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8
孽藤缘 作者:朱雀恨
背后一溜脚步响,纪凌回头一看,迎面过来两个童子,手中各提了盏鲛纱琉璃灯,后头跟了两顶轿子,一顶是寻常的蓝布软轿,另一顶轿子却是极尽奢华,轿身裹了玉白的锦缎,轿帘俱是鹤羽织就,清贵夺人。那轿子到了纪凌的身侧停住了,童子撩起鹤羽帘,但见黎子春坐在里头,微微笑了道:“王爷怎么还在此盘桓?我和清漩正要去玄武殿面见我王,不如同往。”说着示意童子放下脚凳,扶纪凌上了轿子。纪凌晓得那蓝布软轿里坐的是谢清漩,心痒难熬,恨不能立时换了过去,直把这锦铺绣裹的仙轿当了针毡来坐,黎子春微闭了双目,只做不知,好在从别院到主殿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路,挨了片刻,便也到了。
等下了轿子,纪凌回头一看,童子正扶着谢清漩步下轿子,是夜月色撩人,谢清漩又着了身月白的丝衣,微扬着下颚,晚风过处,衣袂翩迁,当真是人如玉,玉如月,月又如人。纪凌只见过他青衣布履的打扮,虽喜他雅致,却也嫌他寒素,没想到这人换了身衣服竟会洒落如斯,一时间竟是错不开眼珠了。
黎子春轻咳了一声,纪凌抬头四顾,这才发现,上至黎子春,下到几个童子都穿着跟谢清漩一样的丝衣,这哪里是谢清漩刻意打扮了,分明只是门人正式觐见玄武王的礼仪。纪凌脸上一热,眼见着黎子春领着众人上了乌玉台阶,赶忙也跟了过去。
到了殿中,几个童子退立一旁,玄武王的侍童出迎,引了黎子春、谢清漩、纪凌三个入内参见。内殿里单点了一盏铜雀灯,四下里浮浮荡荡全是沉香的清芬,正中横了张锦榻,玄武王靠着高枕,执了卷书在看。黎子春远远便冲着玄武王拜了下去,谢清漩也跟着行叩拜之礼,只纪凌一个直直立了,玄武王一双冷冰冰的妙目滑过三个人,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又加了句:“子春,你过来。”
黎子春撇开两人凑到玄武王跟前,但见玄武王将书阖住了脸,黎子春在他耳边轻言慢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半晌,玄武王拿开绢册:“这样啊?”
黎子春跪了下去:“就是这样。”
玄武王淡淡一笑:“如此么…将人都带上来吧,我看你如何发落。”
黎子春领了命,拍了拍手,四个僮儿从外头押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进到殿内,纪凌往那两人脸上一张,不由愣住了,这两个不是别人,一个是陆寒江,另一个正是碧桃。
黎子春走到二人面前,凛然喝问:“我宕拓门规,第一册,第十七条是什么?”
碧桃张了张嘴,还没回话,却哭了出来,陆寒江朗声应道:“师承有序,仙家法术,不得私下传授,若违此例,轻者连降三等,重者废去法力,逐出师门!”
黎子春又问:“第二册,第三条又是什么?”
陆寒江不暇思索,背诵如流:“长幼无分,尊卑有序,以下犯上者,轻者连降二级,重者逐出师门!”
黎子春道了个“好”字:“陆寒江,你在这宕拓岭待了六十余春,这门规,你也是知道的,你再告诉我,你犯了几条,该怎么惩处?”
不等陆寒江答话,纪凌几步冲到黎子春面前,眉毛一立:“你怎么知道他犯不犯门规?空口白话哄什么人?”
陆寒江听了便笑:“纪凌,多谢了,可我断断不敢欺师灭祖。宗主,刚才那两条我都犯了,在玄武殿使疾风掌以下犯上的是我,私下把法术传给纪凌的也是我!论门规,轻的也要连下五级,我一个四级弟子,哪有五级可下。这泼天的祸事,寒江一力承担,请宗主夺我法力,逐我出门!”
黎子春点了点头,吩咐童子给陆寒江上身松了绑,又叫他伸出手来,纪凌拿膝盖想也知道不是好事,一把按住了陆寒江的双手:“伤了黎子忌的是我,凭什么问他的罪。再者,你怎么知道我的法术是私学?又是跟谁学来?”
黎子春“呵呵”一笑:“我问他,是因他犯了门规。有错的我不会放过,没错的,我也不会冤枉,你须记得我给你把过脉象。实话对你说,你一身戾气,我恐你行乱,早封了你的气脉,是陆寒江私自帮你解了封印,又传你招鹰之术,才惹出今日这段公案。至于你学过什么,跟什么人学,你这脉象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一摸便知玄机。”说着,他回身指住碧桃:“不说话便没事了吗?你那点道行也来添乱!”
碧桃早哭成了一团,黎子春瞪他一眼,回身走到玄武王榻前:“启禀我王,碧桃私授法术,合当贬回原形。路寒江乱我门规,理应夺去法力,逐出山门。黎子忌么,无故招鹰,挑衅滋事,降下一级,等他好了,再另行责罚。至于纪凌,他是化外之人,懵懂无知,罚他面壁一月,以思过错。”
玄武王听了,微抬了凤目,看着陆寒江:“你修了百年,倒修出是非来了。姑念你也是门中老人了,这法术你自己来废吧。”
陆寒江闻言,叩谢了玄武王,举起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