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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投珠 作者:北南
因为没认真听讲,还有、还有逃学太多……”
丁汉白更惊讶:“你逃学?你人生地不熟的逃学干吗?”
纪慎语支吾:“就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才新鲜,可玩儿的地方才多……”他对上丁汉白的目光,将其中的无语读尽,除了躲开无任何招架之力。
其实逃学在丁汉白这儿本没什么,可有了对比,就不满意了。
丁汉白戳纪慎语的脑门儿:“装着一副乖样儿,逃学?你已经快十七了,有的人十七都能!”他卡住,生生咽下,“人比人,气死我自己!”
纪慎语追问:“有的人是什么人?”
丁汉白回:“是你比不上的人,同样十七岁,人家不知道多厉害,你还好意思刨根究底?作业写完了?薰炉什么时候雕?”
屋外太阳已落,黑沉沉的,纪慎语被骂得扭着脸,脸颊愧成红色。骂声停止,他要想安生就该不发一言,可怎么忍都忍不住,压着舌根问:“你是不是烦我?”
他有些颤抖:“因为没好好上学所以烦我,我会改正。如果因为遇见了不起的人,对比之后烦我,我应该怎么办?”
丁汉白静心,气息也稳住,心脑却悄然混乱,答不出一字一句。
纪慎语起立,竟惶然地在床边踱步几遭,而后才走向门口,像极了一只找不到窝巢的小鸟。丁汉白看在眼中,咬紧齿冠没出动静,训完就哄,那还有什么作用。
脚步声远去,屋外就此安静。
丁汉白躺到八点半,走出卧室看南屋亮着灯,纪慎语在里面干活儿。他去前院客厅看电影,一个多钟头看一部武打片,谁打死谁却没注意。
十点返回小院,南屋还亮着。
丁汉白洗完澡在走廊来回散步,累了就靠着栏杆百无聊赖,消磨到凌晨,南屋仍亮着。他回屋睡觉,翻覆蹬被,将枕头拽来拽去,迟迟见不了周公。
折腾到两点多,他起夜,半路怔在南屋的灯光里。
机器房内器械已关,纪慎语凝神忙到半小时前,衣不解带地趴下睡了。
丁汉白终于想起,纪慎语这些天日日挑灯雕那块青玉,薰炉太复杂,出胚都精之又精。门推开,他失笑,过去将对方手里的刀抽出。“醒醒。”他拍人家脸,又扒肩膀,“起来回卧室睡,纪珍珠?”
纪慎语被摆弄醒,趴久酸麻得坐不住,身子一歪靠在丁汉白腰腹间。温暖又舒服,他迷糊着,重新合住眼。
丁汉白误会道:“懒猫儿,想让我抱你?”
他弯腰托屁股,一把将对方抱起,拉灯关门,趟过一院月光,经过零落玫瑰。从南屋到北屋,明明有十几步,却快得好像瞬息之间。
纪慎语的呼吸那样轻:“你再骂我试试。”
丁汉白说:“不服气?”
纪慎语的语气又那样可怜:“你别讨厌我。”
江南的水米怎么养出这样的人,专破人心防,软人心肠,丁汉白将纪慎语送进屋,还骂什么骂,只会无言盖被。
三点了,他回房开始挑选见老师的衣服,仔细得像要见丈母娘。
第28章 家花不如野花香。
汽车修好后还没人开过, 尤其是丁汉白, 兹一靠近就被丁延寿错事重提,那训斥声绕梁不绝, 还不如步行来得痛快。
好在玉销记近日忙, 丁延寿早出晚归, 丁汉白终于不受辖制。
他早起穿衣,衬衫夹克毛料裤, 瑞士表, 纯牛皮的包,一套行头顶别人俩月工资。这“别人”还不能是干苦力的, 得是文物局张主任。
丁汉白就这么打扮妥当, 步入隔壁卧室, 自认为令其蓬荜生辉。朝床边走,他屏气,一心听人家的呼吸,走近立定, 轻拍枕头上毛茸茸的发顶。
纪慎语压下被子, 露出惺忪却明亮的眼睛。
“被子又不薄, 裹得像襁褓婴儿。”丁汉白说,“起床,洗澡换衣服,求我陪你去学校还得我叫你。”
挑刺儿的话如星星,多。但如果当成流星,划过即忘, 倒也不厌烦。
纪慎语骨碌下床,收拾衣物去洗澡。衬衫拿出来,扭头打量打量丁汉白,这人怎么穿得那么精神?于是又搁下,如此反复。丁汉白叫他磨蹭出火气:“挑什么挑,就那么几件,难不成你还想折腾出一件金缕衣?”
纪慎语自然没有金缕衣,扭身靠住柜门。“师哥,谢谢你陪我去学校。”刚睡醒的一把嗓子,软乎沙哑,“老师如果训我,你就左耳进右耳出行吗?”
丁汉白坐在床尾,询问为什么,再加一句凭什么。
纪慎语答:“我怕你对我有成见,觉得我学坏了。”沙哑的嗓音逐渐清晰,可也低下去,人转回去拿衣服,背影原来那么单薄,“期中考试我不会退步的,你也别对我有看法,不是挺好吗?”
丁汉白“嗯”一声,听上去极其敷衍,可实际上他莫名难以应对。
总算出门,刹儿街的树都黄了,叶子发脆,不知名的花很是娇艳。也许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