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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连江 作者:薄荷酒
大家都已各自散去,我无奈地看着堵在面前的唐仪,希望他有话快说,我才可以脱身去服药。可是唐仪脸色严肃,显然没有轻易放过我的意思:
“你当真对左回风下了剧毒,准备与左家拼个鱼死网破?”
实在不喜欢鱼死网破这样的比喻,但唐仪问得慎重,我也只有认真回答:“无论情势如何,我会保住唐门无虞。”
“悠,我在天盟见过左回风。”唐仪凝视着我的表情,脸上逐渐现出一丝不忍:“唐昭不知道你们的……交情,但我多少能看出几分。你何必急着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偏开眼睛,不愿去看他。
夜色深沉,浸在黑夜里的唐家堡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只零星地闪着几点灯火。
每一处屋宇里,都有人安睡。
唐仪,时机已逝,不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办法。
沉默良久,唐仪叹了口气:“罢了,你今晚好好休息,只当我没问。”
我没有回到唐仪遣人准备好的住处,而是朝唐斐的居所走过去。
远远看去,窗棂里一片漆黑。但是我知道,唐斐一定还没有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近前扣了几下门:“唐斐,是我。”
毫无动静。再过片刻,屋里乓啷一声大响,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不再迟疑,轻轻一推,门居然没栓,毫不费力就开了。
才踏入一步就几乎被满屋的酒气熏出来,本来就在发晕的脑袋晕得更厉害了。我扶住额头,刚从怀里取出火褶,不远处一声嗒然轻响,灯光一闪,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唐斐衣着整齐,侧倚在书案旁的墙壁上,漠然地看着我:“你来做什么?”
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中掺杂着不正常的红潮,眼神冷漠一如平时。
地上散置着几个酒坛,我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封口的印泥都是新拍开不久,三个完全空了,两个还剩一小半,还有一个显然是刚才打碎了,满地都是碎磁和酒水。
唐斐似乎有些不耐烦,冷冷道:“我只想静一静,你出去。”
我想了想,走到外面把睡在侧房里的仆人叫起来,取出我的药方,让他立即去配药煎药。
返身回来时,唐斐依然一动不动靠在原地,眼睛却盯着门口。看到我推门进来,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渐渐由茫然转为冷漠:“出去。”
唐斐的酒量比我大得多,不过从酒坛和刚才的反应判断,他至少已醉到七八分;今晚大概是不可能好好谈话了。
一阵无奈,索性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探脉。
指尖还没触及到手腕,冷不妨被他搡住肩膀狠狠推开:“你不是已经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他的手劲极大,我连退了两步才站稳,肩膀和原本就酸痛的腰际同时疼了起来。
一时间哭笑不得,唐斐似乎永远视我为敌,即使喝醉,即使受了笞刑,即使练功走火。
看他的样子,点了穴道反而会省事些。
斟酌了一下怎样出手最易奏效,一招行云流水还在将发未发之际,就听到他低低呻吟了一声,身体突然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急忙一把抱住,只来得及使他不至倒在地上。
把唐斐半扶半抱到床上时,我才发现他身体发烫,额头上全是虚汗,背后也隐隐透出血迹。
我把药箱找出来,先是把脉,再解开衣服查看,他一言不发地抗拒了几下,发现委实力不从心且毫无效果,终于死心任我摆布。
诊视的时候,我想起了唐梦,想起了那个几乎斩断一切的夜晚。
尽管愤怒而凄苦,当时的唐梦是如此骄傲。
可是事隔三天,她抛下了骄傲也失去了生命,为了唐斐。
那天夜里与唐斐决裂后,我觉得有关唐门的一切都已结束,至于对唐斐而言,继续面对一切会有多么屈辱艰辛,我一直不肯去想。
直到今天把他的责任接过来,才发现原来重逾千钧,唯有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才可以勉力撑持。
好不容易把里衣剪开,背上一片紫黑,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但每一道笞痕都肿起半寸多高;可能因为刚才推了我一下,有几处渗出血来,一望而知不曾好好处理过。
我找出一坛没开封的陈酒仔细地清洗伤口,用银针轮番刺过背俞五处穴位才上药。
整个过程中唐斐都很安静,我的动作不算轻,他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脸朝着床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当我最后试图输入内力时,他猛然翻过身来推开我的手,淡淡道:“可以了,你用不着如此勉强自己,我还死不了。”
果然不肯让我用内力疗伤。
自从听到权宁的转述后,一些事情开始在脑海里串连到一起,从那封交给唐梦送到蜀中的信,到突然定下的比武之约,到唐斐设计要我赴约。
此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