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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自谣 作者:陆禾
实在在的摆袖却金之人。人也耿介,每每直言进谏触怒龙颜,不知入过几次牢狱,最后虽都赦免释放,也如行走于悬崖铁索之上一般九死一生。”又笑了笑,眼里流露出对往事的回忆,“有一次——我的女儿阿玥,周岁时抓周,满桌琳琅满目的各式小玩意儿不拿,自笔架上抓了只毛笔,咯咯笑个不停。她父皇教她握着毛笔,点了墨汁,还不待命人取张纸来,便见她在木桌上拖出了个像模像样的‘一’字,立时笑得合不拢嘴。是年科举,考官以此为题,却令那布政使心里不快活了,六百里加急送来参本,弹劾那考官刻意逢迎圣上居心不良。“
静慈似陷入回忆的漩涡中难以自拔,坐在原位许久不言,棠辞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淡去。
柔珂见她二人一时沉默寡欢,给她二人先后夹了一筷子菜,浅浅一笑:“伯母不知,我们还从梁州那儿带回来个小女孩,极为懂事乖巧。若不是今日落雪天冷,她初到京城也不太适应这儿的天气,原该带她同来与您看看,定能热闹欢喜一番。”
“你考虑得周全,小孩儿大多身子弱禁不住冻,京郊山寺也比城里冷得多。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哪日天晴暖热了,你便将她带来——哦,不如将溶月也带来,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才能玩到一块儿去,总不能成日里围着我这个老太太转悠。”
“伯母几时是老太太了?”棠辞微一挑眉,甚为不满,探身过去,将脑袋枕在她双膝之上作亲昵状,“不过一两月未见,我只觉伯母又年轻了少许,光华照人。”
静慈只觉棠辞年纪与自己儿女差不许多,此番又被诏选为柔珂的郡马,与自己关系更紧密几分无可厚非,于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向柔珂道:“她与你相处时也这般嘴上功夫伶俐讨巧,哄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柔珂轻叹一声,无奈一笑:“比之更甚。”
刑部。
因胡来彦此前便对陆禾有器重之意,加之鲁王嘱咐,是以自陆禾调任刑部以来,他对陆禾也是颇为礼遇,将她视作着重培养的心腹手下。
是日,胡来彦正与陆禾于衙署厅堂内品茶清谈,匆匆跑来一差役,向二人先后拱手施礼,正色道:“大人,鲁王殿下与韩大人邀您去会仙楼围炉赏雪。”
胡来彦虽是个大男人,却畏冷得很,向窗外望去苍茫一片更觉如身置冰窟之中,狠狠打了个寒颤,袖了袖手,不耐道:“可有说是为着何事?”
鲁王身子孱弱,韩儒也年过半百,素来便不是风花雪月之人,围炉赏雪之话不过是托词罢了。
差役看了陆禾一眼,见她只静静翻阅卷宗,又看了胡来彦的眼色,他显然对陆禾并无防范之心,于是恭然答道:“具体的……小的不知,只听说宜阳公主如往常一般入宫向陛下请安,不多时,候在殿外的内侍便听见内里似是起了争执,茶盏都给砸了……”
“哈哈哈——!”未及差役说完,与宜阳龃龉日深的胡来彦拍案而起,捋了捋胡须,乐得一时忘了身后的陆禾,自昂首阔步地从衣架那儿顺手抓了大氅披上,向屋外走去。
宜阳向皇帝说了什么,竟会惹得向来纵容宠爱她的皇帝勃然大怒?
陆禾一番细想之下,心里愈发七上八下惶恐不安,早看不进桌案上的卷宗,急取了牙牌衣着单薄地急急离去,却是连厚实的狐裘也忘了披上。
宜阳与淳祐帝谈的自然是婚嫁之事。
她入殿后先规规矩矩地向皇帝请安,也伶俐懂事的卖些乖巧,捶腿捏肩,奉茶说笑。
皇帝到底是洞察秋毫的皇帝,一会儿功夫便瞧出自己这女儿今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捻须向她笑问可是心里有了钟意的驸马,让她尽管说来,但凡人品家世相貌皆过得去,便是出身差了些也可提拔提拔。
宜阳许是见皇帝被自己哄得心情大好,便不知从哪儿借来了许多胆子揣在怀里求个旨意——言说自己舍不得父皇,不愿嫁与他人。
皇帝到底是眼大心也大的男人,闻言愣了一时半刻,哈哈大笑,又哄劝着她,令她莫要羞怯,究竟是看中了哪家公子?
藏在心底区区的“陆禾”二字若是吐露出来怕是连嘴皮子都费不着,可思及德宗年间那位女驸马狄岚的惨烈下场,宜阳连零星半点的险也不敢冒。
宜阳仍旧守口如瓶,缠着淳祐帝的胳膊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
按说一切照常进行,淳祐帝定是紧赶着应了宜阳的请求,可坏就坏在总有半路蹦出个程咬金之类的变数——
是时,近日深得淳祐帝宠幸的宁妃不经通传姗姗而来,双手捧着一碟自己亲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