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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世家第37部分阅读

      书香世家 作者:未知

    在一起时候,脸色愈加难看了起来。她压低声音呵斥道:“平安,还不快些松手光天化日就与男子拉拉扯扯,该是成何体统?若是被你父王看到了,又是一顿好骂”

    奈何那平安郡主的手上像是涂了浆糊一般,怎么都不肯松开。她被西王妃骂得面皮泛红,白里透红的脸蛋像极了诱人的红苹果,看得人真相咬上两口。

    她稍稍垂下眼眸,瘪着小嘴,表现很是委屈:“子墨哥哥,平安知道上次的事情不怪你,你那也是奉公执法,平安不怨你……所以,也求你不要再躲着平安了,可以吗?”

    瞅一瞅平安郡主可怜兮兮的样子,再望一望小侯爷沉默是金的木头样子,书华只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有些诡异。若非立场不同,书华还真像提那痴心的平安郡主骂一骂不懂怜香惜玉的小侯爷

    有道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错付了相思意……唉,这又是一本狗血yy小说,回去用这个剧情练字去

    就在她专心观察平安郡主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里观察的对象。小侯爷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去,每每瞥见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悠闲表情,小侯爷只觉得哭笑不得——有女人要抢她的相公,她居然还可以像是看戏一般看得津津有味?这个女人当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地位呐

    西王妃却是愈加的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一把拉住平安郡主,很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人家都把咱们卖了,你居然还眼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去被人羞辱,你这不是再任人抽打你父王的脸面吗?”

    “可是……可是,”平安郡主狠狠咬住下嘴唇,好似咬出血般,眼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平安相信子墨哥哥是好人,他以前对平安那么好,平安说过,长大以后一定会嫁给……”

    “平安”西王妃的脸上显然是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当着沈家两兄妹的面,“婚嫁之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般胡说岂非自毁名声?这么多年的规矩全都白学了不成”

    “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和子墨哥哥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要不是……”她的目光猛地一扫,直直地刺向沈书华,“要不是这个女人横插一脚,我和子墨哥哥早就已经双宿双栖了”

    负责旁观的沈书华被她阴冷的目光刺得浑身打了个寒颤,这才算是有了自觉——感情是她做了可耻的小三,拆散了人家这对青梅竹马的小鸳鸯

    那平安郡主心中似是犹觉不够,又一字一句地冲她说道:“姑且不论你是不是沈书华,但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平安郡主都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子墨哥哥是我的,这个世上除了我,谁也别想得到他”

    这是在宣战吗?沈书华眨了眨眼,哭笑不得地瞅着她:“怎么?你还想给你家子墨哥哥做小不成?”

    平安郡主一时语噎,小脸蛋忍不住又变红了,底气不自觉地低了许多:“你做梦……”

    书华却是大方一笑:“放心,我这个人是很随和的。你要是当真想给小侯爷做小,我也不会为难你的,反正我与小侯爷的婚事最少也要等到六年之后,这世间还长得很,但愿六年之后还能看见你待字闺中。”

    瞅见平安郡主的脸色变白了几分,书华又笑了笑:“另外还要提醒你一句,我与小侯爷的婚事是陛下赐的婚,和离什么的那都是不可能的。你若想在正室这个位置上打主意,我奉劝你最好识相一点,除非我死,否则不要痴心妄想。”

    平安郡主的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好似万花筒一般好看,她瞥了一直未说话的小侯爷一眼,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在嘴边打了各转儿又溜了回去。她继续挂着两滴要掉不掉的眼泪,拉着小侯爷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子墨哥哥,平安为了你,就算再大的委屈也能受,只愿小侯爷不要再丢下平安不管……”

    是谁说过,古代女子都是以含蓄唯美的?书华暗地里不住地呼唤孔子大人,这么一位高贵的郡主居然都可以光天化日地向男子表白,而且那个男子还是已经订婚人士这……这难道都没人来管吗?没王法了啊

    听到书华的话,西王妃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黑了,再见到自家女儿还这般不争气,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当真要给人做小?你当真可以不顾王府的颜面,去给人家做那等下溅的妾室?”

    平安郡主犹豫了一下,她又看了小侯爷一眼,下嘴唇咬得更紧了:“只要能陪在子墨哥哥身边,平安做什么都可以……”

    就在西王妃气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小侯爷终于张开了他那张金贵的口:“候府立有规矩,不得纳妾不得娶侍。”

    这一下子,就连书华也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堂堂庆远候府竟然会有这种规矩?不是说在古代,大多数贵族人家不是除了比家事比钱财,就是比妾侍比姬妾吗?

    骗人骗人,她再一次气愤自己被历史的表现给蒙骗了

    小侯爷瞥见她先是诧异后是恼怒的表情变化,心中也是觉得很奇怪,不娶妾侍这事儿对她而言不是该很高兴的吗?怎地她会露出那种诡异的是表情。唔,还是父亲说的对——女人心,海底针……

    平安郡主在听到小侯爷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小侯爷,眼巴巴地再一次问道:“子墨哥哥,你……你是在开玩笑吗?候府何时有过这种规矩?就算有也没关系,平安可以去求太后下旨赐婚……”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淡淡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脸色,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直直地刺入了平安郡主的心脏。

    她的眼泪慢慢流出眼眶,可爱的小脸蛋上满是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令人怜惜。只可惜眼前的男人不是个多情的人,他看着平安郡主的眼睛,一直都很平静,饶是见到她哭出来,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竟然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了,小侯爷这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讨厌爱哭的女人。”

    书华眉角一抽,这个男人真是欠抽当她再看向平安郡主的时候,果不其然,郡主在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哭得更加的凶了。

    左瞅瞅,右瞅瞅,都没见到有人上前劝一句,急着要回家的书华决定当一回圣母,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顺便再问问是否能让一让路,他们这样子都挡着她上马车的道了。

    奈何她的话还没出口,那平安郡主就率先抢走了她手里的帕子,毫不领情地扔了出去,气呼呼地瞪着她:“不用你假好心”

    说完,她捂着脸跑开了。西王妃见状,虽然心中恼怒,还是不得不叫人赶紧追上去,可千万别让她这个宝贝女儿闹出什么事儿才好。

    瞅着她们相继离开的背影,书华表示很意外,怎么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了?

    未免麻烦卷土重来,她赶紧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帕子,拉着二哥就爬上了马车,招呼马夫快些走。小侯爷不知道她这般匆忙所为何事,却也没有多问,也迅速地翻上了自己的白马,他看了眼入黑的天色,驱马来到马车旁边:“可否让子墨送你们一程?”

    不等书华说话,她二哥就抢先应了下来:“那就有劳小侯爷了。”

    第42章躲不掉的缘分

    马车里,书华朝外头抬了抬下颚,压低声音问道:“咱们不是有马车接送吗?何必还要劳烦小侯爷。”

    “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何必阻了人家的兴致,”二哥将她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眼中含笑,那般暧昧的神态分明就是在说——早晚都是小两口,做什么还装得这么生疏?

    关于自家二哥的这个态度,是从她上次被小侯爷救回来开始的。她还记得,自从自己被误认为舍己救情郎之后,不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她,不仅如此,还有人说她这是在害羞,是在为小侯爷挽回面子。更让人可气的是,这些话不仅仅是沈家人在说,就连整个汴京城都在说如今满城都晓得沈家三小姐是个痴心女子,为了爱郎连小命都可以不顾,如此凄美决绝的爱情故事,又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深闺少女。

    更有甚者,还有人将此事编成了话本,在茶楼街巷之中当做传奇故事来传。什么情深意切,什么生死绝恋,什么伉俪情深……一时之间,书华再一次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尖浪口,成为了人人皆知的爱情标兵

    当真是越描越黑,书华此刻是有口说不清,到最后被逼得只能装疯卖傻,只要一提起小侯爷的事情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才稍稍平复了家里那些人的试探与猜测。至于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她反正也很少出门,耳不听为净,直接忽略掉

    然则,话是这么说,但麻烦还是少不了的。比如说自家二哥,每天都要去翰林院为皇帝打工,免不了要听到那些同僚们的闲言碎语,听得多了难免有些尴尬;三房与四房偶尔也会上门一趟,时不时地将这事儿发出来讲一番,直到讲书华的人品性格言行全部批评得一无是处时候,这才觉得满意了些;还有庆远候府那边,书华不清楚未来的公公婆婆会怎么想,但猜着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那一段时间里,书华只能天天躲在家里发奋图强,努力学习女红与规矩。她直到侯爷夫人定然会向那两个嬷嬷打探自己学习的状况,她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稍稍让侯爷夫人宽心一点,对她的印象转好一点。

    她认为,人民八卦的热情是有时限的,时间一长,这八卦被炒得次数多了,口味不新鲜了,自然而然就会被人们遗忘。所以,她一直都很低调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远离八卦与舆论的中心,直到事情慢慢淡去。

    可是眼下,她千躲万躲的人,竟是在这里碰上了?这要是被某些有心人瞧去,免不了又要说她与小侯爷破镜重圆情深意重相约白头偕老之类的狗血闲言,那她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一想到这里,书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当真是躺着也中枪,这子弹怕是长了眼睛专门追着她跑吧?

    “想什么呢?”二哥敲了下她的脑袋,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促狭的笑容散去了些,“让小侯爷送一送,很多麻烦就能自动消失,你若觉得实在别扭,就让他先回……”

    “不用了,我只是心态一时还没调整过来而已。”书华微微笑着,对于嫁人这件事情,她直到目前也只是将它当做一件定在行程上的安排来看,至于嫁人之后的生活,还有怎么与那个人相伴终生,怎么与那个人的父母和睦相处,这些都是她暂时还无法想象的事情。

    单身了这么多年,忽然叫她把自己的床分出一半,她着实有几分不安与紧张。

    幸好有孝期在前面顶着,还有六年的时间足够她去适应和面对,不知道是哪位伟人说过,习惯这种东西没法子一下把它扔出窗外,但至少可以一步一步地赶下楼梯。唉,慢慢熬吧……

    又一次的叹息,令二哥的脸上浮上几分担忧,他尽量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导她:“小侯爷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庆远侯也是个品性正派的人,侯爷夫人看起来也还算是亲切,候府之中也没什么膈应人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妾侍的问题。你若嫁过去,断没得亏吃……”

    “二哥,”书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妹妹我还没嫁呢,你现在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夸别人,这日后我若真嫁了过去受欺负,保不准你还给我胳膊肘向外拐”

    二哥又给她敲了一下:“尽瞎说,这还没嫁过去呢,你开始自己诅咒自己,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放得下心”

    “放不下那就别放咯,干脆就将我一直留在身边好了,反正沈家的米粮存了不少,多我一张嘴应该不至于饿死很多人吧?”

    “还给我胡说”二哥越说越气,大有怒其不争的气愤,“你一个姑娘家的,若是一直不嫁出去可怎么像话?养你虽不成办法,但女人若是没得个归宿,始终会招人闲话的。

    他话虽这么说,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有增无减,显然是书华的马屁拍对了地方,让他很是受用。

    就在书华准备再多拍几个马屁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沈书才撩起车帘子观看,才知道是到了沈家。他向书华解释,此刻已经天色入黑,城门早已关闭,暂时无法出城,只能暂且回到沈家过一夜,明早再让人将她送到城郊水榭。

    说到这话的时候,他不忘又看了小侯爷一眼:“不知小侯爷明日可有空?”

    小侯爷老实地点头:“陛下过两日要去围猎,父亲被派去安排猎场守卫之事,这两日只需要练练箭,其他的训练暂时不需要。”

    沈书才呵呵一笑,眼中泛着狡黠的光芒:“明天我还要去翰林院,送书华出城的事情可否请你代劳?”

    书华一愣,刚好张口说话,那小侯爷就很快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明早辰时我会亲自过来。”

    沈书华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有劳小侯爷了。”

    “举手之劳。”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书华明日的去向给定下来了,直到小侯爷驾着白马绝尘而去的时候,书华还是没有插得上一句话。对此,她表示怨念很大,一张脸都快郁闷得皱成肉包子了。

    她明白二哥的用意,经过上次的事情,西王府对沈家与庆远候府的敌意已然确定。如今她又明着和平安郡主干了起来,还让西王妃在太后面前失了面子,这梁子越结越深,西王府定然会怀恨在心,保不准就回故技重施,再将书华绑架一次。

    西王府是皇亲国戚,是一棵沈家暂时无法撼动的大树,为了确保万一,还是让小侯爷随行身边会比较安全。这样的安排是很妥当,但书华这心里就是免不了要小小地纠结一下,至于她到底纠结的是什么,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当天晚上,书华在君庆诧异的表情中回到兰苑,简单将事情叙述一遍之后,她就赶紧洗了澡换了衣裳,一骨碌地钻进了被窝里头,借着白日里奔波积累下来的疲惫,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书华刚用过早饭,小侯爷就骑着他的白龙马来敲门了,看了下时候,不偏不倚正好刚到辰时。

    守时是个好习惯,一定要好好配合。书华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告别了二哥与君庆,再次爬上马车,与小侯爷一道往城外走去。

    清晨的大街上,非常的安静,尚未来得及散去的晨雾还笼罩这座城池之上,好似美人脸上的薄纱,朦胧飘渺,叫人看不真切。

    书华靠在车厢上,听着车轱辘滚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还有旁边传来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节奏平稳,听得人莫名觉得安心。

    书华坐得久了,又没人与自己说话,觉得有些闷。她悄悄掀起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瞄了几眼,干净的大街上偶有几顶软轿与自己擦身而过,他们其中有些是朝中官员,此刻正赶着去上朝,轿夫的步伐难免有些急躁。

    在马车的旁边,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匹白马,马上的小侯爷挺直腰板,青丝高高束起,发烧垂直腰间,随着白马前进的脚步,那些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跳跃,如同轻盈的蜻蜓。

    他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留下一个侧影给书华,俊朗英挺的侧脸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带着不同于寻常富家子弟那般的威仪与坚定。

    书华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茶楼里听到关于他的故事,说他少年得志,不禁领兵上阵,还一人独闯敌方阵营,被人夸得勇猛无敌。如今一见,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普通少年郎,只是那双眼睛比普通人要多上几分沉静与安宁。

    或许正是因为经历生死,知道了战争的残酷,所以能更加体会到和平的美好。也许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的普通事物,放在他的眼里,指不定就会成为至关重要的珍宝。

    唔,该说他是少年早熟呢?还是该说他心性敏感呢?书华无奈地笑了下,目光一扫,却定在路边上一个卖身葬母的年轻女子身上。那熟悉的模样,不正是当日在危难关头结识的珍姐吗?

    第四十三章 人心隔肚皮

    书华让马夫停下车,撩起车帘子从车上下来,旁边的小侯爷见状,也跟下跃下马,静静跟在她身后。

    书华来到珍姐的面前,此时的珍姐穿得比上次还要破烂,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头上插着根稻草,身后摆着个蒙着白布的女尸,身前挂着个牌子——卖身葬母。

    书华很干脆地拔下那根稻草,柔声道:“起来吧。”

    珍姐缓缓抬起满是泥垢的脸,望向书华,在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猛地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书华笑笑:“正是我。不想隔了这么些日子,居然还能再次相见,倒也真算得上是缘分了。”

    看见她身上精细的衣裳,还有她身后的马车及仆人,珍姐再次确定了自己上次的猜测没有错——她果真是一个富家之女。想到自己的落魄样被她瞧见,脸上不由烧了起来,似有些不好意思。

    瞅见她有些别扭,书华倒也不甚在意她此刻的打扮,让君瑶取了些银钱给她:“死者为大,先不论其他的,你且拿着这些钱将你母亲葬了再说吧。”

    若碰上其他人卖身葬母,书华定然是疑虑大于同情,但是珍姐是她在生死之境中认识的人,两人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了,信任自然比一般多了几分。回想那时候,珍姐临危不惧,并且胆识过人,书华愿意相信,这样一名女子不会是个骗子。

    珍姐也不是个拿捏的人,收了钱之后就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姑娘大恩大德,俺这辈子没齿难忘”

    看她也算是个聪明人,应该不至于会被人欺负,书华扶起了她,便转身爬回到马车上,慢悠悠地继续前行。走了没几步 ,书华让君瑶从车窗里往外看,得知珍姐已经请了人过来将其娘亲的尸体搬走。

    书华又在君瑶耳边低语了两句,吩咐好了之后,就让她先行下了车。书华则继续坐在车上,踩在明媚的晨辉之中,一点点走出城门。

    来到水榭之前,书华下了马车,站在门口向小侯爷道谢:“一路上有劳小侯爷相送,奔波得怕是有些渴了,我这就让下人给你去准备茶水。”

    这原本也就是一句客气话,想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好独自招待一名男子在家中?饶是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夫,这话传出去也不好听呐。

    小侯爷却是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婉言拒绝,反倒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看得她双颊发烫头皮发麻的时候,他这才缓缓开了口:“多谢沈姑娘的美意,子墨还得赶回去练箭,茶水还是改日再来喝吧。”

    书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原本僵硬的脸上也顺势挤出个笑容:“那我就不耽误小侯爷练箭了,日后有空再来喝茶吧。”

    看着她从紧张到释然的样子,小侯爷的嘴角轻轻扬了扬,露出一抹极轻极浅的淡笑:“那就如此说定了。”

    原本硬朗的脸部线条,因为这一抹不经意的浅笑,立时如同彩虹一般飞扬起来,生动极了。这是书华第一次看见他笑,虽不及景安潇洒,亦不及二哥文雅,但却有着属于他独有的阳光气息。

    书华被这个笑容弄得有些失神,傻乎乎地脱口而出:“你笑起来挺不错的。”

    话一说完,书华就赶紧地闭上嘴巴,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这些话放在现代,其实也就是朋友之间的聊天话语,再平常不过。但这是在古代,对男子与女子之前的言行都有些极其严格的封建社会,这话却藏着那么几分的意味。书华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竟是说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她不敢想象眼前这位未婚夫会怎么看自己,一时只觉得尴尬得无地自容,若非身后的宅门还没开,她真想一个箭步就冲进水榭,快些找个地方躲起来。

    站在她面前的小侯爷明显也有些失神,他没想到书华会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原本淡淡的笑意也僵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神情方才恢复正常:“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再见。”

    说完,他就转身翻上马背,迅速消失在了明媚的阳光之中。

    等到马蹄声远去,书华这才缓缓抬起头,面上浮起几分不可思议。她都还没跑,怎么他就先跑了?果然是腿长的人比较有优势

    身后的宅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几个下人赶紧走出来向书华行礼,将她请进了水榭。

    进去没多久,管事领着一干下人也出现了,见面就是一番下跪行礼,等到都折腾完了,书华随便招呼了两句,就赶紧让管事领着人快些下去,这么多人看着头晕眼花。

    她的屋子被安排在第二进右手边的绮陌居,这里环境清幽,而且临近后面的明莲池。晚上时候还可以靠着二楼的小阁楼上,一遍喝茶一遍静静欣赏夜色,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惬意极了

    她才刚刚迈进绮陌居的地盘,青巧与君翠就赶紧迎了上来,一遍抹眼泪一遍询问书华昨日的情形,唯恐她昨日在宫里吃了什么苦头。

    书华来回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这才让她俩收住了眼泪,直到她这两日折腾得累了,一个去给她端茶倒水,一个就给她捶背捏腿,愣是把她这尊小菩萨伺候得舒舒服服。

    没过多久,君瑶就回来了,书华让她将跟踪珍姐的事情说了一遍。在确定了珍姐并未受到欺辱之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想她一个柔弱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收了那么一笔不小的钱,被抢劫的可能性相当高。书华让君瑶找人去盯着珍姐,一来就是为了防止她被人偷抢,二来则是为了确定她是否真的没有骗人。

    人心隔肚皮,无论心里的直觉怎么想,书华始终觉得眼见才能为实。

    事情到了这一步,书华以为应该算是了解了,从此珍姐有了自由身,她也算是还了上次她帮助自己逃脱贼窝的人情,两人至此就互不相欠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二哥过来水榭的时候,身后还带着个一身狼狈的珍姐。二哥解释说,他当天从翰林院回沈家的时候,就听到管事说有个女人跪在沈家的后门前,据说是跪了整整一个下午了。二哥询问之下,才知道她是来找书华的,就亲自将人带到这里来了。

    书华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坐在堂屋里当着众人的面问她:“不是给你钱葬你母亲亲吗?眼下你这又是为了何故?”

    珍姐躬身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姑娘买了俺,俺从今以后就是姑娘的人了。”

    呃……这句台词好耳熟,貌似在很多电视剧和小说里都曾经出现过。书华暗自恶寒了一下,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并没有打算要真的买下你,给你钱也只是换你一个人情而已,你现在是自由身,想去哪里都可以,何苦来给人家做丫鬟。”

    珍姐却是面露苦笑:“俺家里就娘亲一个亲人,如今她死了,俺就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俺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还请姑娘行个方便,收留了俺吧。”

    她的语气无不悲凉,书华心中也是动了一下,如此一名孤女流落在外,下场无非也是卖入人家做丫鬟做妾侍,否则仅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身,想要保住自身都很困难。

    见到书华似有动容,珍姐赶紧又说道:“俺吃得很少,而且有力气干活,绝对不会浪费姑娘的粮食”

    书华看了眼旁边的二哥,见到他点点头,这才应了下来:“那好吧,你就暂且留在水榭,管事会给你安排身份与住处。我短时间内会一直住在这水榭里,你先学习沈家的规矩,以后的事情就再说吧。”

    珍姐又惊又喜,赶紧磕头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少爷俺一定会努力干活,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

    等到珍姐被带下去之后,沈书才从袖中抽出一张淡青色帖子,递给书华:“这是史家托人送过来给你的,说是史家二小姐过生辰,邀请我和你参加后日在雪阳楼举办的宴席。”

    书华接过帖子,随手翻了一下,见到上面指名道姓地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想起史家那两姐妹对自家兄长的企图,心中有些不大愿意去。她又小心瞥了自家二哥一眼,见到他神色自然,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便问道:“你后日可有空?”

    “翰林院还有事情没有处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空闲时间,所以这事儿就只能靠你了,”二哥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上次史家二小姐帮了你,也算得上是沈家的恩人,咱们欠了她一个人情。这次庆生,咱们可不能缺了礼数,免得叫人说咱们忘恩负义。”

    这么说来,后天是非去不可了,书华心中暗自叹息,面上点点头:“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嗯,礼单我已经让老刘拟好了,明日就回差人送过来。你到时候再看看,若是觉得有什么地不妥,就自己改一改,需要的东西让人给老刘知会一声,他会去办好的。”

    第44章珍姐的秘密

    第二日,王管事就差人送了礼单过来,书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着并无不妥,只稍稍加了几本最近市面上新出的话本,还有一盒自己无聊时候向谢娘子学习制作的绢花。

    在王管事临走时候,书华还吩咐给了他一件事情,让他去查一查珍姐家里的情况。

    之后,她又去看了谢娘子与姜嬷嬷那边的情况,询问了她们对这里的安排可否满意,并且将她后日要出门的事情通知给她们,这上课的事情只能推迟两天再继续开始。

    谢娘子与姜嬷嬷也乐得清闲,自然是很高兴就应了下来。

    趁着今日得闲,书华又特意带着人去附近的果园转悠了一下,这果园面积并不大,但是土质不错,而且靠近河流,浇灌什么的都很方便。

    这里面得果树品种相当繁杂,有很多都是书华不认得的,她也就是四处转转,瞧个新鲜,回去再跟二哥商量商量,看看他喜欢吃什么水果,到时候好在这果园里多种一些。

    书华询问了管事,得知这篇果园是承包给了附近的一户农家,平日里都是由他们负责打理这里的果树。书华大概询问了一下那户农家的情况,得知农家户主姓孙,就住在果园西边的小茅屋里。

    因为他们老家的房子被恶人霸占了,他们被逼无奈,只能居家搬到这汴京城的郊外住下。后来就认识了这个果园从前的主人,帮着他打理这个果园,每年可以从这果园的收入之中获得一成的银子,算作工钱。后来这果园转到四房的名下时候,那四房嫌弃果园管理起来太麻烦,就整个交给了孙家打理,仍旧是按照每年一成的分红算给他们。

    管事说完这些,还顺带将书华领到了孙家那儿,算作是给孙家介绍一下新的东家。

    孙家就五口人,当家的孙平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方头大耳,面色黝黑,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倒也是个忠厚的模样。他妻子姓周,年纪差不多也是三十岁左右,穿着粗布窄袖衫襦,相貌平凡无奇,他们另外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大的已经到了能够自己吃饭的年纪,最小的一个还被包在周氏的怀里,看起来好像还没断奶。

    茅草屋里很是贫寒,若是碰上下雨天,肯定得四处漏雨。书华想了想,与管事说道:“今年给孙家的分红再多加一成,算作我这个新东家给他们的见面礼。”

    孙家人赶紧磕头拜谢,书华烦着与人折腾这些个礼节,也没坐下喝口茶,就带着人离去了。

    回到水榭里,书华又让人将这几年里果园与水榭的账册拿了过来,亲自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在不对劲的地方做了小小的标记。等到晚上二哥过来的时候,她就将这些标记了的地方搬出来向他请教,最后确实是指出了几处错处,叫来管事将此事说了一说。

    那管事负责打理这个水榭的时间也是五六年了,算得上是个有资历的人,眼下见到自己被人戳破错处,既是尴尬又是紧张。这个水榭虽说地方不大,但每年也能捞到不少的油水,而且平日里东家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里的老大,谁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俨然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如此轻松的差事,若是就这么弄丢了,他回家可得被自家那婆娘罚跪搓衣板!

    这事儿是书华挑出来的,她二哥虽然帮了些忙,却也不打算插手此事,将处理权尽数交给了书华。

    书华并不想刚来就撤掉管事,免得引起下面人的惧怕,说她做事太过苛责,失了人心,这日后不在这里的日子只怕就更难管了。她将账本合上,只简单地说了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在错处都不大,你尽快将那些错处都给我翻出来,漏了给我补上,错了给我改正,少了给我添上。另外,这个月的月钱被罚掉,算作是惩戒。”

    管事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一遍擦汗一遍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等到他走了,书华见到自家二哥又开始埋首于书堆之中,无意打扰他工作,嘱咐了他几句记得早点歇息的话,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书华瞧着天边的晚霞挺好看的,便想着再在这院子多转两圈。

    她带着君瑶四处闲逛,在经过厨房后门的时候,书华停下了脚步,想要进去看看这里面的环境。想她在沈家管了那个厨房也有不少时间了,自然而然地对厨房就产生了一种亲切感,等下若是能寻到合适的食材,她还可以露上两手,给二哥晚上加餐。

    她伸手推开木门,入眼即是好几条晒着的被单床褥,她欲绕过它们的时候,听到了从被单床褥对面传来的谈话声。

    “珍姐,你好歹就透露几句嘛,反正二少爷送你来水榭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水榭,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说一说又何妨!”

    “就是嘛,你说出来我们姐儿们几个又不会说出去!”

    “嘿嘿!我们可是听说,那二少爷生得一表人才,模样很是好看呢!珍姐你真有福气,能得到二少爷的垂青,日后你若腾达了,可别忘记了我们姐儿们几个啊!”

    几个女子一起起哄,唧唧喳喳的声音堪比早上的菜市场,书华站了老久,也不曾听到那珍姐的声音,不由有些好奇地绕过被单,正见到珍姐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中间,埋首择菜,一言不发。

    那些女孩子仍旧拉着她不放,一个劲儿地追问她与二少爷的事情,直到她择完最后一根大葱,她这才抬起了头,笑了笑:“二少爷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今晚上的菜还没准备好,你们真打算让二少爷和三小姐饿肚子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失望,都各自散了去。

    这个时候,珍姐瞄到了书华的身影,不由手下一顿。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桶,跑过来向她行礼问好。

    书华静静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实在的,她的相貌虽然只能算得上中上等,但身段却是相当不错的,落在男人眼中也是个容易勾心的。

    珍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老实地站在原地任由书华这么看着,只要书华不开口问话,她绝对不多嘴。

    如此过了许久,书华方才缓缓开了口:“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噗通”一声,珍姐猛地跪倒在地,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书华也不让她起来,就这么继续看着她,就好像在看着不知年代的古董玩意儿,带着考究的表情。她知道珍姐是个聪明的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主见,也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书华总觉得她不适合做奴婢。真正的奴婢,是不能太过聪明的,而有主见的人,那更是主子才能具备的。

    又过了许久,书华方才轻轻叹了口气,似有惋惜:“等下我会让管事把你这两日的工钱和你的卖身契一起给你,你自己收拾包袱离开吧。”

    “小姐,奴婢……”

    “记住,你不是奴婢,你更适合做一个自由人,”书华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你若担心外面活不下去,我会让管事多送你些银钱,你就用这些银钱去买两亩地,等到日子好过了,再寻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安稳地过一生,对一个女人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珍姐的脸上划过一丝感激,随即换上满脸的决然,她使劲地磕头:“小姐是菩萨心肠,日后定能得到好报,只是奴婢已经决定留在沈家报答小姐的恩情了,在奴婢没有还清这份恩情之前,奴婢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书华缓缓蹲下身,收起脸上的笑容,直视她的眼睛,专注的视线好似要望进她心底的最深处:“这个世上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秘密,这是属于你个人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的秘密伤害到了这个家里的人,我绝对有本事让你和你的秘密一起消失。”

    珍姐的肩膀微微一震,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既不解释也不认同。

    “离开这儿吧,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危险存在于这个家中,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奴婢不走,奴婢要留在这里伺候小姐,奴婢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小姐和少爷不利的事情!”

    书华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再说话,站起身后直接走了。只留下珍姐一个人跪在原地,不停地磕头,不停地祈求……

    翌日,书华起了个大早,让青巧为她选了身素净却不冷清的衣裳,又为她梳了个别致的随云髻,簪上一支碧玉青簪,别无花朵,耳坠明月铛,看起来倒也清爽干净。

    二哥已经早早地去上朝了,书华一个人用完了早饭,刘管事已经派了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了过来。

    吩咐好君瑶与君翠留在屋里,书华带着青巧就出了门,可就在大门口,撞上了一直跪在那里祈求的珍姐。她一见到书华出来,就赶紧跪着挪过去,不停地磕头:“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第45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瞅见珍姐一脸苍白的样子,显然是跪了好几个时辰了,书华眉头微皱,看了旁边的管事一眼。

    那管事赶紧解释:“这女人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跪在这里,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不肯走,想着她又是您认识的人,若要动粗,只怕会让您怪罪,这才……”他瞧见书华似有不悦的表情,赶紧又转口道,“要不,奴才这就叫人将她拖走?”

    看着珍姐不停磕头的样子,书华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随她去吧,时间久了自然就坚持不住了。”

    “小姐说的是,奴才省得了。”

    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书华径自绕过珍姐,带着青巧上了马车,缓慢向城门行去。

    马车上,她手中拿着王管事差人捎过来的信件,上面写着珍姐的背景与来历。她的母亲姓吴,曾经是西王府的丫鬟,后来不知怎地就怀了身孕,被西王妃给赶出了王府。吴氏一个人回到老家,生下了珍姐,并且独自将其养大。就在前不久,吴氏染上了恶疾,因家中无钱医治,无奈病死家中。珍姐的出生一直被族人嫌弃,吴氏一死,她很快就被族人给赶了出来,之后便在卖身葬母的时候碰上了书华……

    书华靠在车厢上,思索着珍姐的事情。一个单身女人,要独自带大一个孩子,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更何况这还是在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