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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 意千重第117部分阅读

      世婚 意千重 作者:未知

    挥着方嬷嬷、素心等人:“把这个埋到花坛里去。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这个带上,怎么笨手笨脚的?”看看门口,又发脾气:“陆缄怎地还不过来?”

    荷姨娘一身素白,轻手轻脚地从外头掩进来,低声道:“老爷,太太,二爷往荣景居去了,请你们先收拾了往正堂里去呢。说是一家子都先在那里汇齐了再商量着该怎么走。”

    陆建新出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道:“他既然去接老太太了,我就不过去了,我去安排其他事情。你们把屋里收拾好赶紧过来。”言罢从桌上提起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来,示意林玉珍跟上:“走,我们先过去。”

    第456章 破车

    荷姨娘眼看着陆建新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低低喊了一声:老爷……”

    陆建新这才恍然惊醒过来,回头一瞧,但见荷姨娘双目含泪,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便微微皱了眉头道:“还不赶紧收拾?赶紧收拾好了去正堂!”

    荷姨娘和小星、阿柔对视一眼,确定他不是要把她们给抛下不管,这才露出几分笑容,迅速奔去收拾东西不提。

    陆建新与林玉珍快步往前走着,两个人都胖,平日又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很快就走得气喘吁吁,陆建新阴沉沉地看了方嬷嬷与芳龄一眼,皱着眉头道:“要不,你先往正堂里去,我去把这包东西收拾好就来。”包裹里全是金条,日后还要靠着这东西翻身的。

    林玉珍扶着一株树木喘了口气,道:“你小心些。”

    陆建新点点头,提着包裹自去了。

    林玉珍把手仲给方嬷嬷和芳龄,示意她二人扶着她往前走,心烦意乱地抱怨道:“要是早点听二爷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方嬷嬷心烦意乱:“太太,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的确没用。林玉珍叹了口气:“二奶奶和毅郎呢?怎么不见她们?”

    芳龄小声道:“多半是先往正堂里去了罢。”

    林玉珍道:“那我们也快些。”才刚要到正堂前,就听得外头山呼海啸般的一阵巨响,仿似是有什么东西猛烈撞击。林玉珍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攥住芳龄的手颤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婆子哭号着从外面奔进来,喊道:“不好了,贼兵在撞门,往里扔火把呢!大太太不要去正堂了,直接去后面角门那里!”

    林玉珍怔了怔,颤着声音道:“那其他人呢?”话音才落,就见一大群人从正堂里涌了出来,匆匆忙忙地朝着后头挤去,依稀只看到前面打头的是陆建中和宋氏,当下也不及细看里头都有些什么人,急匆匆便跟着一起往后头走。

    行到半路,又看到沙嬷嬷、素心带着几个人用软轿抬了陆老太太,步履匆匆地朝着正堂方向而去,陆建中喊了一声,便又折身加入了队伍。林玉珍糊里糊涂跟着走了一歇,才突然想起陆建新不知道要往后头去,忙推了一把芳龄:“赶紧去寻大老爷,让他往后走。”芳龄的眼皮跳了跳,惶恐不安地应了一声,飞速往后头奔去了。

    林玉珍左右张望一回,不见林谨容母子,忙一把扯住身边人:“阿容他们呢?”她扯住的却是康氏,康氏忙道:“适才还看见的。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马上就会赶上来的。”

    林玉珍有些不安,又问:“二郎呢?”再一看,也不见三房,由不得就多想了几分,莫非是陆缄去寻三房了?

    却听康氏和和气气地道:“大伯母莫急,因着刚才大门被人围了,不能走,二伯适才叫了三郎一道,往后头安排去了。”

    林玉珍这才出了口气。紧接着又见陆缮与涂氏一道扶着陆建立急匆匆地走过来,身边果然不见陆缄,便又开始担心林谨容,骂道:“平时她不是最机灵的么?怎地这个时候却不见?”随手指了康氏身边一个小丫头:“你去看看二奶奶。”

    谁想去送死?那小丫头不想去,只管往康氏身后缩。

    林玉珍眉毛一挑便要发作,却听康氏道:“来了,来了!”回头一看,果然看见林谨容与豆儿、双全抱着毅郎步履匆匆地追上来,立时骂道:“干什么去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林谨容道:“毅郎适才要小解。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他拉裤子里。”林玉珍也就没甚可说的,甚至没注意到林谨容的装扮,只顾着焦虑地朝着来路看去,心想陆建新怎还不见来。

    林谨容也在回头看,豆儿小声道:“奶奶,别看了,樱桃这个小蹄子简直不分轻重。都和她说不要管了,她还背着您折回去……”适才林谨容把芳竹与春芽都打发回去看她们自己的孩子,转过头来就不见了樱桃和双喜,想想也是跑回去了,只愿人家不会为难她两个小丫头。

    林谨容正要开口,就听涂氏一声尖叫:“什么?马车不够?那怎么办?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东西,三老爷还病着呢!”

    陆建中也在喊:“不管怎么说,总得先保证老太太的马车吧?还有孩子们……”

    只听得陆缄耐心地沙哑着嗓子道:“这不是正门,马车过不来,已然想尽法子了,只能是挤挤啦。”

    林谨容听到陆缄的声音,忙抬头朝他看过去,正好陆缄也朝她看过来,二人的目光不过堪堪对上,就听涂氏哭道:“二郎,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丢下我们!你三叔父正发热呢。”

    陆缄好声好气地道:“放心。”目光扫,不见陆建新,便又问:“父亲呢?”

    林玉珍正不好回答,就见陆建新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荷姨娘紧紧扶着他的胳膊提着个小包裹陪在一旁,阿柔与小星两个则互相扶持着走在后头。

    陆建新才一到就看到一家子吵得乱纷纷的,不由怒喝道:“外面大门就要破了,不忙着逃命还吵什么?吃多了?”

    陆建中与一旁沉默不语的陆经对了个眼神,阴阳怪气地道:“大哥,这么多人只有五张马车怎么办?”

    “有马车给你坐你还嫌不好?”陆建新冷笑:“逃命要紧,塞也塞进去了!先扶老太太上最好的车!”又把林玉珍猛地一推:“还不去伺候老太太?”目光落在林谨容身上,也不说话,只恶狠狠地使了个眼色,林谨容沉默地抱着毅郎跟上林玉珍。

    那边陆建中见状,连忙也推宋氏等人:“还呆站着干什么?快上车!”话音刚落,元郎和浩郎就占住了最近的那张车,紧接着宋氏登上了一张马儿看着比较壮实的车,把吕氏、康氏等人也招呼上去,他们人最多,呼啦啦就占了大半的车,大包小裹更是挤得满车都是。

    “你们倒是都有地儿了。我们怎办?”涂氏眼看只剩下两张车,其中一张还是平日买菜用的老马破车,像样的那张则被陆经死死守在车门前,仿佛是把定了一样的。而陆缄则在前面遣散不肯跟去老宅的仆从,叮嘱众家丁和要跟去老宅的仆从出去后要怎么办,吼得声嘶力竭的,根本顾不上这里,想到自家又是最弱的那个,连车都抢不到,由不得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不是还有一张么?哭什么?”陆缮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提着根门闩猛地挤上前去将陆经挤了个趔趄,黑着脸把陆建立安置上了车,又一把拽住涂氏,将她拖了上去。接着大声吼涂氏的心腹丫头:“还不赶紧拿着三老爷的药滚上来?”陆经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却也没说什么,沉默地退到了妻儿的车前,提着把剑翻身上了马。主子们都有地儿了,几个比较有头脸的仆妇丫头便也提着包裹上了那辆破车。

    荷姨娘和阿柔、小星见状,也挪动脚步到了老太太的车前,林玉珍把眼睛一瞪:“后头没车了么?这里挤不下了。”荷姨娘美丽的眼睛里顿时流出眼泪来,多的话也没有,就是抓住车辕不停地小声央求:“太太……”

    还差一个陆建新没上车,这么多的人马根本跑不起来,才出门只怕就要给人拦住。林谨容看着拥挤的马车,不停咳嗽的老太太,愁眉苦脸、担惊受怕的沙嬷嬷和方嬷嬷,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紧紧扶住车厢壁不肯松手的荷姨娘等人,干脆利落地抱着毅郎下了车。

    林玉珍怒道:“你干什么?”

    林谨容道:“三叔父他们那边人不多,我去那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哪怕这车是最好的,这么多人挤一张车也跑不快,她不如与涂氏等人在一起还要合适些。陆缄走过来接过她怀里的毅郎,把她母子二人安置上了陆建立与涂氏的,吩咐陆缮:“要让马车跑得快,稍后你得跟着我骑马。”

    陆缮沉默地提着那根门闩接过了小厮递上来的缰绳。这时候陆建新对着荷姨娘等人发话了:“懂不懂规矩?若是不想去的便不要去了。”这话才一说出来,荷姨娘三人便立时飞快往破车奔去。

    只听得朱见福在墙头大喊了一声:“了不得了,赶紧走,贼兵发现这边了,马上就要过来的。”于是众人乱成一团,福娘一声哭喊起来,瞬间又被捂住了口。

    林谨容担心毅郎受惊,忙低头去看他,却见毅郎紧紧抓住怀里的布老虎,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抿着唇,小小的脸上满是害怕,见她看过来方小声道:“娘……”

    林谨容笑道:“我们要玩一个游戏,看谁的马车最先到。毅郎要乖,不要怕,更不能哭。不然我们就输了。”

    毅郎偷笑了一声,看着豆儿小声道:“豆儿你也不许哭。”豆儿只管使劲点头。

    前面隐约传来一声闷响,有人欢呼起来,显见是门破了,陆建新赶紧坐上马车,大声喊道:“赶紧走!”又对着一旁的众家丁道:“护着马车杀出去,到了老宅重重有赏!”

    众人应了一声,陆缄又道:“要怎么走,从哪条街走,我都和你们说过的吧?都记得吧?”

    众人又应了一声。

    林谨容只觉得身子迅速往后一倒,马车便已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此时,天已然大亮。

    第457章 然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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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我的天!”涂氏嚎啕大哭,紧紧抱着陆建立,不停地喊:“要命了,要命了。”陆建立面如金纸,喘着气轻轻拍她的手:“别怕,别怕。”又非常勉强朝毅郎笑了笑。

    毅郎紧紧贴在林谨容怀里,好奇而担忧地看着涂氏和陆建立,又仰头看向林谨容,低声道:“娘……”

    “嘘……”林谨容努力抱紧他并保持平衡,马车太过颠簸,她觉得她的肠子都要被抖断了,不,被打成无数个结,又被使劲往两边拽,生疼。豆儿挪过来,一手撑住车壁,一手紧紧帮她托住毅郎,林谨容感激地看着豆儿,豆儿却只是望着她轻轻一笑。

    后面这条街不大,平日住的多是陆家已然成家立业的下人,其中有跟着他们一起跑的,也有躲在家里不肯出来的,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的冷清,因此众人也就更能分清楚自家的马车和马队发出的声音和身后传来的,那种仿佛敲击在心脏上,让人害怕得要命的纷乱的脚步声和恐怖的咆哮声:“站住!”

    “快来人!”

    “这边有人跑了!”

    “镥财都在车上!”

    甚至还有人喊:“前面的弟兄们!这些人吃你的骨血,穿你们的骨血,还骑在你们头上拉屎,你们真的要帮他们?何不替天行道,均平富?!”这便是所谓的策反了。

    只听陆缄在外头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陆家没有亏待过你们!大伙儿不乐意跟着的不勉强,乐意跟着的将来不会忘了你们!”

    陆建新恶狠狠的威胁声:“从来逆贼都是死路一条!不为自己想,也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想!”

    涂氏发出长长的一声哽咽,把头往陆建立怀里钻,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牙齿不停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马车仍然疯狂地往前奔行着,林谨容颤抖着手指轻轻挑开车帘,她看到身后一群穿得五花八门的人提着明晃晃的刀枪有人手里还拿着不曾熄灭的火把,太远,她看不清楚这些人表情,但可以想见的狰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没有马匹。

    她才这样想,就见远处有一骑迅速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来,马上一人,大声吆喝着,如同旋风一样地奔来,他手里高高举着的刀迎着晨光,森寒冷厉。可以想象倘使给他追上来,一刀砍下去,必然是一条人命。眼前一条身影一晃,是陆缄拍马迎了过去,涂氏看得真切,“啊……”地喊了一声,晕死在陆建立怀里。

    陆建立用力掐她的人中,眼睛也不眨地牢牢盯着外面。

    林谨容亦是把毅郎面朝怀里紧紧搂着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陆缄。只见陆缄拉开一只弹弓,闪着黄光的弹丸流星似地飞了出去。

    马车剧烈地一晃林谨容坐立不稳,无奈松手,好容易坐稳了,就听见车外传来一阵欢呼。她闭了闭眼睛,在毅郎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接着她听见陆缄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地道:“再加把劲儿,他们没有马!往东门走,官兵还守在那边的!只要出了这条街就好了!”

    马车继续前行,林谨容再次掀起车帘,看到陆缄吼得脖子都红了,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她还是朝着他微微一笑。

    “嗳……”涂氏颤悠悠地醒过来,张口就喊:“我的二郎哦…

    陆建立忙捂住她的口,低声责怪:“二郎好样的,拿弹弓把那人打下马去了。”

    林谨容也轻声道:“他们多数没有马,我们只管往东门走就好,二郎说官兵还守在那边的。出了这条街就好了。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涂氏慢慢坐直身子眼角眉梢有了几分活气,仿佛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其他人,轻声而肯定地道:“二郎不会弄错的,他读书都那么厉害。

    他说我们能逃出去就一定能逃出去。”

    林谨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夸赞毅郎:“毅郎好样儿的,真乖,都没有哭。”

    毅郎露出害羞的神色来,将脸贴上她的前胸,低声道:“害怕。”

    “不怕,咱们是在玩游戏那。你比三叔祖母还要勇敢。”这么小的人儿,因为答应过她不哭不闹,害怕了也没出声,林谨容热泪盈眶,紧紧将毅郎搂在怀里,发誓一定要照顾好他,哪怕付出她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涂氏听到她这话,十分不爽,嘴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什么,默了片刻,费力地挤出一句话来:“毅郎真乖。”

    毅郎回头朝涂氏天真一笑,手俏皮地在脸上刮了一刮,随即飞快躲入林谨容怀里。林谨容含着笑,轻拍着他背,低声道:“睡吧,睡吧。”

    还没高兴多久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有一条森冷的声音从正前方传过来:“下车,把东西留下,人活。不听,死路一条。”

    涂氏激动起来,紧紧攥住陆建立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道:“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陆建立沉默地示意坐在车帘前的豆儿掀开车帘。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前方街口处胡乱堆放一堆还在冒烟的木料等物,二十多个穿着官兵服饰,满身血污的男人拿着各式武器堵在那里,当头三人都骑着马,正中那个又黑又瘦,手里却提着个流星锤,一脸凶悍,狼一样地狠狠盯着这边。

    涂氏又要晕死过去,却没有人顾得上她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这样一大群人,坐着车马,有家丁骑马护卫,目标太大了,想想车里都会有很多财物……所以反倒不如当初林谨容和荔枝混在人群里更不引人注目。

    陆家人一片静默。若是失了马车银钱,可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休要说是逃回老宅去,能不能平安出城都是一回事。

    片刻后,陆缄哑着嗓子道:“我们不想惹事,车里也没什么财物,都是些老弱妇孺,还望高抬贵手。”

    那人怒喝一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不想杀人!”

    除非是能冲得过去,但是一群平日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家丁,还要护着满满几车人,能够拼杀过这些杀红了眼的家伙,顺利冲过去么?林谨容并不看好。

    她不看好,其他人自然也知道。特别是那群人在迟迟没有得到陆家这边的答复,顺手就拉了一个家丁过去一刀砍翻了,接着又把正在燃烧的火把狠狠朝陆老太太的马车投掷过去之后,陆家人集体慌了神。

    陆建新最先喊出来:“不要杀人,有话好说,什么都给你们!”接着他笨拙地从车里溜下来,打起车帘,探身去扶白发苍苍的陆老太太,哭得涕泪交流:“我的老母已近八十岁的人了,可怜还要受这样大的罪,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见他哭了,后头车里的女人孩子顿时哭成一片。

    陆缄猛然喊了一声:“不急!”

    陆建新狡猾地朝他使着眼色,表示他做得很好,口里却道:“休要激怒了这几位军爷。保命要紧,按着他们说的做。”

    那些人哈哈大笑起来,也没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军爷,当头那三人中一个青白脸皮的汉子将手里的刀指定了陆缄:“怎么着?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缄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声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沉着冷静:“君子重诺,列位都是伟岸丈夫,我们若是放了车马,交了财物,诸位是否可以真的保证我们安全无虞?”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使流星锤的那人淡淡一笑:“我保证不伤人命。”

    不伤人,可难保女眷们不会受侵犯。陆缄嘶哑着嗓子道:“不伤人命和不伤人是两回事。倘使不能保证我们所有人平安无虞地出城,我们宁愿阖家死在这里算了。”

    忽听有人炸雷似地喊了一声:“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竟然是陆建中,提着把刀子站在后头那张马车上,激动地道:“倘使女眷们失了清白,不是和要她们的命一样的么?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那青白脸皮的汉子冷笑:“我说我们能保证,你们就信

    有人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和这些为富不仁的狗东西说这些作甚?我女人孩子还是活生生饿死的呢。他娘的,杀翻两个就乖了!”

    陆建新惊慌失措:“嗳,不要啊,有话好好说。”

    陆缄固执地问那使流星锤的汉子:“我不知阁下的高姓大名,但阁下既然在这里堵截我们,便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陆家在这平洲城中少说也有百年光景了,这多年,是否为富不仁想必都是知道的。减租,施粥,办义庄,我们能做的都在做。列位倘是求财,我们给,现在就只求一个保证,休要伤人!不然你们所谓的替天行道就是滥杀无辜!”

    那汉子沉默许久,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厉声道:“男人尿出去一条线,哭出来两眼血,吐口唾沫是钉子!我宋如山说话算数,把财物留下,人过去!不要耍花样,不然全砍死了!”

    昨晚要睡着才想起来,上一章末尾出了个错,马车迅速前行,人应该往后倒,而不是前倾,已经改过来了。

    第458章 壮士

    林谨容垂着头,紧紧把毅郎抱在怀里下了车。豆儿沉默地一只装满了金银首饰的匣子扔给面前那个身上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匪兵。那匪兵犹自不肯走,站在那里凶神恶煞地盯着林谨容看,豆儿怒道:“什么都在这里了,还要怎样?”

    那匪兵目光在林谨容和豆儿身上扫了一遍,又落到毅郎身上,冷冷地道:“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搜?”他不信她们身上真的没有金银珠玉了。

    林谨容抬起头来看着那匪兵,淡淡地道:“没看见我人都穿成这个样子了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逃命?”

    那匪兵还要再说什么,陆缄已然斜跨过来拦在他面前,直瞪瞪地看着他,大声道:“宋如山!你说话不算数!”

    宋如山正在那里和陆建新为马车的事情讨价还价,闻言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将过来,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老梗!”

    那匪兵冷笑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抱着那只匣子走到涂氏面前,还未开口,涂氏已然痛哭流涕:“都在这里,都在这里,拿去!”头上只剩一根绾发的素银簪子,却也不曾幸免得去,只落得披头散发地蜷在陆建立身边哭。

    林谨容默默地从头上取下一根乌木簪子,示意豆儿递过去给涂氏。豆儿才拿到手里,就有人看过来,看到是根木头簪子,这才让开了。

    陆缄睁大眼睛,拳头握紧又放松。林谨容轻声道:“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什么都没命重要。”他们这么一群老弱妇孺,拿什么去和一群亡命之徒拼?别看这么多的家丁,真到了那个时候,有几个乐意白白送命?先前的话不过是给自己壮胆,不过是说着好听,做着好看而已。

    突地听得后头一声凄厉的尖叫,众人齐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回过头去瞧但见荷姨娘被人从马车上拖下来,发乱钗横,梨花带雨,惊恐地缩着肩头只管哭喊:“老爷,老爷!”几个男人一言不发,团团围着她上下打量。

    林谨容看到宋如山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眼神就再也挪不开,陆建新神色莫测,由不得在心底最深处哀哀地叹息了一声。

    宋如山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推在离荷姨娘最近的那个汉子身上骂道:“呸!看你那个熊样儿!走开!”一双眼睛死死盯在荷姨娘身上不肯放松,仿佛要烙出两个洞来似的。猛地回头对着陆建新大声道:“这女人不是你陆家明媒正娶的太太奶奶吧?”

    陆建新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宋如山的眼睛里闪着熊熊火光:“用她换马车!”

    陆建新的脸突地沉了下去,悲愤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再说一遍?”

    宋如山鄙夷地道:“不过是个姬妾下人罢了,算得什么?也值得你什么可杀不可辱?你刚才不是要尽孝,给你老母讨要马车么?就是她,把她给我我就给你马车。”

    “老爷……”荷姨娘将双手举起来,微微仰着头,摆出一个祈求的动作哀哀地看着陆建新。

    陆缄出离愤怒:“你说话不算数!”

    “怎么不算数?我不会伤她!难不成她是你的女人?”宋如山讥讽陆缄两句又看定陆建新:“是要尽孝和你全家老小还是要美人随你。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出城去,保你们平安出城,还可以让你们留下手里的棍棒兵器和干粮。”

    “老爷……”荷姨娘站立不稳,摇摇欲坠。陆建新的表情阴晴不定,看看林玉珍,又看看陆老太太,仿佛希望有人替他作出这个决定。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林谨容把半边脸藏在毅郎的小披风后头,情不自禁地红了眼。

    陆老太太垂着眼,喃喃念着经文只管转动手里的佛珠,林玉珍拧着眉毛,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前方的一匹马,二人都不肯看陆建新,更不要说给他什么暗示。陆建新又看陆缄,又看陆建中等人一脸的为难迟疑伤心。

    终是陆建中轻声道:“大哥,百善孝为先。”不过是个姬妾玩物而已,算得什么,哪里能和一家子老小比?再说人家若真要抢,问他也不过就是问问,哪里当得真?

    陆建新眼里挤下两滴泪来,虽未明确表态,其实表现得很明白。

    宋如山指定老太太先前坐的那张车,朗声道:“还是这张吧!”想想又指指那张破车:“这个算是搭给你们的!”

    忽听马蹄声响,有人从远处奔来,大声喊道:“宋三哥,宋三哥,俞宗盛那老狗给汪二哥找到了,一刀砍下人头来!”

    陆家众人听得这血淋淋的话,全都挨挨挤挤成一团。

    宋如山大喜,猛拍了一下大腿,高喊了一声:“好!这老狗害死我们多少弟兄,害死多少无辜人,现下也正好将他头挂在墙头风干!那狗"日的知州呢?找到没窨”

    “你要不要看看他的人头?”有人冷冰冰地应了一声。众人抬头去看时,但见一个青衣汉子拍着一匹马慢吞吞地走过来,马鞍上还吊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一步,血就往地上滴一滴。

    涂氏“呃”了一声,软绵绵地晕倒在陆缮身上。孩子们都被大人面朝里拥在怀里,女人们吓得哭不出声来,男人们无声地挤在前头,把女人孩子掩在身后,只能听见陆老太太念往生咒的声音,颤抖着,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人生一梦中,荣华总是喜。浮生能有几,贫富一般穷。”林谨容的眼角由不得潮湿了,毅郎将手抚上她的脸颊,静静地看着她,林谨容含住他的小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却听她前方的陆缄“咦”了一声,同时往前跨了一步。林谨容听他的声音里似是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忙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那高踞马背上的青衣汉子也正冷漠地看着他们。那汉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身上的衣衫穿得一丝不苟,额头上明晃晃一个烙印,眼神冷厉如刀。

    是王立春!看他好似在这群人里地位不低,说不定说话还能起作用。林谨容的心里由不得生出一丝希望来,指望王立春还记得当初陶舜钦的旧情,陆缄救了他一命的情分,高抬贵手,这一家子人就算过去了。可是王立春不过冷冷淡淡地从他们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与宋如山等人说话,仿佛从来不曾见过他们,也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不要说林谨容,就是陆缄也觉着仿若是一盆冷水兜头淋了下来。王立春仿似是又换了个名字,王立春倘若想帮他,不用他多说,倘若不想帮,求也白搭。更何况,成与不成与匪首相识都不是什么好事儿。陆缄垂了眼,握紧手里的弹弓。

    豆儿也认出王立春来了,但看到王立春的态度,林谨容和陆缄的反应,便慎重地垂了头,一言不发。

    却见那边王立春猛地将两个人头扔在宋如山的脚下,淡淡地道:“就这样!”

    宋如山一张黑瘦的脸庞显得越发地黑,死死瞪着王立春。王立春一言不发,挑着下巴斜斜地看着他,一只手牢牢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仿佛一言不合就随时可能抽刀砍过去。

    “两位哥哥有话好说,休要伤了自家和气!”那青白脸皮的汉子微笑着挤到二人中间去,一手推着一个,轻言细语地道:“各让一步,各让一步。二哥重信诺,三哥这个也是人之常情,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王立春淡淡地道:“男人尿出去一条线,哭出来两眼血,吐口唾沫是钉子!这话是你适才说的?你宋如山是男人吧?连裤裆里的东西都管不住,还想要弟兄们信你的话?”

    宋如山涨红了脸,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使劲踢了那两颗人头一脚,愤恨地走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从始至终,再没看荷姨娘一眼。

    “已然答应过的话就要兑现,谁要再动他们,就是和我汪立三过不去!”王立春把刀拔出投到地上,看向陆家众人,冷冷地道:“快滚!”目光从陆缄脸上飘过,半刻都没有停留。

    陆建新长叹了一声,朝王立春抱拳:“多谢这位壮士。”王立春看都不耐烦看他一眼,只沉默地捡起那两颗人头继续挂在马鞍上。

    青白脸皮的汉子嗤笑了一声,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日喊了壮士,明日便带了官兵来杀。”

    陆建新再不敢发一言,示意下人去拉陆老太太早前坐的那辆马车,青白脸皮的汉子冷笑:“还想要车?滚后头去,赏你们那辆破车!”

    陆家人垂头丧气地把陆老太太扶上那辆破车,簇拥着破车往前头行去。荷姨娘由小星扶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行不多远,突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听得众人毛骨悚然,以为她经过刚才的事情给吓疯了。回头去看,却见荷姨娘狠狠抹了一把脸,没事儿似地埋着头使劲往前走。

    雪停,风住,厚重的云层被日光撕开一小条口子,寒凉刺目的日光照在沉默冰冷的平洲城门上,反射回来的光令林谨容的眼睛一阵刺疼。终于到了城门前。往前再行十几丈远,就能出了这个炼狱一样的平洲城。可是,她突然不确定起来,往老宅逃,真的是最稳妥的选择?还有林家人,此刻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有没有遇到和他们类似的事情?但唯一让人放心的,就是林家没有荷姨娘这样的大美人。

    第459章 前途

    送上第二更,继续求粉票,同时非常感谢大家

    平洲城外的官道上一片泥泞,到处都是互相扶持着逃难的民众,很多人衣衫不整,发髻散乱,满脸仓皇。而所谓的官兵根本不见影踪,也不知是被杀光了,还是逃走了。

    前路茫茫,天地之间唯有铅灰色的云层与枯败的荒草,以及白茫茫的残雪,几只乌鸦停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梳理着黑得发亮的羽毛,不时扯着嗓子发出一声粗粝难听的喊叫。

    陆家人麻木地拖动疲惫的腿脚,跟在那辆破旧的老马破车后头,一步一步往前挪动。马车上坐着陆老太太和病着的陆建立、浩郎、福娘、力郎三个孩子,以及一些被翻得面目全非的包裹。老马出门前没来得及喂草料,每走一步就发出沉重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车轱辘每动一下,车厢都要发出一阵让人胆战心惊并牙酸的怪叫声,仿佛那车随时都可能散了架。

    脸上涂满了泥灰的荷姨娘盯着林谨容和豆儿的脸和装扮看了一歇,轻声道:“还是二奶奶最聪明。”因着刚才她遇到的事,引得陆家众女眷都胆战心惊的,但凡年轻稍有容色的都把一张脸抹得脏兮兮的。可是抹脏了的脸始终引人注目,不似林谨容那般一脸菜黄病怏怏的模样更自然。

    林谨容看了她一眼,并不吱声,荷姨娘也没打算要林谨容回答,蹒跚着继续往前走。她平日里那双缠得比常人更小,更窄窄更翘往往能引得陆家的男人们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金莲此刻让她吃尽了苦头,才不过行了没多久,就已然步履蹒跚,走不动了,若非是小星扶着她,只怕她早就已经落了伍。

    林谨容就算是想让人穿粗布衣裳,抹黄了脸也要有人信她不是?早前陆缄说了那么多话,一家子都把他当疯子看,背里还嘲笑来着,这会儿倒觉着林谨容聪明了?豆儿听荷姨娘刚才说林谨容那话再看她望向林谨容的那眼神,心里本来有些不舒服,很想反讽回去,可看到荷姨娘那木噔噔的狼狈模样,想到她刚才险些就落到匪兵的手里,心想她也许是被刺激得失了常性,终究是闭紧了嘴。

    林玉珍、涂氏、宋氏等人的情况子不到哪里去一是上了年纪,二是也缠了脚的,三是本来就养尊处优,四是委实受了严重的打击和刺激,故而都走不快。林玉珍和宋氏都是强悍的性子,哪怕是参受不住了,也仍然一滴泪都没有,只麻木地由丫头仆妇扶持着往前挪动涂氏却是边走边流泪边喘气,让人看着就发急。

    陆缮忍不住发急吼道:“有那哭的力气,不如拿来走路!”

    “你吼我……”涂氏瘪瘪嘴一脸的委屈,眼泪流得更凶:“你以为我想哭?”

    陆缮也没法儿了,只好认命地蹲下去:“我背你。”

    涂氏有一瞬的犹豫,可抬眼看看望不到头的路,还是抹抹眼泪道:“再走走再说吧。”

    陆缄带了几分欣慰地看着涂氏和陆缮,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手臂,让怀里熟睡的毅郎能睡得更舒服些,暗自庆幸幸亏林谨容的脚不小,人也不娇气,不然这个时候怎么办?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新婚之夜那个坐在婚床边,故意向他炫耀一双大脚,满脸挑衅的姑娘,又想到是林谨容的建议让陆缮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忍不住轻轻喊了声:“阿容。”

    林谨容专心地走着路,那件贴身穿着、缝满了金珠的夹袄,以及她和豆儿手里提着的干粮让她很踏实。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尽量不让自己的靴子踩着污泥和污水——天知道要穿多久呢,得爱惜着才是。骤然听到陆缄喊她,而且是用那样温柔的语气,不由看向他:“你饿了?”

    陆缄一被惊醒就一直里里外外的忙乱,此时已近正午,还不曾进得食水,想想也该饿了,正要掏个馒头给他,却见陆缄一双眼睛黑幽幽的,唇角还带了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温柔笑意,非常小声地道:“我不饿,我就是想,多亏得你当初顽皮,悄悄把脚放了。将来我们有了女儿,也不给她裹什么脚。”

    “若有……我愿她永远不要遭逢乱世。”林谨容扯扯唇角,她这是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当然她也不乐意给她的女儿缠什么脚。

    陆缄看着前方,坚定地道:“不会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行到正午时分,逃难的人渐渐多起来,不时能看到坐着马车,牛车,骑着马或者驴赶上来的人。辛苦走了半日,却被人轻易就超越了,陆家人发酸的同时忍不住都羡慕起来,便都停下来歇气,纷纷猜测这些人为何会有马,为何会有车,是不是城里又发生什么情况了?是不是官兵又抢占了有利形势?

    吕氏一双鞋子早被泥水给浸透了,脚疼得厉害,听其他人乱猜一气,便有些后悔,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这样就该死守着大门再等等才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倒霉,刚好遇到那群恶徒。又或者,他们要的只是钱财,把钱财给他们,别的不说,这种鬼天气留在家里总比这样好。”

    康氏忍不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和她多说,往前挪了几步,刻意离她远一点。

    宋氏烦躁地道:“你出来的时候没听见大门破了?没看见火把都扔进来了?死守,你去守?留家里?亏你想得出来!”看那些人行事,陆家明显就是注定要被宰的肥羊,哪能轻易逃得掉?她们今日的遭遇说不清是幸还是不幸,最起码保住了一家老小,多留一日,谁能猜到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可不后悔跑出来。

    每个人都又饿又怕又累,火气特别大,吕氏心里也有气,丈夫又不在身边,更是委屈害怕,可不敢公然与婆婆顶嘴,只能委屈地扶着元郎的肩头红了眼圈道:“也不知道你爹爹怎样了。”

    元郎扶紧她,轻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听陆缄使去打听的小厮回来道:“城里的情况更糟了,听说东门也失守了,墙头上挂了几十颗人头,再不许人出来,到处搜找官兵富户,烧杀掳掠,这些骑马和坐车的人都不是住在城里的,而是住城外的,害怕了,所以抛家逃跑。听说还有匪兵骑马出来追的。”

    众人齐齐吓了一跳,不用人喊,全都不敢歇气地拼命往前走。林谨容停住脚,往周围的人群里看了一圈,看不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陆缄吓了一跳,忙轻声道:“你怎么了?这些话只是谣传,当不得真的。”

    林谨容使劲抹了一把眼泪,轻轻摇摇头。

    林玉珍却是晓得她难过什么的,眼里含了一大滴眼泪,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不要难过,家里人住得比我们离城门更近,兴许等我们到了老宅,他们已经到了。”

    林谨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只管埋着头拼命往前走。

    又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叫苦声响成一片,坐在车上的福娘和力郎冷得嚎啕大哭,陆建立烧得晕乎乎的。陆建新走得满头是汗,满脸的痛苦,眼看着也是撑不住了,由不得带了几分火气问朱见福:“还有多远?”

    朱见福不忍心地告诉他:“老爷,从这里到老宅,坐车也要大半日,走路么……”他看了一眼陆家的太太奶奶们,一群裹了脚,娇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