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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庶女第55部分阅读

      世族庶女 作者:未知

    上的茶,淡淡地说道。浩瀚书屋

    宁华听了竟然跪下向婉清磕起头来,声音颤抖:“以前的事,全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拾掇着墨哥儿有非份之想,都是我的错,公主你要发火就冲着我来吧,我什么都愿意承受,只要你放过墨哥儿就好,落衣已经怀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啊……”

    宁华的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青石板上印出一淡淡的血迹,她的额头也是青肿一片,婉清淡漠地看着她磕头,一动也没动,两旁的坠儿和金嬷嬷没听到婉清的吩咐,也不好上来扶,坠儿还好,金嬷嬷却有点急,直拿眼睃婉清。

    婉清微微一笑道:“由她吧,她不就是想做给别人看,让人说我心狠不孝么?那就让她做全套吧,那些个虚名,我如今还有必要面乎么?”

    宁华像是没听到婉清的这番讥讽一般,继续在那对着地板死磕,婉清原本想起身出门的,这下子反而不动了,由着她在那磕,看是你的头硬,还是地板硬。

    果然,院子外头渐渐聚了些奴仆过来,探头探脑的在外头看,宁华边磕头边哭着哀求:“公主,求你了,放过墨哥儿吧,求求你了。”

    她的神情凄婉而无助,眼神坚毅而执着,做足了一个为了儿子委屈求全的模样,外面看热闹的人虽然不敢随便议论,看眼里的可怜和同情之色渐起,不赞同地看着屋里的婉清。

    自己都看穿她的心思了,不知道宁华还要作戏下去有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想死在自己面前,以死来救她的儿子么?

    那我便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死!

    婉清让坠儿端来了一盘点心,悠哉地吃了起来,眼睛再也不看宁华一眼,金嬷嬷实在忍不住,对外头的人道:“来个人,把侯夫人扶走吧,这么着无缘无故的在少奶奶面前磕头,知道的,是她用这法子逼少奶奶做违背朝庭律法的事,不知道,还以为是少奶奶仗势欺人,故意为难她这个婆婆呢。”

    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敢真的进来拖宁华,反而听了这番话后莫明的散了,刚才还同情宁华来着,这会子真让她们进来救人了,却没有一个肯来,婉清的嘴角不由勾起的一抹冷嘲:“原来母亲在这府里还真不得人心呢,您都这副模样了,竟然没一个人进来扶你一把,看来,你这出戏的效果不怎么样啊,您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宁华听了终于抬起了头,额头上的血沿着鼻梁往下流,这血流满面的样子有点惨烈,她的眼神也由先前的凄楚变得狰狞了起来,不过,这种眼神只是稍稍一现便逝,哽了声道:“公主,我是真心来求你的,真没有别的意思,求求你了,放过墨哥儿吧……”话音未落,她的身子一摇,人便倒在了地上,看着竟似晕过去了。

    婉清皱了皱眉,远目看向屋外,果然靖宁侯正从外面向这边走过来,正好就看到了宁华跪到的一幕。

    靖宁侯的脸色很难看地看了地上的宁华一眼,冷冷地吩咐人将宁华抬起来送走,婉清坦然地看着靖宁侯,正要开口解释,靖宁侯挥了挥手道:“你和她的为人为父都清楚得很,她这点子把戏为父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只是……”

    说到一半又顿住,欲言又止的看着婉清,婉清从靖宁侯的眼里看出一个父亲的挣扎和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宁华在求什么他自然清楚,但做为一个父亲,为小儿子求情的话却说不出口,毕竟受伤害的是大儿子和儿媳,偏坦了哪一方都说不过去,可是……还是不想骨肉相残啊,小儿子再不好,身上也是流着他的血,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陷入危境?

    婉清对靖宁侯摇了摇头道:“父亲,此事儿媳也做不得主,还是等相公回来了,您亲自与他谈吧。”

    靖宁侯痛苦地闭了闭眼,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岁一般,“我知道,是我没管教好子墨,他的心机深沉得连我也没能看得出来……我明明教他习武的,但当着我的面,他懒散而抵触,背地里竟然暗练着……才几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心机……”

    婉清同情地看着靖宁侯,叹了口气道:“我和相公可以不追究过往,但是,您能保证他以后不再犯么?老六他,其实是条毒蛇啊……”

    靖宁侯听得身子一震,神情变得坚毅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给老太君请过安后,婉清便带着坠儿还有方妈妈几个动身去了顾家,顾大老爷的官职还没有恢复,说起来,顾家这一次遭受的打击比靖宁侯府要大得多,顾家的二女儿顾婉容是寿昌伯的继室,寿昌伯是大周最大的j细,如今已经逃到了北戎,皇上捉不到寿昌伯,自然是要拿他的妻儿出气的。

    婉清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的便是顾府门亲的凄凉和冷落,以往门前高大的石狮子上竟然挂着几根破布,看那料子,似乎是丝织的,门口也没有门房前来迎客,大门也是紧闭着的,坠儿诧异地去敲门,好半晌,里面才有人过来开,露出来的脸,竟是老管家,婉清看着老管家那张苍老而憔悴的脸,心头一阵发酸。

    “是三姑奶奶,三姑奶奶,您……您终于回来了。”老管家抹着眼泪,颤抖地将大门奋力推开,躬身迎了婉清进去。

    而屋里,顾大少奶奶听到了消息,风卷一般的跑过来迎接婉清,一身素装的顾大奶奶出人意料的冲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婉清,“三妹妹,三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婉清和顾大奶奶不过见了两次,严格说来,两人其实还不太熟,突然被对方如此热情的抱住,很有点不习惯,僵着身子安慰了顾大奶奶几句。

    顾大奶奶松开她,脸色微红道:“实在是太担心妹妹了,看到妹妹平安归来,心里太过高兴……”这是解释吧,婉清笑了笑,她从顾大奶奶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的算计,不过,那份高兴却是由衷地发出来的,婉清很理解顾大奶奶此时的心思,如今顾家摇摇欲坠,自己的到来,无疑成了顾家的救世主,只有自己才能帮着顾家重振家声。

    “家里人可还好。”婉清急着想见顾大老爷和存孝,可顾大奶奶还不停在她身边说着思念担心的话儿。

    顾大奶奶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急,这才抹了把眼泪道:“父亲身子还算康健,只是你大哥他……”

    “大哥如何了?”婉清顺着顾大奶奶的话追问了一句,语气略显担心。

    顾大奶奶的眼神这才松了一些,回道:“妹夫临走时,为你大哥谋了个五城兵马司里的职位,可你们一出事,差事没了不说,你二姐的事情,也牵连到了他,如今他……他削了官不说,还被关在大理寺的牢里,父亲一夜白头……”

    婉清听得呆住,顾大少爷怎么会和婉容的事情牵扯在一起了?还怎么严重到了要到大理寺大牢的地步?

    “小侄儿可还好?”婉清压着心中的疑惑,扯开了话题,让坠儿几个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顾家大少爷这一房。

    顾大奶奶看婉清眉眼中蕴了忧色,也很机灵的不再说大少爷的事,而是将婉清往顾大老爷的书房里引,到了书房外头后,顾大奶奶并没有进去,而是客气地守在了门外,知道婉清父女见面肯定还有不少事情要谈,自家相公的事情,姑奶奶知道了就行了,顾大老爷肯定会求姑奶奶的。

    父女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唏虚,顾大老爷老了很多,原本儒雅俊逸的中年大叔,此时一头黑发花白,精神也大不如从前,婉清鼻子酸涩难忍,规规矩矩跪下给顾大老爷磕了个头,“父亲,女儿不孝……”

    顾大老爷扶起婉清来,清明的双眸微湿:“傻孩子,只要看着你能平安,爹爹的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何况,你如今还出息了,不止有了公主的身份,还让两国从此止戈,这是功在当下,利于千秋的功德啊,大周的北戎的老百姓都受惠于你,你是爹爹心中的骄傲啊。”

    婉清听得感动,她心知顾大老爷的苦楚,先前两个女儿都背负着叛国的罪名,婉容还好,只是受寿昌伯连累,寿昌伯的j诈,连整个皇室和朝堂都被骗了,何况是婉容这个才不过二十的妇人,而寿昌伯对婉容的遗弃似乎也更加深了婉容的无辜,所以,真正让顾大老爷心焦和受打击的是自己的被掳,上官夜离相救后的不归,这半年在北戎自己是轰轰烈烈的,而在京成的顾家却被自己边累得如此凄惨,想来,若不是婉烟嫁给了太子为侧妃,只怕顾家会被抄家也是有的。

    “爹爹……”婉清内疚得很,握住大老爷的手泣不成声。

    “乖,爹爹不苦的。”大老爷难得的露出柔软的一面,轻抚着婉清的秀发道。

    “官场险恶,爹爹你退了更好。”半晌后,婉清稍平静了些对大老爷道。

    “爹爹早息了那雄心了,想来爹爹这副模样儿,便是站在朝堂之上,皇上看了也不喜的。”顾大老爷淡淡一笑,抚了抚自己花白的头发道。

    婉清见他顾作轻松,这种笑话却让人听着更加心酸,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木盒子递给顾大老爷:“回老家吧,爹爹,在老家养老,您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学问,您还年轻,保不齐还能出几本子集注释呢。”

    顾大老爷原就是文人,在大周的清流中,稍有名声,早年功利心太重了,所以,反而荒废了学问,听婉清这一说,眼里露出一丝自嘲来,含笑道:“爹爹真不老么?还能做点事情出来?”

    “可不是么?官当得再大,也难以名留青史,爹爹若在学术上做出些成绩出来,那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呢。”

    婉清说着,便打开了木盒子,里面是她在北戎赚的十万两银票。

    顾大老爷看得愕然,这么大一笔钱,就是当初顾家最盛时,也难以拿出来,女儿一回家,就送如此大的礼:“这个爹爹不能收,夜离可知道?”

    顾大老爷也是做公公的人,女儿如此维护娘家,若女婿不知,他怕小夫妻两为这事闹意见。

    “爹爹,女儿有的是钱,以后的钱会更多,这不过是女儿给你养老的,您别担心银子的事情,好生拿着吧。”婉清的酿酒作坊给朝庭五成的股,自己还占五成,皇家很满意她的懂事,回朝就无偿送了五成股份给朝庭,只要婉清再开新作坊,五成仍然是朝庭的。

    婉清自己也很满意,五成股份给了朝庭后,销路不用愁了,独家经营,安全也有了,不怕有人上门闹事,自家的地位也巩固了,皇上总要顾着她酿酒的方子,不会轻易对靖宁侯府和顾家如何的,在朝庭上,也能说得起话些,更去了那顶叛国的帽子。

    钱,当然是会滚滚而来,所以,婉清一点也不担心钱,只要父亲能老来过得幸福就好。

    顾大老爷自然是听说了婉清回周后发生的一些事的,水泥的事他是听说了的,但酒却不知道,对于水泥一事,因为是新事物,要让大家都接受,还真需要时间和实践来验证,所以,顾大老爷对婉清这番话若信若疑,于是眼神中还有些担忧。

    “给您的这些,就是女儿在北戎赚的,不过半个月,女儿就赚了不少呢,您想想,北戎的煤有多少啊,那些个煤矿,女儿是占了一成股的。”婉清含笑又劝道。

    “可是,孩子,你怎么就会懂那些个的?”顾大老爷实在不知,自己一介书生,何德何能生出了一个如此出类拔卒又如此特别的女儿来的,她曾说过,顾家的杂书多,很多东西是在书上看到的,可是天地良心,顾家的书顾大老爷自问也看了个七八,怎么自己就什么怪事物都没看到过呢?更惶论那些个煤呆水泥之类的,根本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婉清眸光闪动,半垂了头,小声道:“爹爹,那个……寿昌伯是大巫师的事情您知道不?他说,女儿是天魂血永者。”

    古人信神,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就用鬼神来解释,婉清总不能对顾大老爷说,对不起,我不是你女儿,我只是一个异界飘来的,占了你女儿身子的孤魂,那还不把顾大老爷给吓死去?所以,用寿昌伯的那个解释,还蛮称口的。

    顾大老爷果然惊得嘴唇半张,随即又高兴了起来,搓着双手,清眸中满是激动,迭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佑我顾家,天佑我顾家啊。”

    婉清又问起顾大少爷的事情,顾大老爷叹了口气道:“婉容那孩子……也怪林氏太过份,寿昌伯逃了后,皇上其实也没怎么婉容,婉容那孩子还算不错,寿昌伯府被抄了后,她就带着迎姐儿回了娘家,林氏这半年还算老实,我又……经不起你大哥的哀求,就把林氏给放了出来,让她就在园子里养着,可她见你二姐落魄了,又闹妖蛾子,抓着了婉容的一次把柄,将她给告到了大理寺去,说她与寿昌伯仍有勾连,皇上原本就有着气,看在婉容也是被骗的份上才没有发配她,听了这个,还不大怒,婉容被抓了,大堂之上,用了点刑后,她就一口咬住说你大哥是她的同伙,你大哥也就跟着被关了,爹爹我也托了不少人情,可你也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上也不知道顾念着什么,才只是把我给削了官职,并没有立即查抄了咱们顾家。”

    想来是婉烟的缘故吧,婉烟毕竟是太子的侧妃,婉清此时对婉烟很是想念,想着明儿有空了,得去拜访这个堂姐。

    “二姐如今也被关着?那迎姐儿呢?那孩子才到五岁吧,她能知道什么呀?”

    “那孩子也可怜,她爹和哥哥出逃,竟然就把她给仍在了敌国,唉,如今在宫里,也不知道关在哪个宫里头,听说皇上是当她人质来着,如今大周和北戎也算是友邦了,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放了那孩子。”顾大老爷叹了口气道。

    婉清听得皱了皱眉,想起第一次去寿昌伯府时的情形,寿昌伯对迎姐儿还是很疼爱的,慕容凌云也是,很爱这个妹妹,当初也许是逃得仓促,没法子带着迎姐儿吧,或许也觉得,皇上不是那等残戾之人,不会伤及无辜。

    婉清正低头沉思,外面响起了声激动的呼喊:“姐,姐,你在哪里?”

    婉清听得眼中一热,转身就迎了出去,外面长得快和她齐肩的存孝在看到她的一瞬猛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头埋在她怀里,哽声:“姐,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婉清心中一阵酸涩和愧疚,这半年,存孝该担心死了吧,这个世上,如果谁与她之间的亲情最浓,她最牵挂和看重的,也只有存孝了,看着小脸犹带稚气,却又有着常乎年龄的成熟的存孝,婉清捧住弟弟的脸,热泪盈眶,心中有种劫后重生的欣喜,若自己不是坚持与北戎王室讲和,极力助其发展经济,听了上官夜离的冒险逃回,自家的这些亲人,只怕早就一起被自己害死了。

    “你是小男子汉了,还哭鼻子,羞是不羞?”婉清含泪带笑道。

    存孝微羞,鼻涕眼泪都沾在小脸上,眼睛却晶亮:“人家才九岁嘛。”

    弟弟难得在她面前撒娇,婉清笑着拍了拍存孝的脸道:“是谁去年说要当大周最小的秀才来着,我还不知道,你这个童生,可有参了大考了?”

    存孝一脸的骄傲,就是身后的顾大老爷也是抚须点头,一脸的与有荣焉,婉清惊讶的抬头:“爹,莫非真让他中了秀才?”

    存孝一脸的嗔怒,扯着婉清的衣摆直揪:“姐就这般不信我么?我可是大周朝最年轻的秀才呢?举天之下,大周建国几年载,八岁中秀才也就只有我一个。”

    婉清高兴之余,一个爆栗敲在存孝的头上,打得存孝一个愣怔:“臭小子,不知道谦虚死人进步,骄傲会使人落后么?不过得个秀才,看把你能的,都快认不得天第几,你第几了。”

    “这话真没听说过,不过,意思倒是懂的,姐,是哪个圣贤说的,这话也太白了些。”存孝抚着被打的头问道。

    这是毛爹爹说的,就算告诉你,你也不认得,婉清垂眸看存孝穿得朴素,小脸也清瘦了不少,心头便有些发酸,回头看父亲也是寒酸得很,存孝倒是懂事,看她面色不善,忙解释道:

    “姐,大哥和二姐都被关了,四姐姐也在太庙里头,爹爹为了打点官府,家里的钱用完了不少,还变卖了不少东西,你莫怪爹爹,不是爹爹对我不好,实在是……”

    婉清摸了摸存孝的头,心中安慰,只要不是林氏又在虐待存孝就好,一时又想起自己临走时,曾给过存孝一千两银子,一年时间,若是小心着点花,他应该过得很好才是,怎么……

    存孝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小脸儿一红,当着顾大老爷的面,不自在的跪了下来,从腰兜里拿出一小叠银票:“爹爹,这是姐姐先前留给我的,儿子没有全拿出来给您,实在是……想留个念想,也不知道姐姐还能不能回……”

    婉清抢过他手里的银票一看,不过是几张几十两的小票,加起来不足百两,顾大老爷眼圈儿却红了,扶着儿子起来道:“傻子,这钱原就是你姐姐留给你傍身的,你暗地里用了不少,你当爹爹不知道么?前些时候,你小侄子病了,那药钱全是你出的,存良屋里的吃食也是你想法子弄,爹爹无能,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还让你提心吊胆……”

    婉清看存孝的眼光越发的柔和起来,这孩子,不枉她为他牵肠挂肚的担心了,心思纯良又孝顺,存着大善呢。

    “好存孝,姐姐再给你两千两银子,你好好读书,以后不要再亏着自个儿了。”婉清又拿了两千两银票递给存孝。

    存孝也不推辞,接得很快,黑乌乌的大眼里闪着狡黠:“我可是听说了,姐姐如今是北戎的公主呢,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又能好过了呢。”

    顾大老爷听得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畅快,女儿的荣归,让他郁郁了半年的心怀终于敞开了。

    顾大奶奶在外头等了很久,听到屋里的笑声,心情也松泛了不少,看来,三姑奶奶肯定是应了老爷很多话,她很庆幸那时自己从北面回来后,对这个已嫁的三姑奶奶很客气,一开始就没与婆婆站在一面,跟三姑奶奶闹,如今果然只有三姑奶奶才是顾家的依靠,就算是被人掳去了敌国,这位三姑奶奶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竟然还能让敌国的人封她为公主,还让两个水火不容的国家成为友邻,这样的女子,真是女人中的骄傲啊。

    想着在大牢里的相公,顾大奶奶眼神微黯,正想着事,自己的陪房嬷嬷花婆子抱着才一岁的小儿子过来了,给她行了个礼后道:“太太让奴婢来问奶奶,三姑奶奶要不要在家里用饭?”

    顾大奶奶皱了皱眉道:“太太怎么知道三姑奶奶回来了?”

    花婆子道:“府里上下都知道了,太太那自然也没瞒得住的,三姑奶奶要是留饭,奴婢得着人去准备着,厨房里的菜,可是不多啊……”

    花婆子这是在好意提醒,顾大奶奶接过在花婆子怀里正朝自己拍着小手的儿子,抱了过来道:“饭自然是要留的,我那盒子里还有五十两银子,全拿去买些好食材回来吧,可不能得罪了三姑奶奶。”

    花婆子脸色稍异,小声嘀咕:“奶奶,那可是给哥儿留的底子钱,可不能花啊……”

    顾大奶奶微微浅笑道:“放心吧,咱们家的这位三姑奶奶不会让她的父亲弟弟和侄儿喝西北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花婆子领命去了,才走到一半,顾大奶奶又叫住她道:“派两个人,好生守着太太,莫让她到前面来,午饭时,就把饭送到她屋里去吧。”

    林氏与几个庶女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张,若不是林氏,顾家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顾大奶奶对这位婆婆还真有点无可奈何,顾大奶奶还算纯良,要是换了心思厉害的,林氏做下此等危害家族和她相公的事情,早被儿媳妇给阴害了。

    她正叹了口气,想进屋去留婉清用饭,这时,玉姨娘抱着女儿过来了,见了顾大奶奶行了个礼,语气温和:“听说三姑奶奶回了,我特地带了姐儿来请安,不知可还在老爷屋里?”

    顾大奶奶看着玉姨娘身上还算光鲜的杭绸料子,秀眉微蹙,“正在里面谈话呢,我可不敢进去打扰了,不过姨娘与三姑奶奶关系好,应该可以进去的吧。”

    玉姨娘这才抬眼看到书房外围了好些个穿异族服装的侍从,其中还有四个带着刀的侍卫,几个宫装女子,心中一凛,脸上的笑容就有些讪讪的:“也是,三姑奶奶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公主呢。”

    公主哪是一个妾室想见就能见得着的,顾大奶奶把眼神从玉姨娘身上瞥了开去,鼻间冷哼,家里遭逢大难,玉姨娘却藏着私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府里头揭不开锅时,连存孝都拿了钱出来,这位姨娘,把老爷的私房银子全都撸了去,却只顾着自己,以前还觉着她是个明理通达的,真是患难见真章啊。

    看玉姨娘小意在外头候着,顾大奶奶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出言赶,自己掀了帘子进了屋,婉清听说玉姨娘在外头,竟然就高兴地迎了出来,顾大奶奶看着婉清那发自内心的浅笑,一时愣在了屋里,这位三姑奶奶还真与旁人不一样呢,若按规矩来,哪有公主跑出去迎一个姨娘的?

    玉姨娘见了婉清亲自迎了出来,激动得就要下跪,婉清忙上前去扶住她道:“姨娘莫要多礼。”

    看玉姨面色红润,再看她怀里的小姐儿也长得粉琢玉碉的,心里颇为宽慰,让坠儿拿了见面礼给玉姨娘的孩子,“姨娘知道我的性子,在府里未嫁时,就不喜欢这些个虚头巴脑的礼数,如今怎么倒生分了。”

    “是姑奶奶如今的身份又越发的贵气了,奴婢怎敢托大,礼数还是要的。”玉姨娘心中感动,心知这一年多,自己在府里照顾存孝,婉清念着自己的好呢。

    顾大奶奶趁机留婉清用饭,婉清也没有推辞,只是让人去宫外头等上官夜离,水泥的事,销酒的事,都要上官夜离处理,太子也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上官夜离,所以,这两天上官夜离忙得很。

    但是再忙,岳父家还是要来一趟的。

    午间,上官夜离如约而至,给顾大老爷行了礼后,一家人便坐下用饭,酒到一半时,外头响起一阵吵闹声,顾大奶奶脸色一变,起了身就往外走,婉清隐约听见林氏略显苍老的声音:“她是我的女儿,回了府后不来拜见我这个母亲也就罢了,怎么着我来见她,也要被你们这些个没眼力介的人拦着呢?”

    上官夜离脸色一冷,看了婉清一眼,握柄子的手骨有些发白,顾大老爷道:“妇道人家,越老越发糊涂了,可也没法子,她总是为父的发妻。”

    这就是要上官夜离夫妻多多担待一些了,婉清就听顾大奶奶在外头劝:“母亲,三姑奶奶也是才回来,第二天就来娘家回门子了,说好了一会子用过饭后就去见您的,您怎么就着急来了?”

    “一家子用饭,却没我这个婆婆的位置,儿媳如今是越发的能了,顾仁还在牢里关着,天天吃的残饭馊菜,这鱼啊肉啊你也咽得下去?”

    “母亲……”顾大奶奶的声音里隐含了怒气,这个家全靠她努力维持着,她这个婆婆不帮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的要闹些妖蛾子出来,相公进了牢里,亏她还有脸说,若不是她容不得庶女,相公又怎么会被那狠毒的庶妹给害了?

    “爹爹也在屋里,母亲您要进来,便进来就是了。”顾大奶奶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便返身回了屋,自己是媳妇,不好教训婆婆,总有人来教训她就是。

    林氏果然声音就弱了,但一转头,看到玉姨娘屋里的许嬷嬷,气势又起来了,冷哼道:“连个贱妾也能同桌,我堂堂正室夫人却偏在一旁用饭,这是什么礼数?书香门弟的顾家里的规矩是妾室大过正室么?”

    这纯粹是没事找碴,顾大奶奶巴不得祸水东引,玉姨娘跟婉清关系好,人家回来就送了重礼给姨娘,对你这个嫡母是不闻不问,你不思反省,那便闹去吧。

    顾大奶奶回到屋里,趁手把儿子抱了过来,一副我要带小孩子,没功夫给你们作调解的样子,夹了桌上炖得烂烂的瘦肉喂儿子。

    玉姨娘不动如山,像是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一般,还殷勤的给婉清夹了块扣肉:“北面的风沙很大,三姑奶奶怕也过不习惯吧。”

    婉清也装作没听到林氏的话,斯文地吃着饭,笑着回道:“也还好,平日里少出门就是,出门也是坐在车里头的,倒是没被风吹多少。”

    忽然就想起了赵家来,赵大人在龙景镇犯了大事,由着康王爷使人押回了京城,也不知现在如何了,眼睛又浮现出赵昱轩那双干净的眸子来,不由叹了一口气,但原赵大人并没有影响到表哥才好。

    外头林氏已经闹进门了,几个婆子也不好发力拦她,毕竟是府里的主母,权势没了,名头还在的。

    看见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坐着吃饭,林氏宛如隔世般怔忡了,冷厉的眸子睃巡了一遍,顾大老爷身边算得上是儿女成群,婉清,存孝存良还有女婿儿媳都在,可是,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生的,全是外人,一股悲凉直涌心头,林氏的眼泪巴答巴答就往下掉,突然就冲到了饭桌前,一把扯起婉清。

    上官夜离早就防着她了,她的手伸过来时,上官夜离的筷子就弹了出去,敲在林氏的手腕上,林氏惨叫一声,捂住手腕,却没有看上官夜离一眼,出人意料的,突然便咚地一声,跪在了婉清面前,全屋的人都被她这个举动给震住了,半晌都没出音。

    顾大奶奶却松了一口气,婆婆肯服软是最好的,只要她不闹了,三姑奶奶就不会生气,自家的相公才有得救。

    她假意去扶林氏,心里却巴不得林氏再给婉清磕两个头才好,这样,婉清也许就更会心软了。

    婉清抬眸看了眼顾大老爷,只见顾大老爷眼底滑过一丝不忍,婉清便叹了口气,虽然林氏曾虐待过自己,但她毕竟是顾大老爷的妻,父亲为了子女熬白了头发,自己还真不忍心看父亲难堪,可是,让她就此原谅林氏,那实在也不可能,如是,她看了金嬷嬷一眼道:“母亲,这可使不得,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金嬷嬷收到了婉清的眼光,上前去扶林氏,但她的眼神一触到林氏那张冷厉的脸,心中便是一痛,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红叶,身子微微一晃,扶着林氏的手下意识就往前一推,林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额头不小心撞上了八仙桌的桌角,顿时痛得她一声闷哼,身子软软的向一旁倒去。

    顾大奶奶吓了一跳,生怕林氏被撞晕了,又要花钱治,顾家可真没什么钱底子了,这个家,只吃得补药,吃不得泄药了啊。

    她惊呼着绕过来扶林氏,一只手还抱着孩子,自然是抚不起林氏的,儿子却被她吓住,张口就哭了起来,一时间,祖孙三代都蹲在地上哭,场面看着好不凄凉,顾大老爷的眼眶立即就红了,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婉清则是先他一步去抱了小侄子起来,送到花嬷嬷手里,又去扶顾大奶奶,金嬷嬷也吓得跪到林氏身边,迭声道:“太太,太太,真是对不住,老奴年纪大了,腰扭伤了,没摔坏您吧。”

    顾大老爷其实对金嬷嬷也有些愧意的,红叶的死,与顾大老爷也有关,金嬷嬷的心结顾大老爷也清楚,倒是明白,金嬷嬷与林氏完全是私怨,并不是婉清的示意才推林氏的。

    林氏悠悠醒转,眸子有些迷茫地看向正在扶她起来的金嬷嬷,一时有些晃惚道:“金家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红叶一个好前程的……”

    金嬷嬷听得一滞,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老奴多谢太太恩典,不过,不用了,红叶她已经死了。”

    林氏这才回过神来,眸光转了转,看到金嬷嬷满头白花苍苍,眼圈一红,趴到金嬷嬷身上就痛哭了起来:“金家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红叶,可我也是没法子啊,我要留住老爷的心,不能让那玉贱人把老爷的魂都勾没了,我只能靠你了呀,我害死了红叶,我如今也得了报应了,你看,我的丽姐儿,我的仁哥儿,一个去了太庙,一个去了大牢,今生还不知道能不能相见,金家的,我错了,我这一生,为了能得到老爷的心,做错了不知道多少事情,可是老爷呢,他如今,如今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我害了二丫头,害了三丫头,也害了四丫头,如今连儿子都害了,我……我……”

    林氏紧攥着金嬷嬷的手,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倒底是从小看大的小姐,服侍过几十年了,虽然为了儿女反目成仇,但感情还是有的,如今见过去的主子当面认错,金嬷嬷也不得不动容了,她也热泪盈眶,主仆二人哭成了一团,满屋子的,顾家的老仆人见了这情形,也跟着哭了起来。

    如今顾家的家仆大大削减,这一年来,卖了不少人,只余一些家生子,几辈子在府里做过的几房人,很多事情都是他们经历过的,自然清楚其中内情,见曾在残戾的主母这会子在真心悔过,不由也跟着叹息抹泪。

    婉清也没想到林氏临到如今竟然会幡然悔悟,一时也看怔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双不太健壮的柔嫩小手向林氏伸了过去,存孝看见林氏摔在地上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会子看林氏哭得悲切,过来扶住林氏的胳膊道:“母亲,莫哭了,哭多了会头痛的。”

    声音清软而哽咽,林氏茫然的转头,就触到存孝黑白分明,却纯执真诚的眼眸,一张老爷腾地红了,一把抱住存孝,失声痛苦;“我的儿,母亲对你也不好,一直就防着,怕你抢了你大哥的财产,临到末了,母亲病了,倒是你这孩子出钱出力给母亲治病,母亲真是……真是对不住你啊。”

    也许是,从小就没有被母亲抱过,也许,很早以前,存孝就盼望着母爱,期盼着母亲的拥抱,也许是,在纯孝眼里,林氏就是他的母亲,只是自己不是她心疼的那个罢了,总之,存孝在林氏怀里微有些脸红和不自在,但一双短臂却紧紧抱住林氏的头,极力忍着眼中的泪水,“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母亲,过去的一切,只是儿子成长过程中的历练罢了,您还年轻,儿子还小,还需要母亲的关怀。”

    婉清听得大震,没想到存孝这孩子能说出如此富含哲理,又如此宽容的话来,是啊,所有的经历过的苦难,不过是成长的过程罢了,在逆境中长大的孩子,更具有抗打击力,能更早的成熟,这也许就是前世所谓的挫折教育吧。

    连存孝都能原谅林氏,难道自己就不能?

    婉清正沉思中,就见上官夜离目光幽幽地看过来,眼神很复杂,浓长的眉也微微皱着的,看来,靖宁侯府里的爱恨情仇也正让他纠结着,存孝的那番话也触动了他。

    “四妹妹如今在贤妃娘娘的宫里,母亲不用太过担忧,过几年,娘娘就能把她放出宫的,至于大哥那边,相公会去想法子打点的。”婉清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天最重要的一句承诺。

    上官夜离不赞同地看了眼婉清,婉清知道,上官夜离是不同意顾婉丽的事,婉丽当初可是拿了刀子要来刺婉清的,事情过去没多久,上官夜离至今仍然心有余悸,自然不肯原谅顾婉丽。

    林氏喜不自胜,竟然推开存孝就要给婉清磕头,存孝吓了一跳,大呼:“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是要害我姐姐被人诟病么?”

    小孩子一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林氏被存孝说得脸讪讪的,嗫嚅着站了起来,眼里尽是感激和愧意:“三姑奶奶,我真没那意思,真没那意思。”

    婉清看林氏眉眼眼的戾气尽收,人也没有先前显得那般尖刻了,看着也顺眼多了,便道:“存孝说得是,母亲怎么能给我行此大礼呢。”

    回靖宁侯府时,上官夜离一直心神不宁,婉清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这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很难打开,顾家毕竟是娘家,林氏就算不改,也危协不到自己了,可是,身怀高强武功的上官子墨却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就爆发了,伤害到自己两个,尤其是,婉清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换洗了,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她要拿什么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睡榻之前,躺着一条腹蛇,怎么也睡不安稳啊。

    马车临近东街时,婉清让前面的平和停了车,想了想才道:“相公可知迎姐儿被关在何处?”

    上官夜离眼睛一眯,头转了过去,没有说话,婉清诧异地去推他:“相公。”

    上官夜离没理他,眼睛仍然看着车窗外,好像在看一处美妙的风景,婉清自然知道外面没什么好看的,这家伙是在闹别扭了。

    “相公!”婉清缠住上官夜离的手臂,一只手托着上官夜离的下巴,想把他的脸转过来,这个动作太过暖昧,还略带着一丝轻薄的意味,某人的脸色更黑,挥手打落了婉清的手,婉清笑嘻的将爪子往上官夜离腰间一伸,拧住一砣软肉就柔掐,上官夜离经不得痒,受不住的扭过头来,脸憋得微红,冷着眼道:“作甚么?”

    一扬声对平和吼道:“还不快赶路,想偷懒啊!”、

    平和吓得脖子一缩,委委屈屈的抽了一马鞭子,心想,明明就是少奶奶发的话嘛,爷不敢对奶奶如何,就会拿下人出气。

    马车又开动了,婉清没有坚持,而是懒懒的,像个没骨头的猫儿一样的往上官夜离的怀里钻,头枕在上官夜离的大腿上,双手怀着他精壮的腰,惬意地闭上眼睛假寐。

    上官夜离心里还有气,却还是伸手将她搂紧了些,微盘了腿,让婉清枕得舒服了些,又扯过自己的披风将婉清遮严实了,一只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完全是习惯性的抚着婉清的额头。

    耳边听到婉清均匀而绵长的呼吸,上官夜离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垂眸深深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微叹了口气道:“娘子,你对阿云是不是有情?”

    这是上官夜离第一次把这件事拿到桌面上来说,婉清虽然闭着眼,却并没有真睡,身子微僵了僵,缓缓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上官夜离。

    上官夜离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实话,这句话他老早就想问,但又一直没问,这种话问出来着实没面子,是不自信的表现,可是,他知道婉清对待男女问题的态度与众不同,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允许婉清的心里还住着另一个男人。这是对他感情的污辱和亵渎,他受不了。

    “你说呢,相公?”婉清忍着笑,故作严肃地问上官夜离:“你是在告诉我,你在吃醋吗?”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想问清楚,若是你……你心里有他的话,我也不为难你……”

    听到这里,婉清猛地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冷冷道:“你不为难我?意思是把我送给慕容凌云吗?那好啊,也不用再回靖宁侯府了,平和,停车,我要回顾家去,你家世子爷要休妻呢。”

    上官夜离顿时慌了,他没料到婉清会发如此大的火,忙扯住婉清道:“娘子,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面上说相信我,其实还是很在意慕容那厮把我掳去的一个月吧,你不知道那个月我与他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你认为,我背叛了你,人不再信我的,对吧,好啊,我放你自由,没人信任的婚姻根本就不用再维持下去,强扭的瓜也不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