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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自谣 作者:陆禾
和阿嫂都来探望我,安慰我,我闭门谢客,只将自己锁在房里漫无目的地思索。起初,我不知你是有多恨我多厌恶我,才心甘情愿地为胡来彦与鲁王卖命,我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后来想着想着,所有繁杂无边的事情一一抛开,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你,你说过的话在耳边萦绕,你的模样只消一闭眼便如暖和的薄毯般铺满了脑海,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只在轻轻触及的刹那烟消云散,恨不得将自己揉进毯子里,再不与你分开。”
“也多亏我这般想你,往日与你相处的丝毫点滴皆不厌其烦地寻来回味。想着想着,思绪定格在奉先殿那日的清晨,你分明那般心疼我,分明那般不愿我受伤,为何还会如此待我?像置身于一片黑暗中,蓦地远处亮起一豆光亮,借着光亮一路走去,豁然开朗。”
陆禾早已泣不成声,握着宜阳手腕的手业已松开。
宜阳抱紧了她,轻声而坚定地道:“我以往不曾爱过一个人,总想着将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她便是爱,殊不知有时会适得其反。我认为鞠梦白若是进京,与你万般好处,我便不由分说地命人将她护送至京,使她葬送了性命,你因此怨我恨我乃至以此事弹劾我蔑视王法无可厚非,我起初也这般想的。我认为与你一个清白之身是我等你候你最好的决心,我便进宫寻我父皇向他坦白,却使你饱受良心的折磨。”
“若不是我……你怎会触怒龙颜?陛下向来疼你宠你……还未在一块儿便使你受了许多向来不曾受过的苦难,我不敢想,你执意与我相守,日后会是怎样……”鞠梦白之死陆禾并非无一丝芥蒂之心,可思前想后,她能怪谁?莫说宜阳,便是她自己,先生在世时若是警醒着些,不令先生将沉疴旧疾瞒得那般严密,怎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陆禾又向来是个宁愿将罪责搪塞于己的性子,在知晓了宜阳并非有意虐杀先生后反一时茫然无措,却也找不着借口与理由来怪罪他人。
宜阳轻轻一笑:“傻瓜,父皇与我生气不全是为了此事。他老人家只钟情于懿慈皇后想必你早有耳闻,鲁王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女人,仗着与懿慈皇后有几分神似短短时间封妃荣宠。看着她,我便不自觉地想到了我母妃,说句不孝的话,当初她也是沾了懿慈皇后的光才得以攀龙附凤,原本一切相安无事。直到后来,我父皇自齐州起兵,夺了帝位,我母妃与我一道由人护送至京,她那时身子已不大好,以往若在齐州,我父皇定是日夜守护在她床榻,可到了信都,懿慈皇后便在眼前,我父皇眼里哪还容得下我母妃。没多久,我母妃便遗恨辞世了,可笑的是,她弥留之际,我父皇仍旧守在碧云寺里乞求一见。”
“我因此对我父皇心存怨怼,只是轻易不敢发作,那日被宁妃激了几句,压不住心中怒火才愤然质问引来祸端,实则与你关系不大。”
两人互相敞露心扉,吃了饺子,洗了碗盏,恰闻屋外烟花声大作,一道踏出门外,席地坐在院中。
月华满地,流光溢彩。
宜阳将脑袋枕在陆禾的腿上,仰头望天,铺满夜空的烟花映在桃花眼里,绽出朵朵绚烂夺目的花。
“一年,并不长,你在茂州,莫要闹事,好生待着。”清风徐来,吹乱了宜阳出浴后并未绾系的发丝,陆禾将那几绺不安分的青丝别到她耳后,向她道,“一年,我会将胡来彦扳倒,使他自食恶果,到那时,我定屡获升迁官居要职,使些手脚助我远在黔州的娘亲与妹妹毫发无损地脱身并非难事。待你回京,向陛下求嫁与我,陛下心下对你有愧,定会应允,我会将身份秘密牢牢守住,与你白头到老。”
宜阳犹豫了片刻,答:“好,我应你。”
她却不知,陆禾闻言,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无论如何,她向来不是愿意拖累他人的性子。
“我若想你了,怎么办?”
陆禾轻轻一笑,牵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往庭院中载的一株梅树而去。
左挑右捡,别了枝饱满清丽的梅花,递与宜阳,笑道:“过几日,我不能前往送别,此物可代柳条,见它如见我。”
鱼传尺素,驿寄梅花。
“为何见它如见你?”
陆禾敲了宜阳的脑袋一记,随即将她抱在怀里,微阖双目,轻声道:“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翌日。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池良俊的车驾如约停在街口,他正晃着两条腿,频频点头昏昏欲睡时,车帘不知被何人掀开,钻出阵阵冷风,冻醒了他。
“殿下——!”池良俊又惊又喜,大声叫唤了一声。
一身清逸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