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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世家第34部分阅读

      书香世家 作者:未知

    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二少爷正在为明日需要邀请的宾客名单而发愁……”

    宾客?书华随机反应过来,发丧之日邀请的宾客定然是与逝者血脉相连的亲人。dierhebao按理说,目前与父亲最亲的人,除了大姐、二哥、姚氏和自己以外,便只剩下三叔与四叔那些人。可是,他们都是些重利轻情的人,加上他们上次在沈家祠堂门前的那么一闹,书华只盼望着离得他们越远越好。

    可是,礼制还在,若是三房与四房都无人出面参与发丧,此事落在人眼里,还不知怎么胡思乱想。

    书华先让王管事退下,独自在屋里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儿还是得依照大局着想,无非就是一天的难受,憋得一时就能免去不少闲言碎语,她觉得也不算亏。

    怕就怕三房与四房的那群人又会趁此提出什么条件,他们也不是什么傻子,你说让他们过来他们立刻就无条件地滚过来?他们若真是这么好打发的,又怎会将局面闹到今天这个样子尤其是三房那两夫妻,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早已是成了精的人物,本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儿,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对付

    书华想了又想,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去向二哥谈一谈,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心里应该存了几分自己的见解,两方讨论一下,指不定就能得出个好主意。

    待她一路思考着来到墨香苑的时候,却发现二哥正端着两张白色帖子发呆,好奇之下,她探过头去瞅了两眼,却见这帖子的署名正是三叔与四叔。

    二哥方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出身,此时方才注意到书华来了,不由神色一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书华撇了撇嘴,随手拖了条凳子坐下:“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二哥放下帖子:“没事儿就该在屋里好好歇着。不是刚刚才跟你说过了吗?你现在的病还没好爽利,该是好生养着才对。”

    书华的眼睛却是不自觉地瞟到了那两封帖子上:“我这不是担心明日发丧的事情嘛……”她眨巴了下眼睛,“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若遇上什么麻烦事儿,我好歹也是个能帮衬着出个注意的人哦”

    二哥无奈地瞅了她一眼:“你有这份心我就感到很满意了,其他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瞎操心,我现在只盼着你能安分点,别再给我闹事就好了。”

    书华却是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随即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三叔与四叔那边……”

    “他们方才派了人过来,都递上了各自的名帖,说是会带着家眷一同来参加明日的发丧。所以说,你现在就老实地给我回去歇着,别再给我拖着个生病的身子到处疯跑了。”

    书华直接忽略掉后面那些唠叨的话,抓住前面那两句话,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答应了?该不会是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而你全都接受了吧?”

    “他们非但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连同这两份名帖也都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的。”二哥也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我要送过去的请帖才刚刚写完,都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府,按理说,他们不该这么积极的……”

    书华不由自主低站起身,将他桌上的名帖捡起来看了看,忽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帖子该不会是假的吧?”

    “应该不会。这帖子上的字迹确然是三叔与四叔亲笔所写,而且章印与落款都很清楚,不该是假的。”

    书华这下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难不成是三叔与四叔忽然被雷劈中了脑袋,一下子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了?可是这两天的天气一直都很好,也没见到有什么雷鸣闪电的啊要不就是吃错了药,神经错位了……

    就在书华为此事纠结不已的时候,二哥说出了方才在心底一直徘徊不去的猜测:“可能是有人在暗地里帮了咱们一把吧……”

    三叔与四叔的性格他很清楚,重利轻情,尤其是李氏与三叔,一般的雕虫小技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此,对付他们的办法除去利诱以外,就只剩下威逼。前者需要拥有他们想要的利益,而后者需要的身份必然是极高的,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书华停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呆呆地看着他:“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帮我们?难道是父亲的什么朋友吗?”

    父亲生前若有此等厉害的人物,沈家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他摇摇头:“此人特意挑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想来是有他的用意,或许是咱们身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吧……”

    书华慢慢回过味来,又瞅了瞅二哥凝重的神色:“会不会是侯府……”

    她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能压得住三叔与四叔的人必不是普通之人,有权有势且有理由帮助沈家的人,似乎就只剩下庆远候府了。

    二哥却是为此一愣,心中似是被勾出了另外一桩事情,下意识地说道:“你与端王爷……”

    “二哥”书华猛地出声打断他,着急的神态令二哥又是一愣。

    他俩对望了一会儿,终是书华首先觉得心虚,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侧开视线低声呢喃:“我与他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并无其他什么事情。”

    二哥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如若父亲与爷爷都还在,你想要入王府也算不得什么难事,但眼下,你……”

    “我知道,”书华顿了顿,悄悄收拢手指,“他是皇家之人,身份高贵,不是我可以高攀得上的。而且,父亲临终前也说过,沈家绝对不能卷入夺嫡的争斗之中,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将沈家推入这个是非漩涡之中的。”

    对于景安,她不是没有动过心的,那样一个如同现代偶像明星一般存在的人物,对着她三番两次的表示情意,想她怎么可能完全对之无动于衷?

    但是,那也仅仅只是动心而已。算不上喜欢,更加称不上爱意,完全只是一点点的心动而已。

    如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的怀春少女,估计早就对之倾心倾情了,可是,现在的她是一个拥有二十多岁灵魂的女人,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单纯少女,面对这么一点点的心动,她的理智依然开始发出警报。

    他们是真的不适合,无关门第的关系,只在于他那份隐藏的野心。

    一个会在庆远候府与开国公府安排眼线的人,会是一个完全没有野心的人,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书华心中冷笑,太子早几年就意味去世,前面十个皇子除去双腿残疾的七皇子以外,其他皇子都已经夭折,眼下最有希望集成皇位的人便只有身为十一皇子的景安。

    他虽说母妃早逝,但自小养在皇后身边,正好皇后膝下无子,就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子凭母贵,他的身份足够他登上太子之位。

    无论是深深王府,还是皇宫大院,不管他能否登上大位,那全都不是她想要聊度余生的方式。

    书华握紧的手指又渐渐松开,眼中藏着失落,一言不发。

    二哥有些心疼她的懂事:“那庆远候是朝中名望极好的人,那小侯爷又是他的独子,名声教养都是顶好的,你嫁过去之后必然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书华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顺势问出了早已在心中徘徊的疑惑:“既是如此好的家世,何以他还要主动娶我进门?当日落水救人之事,其实就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凭着你们的手段与身份,如若不想说出来,想要瞒下此事也算不得什么困难。可是小侯爷却主动在圣上面前承认了此事,还主动向沈家提亲,二哥,我真想不通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她会将此事问得如此明白,二哥也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庆远候这些年来一直为北周南征北战,战功显赫,手握重兵,在朝廷里的威望越来越高,就连那些平民百姓也是对其仰慕至极。木强易折,君王生性多疑,面对这么一位有权又有名望的人,这心里的忌惮是必然的。”

    这也就是沈家当初选择避不出仕的原因,伴君如伴虎,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是那龙椅之上的人,开国功臣如何?国之栋梁又能怎样?再耀眼的锦衣也挡不住帝王那满腹猜疑的一柄利剑。

    只见二哥又道:“前年,西王府曾向庆远候府提出过将平安郡主嫁过去的事情,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陛下亦是略有耳闻。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一个手握重兵的侯爷,两者结合在一起,你觉得陛下会做何感想?”

    帝王之术,首重权衡。兵权结合,必然会打破这个平衡,到那时候,庆远候府可就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书华忽地反应过来:“所以庆远候府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这个在朝廷里没有任何党派关系的沈家之女娶进门,直截了当地告诉陛下,庆远候府并无不轨企图”

    第31章断情

    沈书才看了妹妹一眼,面色凝重:“庆远侯多年来为北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边疆还需要他来镇守,在没有新的替代者出现之前,庆远侯府的存在依旧是不可或缺的,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陛下也不愿对其下手。眼下,庆远侯府能主动表示自己的立场,陛下面上虽不说,但心中必然是高兴的。换言之,这桩婚事不仅仅是侯府所需要的,同样也是陛下所希望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桩政治婚姻,书华只不过是个自己撞到枪口上的牺牲者。

    庆远侯府的提亲,于沈家而言,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书华点点头,低声说道:“我明白了。这次帮助沈家的人,必然就是庆远侯府,我现在只需要认定这一点就可以了……”

    所谓真相,不过是人们用来说服自己的一种方式,很多时候,它与事实并无关系。

    沈书才心中虽然疼惜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叹了口气:“是二哥委屈你了。若是将来后悔了,你就怨我,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书华摇摇头:“我不会后悔。”只要能守住沈家和二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后悔。

    望着她倔强的眼睛,沈书才不知该如何言语,下意识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如同父亲从前拍他一样,缓慢而沉重。

    书华从墨香苑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临近黄昏,夕阳西下,灿烂的余晖染红了大片的云彩,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她慢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之上,穿过几道小门,在梅林之前稍稍停下脚步。

    这里并不是回兰苑的必经之路,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到这里看一看,在这里能看到什么呢?关于这一点,只怕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也许,只是想要看一眼而已,看完了之后,就可以连同从前的那些都一并抛弃。

    梅林的梅花早就没了,枝头的绿衣越来越盎然,透出蓬勃的生气。在初春的时节里,它们没了在冬日里怒放的寒梅,反倒有了别样的景色。有时候,执着于凛冽的寒冬未必是件好事,虽然赢得傲骨清梅相伴,却也失了春日里的整片灿烂芳华。

    书华伸手碰了碰枝头的绿叶,指尖在触碰到那一点清凉之后,便迅速收了回去。

    她要的不是一个季节的暗香袭人,而是一年四季都长存不败的绿意盎然。感情这种东西,在没有足够的条件令它永久持续下去的时候,她宁愿选择将其冷冻在萌芽的状态。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犯险的女人。

    转身,抬起脚步,她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梅林,不曾回头,不曾停顿。

    回到兰苑,她将青巧等人打发了出去,从自己的那个红木匣子里找出那枚翡翠戒指。她将戒指放在手心里,凝神看了一会儿,待到眼神彻底变得坚定之后,她方才从书架旁边寻出一块砚台。

    她蹲下身子,将翡翠戒指放在地上,右手高高举起那块大砚台,微微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随即猛地砸下去。

    随着哐的一声,她的心亦是颤抖了一下。

    等到她渐渐恢复了平静之后,方才将砚台拿起来,地上的翡翠戒指已经碎成了好几块。一如这段尚未发展的感情,被她砸得支离破碎。

    她放下砚台,寻来一个简单普通的小锦囊,将那些碎掉的翡翠一点点地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入锦囊之中。收紧纤细的拉绳,她已然收拾好了繁乱的心绪,将小锦囊收入衣袖之中,连同那块砚台也一并擦拭好放回原处。

    等到做完这些,她才将青巧叫了进来,将那只小锦囊交给她:“你将这个交给负责守门的王二,在此之前,你让君庆去将将尹阳给我叫过来。记住,路上不要耽搁,更不要将此事告知与他人。”

    青巧虽不知这锦囊之中是何物,但见书华那般严肃的神色,却也不敢多言,只当这是件重要的秘密差事,应下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跑出去了。

    书华在屋里小坐了会子,不时,那君庆就领着尹阳过来了。

    尹阳不知自己被叫来所为何事,只得老实地站在外屋里。书华端坐椅子上,与他隔着两三丈远,她也不打算与他多兜圈子,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你去寻个不怎么在家里露过脸的下人,去盯着那个守门的王二,如若见到他出府,立刻就来向我禀报。”

    尹阳在这个家里也呆了不少年,家中的下人虽不说各个都交好,却也没有是他完全不认识的。说起那个王二,他倒是有那么点印象,他记得那王二来到沈家也要四五年了,是个很普通的青年男子,平日里除了干活守门,还会和几个朋友喝点酒厮混,至今还未娶亲。如此一个平凡的人,若非书华提起,只怕尹阳这一辈子都不会多去看他两眼。

    但既是书华提了起来,饶是此人再怎么普通,尹阳也得打起精神去好好盯着。经过上次那回跟踪王麻子的事情之后,尹阳这心里对书华的眼力感到相当信服,眼下得了命令,既不疑惑也不多问,赶紧就应了下来。

    书华又看了他眼,又道:“你是二哥身边的人,有事儿必然瞒不过二哥。到时候若是二哥问起来,你就将实情与他说了,不必有所隐瞒。”

    “是。”

    “记住,这事儿得小心点儿,千万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奴才省得,三小姐放心便是。”

    “嗯,你办事我放心。”这个尹阳虽然年轻,却也是个做事靠得住的人,二哥能将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想来也是个可靠的心腹。她不经意又瞥了旁边的青巧一眼,这两个人也还算般配,若真是两人都情投意合,也算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三小姐夸奖了,奴才这就去办事儿了,您好生歇着,奴才告退。”

    书华点点头,状似无意地说道:“青巧,替我送送尹阳罢。”

    青巧依旧往常那般柔顺,低头应下,垂首来到尹阳身边,头也不曾多抬一下,就安安静静地将人领出了门槛。书华就坐在屋里,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院子,离开了院门。直到青巧转身回来时候,书华也不曾见到她与尹阳多说过半句话,沉默乖巧得有些过分。

    等青巧回到了屋里复命,书华忍不住失望地叹气:“亏得我这般为你制造机会,奈何你却是如此不识趣,想来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青巧被臊得面红耳燥,忙不迭地为自己争辩:“小姐凭地这般臊人,奴婢不过是奉命办事,不曾有过半点非分之想,小姐您就饶了奴婢”

    “啧啧啧,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学会顶嘴了。这日后若真是让你嫁了出去,我可真得自个儿乖乖地蹲到角落里呆着,到时候看到你们郎情妾意的甜蜜样子,我这心里的醋哟……可得酸死个人去”

    青巧一个不防,忽地被她打趣的话逗得笑出来声来,捂嘴笑道:“小姐就会消遣奴婢这日后不管奴婢怎么样,都一直是小姐身边的奴婢,谁敢让小姐吃醋,奴婢就用醋淹死他去”

    很好,洗脑成功书华在心底举起“v”字手势,青巧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这之间分分合合的,也算是历经患难,明里说是主仆情谊,实际却也掺了几分朋友之情。如此难得的贴心之人,以后怕是再也难得,反正距离孝期圆满还远着,这青巧还是可以继续留在身边,那个尹阳还是一边呆着凉快去。

    她禁不住扬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方才那掩藏在心底的阴霾也被一并挥散,心情渐渐恢复晴朗。

    用过晚饭,书华又差人去厨房看了两遍,确定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之后,方才洗漱就寝。

    翌日,书华起了个大早,穿好早已准备好的麻衣孝服,将一头青丝绑着一条长长的辫子,耳边戴着朵细小的绢花,素面朝天,一身素白。

    她早早地让人去叫了沈书画,与她一并去到祠堂之前。沈书画的脸色不大好,仍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底的冷光不停闪现,丝毫不掩其对书华的敌意与厌恶。

    书华对此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排斥的态度。她现在的想法是,只要沈书画不操着菜刀冲上来砍人,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维持住暂时的平静。

    只不过,今日是发丧的大日子,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出什么幺蛾子,书华想了想,决定还是要给沈书画打一针“镇静剂”。她趁着无人注意之时,与沈书画低声说道:“太太为了你离开了沈家,你若是当真懂事,就该老实一点,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太太在苏州会出个什么状况。”

    沈书画原本漠然的脸色立时变得愤怒异常,她使劲瞪着书华,恨不得将其瞪出两个血窟窿:“你要是敢乱来,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书华却是冷冷一笑:“这句话正是我要送给你的。安分一点,对谁都好。”

    第32章突遇惊险(上)

    沈书画越是表露出自己的急躁,书华就越加感到安稳,相比起姚氏的喜怒形于色,她还是觉得沈书画的“真性情”要容易掌控得多。

    见到沈书画气得咬牙切齿时,书华几乎可以确定她已经完全信了自己的话,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的,暂时还不能把沈书画给逼急了,只要在她心里留下个避忌,也就算是达到了今天的目的。

    她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沈书画,等到该到的人都到齐了的时候,吊唁的仪式正式开始。

    比起上一回,这一次的到场人数似乎少了些许,二哥独自站在上头,在三叔与四叔的陪同之下念完了悼词。然后又是一番下跪作揖,来来回回地折腾地三四遍,这才算是成了礼。在弄完了“垫背钱”、“摸后背”之后,便是升棺布魂牌,再而就是孝眷齐跪灵前,竖香焚箔。

    如此捣鼓了一番,那棺材方才被几名身着麻衣粗绳的壮汉抬了出来。

    众人随行,慢慢悠悠地出了祠堂的院子,朝着大门走去。道路早已被提前清理干净,沈书才走在最前面扶着棺材的首部,随后是三叔与四叔分布扶着棺材的两边,两旁还伴有和尚念经拨珠,书华与沈书画就跟在棺材的后面,旁边还有三婶与四婶,俱是神色各异。

    等到大门口的时候,棺材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抬出门槛,千般保护着棺材别碰到那高高的门槛。待棺材安然穿过大门之后,书华正欲抬脚迈过,却不想旁边的沈书画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撞在了书华的身上。书华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被撞得连退两步,连着撞到了三婶与四婶,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差点摔倒在地,幸而旁边有个下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待她站稳之时,身旁已不见扶她之人,摊开手心,里面正静静躺着一个简单普通的小锦囊。

    不由自主地,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趁着没人注意,她赶紧将锦囊塞回到衣袖之中,回头看了眼众人,却见三婶与四婶正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而沈书画则在四处搜寻推她的人。

    书华稳住心神,来到三婶与四婶面前:“你们刚才可有摔着?”

    这个时候,沈书才那头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差人过来问。书华又看了三婶与四婶两眼,确定她们并无大碍,方才将那人打发了回去,并且喊回了还在怒气冲冲寻找“凶手”的沈书画,一齐跟上了队伍的脚步。

    走在队伍的后方,书华一直低着头,想到衣袖里藏着的那个锦囊,她又忍不住紧张了起来。等下到了九度山,身上的麻衣须得脱下来烧掉,这衣袖里的锦囊必是藏不住的,她此刻一身皆是麻衣素服,若是突然多了个锦囊挂在身上,定然非常惹眼。

    该怎么解释?书华开始满脑子思索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解释,这事儿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依旧是个破绽,一旦被抓住,她可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在经过清水桥的时候,她就站在靠近桥栏边上的位置。她悄悄扫了四周一眼,见到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自己,她干脆心下一横,迅速将锦囊从衣袖掏出来,趁人不备扔到了清水河里。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不要留下丝毫的余地。

    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垂首慢行,在经过短暂的紧张之后,确定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时,这才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微风拂过,吹过她的指间,吹干了点点的冷汗,而她也在这微凉的感觉之中找回到平和。

    也就是在此时,她的眼角扫到不远处闪过一摸熟悉的身影,待她正要仔细看去之时,那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微微地甩了甩头,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下了清水桥,接道旁站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都听说了沈家接连丧了两人,再加上前段时间关于沈家两位小姐的传言,不由更加对这个沈家感兴趣。更是有不少好事的人,还指着沈书画与沈书华指指点点,时而还低头交耳,好似议论很热烈。

    沈书画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人,见到自己这样被人议论,当下气鼓鼓地瞪了那些人一眼,见到那些人又是一番嘲笑,她的那张脸皮立时就由青转红了。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将气撒在书华身上,又恶狠狠地剜了她好几眼。

    书华只管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跟在队伍后面,对于别人的指指点全当看不见。至于沈书画的九阴白骨爪,她早就练出了金钟罩铁布衫的神功,完全不用担心被伤到。

    就在队伍有条不紊地往前行进的时候,一头牛拉着辆装满了干草的车忽然从旁边一条小巷之中冲了出来,直直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众人反应不及,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呆在了原地。而那牛车就像是发疯了似地,直接撞向队伍中心的马车。

    沈书才心下大惊,赶紧指挥下人往后退:“快点,往左边走,快”

    那些个下人大多也是受过训练的,当下背着棺木在沈书才的指挥下迅速往左边跑去,至于扶棺的三叔与四叔早就被吓得脸色发白,不等沈书才发话就跑得没了人影儿。

    沈书才此刻顾不上他们,注意力全部放到棺木的护送之上,他甚至与那些下人一起抬着棺木撤退。此时此刻,即便是被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肩膀上的棺木也绝对不能落地。

    相比这边的迅速撤离,书华那一头早已被疯牛冲得乱七八糟,全都找不着北,包括旁边看热闹的人,因为被害怕殃及池鱼而四处抱头鼠窜。一时之间,这一片乱作了一团,哭喊与叫骂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书华被人推得头晕眼花,等到她勉强站稳脚跟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围,至于原本就站在身边的三婶、四婶与书画,全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这眼前这一片混乱的人群,书华有点犹豫自己此刻该不该冲进去找人,她踮起脚尖又往前面看了看,二哥他们的人身影也已经不见了,这一下子真有些茫然了。

    就在她为此纠结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了出来,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硬生生将她拖进了身后的小巷子里。那人的手里握着一块浸了迷|药的帕子,书华挣扎了几下,不时就被迷晕了过去。

    等到书华昏过去的最后一刻,迷迷糊糊见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丫鬟从旁边一扇小门里面走了出来,她与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再冷冷看了书华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疯牛才被官府的人给当场敲晕了拖走,群人的恐慌心理这才稍稍平复下来,现场渐渐被控制住了。

    沈家众人重新回到队伍被冲散的地方,沈书才在确保了棺木一切正常之后,方才松了口气,他将在场所有人都清点了一遍,却发现了妹妹不见身影。

    他心中又惊又急,赶紧抓住距离书华最近的三婶、四婶与沈书画询问。她们当时都只顾着躲避危险去了,哪里还会注意到书华的动向?俱是摇头称不知。

    沈书才这一下子当真是慌了手脚,他先让三叔与四叔带着家中的所有下人都出去搜寻书华的下落,自己单独领着几个下人扛着棺木去九度山。

    等到他将棺木安置妥当回来时候,三叔四叔等人依旧没有寻到书华,只有个当时在旁边看热闹的小男孩在一条巷子前瞧见了书华。据他所知,只是看见了书华在那条巷子前面徘徊,后来他转眼看了下其他地方,再回头就不见了书华的踪影。

    沈书才心中警铃大作,他了解书华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与大家开什么玩笑。既然不是她主动躲起来,那必然是有人在其中作祟。

    他将这整件事情的开头到结尾都在心里想了一遍,只觉得这事儿越想越蹊跷,为何那头疯牛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冲出来?为何偏偏就冲向了棺木的方向?为何书华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他当下报了官府,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见到开国公府的三小姐大白天就汴京城消失不见了,那顺天府尹亦是觉得脸上无光,再加上他也得知沈书才马上就要入朝为官的消息,向来八面玲珑的他自然不敢得罪这位新得陛下青睐的新贵官员,当下就调派了人手,一面继续满城搜寻沈书华的下落,一面派人从那头疯牛开始仔细查起。

    与此同时,一辆普通的马车出了东门,行驶在了城郊的大路上,正朝着左前方的小道走去。

    在马车的前面,坐着两个身影结实的汉子,他们俱是一番家丁打扮,乍一看去倒也像是本分人,只那两双隐隐透出猥琐光芒的眼睛出卖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就在他们身后的车厢里,一直处于昏迷之中的书华终于醒了过来,她勉力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此时此刻已被人绑住了手脚,就连嘴巴里也塞满了布,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第33章突遇惊险(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东城郊外小树林里的破庙之前,这里平日鲜有人迹,偶有几个躲在这里的乞丐也早已被赶走,此时此刻,方圆十里之内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书华安静靠在车厢上,听着外头的声响,似有些脚步声往这边靠近。等到车帘子被掀开的时候,她立时闭上眼睛,一如未曾醒过的样子。

    “这就是那人口中所说的沈家小姐?”声音很粗,带着些外地口音,说话时候还可以压低了声音。

    原本负责赶马车的两个壮汉跳下车,站在旁边露出得意的笑容:“没错,这就是俺们这回的猎物嘿嘿,老大,俺们哥儿们这机会又可以赚一大笔了”

    那个声音很粗的男人随便应了一声,就让他们将人从车上拖了下来,直接扔进了破庙里面的。

    这破庙不大,就是一件不足十来平米的小屋子,正中间立着一尊两三丈高德大佛。而书华就是被仍在大佛身后的地方。这里相对比较隐蔽,外面的景象几乎都被这尊大佛给挡住了,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同时也看不到里面,相当于一个简陋的小隔间。

    等到那几个男人离开了,书华方才稍稍睁开眼睛,将周遭打量了一遍,却见自己身边也坐着四五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她们也与自己一样,全都被绑住了手脚,不过她们的待遇却比书华要好一些,至少不用在嘴里塞满了几十年没洗过的破布条。

    难道是人贩子?书华脑中浮出这个念头,再联想到方才听到的对话,猜到可能是有人花钱雇佣了这群人贩子掳走了自己。到底是谁与自己结了这么大仇?竟是不惜花重金请了人贩子来掳人。

    她在脑中为这个问题纠结了半天,在确定暂时找不出答案之后,便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琢磨着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自己松绑。她必须要赶在人贩子远离汴京城之前逃出去,否则她这一辈子可就算是真的完蛋了。

    就在她眼珠子四处乱转的时候,那些个少女也在好奇地打量她,此刻的她一身白色孝服,一看便知道是个重孝在身的人。她们不明白,为何人贩子连这种带着不吉之气的女孩子都要抓过来,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书华整个身子都侧躺在地上,全身都不能动,只能勉强扭动一下脖子,眼珠子转来抓去也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的地方,入眼都是些干草破布,找不到可以割破绳子的利物。

    她无奈地收回有些酸痛的脖子,余光扫过那几个姑娘,见她们面容秀丽穿着简朴,脸上带着怯生生的惧意,想来也是被那些个人贩子给拐骗到了这里。如果临时划分阵营,她们应该可以勉强算作自己这一边的吧……

    就在书华心底暗自琢磨的时候,那外头的几个男人走了进来,瞅了又闭上眼睛书华一眼:“药是不是下得太重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醒来”

    旁边一个年纪稍轻的粗布蓝衣男子答道:“哥儿们干这档子事又不是头一遭,下手是有分寸的,估计是这丫头平日里太娇生惯养了,这细密嫩肉的扛不住那药性罢了再过些日子若是再不醒来,咱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嗯,你们都给老子悠着点她可是咱们的摇钱树,在买拿到全部的钱之前,绝对不能让她出意外”

    “是,老大尽管放心”

    他们又将那些个姑娘都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书华旁边那个容色较为艳丽的少女身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个微胖的男人率先跨出一大步,在少女们惊恐的目光靠了过来,他大手一捞就将那名少女扛到了肩膀上,任由她抵死挣扎,直接与其他同伴一同走了出去。

    剩下的女孩子们都瑟瑟地缩成一团,听着外头传进来的哭喊声与狞笑声,更是吓得流出了泪,脸上的惊恐已经到达了极致。

    趴在地上的书华自然也是将外头的动静尽数收入耳中,那些衣物撕裂的声音和清亮的巴掌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中冰冷如寒冬。

    书华咬紧下嘴唇,那些人贩子此刻正在寻欢作乐,应该不大会顾及到这一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地翻过身,一路滚到了一个年级较长的女孩子身边,使得那个女孩子注意到了她。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穿得一身农家最常见的淡绿色粗布短衣,模样干净,算不得特别好看,也不算特别出挑,但却是这群女孩子里面除去书华以外唯一一个没有流泪的人。

    书华使劲地冲她眨眼睛,直到眨得眼睛都快掉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从背后用手将书华把口中布团给扯了出来。

    书华赶紧活动了下近乎僵硬的嘴巴,然后压低声音与那个女孩子说道:“我先用牙齿将你手上的绳子解掉,你等下再用手帮我们的绳子都解开。”

    那女孩子一愣,似乎不大敢相信眼前这个面容清秀长相斯文的少女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她了解那些人贩子的手段,若是知道她们想要逃跑,定然不会轻饶了她们,到时候只怕是会将她们折磨得生不如死。

    书华见她还在犹豫之中,不由心中加了几分焦虑,再次低声说道:“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为什么不干脆放手一搏?难道你真打算留在这里被群畜牲糟蹋了才甘心吗?”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响起女子撕裂般的叫喊,尖锐的喊声直直刺到人心里,逼得那个女孩自全身一震。

    那些男人们还沉浸在寻欢作乐之中,时不时响起他们的低吼声,放浪的骂喊与血肉撕裂的声音相互交错。此时此刻,即便是书华也不得不为听到的这一幕而感到发指。

    她别过脸,咬紧牙关低声骂道:“畜牲……”

    对面的女孩子却因为书华这一声低骂而回过神来,她的眼底忽然迸发出一股决绝的光芒,当下朝书华点点头:“好,我们走。”

    书华赶紧将脑袋凑了过去,用牙齿为她将绳子解开,等到那女孩子获得了自由,立时就引来附近其他几个女孩子的注意。书华赶紧扭头瞪过去,一字一句低声道:“要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糟蹋的对象,就乖乖闭上嘴巴一起走”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了书华身后的那个穿淡绿色衣裳姑娘身上:“珍姐……”

    被称作珍姐的绿色短衣姑娘点点头,一边迅速为书华解开绳子,一边低声与众人说道:“这里是在城外的郊野,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俺们不能指望有人来救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逃出去好在这里是一片树林,树木很多,小路也很多,俺们逃出去之后立刻就分开跑。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跑,能跑掉算得一个”

    重获自由的书华坐直身子,一面活动手脚一面打量珍姐,见她姿色普通但头脑清晰,不似一般女孩儿家那般遇事就吓得全身哆嗦,倒像是个有主见有头脑的女孩子。

    这里的姑娘们似乎都很相信珍姐的话,听完珍姐的吩咐之后就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到她们相继都解开了绳子之后,书华已经寻到了离开的出口。

    这个庙没有后门,但在角落的破布后面,却藏着个鲜少有人发现的小洞。书华徒手将那出口旁边的几块转头搬开,亲身试了一下,只要身材不是很胖的人稍稍蹭一下,是能刚好挪出去的。

    书华的身子一直都很瘦,要挪出去不成问题,她又看了身后那几人一眼,都是些贫民农家出来的孩子,自然也胖不到哪里去。书华又估摸了一下,差不多都能出得去,这才将她们招了过来,示意她们从洞里钻出去。

    那些女孩子们原本还存了些畏惧,但听到身后传来的哭喊声,又猛地壮起了几分胆子,在书华的指导下一个个爬出了小洞。书华与珍姐排在最后,等到大家都出去了,珍姐主动让书华先走。

    书华倒也不是个会在这种时候装客气的人,当下毫不含糊地钻了出去,那些个先前钻出去的姑娘都已经各自离开了,书华在原地停了一下,见到珍姐从洞里钻出了半个身子,方才松了口气:“我先走了,你自己快点”

    珍姐点点头:“笔直往东走就能见到汴京城的城门,你快走吧,说不定还能赶在他们离开之前让人来抓住他们。俺看得出你是个富家小姐,一定有办法能叫来官兵的。”

    书华郑重地应下,随即站起身,快步地跑远了。她不敢回头看,只能提着裙摆越跑越快,这片林子不是很大,但却也是长满了野草与树木,裙摆好几回被路边的荆棘给勾住,逼得书华只能咬牙撕下一截裙摆,但又害怕会被人发现,不能随便丢弃,只能塞到衣袖里面继续往前跑。

    “站住”后面传来的声音令她心脏骤紧,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第34章千钧一发

    书华脚下跑得更快了,后面的声音却也越逼越近,他们驾着马车,四条马腿外加两个偌大的车轱辘,那速度又岂是书华两条小细腿可以相比的?

    眼看着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就在此时,又是一阵马蹄声直奔这边而来,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匹雪白的骏马忽然从旁边草丛里飞出来,如同从天而降的白鹰一般稳稳落在书华与人贩子的中间。

    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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