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之憨攻的春天第6部分阅读
兽人之憨攻的春天 作者:未知
对他而言,还是太过于不平衡了一些。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如果只是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的话,在本土兽人们之间可以共同生活下去,可是对于他而言是绝对不足够的。
不过说起来……他为什么会想到“共同生活下去”?
苏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像是在发呆的坦图……这家伙。
他确定,他刚才在思考的时候,脑子里划过的是他已经很熟悉了的那头巨大的黄金狮子与这个男人的脸。
可是……
谈话没有持续太久,莫拉今天下午还有很多劳动要做,爱果儿和爱蜜儿也发现了自己的田地需要再除一些杂草了——在莫拉跟他们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后面的事情,就只能让坦图来带领着苏策去做。
于是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饲养红蚕的蚕房。
坦图和苏策并肩地走在一起,可能是因为部落的普遍态度,也可能是坦图知道苏策的身体素质比起平常的雌性还要弱上许多,在对待苏策的时候,他的态度简直都要比对待双胞胎更小心了。
说实话,并不是被人保护的感觉不好,只是苏策还是觉得坦图过分地小心了一些……不过苏策的本性并不过分矫情,因为坦图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而他也并不是不能接受,那么,就没必要一定勉强对方,反而让相处的气氛不正常了。
可能是因为红蚕饲养困难的缘故,饲养的地方是一个与其他房子相比并不高大的木屋,外观看起来是用感觉很厚重的木头做的,而且连窗户也没有,只有厚厚的兽皮的门帘挂在那里。
坦图先伸手过去把兽皮掀起,然后拉着苏策一起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零星十多个人,墙壁边上挨着好几个宽大的木架,而每一个木架上都有很大的用藤茎编成的好像巨型盘子一样的东西,上头铺着很多绿色肥厚的叶子,另外有一些暗红色的虫子在上头蠕动着爬。
中间是一张巨大的木桌,大概有五六米长、三四米宽,足足占了房间一半的面积,雌性们分散开坐在桌子的四面,彼此之间距离也很充裕。
也许是觉察到有人来了,好几个雌性抬起头,苏策认出来,其中有一个就是之前见过的拉亚。
坦图先抬手打个招呼:“嗨,拉亚,骨头放在你房门口了,你看到了吗?”
拉亚也笑起来:“看到了,没什么问题。”之后再看一眼苏策,又说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坦图回答:“阿策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
说着把苏策拉着上前一步。
苏策向拉亚颔首示意——他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女性”来着,可同样被冠上“雌性”称号的他看到这些比他还要健壮几分的“男人”的时候,又觉得实在没办法真当对方是“女性”看待——就算他们都会生孩子!
“你好。”他说道。
拉亚笑笑:“阿策是新来的吧,也对养蚕有兴趣吗?”
苏策点一下头:“嗯,有些原理想知道。”
坦图就拉着苏策往那边走去:“拉亚是这里最出色的一个,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又看拉亚,“对吧,拉亚?”
拉亚笑着也点点头:“当然了,我很欢迎阿策。”
苏策走过去,发现拉亚的脚边有一个藤篓,差不多有一米高,里面堆满了透明的丝线,都是卷在一种木头上,形成纺锤体的模样。而拉亚的手里拿着的也有工具,一个是齿列很细的好像梳子一样只有巴掌大小的东西,另一个则很细长,尖端像针而微微弯曲,看起来都挺奇怪。
拉亚留意到苏策的视线,顺手将细长的那个晃晃:“这个叫‘勾刺’。”又拉开身旁的条凳,“阿策,过来坐吧,我来慢慢给你解释。”
苏策回头看一眼坦图,坦图连忙举手:“我在这里陪你就好。”
于是苏策就过去坐了。
在拉亚的面前,有一个竹篾和一个木盆,木盆里浸泡着被切成两半的透明的茧子,上头还冒着热气,而竹篾里是各种蜷缩在一起的血红色的蛹。
拉亚就用勾刺挑出一个盆里的茧子来,用手握住,再拿勾刺在上头轻轻一挑,就拉出一根细细的几乎看不清楚的线头,再把一根小臂长的木头拿来,将线头往上头绕着,开始用手卷,不多会,就把这半个茧子上的丝抽完,然后侧头对苏策笑,“这个是绞丝。不过在浸泡的时候必须用滚烫的热水,这样才能让它松软。”
苏策点点头,看拉亚指一下桌子外空地的两个雌性,他们中间有一个木架,支起了两个横轴,而轴上挂着长长的丝,很细密地像一块布似的悬在那里,而那两个雌性就分作两边,从两个方向分别用那像梳子的东西梳理那些蚕丝,说道:“那个叫丝耙,用来整理丝线的。”
苏策又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再仔细地看了其他雌性的动作,他们有的用手指长的小刀切开完整的蚕茧、把里头的蛹倒出来,有的倒热水,有的挑丝,有的梳丝,有的卷丝,还有的将两根细木竖起、用手指不断地在中间穿梭编织,动作非常灵活……
果然就像爱果儿所说的那样,是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工艺。
苏策又看了一会儿,对每一个步骤都大概熟悉之后,回过头,坦图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毫无动摇的——就像一块磐石,用一种让他很……心软的目光持续地看着他,就算对上他的眼睛之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坦图看着苏策的神情,觉得这好像跟他之前有着微妙的变化,于是他有点疑惑地叫了一声:“……阿策?”
苏策收回视线,先是对拉亚和其他注意着他的雌性点点头,说:“我们告辞了。”再得到同样礼貌的回应之后才转身,走到坦图的身边,“坦图,我们走吧。”
坦图侧头:“阿策不看了吗?”
苏策轻轻点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坦图笑了:“嗯,我们走吧。”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阿策果然是最棒的!”
告别了处理红蚕丝的雌性们之后,苏策和坦图离开了这个房间。
坦图低头看看苏策,脸上都是抱歉:“阿策,我们现在去一下族长那里吧,跟他说一说领取土地的事情。”
苏策反应过来,点头:“……嗯。”
坦图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先伸一下手,又小心地收回:“阿策,你累不累?”
苏策摇摇头:“不累。”当他看到坦图失望的神情,又说,“我累的时候会告诉你的。”之后就换回了坦图高兴的表情,让他的心里也有微微的放松。
越来越没办法拒绝坦图的讨好了……
在没有什么重大事件的时候,族长总是呆在那个帐篷里面,苏策和坦图掀起帐篷皮走进去,老样子地看到他们的族长——萨塔。
“嗨,坦图,怎么又过来了?”萨塔的笑容很爽朗,“阿策,你没有让坦图好好带你逛一逛吗?”
苏策微微颔首,说道:“已经看过一些地方了,多谢关心。”
坦图这个时候说道:“族长,我们是来领阿策的土地的,昨天太匆忙,我都给忘了。”他抓抓头发,有点不自在。
萨塔一挑眉,转身在木架上的皮囊里抓出一块木牌,再用指甲挑起一点不知道什么汁液在上头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苏策。
苏策接过来一看,上头写着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萨塔笑几声,说:“把这个插到你选择的那块土地边缘就行。”
苏策向他道过谢,就和坦图又一起离开。
刚刚走出来,苏策感觉到明亮的光线照射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他的浑身都好像被针扎了一样,每一寸皮肤都尖锐的刺痛——
他终于忍不住一阵眩晕,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
朦胧中,一双强健的臂膀接住了他,然而,他却在下一刻晕了过去,耳边模糊的焦急呼唤也随着意识的远去而消失……
22苏策的病
苏策照旧在坦图的房子里醒来,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坦图紧闭的眼。他的手背这个男人握住,手心的温度炽热无比。
硬挺的轮廓,粗犷的五官,堪称英俊的容貌……苏策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坦图的容貌。
其实挺帅的。在地球上的话,应该被称为“型男”吧?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一种。作为男人,苏策觉得自己理应对他没有好感——基于每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可是,他却只觉得很温暖。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苏策依然枕着的是坦图的大腿,他小心地动了一下,却还是惊醒了这个雄性的兽人。
坦图看着苏策黑色的眼睛,很担心地问道:“阿策,你……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苏策摇摇头:“没事。”他撑一下手臂坐到旁边,发现和昏倒前的刺痛不一样,他现在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坦图皱起眉头:“我请卡麦尔来给你看过了,他也说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
苏策活动一下手指,嗯,仍然很灵活。
“卡麦尔?”
坦图回答说:“卡麦尔是巫医,他说没事的,一般都没事。”
苏策点点头:“那就不要担心我了,我现在很好。”
坦图抓抓头,也想不到其他的什么,只好说:“以后阿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抱住苏策的肩膀,低声说,“阿策今天吓坏我了……”
苏策顿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背:“……对不起。”迟疑会,又说,“我会的,以后都会告诉你。”
坦图这才很高兴地点点头:“那就好!”
也许是这气氛太温情、关怀太柔软,苏策就和坦图保持着这样半拥的状态,没有躲开。而坦图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刚才一时激动抱过去,直到气氛变得安静了才反应过来,他看到心上人乖顺地靠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平时在追求伴侣的时候傻了点,可也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当即美滋滋地就抱住不放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策才推开坦图,他低下头,耳根有点红。
坦图看看自己的手,觉得有点失落,但是马上就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来:“阿策,你饿了吧?食物已经煮好了,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说完不等苏策回话,就立刻从窗子处跳出去,又很快地跳回来——他手里一大碗肉泥一大碗汤还夹着一把勺子,却一点也没有漏出来。
苏策很自然地接过,用勺子舀了吃几口,再喝点汤,等肚子里痉挛的感觉减缓之后,才开口问道:“……坦图,我睡了多久?”
坦图想想:“有一天多了。”
……难怪这么饿。
苏策看着自己的手臂,想起之前那种刺痛的感受,有点不解。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而且太阳也不算大,应该不是中暑啊……难道是前几天太疲惫了?还是水土不服?可无论哪种,都不该有全身疼痛的感觉的。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苏策脑子里还在搜寻有点谱的推理结果,这时候坦图又说话了:“阿策,你别发呆啊,先吃完饭吧,不然的话会受不了的。”
他可受够了看着阿策昏迷而自己却手足无措的情形了。如果不是卡麦尔是最好的巫医、他又说阿策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的话,他恐怕都要发狂了!
苏策也知道自己晕迷一天对于这个兽人而言是多么不好过的一件事,也就很顺从地点了头,慢慢地吃东西。
说起来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坦图花了更大的力气去碾肉,原本对他而言还是有点硬的肉泥,这时嚼起来好像轻松了很多……
外头的天已经接近傍晚,苏策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又睡了这么久,并没有睡意了,坦图也想到了这一点,就凑过来问:“阿策,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吗?”
苏策看他:“……我们下去洗碗吧。”
梯子虽然已经架起来了,可是坦图还是决定要抱着苏策下去——以他身体肯定还虚弱着的理由,苏策没办法拒绝,就依着他了。
到了下头的时候,坦图当然也不会真的让苏策去洗碗,而是搬来一个大约是新做的木椅,放在了外头圈出来的小院子中间,对他说:“阿策,你在这里坐着看我洗碗就好……嗯,有什么没洗好的地方,你正好直接告诉我。”
苏策其实觉得自己现在力气很充沛……不过坦图关怀的眼神里总是透露出一种“你绝对在逞强”的意思,他也就不去跟他争执这个了。
说起来,在这里一边吹风一边看坦图做事,很有一种“家”的感觉。而且,也很凉快……
坦图的学习能力很出众,他之前做的不好,不过经过苏策指点一次之后,就能很完美地把碗洗干净,动作也不会再那么超出苏策忍受程度以外的粗鲁。偶尔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会看着苏策咧嘴笑一下,有点傻的,但更多的让苏策觉得安心……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个月亮也同时出现在上空,散发出朦胧的微光。
苏策开始觉得,也许就像坦图说的一样,他以为自己是没事的,但内里其实还很虚弱……他觉得,他有点睡意上涌。
晚风拂在身上非常温柔,但是苏策却觉得全身都有一种微妙的温热感……一些细小的热流在他的全身上下流动,并不霸道,反而很舒服。
慢慢地,浑身都热了起来,就好像坐在篝火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不知不觉间他意识又模糊了,直到一个声音焦急地把他唤醒。
“阿策!阿策你身上好烫!”
“阿策你醒醒啊!”
“阿策不要睡!”
“阿策!阿策——”
苏策勉强睁开眼,眼前焦躁不安的人影……是坦图。
“我……没……”事。他的嘴动了动,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喉咙里,就又被睡意打败了。
不过这个情形没持续多久,很快地,一个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他的脸,让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只听到坦图飞快地说道:“阿策,我给你把这个放在衣服里,千万千万不要睡觉。你现在浑身发热,我得赶快把你送去给卡麦尔看看!”
苏策迷迷糊糊地点头,双手捧过了一个凉凉的东西,只是似乎他没什么力气,那个东西才放进他的手里,就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好像听到坦图说了一声“对不起”,那东西就被一双粗糙却很冷的手塞进了他的衣服里面,很沉的感觉。不过这不需要他自己出什么力气,因为下一刻他的双脚就悬空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坦图用一种他绝对不喜欢的姿势抱在了怀里,然后以一种很快却也让他很享受的速度飞速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他们就在一个地方停下了。
苏策恍惚间也明白自己现在不太对劲,而且坦图这么急躁……他把手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摸着那个冰凉的东西,努力地和睡意抗争着。
不能……睡着……
坦图的心情的确非常焦虑。
就在昨天,阿策在出帐篷之后忽然晕倒,毫无任何预兆,就只是单纯地睡觉,但是当他把他包起来的时候,却又显出有些难受的样子。他当然立刻去找了部落里最好的巫医卡麦尔,卡麦尔给阿策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他还是很担心地陪着他,一直到今天下午,阿策终于醒了,才让他放下些心来。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只是洗个碗,阿策就又出问题了呢?
他本来还以为是太无聊了所以阿策睡着了呢,结果在他要去叫他的时候,刚碰到,就发觉他竟然全身都火烫火烫的……这太不寻常了!
以前部落里也有些幼崽这样全身发热过,不过后果往往是幼崽的夭折——因为他们在睡梦中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是,阿策绝对不可以!
阿策你别睡啊……
坦图抱紧了苏策,用力地。
阿策就好像幼崽一样柔弱……不,是更加柔弱才对,就算表现得再坚强也好,他也不该忽略了阿策的体质的。
都是他的错。
如果阿策……怎么办?
坦图生平第一次觉得六神无主了。
他站在一个高大的木屋前,用力地砸门。
“卡麦尔!卡麦尔!你快开门啊!”
23苏策的决定
里面很快有声音传来,门被迅速打开了,坦图抱着苏策飞快地冲进去,里面的那个人也立刻关上门,大声说道:“快点,把他放到床上!”
这个房间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气味,似乎带点辛辣,但很好闻,大约是草药的味道。而很快地,有一股新的味道飘散,很清凉的感觉,苏策发昏的脑子被这个气味一逼,好像突然清醒了一点,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坦图有一种非常喜悦的声音叫道:“阿策,阿策你努力啊,快点睁开眼睛!”
苏策听出了里面蕴含着的充满了焦灼的情感,他于是也在这样的呼唤之中,奋力地把眼皮掀开——
“唔……坦……图。”他觉得自己仿佛张开了口,用了很大的声音在叫,然而发出来的真正的嗓音却有如蚊蚋,几不可闻。
可坦图已经很高兴了,抓住苏策的手,那里还是那么烫,但是只要人是清醒的,那么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走过来掀开了苏策的上衣,把他衣服里头那个凉凉的东西拿出来,苏策勉力侧头看过去,那是一个鼓胀胀皮囊状的东西,开口处似乎被一个塞子塞得很紧,里面装的应该是水。
这是坦图拿来给他降温的吧……就像以前在地球上发烧时候用的冰枕一样。
这个人低头问了一句:“苏策,你愿意让坦图留下来吗?”
因为不是伴侣,所以会有这样的问题。
苏策还没回答,坦图已经先开口说道:“阿策,我不放心,你让我在这陪你吧?”
说真的,在这么虚弱的时候,苏策目前也只信任坦图而已,他不知道这个部落里的巫医都是怎样治病,在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他也只能让坦图在旁边看着了。所以,他极力地点了一下头:“嗯……坦图……留下……”
坦图抹把汗,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而他的手也握住了苏策的——如果不能时刻感受到阿策体温的变化的话,他真的会很抓狂的。
苏策手指动了动,想给他一点安慰。
而那位巫医——被称为卡麦尔的雌性,也开始了他的工作。
苏策感觉到自己的上衣被剥下来,裤子也是,他躺在一个很平滑也很凉爽的地方,没有铺着兽皮,让他饱受热量侵犯的身躯霎时舒爽了很多。
卡麦尔巫医的嗓音很好听,带着一股有如春风的温柔,听起来就让人信任:“苏策对吗?我现在脱下你的衣裳给你降温,然后会涂上草药,你放心,都是试过的,只有加速降温的作用而已……至于余下的事情,我还要继续看看才能决定。你如果赞同的话,就点点头吧。”
苏策能感觉到这名巫医的认真态度,又有坦图陪在旁边——他选择了信任这个人。他记得他曾经在族长口里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虽然是在走神状态时人耳的偶然捕捉——那次似乎是为了让眼睛重回光明,所滴进眼睛里的药水就是这个叫做“卡麦尔”的巫医配制。
最起码,他的视线现在很清晰。
卡麦尔的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有一块柔软的布被凑过来,上头蘸着一些湿润的糊状物,从他的肩胛开始,慢慢地往下擦拭,到腹部,到大腿……只除了特别隐秘的地方被跳过之外,全身上下几乎每一次都黏糊糊的。
但是苏策也能感觉到,在那些被弄得黏糊糊的地方,也比之前舒服了很多。
坦图握着的苏策的手也被抽出来涂上药草,坦图把唇抵在苏策的额头上,去感受那里的温度。
眉心的触觉让苏策无法不在意,刚才恢复的意识一霎那竟然有一点又模糊了的样子……坦图的嘴唇并不像他本身的外形那么坚硬,反而……是很柔软的。
就好像他的个性一样。
也许是生病中的人比平时更加软弱,苏策这一瞬觉得,也许,如果有坦图在身边的话,他说不定更希望在这个世界里生活。
坦图也说过了,就算他不能生孩子也没关系……不是吗?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好。
苏策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他今天生病后坦图的表现来看,如果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的话,他也不会幸福的吧。
而苏策自己也觉得,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坦图以外,他或许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个雄性,将自己当做“雌性”看待。
只是做坦图的雌性的话,就没关系。真正想要在一起生活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单纯的称呼而阻碍。
等这次病好了之后,就邀请坦图一起去寻找学长吧。
学长和自己不一样,他不像自己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一个偌大的公司要管理。而自己的话,只好对学长辞职了。
脑子里有了这样的念头,加上身体的温度渐渐降下去,在看向坦图的时候,苏策的目光里就带了一些柔和。
这个人也许就是以后要走一辈子的人……
在地球上的时候,苏策因为自己个性的原因,其实就没有把娶妻生子放在人生的目标之内,他以为自己会和那些原文书与工作生活一生,当然就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一个男人——哦不,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人。
不过,如果是坦图的话,说不定两个人会过得很不错吧……
由于接连身体出现毛病的缘故,苏策在了解到雌性们的大致生活方式之后,竟然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仔细思考一下。不过现在趁着身体还在药物的包围中,他倒是认真地想了。
种地……可能对他而言稍微难了点,不过每一个雌性都会做的事情,他也绝对不能不做的。嗯,多加锻炼的话应该也是没问题的话,就算力气跟不上,他还可以想办法把耕种的器具打磨得更加锋利一点。养蚕大约是比较难的一种,可是如果在拿其他的线练习熟练之后再去尝试,可能也会轻松一些……以前觉得自己迟早会离开,就认为坦图的木屋不需要扩建了,可是现在决定要和坦图在一起了,也应该把“家”整个再布置一遍。
对……他们的家。
他会尽力融入到兽人的世界里来,就目前来看,这里的生活非常单纯,也非常舒适,就算需要劳动,可每一份劳动都能得到自己的回报。
他见过很多兽人了,雌性也有雄性也有,个性也都很直白简单,不会像地球上、在公司里时那样还有各种虚伪的应酬和勾心斗角,这里是很……很平和的,就好像一瓶从山间打来的泉水,自然而透彻。
他会活得更加开心也说不定。
时间过得很快,苏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了,这就说明他身上的温度也快要恢复如常。草药在他的皮肤上干涸成一块一块的硬泥,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起来。
身为巫医的那个雌性走近,把手放在苏策的额上试温度。
苏策这时候有机会将他看清。
这个叫做卡麦尔的巫医……有一头白色的头发,很短的,顺服地贴在耳后。他一直带着笑容,笑容很温柔,他的气质相当和善,而五官虽然不算特别美好,却让人感觉得到,他很美。
这种美不是源于外在,而是发自气质和内心。
“卡……麦尔。”苏策发出声来,嗓子有点哑。
卡麦尔笑了笑:“草药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现在只需要用温水给你洗一洗,把它们洗掉就没事了。”
苏策强撑着问道:“我……病因……”
卡麦尔侧头:“你是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发热吗?”
苏策点点头。
卡麦尔叹口气:“我之前给你检查过了,就只是单纯的发热而已,你身上没有任何被毒虫咬过的伤口,也没有其他问题。不过,等你洗干净以后,我再帮你看看吧。”
苏策看着他的眼睛:“谢……谢。”
卡麦尔摇摇头:“你来到了我们的部落,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苏策看他说的真诚,冲他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无论是那对双胞胎、族长、后来遇见的莫拉还是现在的卡麦尔,每一个都态度友善。
当然,还有坦图。
这些人给了他毫无杂质的观感,让他有一种“就算生活有点不方便,但是也很不错”的感觉。
很自然,很舒适。
24求婚
洗干净什么的是在一个很大的木桶里,与在坦图给苏策泡澡的那个类似,里头的水热气腾腾,低头看进去的时候发现水竟然是浅绿色,这大概是为了化掉身上的药垢而用吧。
卡麦尔的力气不够,还是坦图把他抱进去的,因为一直担心着他,所以尽管苏策现在一点衣服也没穿,坦图也没有发生任何诸如“流鼻血”“流口水”这类不体面的事情。
苏策的力气逐渐恢复,他拿起卡麦尔给他的刷子,在自己的身上慢慢地刮下外头的那层药泥。在表皮快弄干净的时候,他开始用手自己搓洗了——他可不敢挑战那刷子的毛躁程度,以免不仅洗掉了药垢,还把自己的皮给刮下一层来。
很快地做完这个,坦图已经在这过程中飞奔回家拿了一套新的衣服过来——旧的早已被汗水打湿,显然是不适合他这病情初愈的人使用的。
坦图把苏策抱出来以后就被卡麦尔赶了出去,现在可不是“非常时期”,雄性什么的都得离雌性远一点!
卡麦尔对着苏策笑笑,说道:“差不多好了,我再给你一些药草,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也可以直接用上。”他往外头看一眼,又说,“刚才你虽然不知道,不过坦图是全程观看了的,他很明白需要做什么。”
苏策既然决定了接受坦图,就没和以前被调侃时那样尴尬,而是点点头:“谢谢。如果有意外,我会让坦图做的。”
这语气也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卡麦尔是个很聪明的雌性,虽然他看坦图一直是追求者的姿态,不过现在听苏策这样说了,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于是他又笑了:“坦图很不错的。”
苏策对卡麦尔很有好感,也浅笑一下:“我知道。”
出去之后,坦图怕苏策还没大好,想把他抱着回去,又在苏策摇头之后放弃,不过,苏策主动拜托他扶着点自己,就立刻让这个单细胞的雄性高兴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除了月光以外路上再没有照明的光线,坦图小心地扶着苏策走,另一手还虚虚地揽在苏策后头,唯恐他出现什么意外。
气氛有点太安静了,苏策开口问道:“对了坦图,巫医……是什么?”
说到“巫医”的时候,坦图的态度有点肃穆:“巫医是部落里最值得尊敬的人。”
原来在这片大陆上,在任何一个部落里,由于跟自然界中各种野兽的战斗太过危险,然而为了生存又不得不去战斗,从此就诞生了一种专门为兽人治疗的人,就是“巫医”。
巫医并不是很容易担任的职位,雄性因为天性粗心,虽然刻意对简单的药草进行辨明,但是更精细的话就不能了,所以,所有的巫医几乎都是雌性。
然而,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医,所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他们对于每一种草药的习性都必须非常熟悉,知道它们的气味、口味、药效,还得能将它们彼此搭配起来。同时,他们还必须了解大陆上各种动物的特性,包括哪些有毒、毒性是否强烈,并且针对这些毒性调配解毒剂。另外,他们还得会给雌性接生,迎接新生儿的到来。他们必须通晓大陆上所有的能吃的植物,了解他们对兽人的好处和坏处,还担负着发现新的食物的责任。他们还要了解天象,知道各种天象代表的规律……
可以这样说,如果成功地成为了巫医,那如果在地球上的话,每一个巫医都无疑是一个植物学家、动物学家、中医学家……乃至天文学也精通。而且,如果这只是在学习的困难度上比较大的话,那么,还有一项,是让雌性们都难以接受的——
巫医都不能生孩子的。
一个巫医在学习的过程中,因为遍尝百草,就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头发也会因此而变成白色,而因为他们担负着整个部落的健康,经常都很繁忙,以至于,他们不能跟一个雄心组成家庭——因为他们无法全心全意地去维护这个家庭。
也就是说,巫医是属于整个部落的,而他们自己,却是孤独的。
在一个部落里,巫医不会超过三名,卡麦尔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是最好的一位。
……原来如此。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样一心奉献给整个部落的人,苏策同样是很钦佩的。他再想想刚才那个满身柔和的雌性,心里叹息了一声。
但还是太孤独了啊。
两个人挨在一起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才走了没多远,又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十多人的队伍。
坦图连忙把苏策带到路边,让他靠在靠在墙上,自己则双臂交叉,双手握成拳头,打在两边的肩窝上,深深地弯腰。
苏策知道这大概是什么礼节,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在弯腰的刹那,他看见经过的人都做了同样的回礼。
没多久,这些人都过去了,坦图直起身子,重新把苏策揽进怀里。
苏策任他掺着,回头疑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他们好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板,上头鼓囊囊的。
坦图带他一边回去,一边解释:“他们是去禁地的。”
苏策抬头:“禁地?”
坦图点头:“就是我们兽人归亡之地。”
禁地在部落的后方,是埋葬兽人的唯一的所在。
当兽人死去之后,他们的遗体会被亲人用木板抬起来,身上铺满美丽的归亡草,将他们送入禁地,让他们回归大地的怀抱。
坦图所做的礼节,是为死去的人们表示哀悼,而死去兽人亲人的回礼,则代表感谢与共同缅怀。
这是一种很沉重的情感。
听坦图说完这个,苏策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沉重的气氛,他问这个兽人:“坦图,你伤心吗?”
坦图摇头一笑:“不。死亡只是一个开始。我只需要活着的时候跟最重要的那个人在一起,那么离去的时候也不会遗憾。每一个雄性都是这样想的。”
苏策沉默了一下,再抬眼时,已经看到坦图的屋子就在前方。
苏策扶着木梯的边缘,在坦图紧张的目送下一步步上了二楼,兽皮已经被换了一张,他伸手过去摸,发现比从前的那张柔软了很多。
也许这个睡起来不会那么难受了。他想。
坦图没过多久也跳了上来,他带了一整晚热汤,预备让苏策暖暖胃的。
苏策看着他:“你也喝一点吧。”照顾了他这几天,坦图应该比他更疲惫的。
坦图精神满满地把木碗递过来:“还是阿策喝吧,我等会下去啃两块肉就好!”
苏策也就不多说什么,伸手接过碗来。
刚拿到手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是他问道:“……坦图,这个碗是你重新做的吗?”虽然看起来大小一样,但是好像轻了很多。
坦图忙说:“不是啊,还是原来那个。”想了想,再凑过去,“阿策,你想要个新的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一个过来。”
坦图太紧张了……
苏策摇头:“……不,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个很好。”
难道是错觉吗?
坦图没有追问的习惯,他只是撑着下巴看着苏策喝汤,一脸满足的笑容。
苏策喝完后,一打眼就对上了坦图的眼睛。
里面满满都是自己。
苏策慢慢把碗放下,制止了就要拿下去洗的坦图。
坦图疑惑,侧头看他。
“坦图。”
“阿策有事吗?”
苏策垂眼:“坦图,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话没?”
坦图点头:“阿策说过很多。”
“我说过的,以后生活方面的……”
“哦!记得!每天都要洗碗洗澡,饭由阿策来做我偶尔帮帮忙就行。”
记得好熟练……
苏策看着坦图,脸色有点严肃:“这几天你都做得很好,以后也可以坚持下去吗?”
坦图被这气氛感染,也认真起来:“当然!我不会让阿策失望的。”
苏策不说话了。
坦图看着他,有点紧张,因为他的阿策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不过下一刻,欲言又止的话苏策说出来了。
“明天去领回那块地吧。”
“嗯!”
“以后……你打猎,我种地和做饭。”
“好!”
“我需要采摘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一起到山上去吧。”
“当然啊!”
“所以……”苏策抬起头。
坦图看着他:“所以?”
苏策眼神柔和下来:“所以,我们结婚吧。”
25、身体的变化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策心里一片柔软。
在生病的这几天,他清楚地想明白了自己以往虽然没有忽略、但是一直在拒绝的东西。
他是喜欢着坦图的,从来没有人像坦图这样珍惜过他,而坦图……这样热情的大个子,应该可以让他以后的生活不那么乏味吧?
就算是习惯了寂寞的他,也不喜欢寂寞的。
跟着,他在等待坦图的反应。
可是坦图迟迟没有反应。
其实要说坦图没有反应也不尽然,他只是脸色爆红地愣在哪里——突如其来的好像炸雷一样的消息让他一瞬间忘记了反应而已。
坦图觉得有点头晕眼花。
阿策这是……在向他求婚?
不不,阿策是答应了他同意跟他在一起了对不对?!
苏策正有点尴尬,他不知道为什么坦图好像一下子痴呆了一样……只是一句话而已,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打击吗?
然而下一刻,坦图忽然跳起来,抡起双拳在胸口一阵疯狂地乱捶:“嗷嗷嗷嗷嗷——”
苏策想要微笑的,却面无表情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声音好大……
这咆哮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坦图终于肯停下来的时候,苏策抬头看着他。
坦图嘿嘿一笑,一下把他抱了起来,用力向上一抛——
苏策感觉自己的身体失重了,而后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之后再失重、再接住。
好吧,他以前也在运动场上见过队员把胜利者这样抛来抛去的,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今天正好体验个遍。
不过,坦图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啊……苏策之前停留在心里的笑容终于浮现在脸上。
他在下一次落下的时候,果断地伸出手,搂住了坦图的脖子。
坦图霎时僵硬了。
苏策推了推他:“……让我下来。”
坦图“啊”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偷眼去看心上人。
完蛋了,刚才太兴奋,阿策不会又不愿意了吧……
苏策看着他,手指在鼻梁上抚了抚:“……我不会反悔的。”
坦图抓头:“阿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都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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