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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世家第35部分阅读

      书香世家 作者:未知

    那些人贩子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当下拉住马车,迅速从马车底下抽出两把利刀跳下车,直直地朝他砍过去。 秋读阁

    来人穿得一身深紫色的锦袍,身形修长且挺拔,身手亦是相当不凡,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两个人贩子手中的刀给踢开了。两三招就将那群人贩子打得灰头土脸,而他依旧是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纹丝未动,那般威严的气势实在令人不敢忽视。

    书华猛地收住脚步,回头看向来人,在短暂的失神过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竟然是小侯爷来了?

    她真是没想到,堂堂庆远侯府的小侯爷,竟然会亲自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荒野之地里来那她的二哥呢?现在可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家里的丧事可有因此而耽搁?太多太多的疑惑在她心头徘徊,惊得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人贩子哪里会是小侯爷的对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被打趴在了地上,已然没有了再反抗的能力。

    小侯爷这才停了手,他拉了拉缰绳,将马头调转了个方向,望着还坐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书华,缓缓说道:“他们可能还有后援,快些走掉会比较安全。”

    书华仰着脖子看向他,坐在马背上的他不比平日里见到的样子,英挺的身姿好似一棵笔直的苍松,让人产生一种即便是天塌了下来也还有他顶着的踏实感。

    小侯爷从马背上翻下来,静静站在她面前,注意到她裙摆处被撕破的地方,视线略有停顿。

    察觉到他目光,书华先是一愣,随即从衣袖里掏出那块裙摆的碎步,认真地说道:“这裙子是我自己撕破的,并没有被人……”

    等到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已经蓦地变红了。她自己也傻掉了,做什么跟他解释这些?人家都还没问,自己就着急着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就在她为此纠结的时候,那小侯爷又开了口:“你会骑马吗?”

    书华摇头:“不曾学过。”

    小侯爷似乎料到了她的这个回答,也没有再多言。他转身来到人贩子的马车前面,松掉马车用来牵住马屁的缰绳,等到赶走了那匹马,他复而又将自己的白马套在了那辆马车上面。等到做完了这些,他又将马车里面检查了一遍,见到里面都还算干净,这才朝书华说道:“你先到车上将就一下,等回到了城里保证安全之后再说其他的。”

    书华老实地点点头,正欲爬上马车的时候,一阵寒光闪过,一个人忽然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挥舞着大刀猛地朝小侯爷砍过去。

    小侯爷自小跟着庆远侯学习武艺,又是个在战场之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反应力可算是比一般人都要灵敏得多。他很灵巧地避开了那人的偷袭,反手一个肘击,直接打在那个人的太阳|岤上,将那人打得头晕眼昏。

    书华没想到会有这般变故,被吓得连连后退,想尽快躲开他们打斗的攻击范围。而那个人贩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书华的慌乱,知道从小侯爷那里讨不得好,就干脆将攻击目标转向了书华。

    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华哪里是他的对手?当下被吓得魂飞魄散,但她又担心自己跑得太远的话反而会引火烧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朝小侯爷那边扑过去。反正他武功高强,一个小毛贼而已,两三下就能解决的啦。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支利箭恰在此时从旁边的草丛里射了出来,直直地朝小侯爷这边飞过来。

    此时小侯爷的注意力都放在书华身上,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已是闪躲不及,就在他准备侧开身子避开要害那一刻,书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随着一声闷哼,书华正好被利箭射中了肩膀。

    小侯爷大惊,赶忙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面对人贩子的攻击,他亦是不再手下留情,劈手夺了对方的大刀之后,直接将对方剁掉了一只手,继而一脚将其踹出了老远,然后瞄准那个隐藏在草丛里的弓箭手,反手将手中大刀掷了出去,刀刃突破空气,毫无偏差地射中了那名正准备逃跑的弓箭手身上。

    小侯爷先将书华小心地扶到马车上安置妥当,随即驾着马车飞速赶回汴京城,在到达城门的时候,小侯爷猛地拉住缰绳,随手揪住守门的一个士兵,取出腰间的一块可有官印的木牌在士兵面前晃了晃:“速去通知庆远侯府与诸军指挥使,城东郊外十里处的小树林有辽人j细的身影,若是延误了时机,你们这里的人全都要跟着掉脑袋”

    言罢,他就丢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可怜士兵,猛地抽了一下马鞭,火急火燎地朝着开国公府赶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就到达了沈家门口,因着沈书才担心书华回来时候无人伺候,就特意留了几个下人守着门。眼下见到书华被利箭刺中的样子,下人们立时被吓得说话都打颤儿:“三……三小姐”

    小侯爷一面让人去通知还在到处寻人的沈书才,一面抱着书华大步走进了沈家大门,他按照下人们的指示,将书华抱回了兰苑。留在院子里守候的君瑶与君翠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照顾昏迷不醒的书华。

    因着男女有别,小侯爷在放下沈书华之后就退出了里屋,由下人领着走出了兰苑,正准备往墨香苑那边去等候消息的时候,对面院子里的沈书画从院里走了出来。

    她方才听到外面吵得不得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沈书华回来了,这才紧着出门来查看消息,却不想正好撞上从书华屋里走出来的小侯爷。她不曾见过小侯爷,眼下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从自家妹妹屋子走出来,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立时就浮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她就站在自家院门口,细细将小侯爷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这位是……”

    小侯爷停下脚步,瞅了她一眼,随后询问性地看向负责领路的下人。那下人赶紧凑上来回答:“她是我家大小姐。”

    之前因着要向沈家提亲,小侯爷在父亲的示意下对沈家做过一些了解,对于这位“沈大小姐”倒是有那么几分印象。他礼貌性地朝沈书画点点头:“令妹方才受了重伤,劳烦你速去差人请大夫过来。”

    沈书画柳眉轻皱,倒不是因为他说话时候的语气,而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加上他那一身的穿着打扮,绝对不像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儿。她没想到书华竟会钓到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郎,与他相比,原本算得上少年才子的柳志瑜也逊色了不少,她这心里立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完全无视掉小侯爷的请求,露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冷笑:“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家三妹虽说是重孝在身,目前尚还待字闺中,但也是许过人家的。你这般登堂入室的进她闺房,若是传了出去,可叫我们沈家今后怎么见人呐?”

    之前关于这位沈大小姐的传言,小侯爷不是没听过,但他对于谣言向来都只是不屑一顾,但眼下见到沈书画这般言行,这目光不免也跟着冷了几分。他沉声道:“人命关天,难道你觉得别人的闲言碎语比亲妹妹的性命更加重要吗?”

    沈书画一时语噎,随即扬起眉毛,冷声反驳:“若是平白被人污了名声,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那样活着难道不比死了跟难受吗?试问一句,这个世上有谁愿意娶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进门?更何况还是给人家做妾室”

    小侯爷的目光立时变得锋利无比,一如出鞘的利剑,令人不敢直视。

    一时之间,沈书画也被这等气势给震慑住了,还有些冷言冷语都被卡在了喉咙处,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在外面胡乱传播谣言的话,我定将此事告知母亲,求她奏请太后,让你这张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他搬出了太后,沈书画的神色又是一变,能进宫面见太后的女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诰命在身,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的非常之人。如此看来,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定然不是一般人物。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沈书才带着一干奴才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回来了他顾不上家里的一干杂事,直奔兰苑而来,在见到小侯爷的时候,他显然也有些诧异。

    方才他在外头四处寻人的时候,听到家里有人来禀报,说是有人带着书华回府了。可他没有想到,将书华带回府的人会是小侯爷,这里面的因由令他感到费解。

    大夫也在随后赶了过来,在经过一番折腾之后,书华的箭头总算被拔了出来,伤口的血也被止住了,一条小命这才从阎王手里给抢了回来。

    等到书华睁开眼的时候,入眼即是自家二哥那张焦虑至极的脸,她动了动嘴角,声音轻飘飘的:“哥……”

    第35章 幕后的黑手

    当沈书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小侯爷就站在外面候着,见到沈书才面上并无哀戚之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令妹现在如何?”

    “有劳小侯爷担心,舍妹如今已经脱离危险,暂无大碍,”沈书才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沈书画,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家里现在乱作一团,你不去帮着料理家务,怎地还站在这里闲晃?”

    沈书画暗地撇了下嘴,他都没给自己管家的权利,这外面就算翻了天也没她插手的份儿啊,她瞅了一旁的小侯爷一眼,方才从书才的话中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她不知道书华是什么时候与这个小侯爷勾搭上的,但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书华即将要嫁给别人做妾室,这心里的歪念肯定被打消了不少,书华最终还是免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如此一想,她的心理倒也平衡了些,忍住回嘴的冲动,乖乖地退了出去。

    见到她走远了,沈书才这才回头看向小侯爷,声音似有犹豫:“根据大夫所说,那只箭后劲相当大,若非射偏了方向,很有可能就将书华的肩膀给射穿了。如此厉害的弓箭手,应该不是寻常之人,而且我方才也将那只箭研究了一下,那箭做工结实且粗大,分量相当重,并不似中原人常用的羽箭那般轻盈纤巧,到更有点像北方牧族用来打猎的大箭……”

    原来只知沈书才是个少见的才子,却不想他还是个如此博学的人,竟是连外族的武器也有研究,这让自小习武长大的小侯爷对其有些刮目相看。他点点头:“那箭上的羽毛是用白鹰的羽毛所制作的,这种鹰只有远在北方的辽国才有,我曾经与辽国交战的时候也曾见到他们使用这种大箭。”

    沈书才感到很是诧异:“你是说……有辽人混到了汴京城?”

    小侯爷一向面无表情别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几分阴郁:“袭击我的人穿的是汉人服装,但身形和容貌都很像辽人,你所说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而且,袭击我的辽人只有他一个,他不可能一个人独自跋山涉水到汴京城来,应该是还有其他的同伴随行,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

    沈书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心绪也跟着沉了下去:“你还是快些回侯府去吧,庆远侯那边估计还要向你取证此事,陛下那边也需要你给个交代。”

    小侯爷朝他身后的里屋扫了一眼,面色复杂,眼中意味深长:“代我跟她说些谢谢,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庆远侯府定然不会委屈了她。”

    沈书才点点头,亲自将他送出了兰苑,又让尹阳将他送出了沈家。

    待他回到书华身边的时候,书华还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虽然脸色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倒也不错,想来大夫说的没错,她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书华刚刚死里逃生,此刻躺在软软的高床软枕之上,这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若非身上还带着伤,她真想跳下床振臂高呼,还是家里好啊

    她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瞅到二哥进来了,当下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

    二哥来到她床边坐下,望着她苍白却生动的笑容,这心疼的担忧散去了不少,脸上的神态也跟着好了不少:“这些日子你就好生躺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便下床,更加不准到处疯跑。”

    书华难得地没有还嘴,非常乖巧地点头:“嗯,哪儿都不再跑了”

    一听到这话,沈书才的心又软了大半,原本还想摆出几分兄长的样子教训一下她,这下子却是全部化作了一滩无奈的宠溺:“你这桩事儿闹得不小,折腾得整个汴京城都晓得了,甚至还惊动了宫里头,这城里城外地翻了好多遍,就差掘地三尺了。若非小侯爷将你送回来,估计我得出汴京城到其他地方去找寻了,等你伤好了,还得随我进宫去见一见太后,算作是报平安。”

    书华也知道这会的事情闹得有些过了,对于二哥的安排表示毫无异议。只不过,对她而言,那个指使人贩子来抓她的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尽数与二哥说了一遍,包括那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神秘丫鬟,以及那个在破庙里钱听到的谈话,特别是在说道有个女孩子残草蹂躏时候的场景,书华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颤音。

    她勉力抬起酸软无力的胳膊,抓住二哥的衣袖哀声说道:“那些女孩子都是无辜的,你得帮帮她们……”

    沈书才反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放心,官兵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城东郊外的破庙,大部分的女孩子也都已经被找到了,这件事很快就能过去了。”

    他顿了顿,又想到了那个在背地里雇佣人贩子绑走书华的幕后黑手,声音带上几分阴沉:“此事我会好好查清楚,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二哥的手不大,却很温暖,让人觉得很踏实。书华反握住他的手,借助他手心里的温暖,将今天在心中留下的阴霾一点点驱散。她努力告诉自己,危险已经远去,现在的她已经回到了家里,身边有二哥陪着,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望着她难得露出来的依赖表情,二哥这心里的疼惜之意更甚。会想方才见到她时候身上的血迹斑斑的样子,他又不免叹了口气,似有劝解的意味:“虽然那小侯爷是你未来的夫婿,但你也没必要真的为了他这般拼命,竟是为了救他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上去吧。”

    书华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二哥反倒露出几分无奈:“姑娘家面皮薄,这种事情不想承认也是可以离理解的,反正你与他的婚事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为他挡箭这种傻事儿可是万万不能再做出来了”

    挡箭?书华彻底傻掉了,她啥时候做过这么神圣的伟大壮举了?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身体还有做圣母的潜质?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替那小侯爷挨了一箭的缘故?

    二哥知道女儿家提起这事儿时候臊得很,他也无意再为难与她,说了两句之后便作罢了。随后又吩咐了她好生歇着,叮嘱青巧等人仔细照看,自己便独自离开了。

    今天闹出这么一大滩乱子,他还得出面去一件件整理好了,至于那在背后谋害沈家的黑手,他也得好好地查上一查,如此大的一颗毒瘤,不挖出来会让他寝食难安。

    书华在床上躺着,青巧那些个丫头就守在旁边照顾,汤药都是伺候得几位小心,唯恐牵扯到她的伤口。尤其是青巧,期间还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每每想到书华被掳走的那段时间,就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眼下虽说书华回来了,那也是在阎王殿前挣扎了好久才抢回来的,若是稍有个不小心,这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因着她这一哭,屋里其他几个丫鬟也跟着哭了出来,不时就哭成了一团,啜泣声那是此起彼伏,听着实在凄凉的很。

    可怜书华身为重伤病人,还得担负起知心姐姐的角色,挂着笑脸去安慰这一屋子的丫鬟,说了好些笑话,这才将她们给逗乐了,屋里的气氛也算是恢复了过来。

    只是这气氛恢复了,那些丫鬟们的八卦性子又开始发作了。特别是君瑶与君翠,她们都是亲眼见到过小侯爷将书华抱紧屋里来的样子,那般专注且急切的神情,若说他与书华之间没个什么,只怕打死她们也不会相信。

    书华被问得头晕眼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乌龙事件,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小侯爷为什么会在那个关键时刻忽然蹦了出来。只可惜方才发生的事情太匆忙,她也没机会去问,眼下也只得暂且忍着,等到日后有机会再去仔细问一问。

    至于身旁那群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丫鬟们,书华开始学起了电视里的明星们,耍起了不痛不痒的太极拳,你一个问题问过来,她再用另一个问题反问回去,如此反反复,折腾那些丫鬟们也失了兴致,只得悻悻作罢。

    等到应付完了这群丫鬟,书华的倦意总算是涌上来了,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就这么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话说那头,小侯爷骑着白马才刚走出沈家,就在不远处碰上了景安。他依旧是那身白色锦袍,手里摇着把折扇,面若冠玉,即便隔着老远,他也是个极其吸引眼球的存在。

    他一见到是小侯爷,立刻就迎了上来,面上带着不温不火的笑容,拍了拍小侯爷的肩膀:“子墨,再一次英雄救美,当真是令在下对你刮目相看啊”

    小侯爷却是没有如往常附和他的调笑,反倒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墨玉瞳孔里有波光在浮动:“王爷,您玩得过火了。”

    景安脸上笑容不减,只是摇动扇子的手顿了顿,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肃:“那些人不是我本王派去的。”

    “可若不是您透露的消息,西王府又岂会将矛头对向沈书华?”小侯爷语气越来越冷,隐隐透着凛冽的寒气,“我的人亲眼亲眼见到您在前日见过西王府的平安郡主。”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枚湿透了的锦囊,“这是您派人送给沈书华的锦囊,关于里面那张纸上写着的话,是不是需要子墨当着您的面念出来呢?”

    第36章 未来的婆婆大人

    景安看向的小侯爷的眼神开始变得深沉起来:“看不出来,你倒还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竟然还在本王的王府安排了眼线?”

    小侯爷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目光:“彼此彼此。”

    两人互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寒光,剑拔弩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本王翻脸?”

    “王爷这般咄咄相逼,不就是在逼着庆远侯府与您翻脸?”小侯爷笔直的腰板好似傲雪青松,透出一股子军人特有的强硬气势,“庆远侯府忠于陛下忠于朝廷,自问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对得起天地良心,王爷若想夺了家父手里的兵权,大可以明着来,何苦假借西王府之势,故意阻拦我与沈家的婚事,坏了咱们的多年情谊?”

    景安收住了折扇,连着那些嬉笑之色也一并被收住,精光闪闪的眼中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沉:“细心有余,却还是心浮气躁了些,看来你家老侯爷要将你禁足于京中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说过,我只是个粗野之人,只识得带兵打战。家父教给我的,就是如何去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守卫疆土,守护住身边的重要家人。”他顿了顿,墨玉一般的眼中浮现出坚韧之色,“沈书华是我未来的妻子,无论是谁,若要对她不利,我与手中的长枪都将不会放过他”

    “……你这是在向本王宣战?”

    “如果王爷执意要继续对沈家下手,子墨愿意搏命一战。”

    景安盯着他看了许久,不怒反笑:“你就不怕本王用她来威胁你?”

    “子墨说过,愿意搏命一战”

    最后四个字,仿佛带着千般重量,掷地有声。

    庆远侯府一家的护短是景安见识过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小侯爷会这么快就完全接受了沈书华,而且沈书华也是为了小侯爷以命相搏。两厢情愿,天造地设,他反倒成了中间最尴尬的存在。

    说句实话,他对于沈书华,好奇是有的,好胜是有的,利用也是有的,但同样的,真心与爱慕也不是没有的。只是,自小长在的皇宫的他,早已养成了对自己的严苛要求,尤其是对于感情,这种会带来致命错误的玩意儿必须要有好远扔多远。

    他至死也不能忘记,自己母妃临死前的眼神,充满了无奈与绝望,午夜梦回,他每每都能惊出一身冷汗。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母妃为那个男人,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都葬送在了冰冷的皇宫之中,可结果换来的却仍旧是冤死宫中,而那个男人,竟是连在她临死前也不曾来看过一眼。错付一生,死不瞑目。

    这就是他眼中见到的爱情,充满了极端的不平等,而他,绝对不要成为这种不平等下的牺牲品。

    可是遇见沈书华之后,原本稳稳的天平忽然被拨动了,摇摆之中,他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有利的选择——爱与被爱之间,被爱显然要占优势得多。他相信沈书华对自己是有动心的,那么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只要稍加拨动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倾心倾情。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沈书华的判断力。在见到她将那个锦囊扔出桥外的时候,原本铁一般的自信开始产生一丝裂缝,恐慌一点点地浮上心头,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是他想要的,这种所有事情都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他感到很是不安,直到此时此刻,他望着面前坚定地说着要为沈书华搏命一战的小侯爷,这股不安终于沉淀了,却变作了无边无际的失落与自嘲。

    景安勉力扯出一抹笑,一向谈笑风生的他竟也露出了几分无奈与苍白:“你别忘了,我们的赌约还没结束,若是沈家没有收下你的聘礼,那便还是算作本王赢了。”

    小侯爷的眼神稍稍一沉:“很抱歉,这个赌约子墨怕是不能再继续了。”

    景安似有错愕:“你是担心自己会输吗?”

    “子墨只是觉得,这场赌约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小侯爷将手搭在身旁白马的马背上,缓缓为它梳着马毛,“迎娶沈书华之事已是我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她是否愿意收下这次的聘礼,我都不打算放弃。第一次下聘不成的话,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我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应下这门婚事。可是,假若我答应了王爷的赌约,可能就没法子再继续下聘了。”

    小侯爷侧目看了景安一眼:“我知道,王爷的赌注便是让我彻底打消对沈书华的念头,很抱歉,你的这个赌注太大了,我玩不起。”

    景安沉默了良久,凤目之中含着捉摸不透的神色:“你怎么不想想,假若你赢了,西王府那边就能……”

    “家父说过,他之所以任劳任怨的征战沙场,正是因为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着他的家人。如果连身边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便是他告老还乡辞归故里的时候了。同样的,这句话也是我想对王爷说的,西王府既然敢对庆远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出手,那便是打定主意与庆远侯府为敌,对于敌人,庆远侯府从来都是毫不手软,之后就不劳王爷您操心了。”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至于随军出征的事情,如果家父觉得不合时宜,饶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面也未必能让他点头,王爷的好意子墨心领了,这事儿我还是愿意听家父的。”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也不过浪费口水罢了。景安抬头看了眼阳关灿烂的天空,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这般好天气,若是咱两能喝上两杯,定然是极舒坦的。只可惜你现在忙着回侯府,不然还真想请你去聚香楼尝尝那儿新出窖的好酒。”

    “此次事情闹得不小,只怕陛下那便还得做一番交代,这酒只能再等些日子才能喝了。”

    景安惋惜地大声叹了口气:“你啊,和你家老侯爷一样,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去吧去吧,免得耽误了事情还把罪责推到我身上。”

    “那子墨就先行告辞了。”

    言罢,小侯爷就翻上了马背,猛地一扬马鞭,他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了出去。在他的身后,只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埃,以及那个站在尘埃之后神色晦暗的白衣少年。

    捉拿辽人的事情进行不是很顺利,汴京城中似乎有人在故意保护他们,使得负责捉拿辽人的官兵们连连碰壁,忙活了好几天,也只抓到几个贩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在抓获辽人的事情上并不曾见到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倒是小侯爷从沈书才口中得知书华曾在昏迷之前见过一个浅绿色衣裳的神秘丫鬟,他立刻下令将那几个被或捉住的人贩子严刑拷打了一番,很快就追问出了那名绿衣丫鬟的信息,并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了一副画像。

    小侯爷将画像带回了侯府,在第二天,庆远侯夫人就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去拜访了西王府,她在西王府一呆就呆了大半天,与西王妃、平安郡主相谈甚欢,直到她离开王府的时候,西王妃与平安郡主都对其依依不舍。旁人见到这一幕,都不免想起了西王府与庆远侯府的婚事,想来这两家是真打算结亲了。

    可没过几日,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将西王府一家尽数捕获落狱,连同五十多岁的老王爷也不曾幸免于难,被软禁于城郊的废庄之上。

    这个消息蹦出来的时候,汴京城内举城哗然。没有人想到,前一日还风光无限的西王府,今日竟沦为了阶下之囚。甚至于沈书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讶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再仔细听那青巧一说,才知道西王府获罪是因为涉嫌与辽人勾结,通敌叛国,图谋不轨。

    如此吓人的罪名,落在了与皇帝最亲的手足兄弟身上,这其中的曲折,不免叫人浮想联翩。难不成又是一桩狗血的手足相残夺位剧?书华吃下一颗青巧剥好了的板栗,吧唧吧唧地嚼着,脑子里忍不住又再次上演电视剧的那些经典桥段。

    再听到后面,书华又得知了那些辽国的j细就是射伤自己的凶手,立时就气得血气上涌,差点将板栗卡在喉咙里。好在青巧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遭,提前准备好了热水,一边为她拍着脊背一边喂她喝下热水,如此才算是让书华缓过气来。

    难道是西王府指使了辽人来害自己?书华又想了一下,自己与那西王府无冤无仇,怎地对方就偏偏盯上了她?难道是这句身体从前结下的仇,被自己这个倒霉蛋给冒名顶替了?

    她忙不迭地又向青巧旁敲侧击打听,却得知这具身体的前身也不曾惹到过西王府,甚至于在此之前,开国公府与西王府都不曾有过来往,面都没见上一次,何来结仇之说。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她又开始纠结了……

    话说,西王府这个名字好像挺耳熟的,她曾经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在她从青巧嘴里得知西王府有个平安郡主的时候。书华猛地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小侯爷内定的未婚妻吗?

    这到底玩的是哪样啊?她被迫要嫁给一个自己只见过两三面的陌生小侯爷,还要面对这么一个欲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狠毒郡主,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什么都还没做,就惹来了一大堆麻烦,自己现在还被折腾得满身伤痛,真想问候老天他妈的。

    就在书华为此感到愤愤不平的时候,庆远侯府的侯爷夫人突然来了,她来沈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见见自家儿子千挑万选的未来媳妇儿是个什么模样。以及,为自己那个儿子探一探沈家对于这桩亲事的态度,她可不想自家儿子的婚事有任何的纰漏。

    好在书华这几日在家里天天参汤补药的伺候着,原本清瘦的身子骨非但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瘦下去,反倒还胖了几斤,清秀的脸颊上也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便知道精神头很不错。

    侯爷夫人是个娟秀的清丽女子,眉目如画,举止优雅从容,在她的身上,带着舒适的婉约之态,一眼看过去的第一印象,便是个极其温柔亲切的人。她阻止了书华下床的举动,亲自为书华压住被角,又坐在床边拉着书华的手说了好些话。从她的举动看来,对这个为了自己儿子奋不顾身的女孩还是挺满意的。

    她从手腕上脱下一只质地莹润的暖玉手镯,缓缓为书华套上:“这个是我在嫁进侯府之时,侯爷的母亲送给我的,她老人家早已不在了,但这手镯却还得传下去。我说的,你可是明白了?”

    书华早就打定主意应下这门亲事,眼下又见到自己的未来婆婆是个好相与的人,这脸上的开心却也愈发的真切了:“夫人所说,书华全都记下了。”

    侯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沛倌儿是个不喜多言的孩子,平日里有什么事儿也不爱说出来,就爱装在心里兜着。你既是他相中的人,想必对他也是了解的,有些话便是他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的,若有个什么事儿,你也得学着多为他考虑考虑。”

    望着她含笑倩兮的眼睛,书华心里没来由地颤了一下,头也不由自主地垂下去了:“抱歉,这一次的事情是我给侯府添麻烦了。”

    “这一次的事情并非你所愿,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实在怪不得你。只是,以后你若与侯府订了亲,那些个谣言还是少些得好,祸水东引固然用妙,只是女人的名声却也重要,这两者之间,我相信你应该能够权衡得宜的。”

    庆远侯是个常年征战沙场的男人,性子能免有些强硬,而这位侯爷夫人看起来柔弱,却是个最擅长以柔克刚的,要不然,那么大的一个侯爷府,又何至于至今连一个妾侍都不曾出现过。

    书华垂首望着手上晶莹剔透的手镯,心中一片叹然,她最不擅长与这种绵里藏针的人打交道,看来今后的日子还有的熬了。

    “夫人教训的是,书华日后定当谨记在心,不敢有负夫人的希望。”态度恭敬,眉眼卑谦。

    “今日,侯爷已经进宫去讨旨了,彩礼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两日便会送上府来。”侯爷夫人又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她面色红润,精神不错,方才再次说道,“你家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沈夫人去得早,家里的烦心事也多,很多事情可能你也不大清楚。我见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出甚大问题,只是这婚嫁之事非比寻常,出不得半点差池。”

    知道她是有备而来,书华倒也没有反驳与她,只安安静静地继续听着。

    果不其然,很快又见那侯爷夫人说道:“我这次来顺路带了两个精通礼仪的嬷嬷,她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教过不少管家小姐规矩,在这汴京城内也算是有名声的。你且好好地学,若是合适的话,我便让她们继续教你学习婚嫁方面的规矩。虽说现在距离正式嫁娶还有六年的时候,但这事儿却也耽搁不得,早点学会了也早点安心。”

    一听说是嬷嬷,书华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容嬷嬷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打了个寒颤,甩去那些恐怖的想法,她乖巧地点点头:“有劳夫人操心了。”

    似是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惧意,侯爷夫人不免露出几分温柔的笑容:“不用担心,我都与她们打过招呼了,你现在身子还不爽利,她们做事也是有分寸的,断不会让你感到难受。”

    那意思就是说,等她身子全好了就要开始“没有分寸”了吗?书华忽然觉得,这个病可以养的更久一点……

    她笑着感谢侯爷夫人的善意,又接着道:“不知夫人在城中可识得哪些好的绣娘?”

    侯爷夫人不想她会问出这等问题,神色稍稍一顿:“是有识得几个,你这是……”

    书华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家母去得早,很多事情也来不及教,二哥也没注意到这档事儿上来,便拖着耽搁了。虽然这事儿说出来有些丢人,但书华也是真心想要快些补回那些落下的课程,难免让夫人见笑了。”

    沈家前些日子的传言她是知道的,这沈家里的事情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知道她的日子也不容易,心中不禁也软了些:“你且放心罢,我回去之后为你好生留意,过几日便会差人将绣娘请到你的府上。”

    两人又就这纳征之事说了些话,等到快到中饭时候,书华本想留她下来用饭,奈何侯爷夫人说是家里的彩礼之事还有地方需要打理,便带着丫鬟们离开了沈家,留下一大堆的补药补品,弄得书华又得一样一样地吩咐下人们将它们收好。

    想着那侯爷夫人,书华知道硬碰硬是行不通的,就只能选择选择表现的比她更加软。虽不至于占得什么便宜,但至少也不用担心吃得什么大亏,至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好等到日后再慢慢研究了。

    只不过,此刻摆在她面前的难题,除了那些琐事,还有侯爷夫人好心送上门的两位嬷嬷……

    第37章 过定

    对于学规矩这种事情,只要手段不是过于严厉,书华也不会有多大的反感。相反的,她倒更觉得自己正需要这样一番系统的训练,只有等到摸清了这个时代的规矩,她才能清楚自己那些作为是不合理的,也免得日后再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而且,那位侯爷夫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为了自己将来能有好日子过,这规矩还是老实学着好。

    初次见到两位嬷嬷的时候,书华还躺在床上养伤,但为了保证自己能够赶在纳吉那天不出错,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并且根据两位嬷嬷的建议,做出了这两日的课程安排。

    这两个嬷嬷看起来都不过三十岁左右,稍胖点的那位姓姜,面皮白皙,眼角总是带着笑,看起来像是个和善的人;而稍瘦得那位则显得严肃许多,她姓胡,颧骨略微突出,嘴唇单薄,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个厉害的人物。

    显然是有侯爷夫人与她们打过招呼的,所以她们对于书华的教导倒也不是很严厉,而且时间比较紧,她们也没什么闲工夫也摆架子,就挑了些紧要的地方说与了书华听,让她将那些常人容易出错的地方多多练习了几遍。

    与她们而言,这沈家与侯府之前的亲事已是双方认定了的,这教规矩之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她们又何苦去自讨没趣,弄个不好两边都得罪了,最后可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这层层的原因叠加起来,书华学规矩的日子倒也不是很难过,而且她之前也专门联系过宫廷里面的礼仪,行走敬茶之类的简单事情难不倒她。

    两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书华这些个表面上的规矩倒也学得似模似样了。这不,今天庆远侯府的人就带着聘礼上门来了,这次只算是小聘,俗称过定,正式的下聘还得等到成亲前的半个月才能进行。再加上如今沈家重孝在身,死者为大,这红白之事更是要相互避忌着点儿。

    庆远侯府似是早就注意到了这点,在准备聘礼的时候也只是备了贵重但却不隆重的礼,数量也精简了不少。但因着有皇帝陛下的圣旨在前面开道,这再怎么简单的聘礼,最后还是不免引起了汴京城内很多人的注意。

    当媒人带着带着聘礼上门时候,直接就见了沈书才,两方交换了八字。上有圣旨压阵,后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