船上,一边看着书华刚刚放飞的孔明灯,一边与旁边的朋友解说。

    他将这天灯的由来都说了一遍,包括它还有个别名叫做“孔明灯”,他的声音很高,桥上的书雪等人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解说,她们也都跟着望了过去。

    “咦,这不是钱家的四公子么?”沈书亦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这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眼中随即流露出几分不屑,“这人父亲是苏州城里的首富,一身铜臭味儿,明明庸俗至极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