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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 意千重第93部分阅读

      世婚 意千重 作者:未知

    笑:“过来帮我梳头。浩瀚书屋 ”

    樱桃这才解了窘迫,行将过去取了黄杨木梳,替林谨容梳头装扮,见镜子里的林谨容娇态鲜妍,不由笑道:“奶奶生了毅郎后更好看了几分。”

    林谨容不由抚了抚脸,笑道:“是么?”

    樱桃使劲点头:“是,真的是。”

    林谨容掐了她的脸一把:“嘴越来越甜了。去叫春芽和陆良家的来,我要问问家宴的事情。”

    是夜,中秋家宴丰盛,三人喝得半醉,月如银盘,林谨容吹埙,陆缄奏笛,林世全点评,闹到三更时分方才散去。

    转眼过了节,陆缄销了假,闲暇之余连接做了几次东,把林世全介绍给几个相熟的朋友。林世全精明随和,言语风趣,惯会奉承却又不落下乘,很快就混了个脸熟。本来也无需他与人在短短的时间里结成知己,只需有个见面之情,日后好再见也就算得。

    林谨容估摸着差不多了,决定在九月初一启程回平洲。为防着旁人生疑,自是不敢把她的东西都尽数带走,又将陆良夫妇并长寿、长宁留了伺候陆缄,其余人等尽数带回平洲。琐事安排妥当,少不得又上门同张珊娘等人一一告别,众人都只当她明年便要回来的,笑嘻嘻地与她办席饯行。

    九月初一日,阴天。

    陆缄告了半日假,准备送妻儿回平洲。一早起来,他就感到莫名的焦虑,捧着东西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们晃得他眼花缭乱,见林谨容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叮嘱陆良家的,该怎么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一旁的毅郎因为林谨容没有满足抱抱的要求而嚎啕大哭,他陡然生出一股浓烈的不舍之情,恨不得让林谨容母子不要去了才好。但已经到了此刻,终究是不能留,便走到潘氏身边,朝毅郎伸手,毅郎正在干哭,见父亲朝他伸手,便立即伸手要抱。入了陆缄怀抱,安静片刻,又眼巴巴地看着忙碌的林谨容,开始干嚎,声大无比,吵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尽都皱眉不已。

    豆儿灵机一动,取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过来:“毅郎,你看这是什么?”

    毅郎一怔,止住哭声,蹙起眉头,紧紧盯着镜子里的小人儿看了片刻,突地挂着两颗眼泪笑了,“哦哦”地和镜子里的小人交谈起来。

    陆缄吃了一惊,匆忙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林谨容知晓:“阿容,你看这孩子,真是太聪明啦”

    林谨容见他满脸的激动,不由大笑:“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陆缄坚决不信:“哪里,我记得当初浩郎就不是这样,都好大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

    林谨容看了沙嬷嬷一眼,忙打断他:“瞎说,那是因为你没有日日看着,自然不知道。小孩子每天都在长大的。”

    沙嬷嬷知道她是生恐自己听到陆缄拿浩郎比较不好,便笑道:“二奶奶也莫笑话二爷,做父母的总是觉着自己的孩儿比别家的更聪明,更懂事,人人如此,原也怪不得二爷。”

    陆缄回过味来,不由笑道:“说得是,我有些狂妄了。”

    “啊?”毅郎突然叫了一声,使劲拍了那镜子一巴掌,咯咯大笑,众人被他欢快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大笑起来,倒冲散了几分离别的愁绪。

    马车驶动,林谨容从后窗里看出去,陆缄独自站在道旁,目光切切地目送着她们,身影挺拔却孤独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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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家里停电,这章是今早早起码出来的,所以晚了。我最近工作很忙,家里的琐事也很多,情绪非常低落,能够多更的时候会尽量更,如果不能,也请大家谅解,以后就不特别通知了。

    363章 来兮

    一路前行,一路顺风顺水,林世全只恐林谨容与毅郎不适,燥热之时便要寻那阴凉之处歇歇,气候舒爽之时便多行一段,每到一处,船舶靠岸歇息,必要亲自下船采购新鲜瓜果蔬菜,监督着船家精心准备饭食,竟是比当初林谨容与陆缄进京之时还要弄得周到细致些。

    毅郎亦不辜负众人的期许,表现得十分健康活泼,能吃能睡,每日风平浪静之时抱在船头晒太阳是他的最爱,与林谨容、林世全一道玩乐更是他最欢喜的时刻。反倒是沙嬷嬷照旧的晕船,虽然用了船家的秘方不曾呕吐,还是整日昏沉沉的没甚精神,大多数时候都躲在船舱里昏沉沉地睡。林谨容虽然可怜她年老体弱,却也没甚办法,只能命船家给她做些清淡补身的,林世全去采买来的新鲜瓜果也记着一定给她留一份。

    林世全一路上尽显其会算账会打算的本色,即便是悠悠哉哉慢行,却也不曾耽搁拖延太久,在九月二十六日这天傍晚便到了武义码头,即江神庙的所在之地。

    陆家派来接她们母子仆从早就等在岸上,船才一靠岸,就有人上前来确认,听说是她们,主事的立刻请求拜见。来的却是当初陆老太爷打算给陆缄带进京中的陆松,林谨容就在甲板上受了他的礼:“辛苦了,等了多久?”

    陆松笑道:“不辛苦,也是昨日才到,本以为怎么也得再过几日,不曾想奶奶来得竟这样的快。幸亏老太爷着急,一直催着,不然只怕要误事。早就定好了客栈的,奶奶和四少爷上岸就可以入住歇息。歇上一日,明早咱们再走。”

    林谨容便问他:“老太爷的身体如何?”

    陆松谨慎地道:“小的有些日子没见着老太爷了。都是范大管事传的话,不过想来是不错的。”

    按照她前世的经验,此刻陆老太爷应该已经卧床不起了,之所以不曾传出来,大抵是因为众人都以为还会如同前几番那般挺过去。林谨容略一沉吟,吩咐陆松指挥人卸行李,招呼林世全上岸。

    待行至宽阔处,远远可见江神庙,林谨容便道:“三哥可曾去过那个江神庙?”

    林世全不以为意:“当然去过,好几番坐船过江,都曾去祭拜来着。”见林谨容站在那里张望,心中一动,“四妹是想去看看么?”

    林谨容一笑:“是想去看看,三哥可否有空?我们在这江上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每次都是顺风顺水,也该去祭拜一番的。”

    林世全道:“左右已经到了此处,先好生歇歇,明日再去看也不迟。就在这里多些两日也无妨。”

    陆老太爷是在九月三十的凌晨离世的,若是还在途中倒也罢了,但已经到了这里,离平洲不过两天的路程,林谨容也不想在此处久留,便道:“老太爷如此挂怀,我在此久留,实为不妥。我就去看看,三哥若是想去便去,不想去也无妨。”

    林世全哪里又放心她独自一人前去?待回了客栈洗浴过后,略歇了一歇,便陪同林谨容前去江神庙。

    锦姑正坐在房檐下择菜,见她进来,吃了一惊,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二奶奶。您是来祭拜的么?您请这边来。”却是比第一次见面之时热情了许多,也精神了些。

    林谨容上次请龚嬷嬷替她带了二十两银子来,锦姑照旧的不要,言明替林谨容供奉江神。林谨容此来,锦姑只当是来查看她捐赠的那些钱是否都供奉到了江神面前的,少不得引着林谨容往里走,一路指给她看:“早晚三炷香,日常供奉斋果,逢年过节亦有献祭……”

    林谨容随便看了一回,寻了个空挡,直接见了那位庙祝,表明若是锦姑愿意嫁人,她愿出妆奁,再替他们在这周围买上几十亩田地营生。她算是想明白了,要等锦姑自己开口,只怕等到猴年马月也等不到,不必多问,直接找庙祝砸银子就对了。

    那庙祝大喜过望,少不得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当场叫了锦姑进来与林谨容磕头道谢。

    林谨容受了锦姑半礼,命林贵给了二十两银子做锦姑的妆奁,又按市价留了钱财供他父女买进土地不提。

    林世全微微皱眉,十分不赞同她这样的行径,却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拦阻她,只回了客栈后少不得婉转进言:“阿容的义庄是要从这里开始么?可也给得太多了些,似这般,再多的家私也禁不住几个人花用的。你略薄一点,只要够嫁娶就行了,省下的钱财还可以多帮几个人呢。”

    锦姑和那些人是不同的。林谨容知他好意,也不想同他解释,笑道:“三哥有所不知,这里地处交通要道,过江的行商多多少少都爱去那江神庙祭拜的,有一点风吹草动,最是容易传到其他地方去。我若是想博个善名,就该从这里开始了。就似是做生意,第一桩生意当然宁愿亏本也要做得像样,好把名声打出去。”

    林世全见她说得认真,却知她不是这样贪名的人,转念一想,林谨容要做的事情将来多数人都会反对,不如从现在开始,以这样的方式一步一步推进,到时候阻力也会少些,便不再劝她,笑骂道:“是,林大善人。”

    林谨容扶额笑道:“莫要这样叫我,怪难听的。”又问他:“去年我们从这里过,敏行救了那王立春,他同敏行说是这附近有山匪。三哥可否知道这事儿?”

    林世全道:“听二郎在途中说过,怎地?”

    林谨容便撺掇他:“没什么,我只是到了这里突然想起这件事来,那时敏行特意和保长说过,让他报官剿匪,也不知现在这群山匪是否还在?有没有剿灭?”

    林世全正好闲得无聊:“我去打听打听,回来说给你听。”

    林谨容便抱了毅郎在房里说笑逗乐,又请厨房给毅郎蒸一碗蛋羹来。待得毅郎将一碗蛋羹尽数吃下肚,发困睡倒在林谨容怀里,林世全也回来了:“当然是在的,说是上个月又有人被抢了,前两日还有人在下游的水湾里被抢,一家七口尽数失命,还在船头插了一枝旗子,上头写着替天行道。”

    不但有山匪,还多了一股水匪,林谨容颤了一颤:“官府不去攻打捉拿么?”

    林世全嗤笑了一声:“要发兵攻打,哪里有那么容易?当时听说也曾浩浩荡荡地开了一队人马出来,折腾了百姓许久,什么都没做,不要说是剿匪,就是匪徒的面都不曾照会得便又去了。都道比山匪和水匪还要磨人些,那时节,这附近的人家户都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呢,谁还顾得那些冤死之人?”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这样放任这些恶徒害人?”林谨容愁啊愁,愁得想抓头发。她就说呢,这些匪徒定然与那场匪乱有关,若是能够借官府的力量先把这些人给扫荡干净,将来也不至于那般乱,那般凄惨。怎奈她一个寻常女子,怎么也不可能把手伸得那么远,促成这种事情。

    “那要看当官的怎么想啦。若是遇到个真想做事的,也不过是个决心问题,再不然,就是这群匪徒倒霉,撞到了不该惹的人家,官府不得不管,不然只怕是难了。”林世全摇头叹息一回,又慨叹:“幸亏大道上还不曾有人行凶,不然咱们行这路还颇有些艰难呢。”

    他说了这许久的话也不见林谨容回答,不由抬眼去看,却见林谨容双眉紧皱,似是无数的心事,便有些后悔不该与她讲这些凶险之事,于是打个哈哈:“算了,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多想点高兴的事,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三婶娘和小七弟,我也可以马上见到留儿。早点安歇罢。”

    林谨容送他出去,回去抱了毅郎在床上窝着,满门心思想的都是匪乱这件事。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陆缄的力量也有限,何况这中间还掺杂着一个最致命的问题——她不能说,所以要争取别的支持也就更难。她抚摸着毅郎粉嫩的小脸蛋,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林谨容等毅郎睡够了觉,吃饱喝足,方才起身赶回平洲。

    毅郎此番可不比在船上安静乖巧,他对自己必须长期呆在封闭狭窄的车厢里十分不满,不睡觉时便使劲地哭,哭得林谨容心疼得要死。少不得掐着点儿,尽量多的照顾毅郎,走走停停,两天不到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一直到二十九这日的傍晚,马车终于进了平洲城。

    陆松早就使人往前头去报信,林谨容的马车才到门前,陆经便领着一群人赶出来,牵马的牵马,拉车的拉车,搬行李的搬行李。林世全见状,便同林谨容告辞:“我就不送你们进门了,我先去和三婶娘她们说一声,报个平安,省得她们挂怀。”

    林谨容也不留他,隔着马车谢了他:“多谢三哥,烦劳你同我母亲说,我过几日再来看望他们。”

    马车在二门处停下,婆子殷勤上前来扶林谨容下车,纷纷给她和毅郎行礼恭贺凑趣,林谨容抬头看着夜色下的陆府,沉静地吩咐樱桃:“赏,凡是今日帮着搬东西,接人的,都赏。”

    第364章 点将

    二门处的婆子们本是各怀心思,一听到林谨容这句都赏的话,眼睛里就都露出了亮光。二奶奶强势回归啊,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二奶奶原来没有儿子傍身的时候,有一阵被压了一头,却也不曾见她有什么心虚退缩之处。如今她有了儿子傍身,二爷又是官身,身边钱财又多,正该有这样的气势才对。

    众人惯会捧高踩低的,从前二房失势,大房得势的时候没少奉承大房,后来林玉珍被压了一头,许多人又动了心思,左右摇摆,如今见林谨容以这样的方式强势回归,一进门就摆明了态度,怎能不叫人仔细思量?于是不拘是否真的想往林谨容这边靠的,还是见风使舵装面子情的,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使劲吹捧。

    林谨容清楚得很,一概温和,只吩咐潘氏:“天冷,把四少爷包好了,别冻着。”她们行在途中便立了冬的,此时天色苍茫,夜风里也有了那么一层寒意,倒是真的有些凉了。

    “是,奶奶。”潘氏低眉顺眼,行动间又恰到好处地露出见过世面的世家奴仆的大方得体样来。毅郎被包在大红色的披风里,睁大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前一堆人,半点不怯场,自是引得众人又一番感叹。

    林谨容满意之极,含笑吩咐二门处的管事婆子:“烦劳妈妈去与长辈们告一声罪,待我梳洗完毕,再带四少爷去给长辈们磕头问安。”

    那婆子忙不迭地应了,却见里头转出笑吟吟的康氏来:“二嫂请恕罪,我迎接来迟。”言罢便要福将下去。

    林谨容忙抢前一步扶住康氏:“三弟妹,许久不见,你还好?”

    “好,二嫂一路辛苦。院子里是早收拾好的,厨房里也备好了宴席,就等着你梳洗完毕,好替你接风。”康氏含笑打量着林谨容,林谨容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暗纹折枝百合薄绵袄,下面配的竹叶青百褶裙,发间一枝长长的双股金簪,耳边翡翠耳珰,比之从前稍微丰腴了一点点,却仍旧的纤腰小小,粉面桃腮,长眉如画,不由叹息了一声:“嫂嫂越发精致了,这一路行来,竟不见半点憔悴。”

    林谨容含笑道:“也只有你,才会这般夸我。”

    康氏眉眼弯弯,神色不变:“嫂嫂,我就这性子,看到好的便要夸,看到不好的便要说,只盼你容忍我才是。”

    林谨容呵呵一笑,也就不再和她说这些,让潘氏抱了毅郎上来给康氏看:“可惜还不会喊婶娘。”

    康氏捏了捏毅郎的小脸蛋,笑道:“长得挺壮实的,真是玉雪可爱。”

    毅郎不满地蹙了眉头,侧了侧头,康氏不由大笑:“挺有脾气的,不似我家力郎,呆呆的。”牵了林谨容的手:“光顾着说话了,不防天竟然黑了,嫂嫂先去梳洗,我去同长辈们说一声。”

    “三弟妹请自便。”林谨容与康氏分开,看了一眼安静站在道旁的芳竹,收回目光,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芳竹快步跟上,小心禀告:“奶奶,房间都收拾好了,依着您信里的意思,四少爷的房间就在您的隔壁,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都能听得见。”

    林谨容点点头,并不答话。

    芳竹见她不言语,也就不敢再多言,只静默的跟从在后头。少倾,到了院子前,张婆子领着几个粗使婆子和小丫头齐齐站在门前行礼恭贺,林谨容温言慰问了几句,道得一个赏,便自进了房。

    房里还是从前的摆设,窗明几净,灯火辉煌,房屋角落里燃了炭盆,又放了一盆清水,不热不燥,刚好合适。林谨容又去隔壁看过,亦是如此舒适,这便真心实意地对芳竹点了头:“你辛苦了,做得极好。”

    芳竹此时方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是奶奶不挑剔。”见小丫头捧了清水上来,忙上前伺候林谨容褪了镯子,吩咐小丫头:“下去,我来伺候奶奶洗漱。”

    小丫头乖巧地退了下去,林谨容将一双葱白玉手放入清水中,轻轻拨了两下,道:“说罢。”

    芳竹吐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也不多话,只将重点说来:“大太太自那日被老太爷发作之后,第二日就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二爷去辞行,也不过是隔着帘子说了两句话。接着就请了大夫,开了药方,就一直吃药静养,到现在,也不过是七夕、中秋、重阳节的时候出来坐了坐,偶尔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行礼问安罢了。”

    林谨容洗毕手,又换了一盆清水洗脸:“也就是说,现在大太太什么事都没管?”

    芳竹赶紧道:“那倒也不是,大太太还管着大笔的采买,二太太管小笔的采买和库房、其他杂事,三太太管针线房,三奶奶管厨房。上个月,二老爷去了一趟太明府,听说是老太爷还想在太明府开个彩帛铺子。”

    这个当口老太爷想在太明府开彩帛铺子?林谨容挑了挑眉:“我听说大奶前些日子生了个姑娘,这时候还没出月子罢。大爷在家么?”

    芳竹的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是八月二十一那天生的,生产的时候不太顺利,足足痛了两天两夜,听说大奶因此很不欢喜,生下来足足三天才使人抱去瞧,老太太倒是有几分兴趣,隔三岔五便要去看看大姑娘,还赐了个||乳|名,叫做福娘,只身子有些弱,还没满月,就请了五次大夫。大爷过了重阳节后便去了,听说走的时候在聚贤阁外哭了小半个时辰,口口声声都是说他不孝,不能留在老太爷跟前尽孝。范褒总管出来说,老太爷知道他有孝心,不怪他,这才起身去了。”

    林谨容抓起雪白的帕子,轻轻盖在脸上:“你多久没见着老太爷了?”

    芳竹仔细思索片刻方压低了声音:“算来,中秋节之后就不曾见着了,重阳节那日倒是宴请了几位族老宗亲,但宴席是办在聚贤阁,女眷们也没参加。大夫又换过两个,现下用的这个是太明府的老姑太太请来的,说是什么告老的太医,医术很高明,就住在咱们府上。”

    从芳竹的地位来看,能够知道这些已经很不容易,果然是尽了力,不曾因为她和陆缄不在家,就放松了警惕,照旧的尽职尽责。林谨容沉声道:“这些日子你只怕没少受委屈罢?”

    芳竹微微一笑:“算不得什么。不过是风吹过而已。”

    “好,你尽心办差,我当然不会亏待你。”林谨容道:“沙嬷嬷只怕很快就要回老太太身边去的,那时我身边就再无持重之人,你向来做事踏实稳重,日后便要辛苦你了,替我看牢这个园子,看牢四少爷。”

    芳竹愣了愣,眉梢眼角都是喜意,屈膝行礼:“谢奶奶信任,奴婢必不辜负您。”

    林谨容点点头:“下去帮着她们收拾行李罢。让樱桃进来伺候我梳头换衣。”

    芳竹欢天喜地的自去安排不提。

    少倾,林谨容收拾妥当,那边也使人来催了。来的是老太太身边的素心,笑吟吟地给林谨容行了礼,道:“家宴设在聚贤阁,老太太体恤二奶奶,生怕您不知情,跑了冤枉路,特命奴婢来说一声。”

    “有劳。”林谨容看了樱桃一眼,樱桃立即拎出一只锦盒来:“素心姐姐,奶奶特意在京城替你买的小玩意儿。”

    素心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来,随即笑着推辞:“二奶奶真是太客气啦,奴婢怎么好意思,不要……”

    林谨容把锦盒往她手里一塞,温和地道:“不过是一对红珊瑚耳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难不成我去了这一年多,你就要同我生分了?”

    素心抿了抿唇,眉眼弯弯地屈膝行礼:“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二奶奶赏。”

    潘氏抱了毅郎进来,为难地道:“奶奶,四少爷睡着了。奴婢为他换尿布,换完就睡着了。”

    毅郎这一路行来,光是哭就耗费了不少精力,林谨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委实舍不得再带他到众人面前去走这一趟,正在为难间,只听素心在一旁状似无意地道:“大抵是最近天凉了的缘故,老太爷这些日子总是没什么精神,今日听说二奶奶领了四少爷归家,方才有了些精神,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奶奶还是着紧些罢。”

    林谨容听她似是话中有话,本身又是知道陆老太爷的情形的,便把心一横,从潘氏怀里接了毅郎,小心翼翼地将小被子包好,护宝似地提步往外走:“走,去聚贤阁。”

    出了门,但见沙嬷嬷装扮一新,满脸期待地站在廊下。林谨容早在意料之中的,倒也没什么遗憾和不满,只道:“嬷嬷,随我一同去拜见老太太罢。”

    这意思就是不会强留她,沙嬷嬷欢喜无限,上前就暗暗与素心交换了两个眼色,悄悄握了握手。

    林谨容抱着毅郎一路行去,途中“巧遇”了好几个从前在她手下得意的人,例如胡婆子,王家的等等。都是在道旁与她行礼问安,并无其他多话,但林谨容看得明白,她们的眼里都闪着亮光,渴求,期待,喜悦。她们盼着她回来,她回来,她们很欢喜。无论是在林玉珍的手下也好,宋氏的手下也好,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她再不是孤家寡人,她手下也有几个得力之人可用了。

    第365章 彼此

    平洲的初冬,是潮湿而寒凉的。夜色苍茫的庭院里,湿重的雾气凝聚在道旁青翠沉默的竹林上,汇聚成一滴滴晶莹的水滴,每当有微风吹过,便如雨滴一般地纷纷扬扬地砸落下来,其情景,不亚于下了一场小范围的雨。

    一滴冰凉的水落在林谨容的鬓边,顺着她的发丝滑进颈项里去,刺激得她打了个小小的寒颤,越发慎重地将披风围住了怀里的毅郎,为毅郎隔出一个安全温暖的空间。

    素心在一旁瞧见,迅速做出了分析。几位奶奶都是很疼自己孩儿的,但无论是大奶也好,三奶奶也好,更多都是依赖于||乳|娘,没有谁会像林谨容这样亲自动手,耐心细致到了极点。不过也是,这孩子来得不容易,素心暗里叹息了一声,道:“奶奶,不如等风静了又再过去如何?”

    林谨容早就自发地站住了,口里却说:“让长辈们等太久不好吧。”

    素心笑道:“不会,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是极体贴的。”

    转瞬,风停雨歇,众人方又继续前行,聚贤阁里灯火辉煌,却安静得不同寻常。四处都散发着衰亡的气息,林谨容如是想。意外兴许可以躲开,唯有生老病死无法阻挡。行礼完毕,看着安安静静躺在榻上的陆老太爷,林谨容陡然生出些兔死狐悲的伤感来。

    明亮的灯光下,她那种淡淡的忧虑和悲伤显得格外真切明晰,从勉强打起精神的陆老太爷、心情沉郁的陆老太太,再到林玉珍以及其他所有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明白。陆老太爷很高兴,他欣慰地把目光从林谨容的脸上收回,落到她怀里沉睡的小人儿身上,表情慈祥到了极点:“是睡着的么?抱过来我看看。”

    林谨容上前几步,把毅郎递到他面前,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笑意:“他不喜欢坐马车,一路哭个不休。”

    陆老太爷伸手接过毅郎,宋氏匆忙又往他身后塞了个迎枕,以便让他坐得更舒服,起身的同时不忘替他压了压被子。林谨容注意到,在宋氏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林玉珍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连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而涂氏,一双眼睛只顾盯着毅郎,不由得暗里叹息了一声。

    毅郎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做出吮吸的动作,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又收了回去。“呵呵……这孩子,长得真像二郎小时候啊。”陆老太爷欢喜地叹息了一声,招呼陆老太太来看:“你看,是不是这样?我看他怎么都是一个福寿双全的模样。”

    “是。”陆老太太此刻无论陆老太爷说什么,她都会说好,都会说是,更何况这是赞扬自己的亲曾孙儿。

    涂氏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将头拼命往前凑,笑道:“的确是很像啊。太像了”又转头问陆建立:“你说是不是?很像吧?”要论这个,谁会比她更权威呢?当然是她最清楚。

    她看着可不像,明明更像林谨容,林玉珍臭着脸色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帕子,气恨地擦了一下嘴角,勉强放平了竖起来的眉毛,僵硬地挤出一个笑来问林谨容:“路上可还顺利?”

    稍有长进,不再似从前那般当着两老就敢发作,还能勉强笑着假意问候一下她了。林谨容含笑道:“谢婆母挂怀,路上很顺利。”

    “这么娇嫩的孩儿安然无恙地行了这么远的路,阿容你实在是辛苦了。说到底,真是孝心可嘉。老太爷和老太太一直就牵挂着毅郎呢,前些日子收到信,欢喜得和小孩儿似的。日日都要问到哪里了,我就说,哪里有那么快呢?”宋氏恰到好处地赞扬了林谨容一番。

    用小孩儿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一家之主,林谨容听到宋氏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亲昵大胆之意,由不得的微微一笑,看来宋氏这段日子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不但恢复了从前的荣光,还更近了一层。从前,敢在两老面前如此说话行动的人,只有林玉珍一人而已。再看林玉珍,林玉珍板着脸,一副麻木到平静的神色。

    陆老太爷从眼角打量着林谨容的神色,见她含着笑,目光从宋氏脸上转到林玉珍脸上,一副若有所思却又平静淡然的模样,显然心里是极有计较的。便轻轻喟叹了一声,道:“差不多了,吃饭罢,二郎媳妇一路行来也辛苦了。”

    林谨容便要上前去伺候他起身,才刚做了个动作,宋氏就拦住她:“二郎媳妇,就是我们几个在隔壁吃。”

    林谨容点头,收回了手。原来陆老太爷已经不下床了。刚才能够那样精神,只怕是因为被毅郎回来给高兴的。她便试探着要去抱回毅郎,这回是被陆老太爷拦住的:“让他在我这里睡,你吃完饭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宋氏立刻从陆老太爷的怀里接了毅郎,笑道:“这孩子真沉,想必公爹抱了这会儿也累了,媳妇给您放在这里罢?”口里说着,却迟迟不把毅郎放下去,眼角瞅着林谨容笑。

    林玉珍情不自禁地就往前踏了半步,林谨容平静地看着宋氏微笑:“这孩子长得快,一向吃得好睡得好。”

    宋氏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毅郎放在陆老太爷身边,还体贴地给他压了压被子。

    “走罢。”陆老太太起身领了众人往隔壁去,林谨容严厉地吩咐站在角落里的豆儿和潘氏:“在这里好生伺候着。”

    宋氏和林玉珍、涂氏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二人身上,随即又重点关注了潘氏。豆儿倒也罢了,潘氏垂着眸子,规规矩矩地行礼:“是,奶奶放心。”

    宋氏把目光收回来,含笑牵了林谨容的手:“这就是阿容你在京中买的||乳|娘?看着真不错,想必花了不少精力挑选罢?”

    林谨容微微一笑:“是很不错。”并不打算给宋氏解释潘氏的来历。

    宋氏眨了眨眼,带了几分为难:“好是好,但听口音是京城人罢?不是我多事,其实说真的,这||乳|娘还是要挑家生子,最不济也要知根知底的本地人才妥当。说来,当初大嫂不是也给毅郎挑了个||乳|娘去么?后来怎地又?”

    林玉珍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淡淡地道:“路途遥远,坏了身子。”

    宋氏恍然大悟,做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对,对,我想起来了,刚到京城就水土不服,请了大夫,上次跟着龚嬷嬷一起回来,然后打发回叔祖母那里去了,是不是?”

    林玉珍的脸色更臭:“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

    宋氏哈哈一笑:“那天龚嬷嬷领着她来回话,我恰好在园子里碰上了么。”

    林玉珍阴沉着脸不说话,却悄悄瞅了林谨容一眼,宋氏不说,这文娘的病还真蹊跷,真凑巧。

    林谨容回眸对着她无辜的一笑,话是对着宋氏说的:“多谢二婶娘挂怀了,外地的也没什么不好,她总不能翻了天去。只要对孩子好,就什么都比不上。”

    陆老太太淡淡地道:“说得是,家生子和知根知底的固然好,但这种事也是要讲究缘法的,只要她好好做事,就比什么都好。”一锤定音,其余人等再无其他什么话可以说。

    说话间,已然到了隔壁,康氏领着几个婆子媳妇早就备好了宴席,恭候在一旁,笑吟吟地上前与林谨容一左一右扶了陆老太太上座,亲手打水来伺候陆老太太洗手。

    林谨容见林玉珍板着脸坐在那里,便也含笑上前去帮着芳龄伺候她洗手,林玉珍脸色稍霁,将手轻轻一扬:“罢了,这是丫头做的活儿,你何必和她们抢?我知道你有孝心就够了,你一路辛苦,歇歇罢。”

    康氏被林玉珍比着骂了一句丫头,面上半点都不显,只微微一笑,陆老太太皱了皱眉,道:“今日是替你二嫂设的洗尘宴,就不讲究那些规矩了,都坐下吃饭罢。”

    康氏屈膝行礼谢过,到底还是捧了饭后才走到林谨容下手坐下,朝着林谨容一笑,低声道:“二嫂,都是你爱吃的。”

    林谨容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有劳你了。怎不见力郎?”

    康氏含笑道:“他睡着了呢。”话音未落,宋氏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涂氏大咧咧地道:“睡着了?我记得力郎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要陪在他曾祖父身边的,今日他小四弟回来,他倒睡着了?”

    康氏低声道:“是,他白日见我喝茶,哭着要,喝了就一直贪玩,不曾睡得觉,天黑便睡着了。”

    宋氏淡淡地道:“我说你也太溺爱孩子了些,这么小的孩子给他喝什么茶汤”

    康氏低眉垂眼地站起来听训:“婆母说得是。”

    陆老太太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吃饭不过是一口茶汤而已,小孩子哭闹起来,哪个做娘的真就舍得不给?”

    宋氏赶紧站起来:“婆母说得是。”

    “吃饭,吃饭”陆老太太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来,指着林谨容面前的一碟子滴酥水晶脍:“二郎媳妇,你尝尝这个,这是你三弟妹亲手做的,其味甚美。”

    林谨容依言尝过,盛赞一番,看向康氏:“三弟妹有心了,多谢。”

    康氏一笑:“彼此,彼此。”

    第366章 珍宝

    少倾饭毕,众人依次起身前往陆老太爷的房里。但见陆建中、陆建立、陆经三人早就吃好了,全都围在陆老太爷身边,或坐或站,面色严肃,悄无声息。

    陆老太太忙小声道:“怎么?”

    陆建立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老娘,低声道:“爹爹睡着了。”原来他们飞快吃完过来,就见陆老太爷的手拢在毅郎身边,两祖孙都睡得沉沉的,便不敢发声,只在一旁守着。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回头对着林谨容道:“还想着你祖父今日有精神,大抵是想和你多说说话,听你说说京里的事,但看这模样,还是撑不住。散了罢。”

    林谨容低声道:“我把孩子抱回去,省得他醒了哭闹,吵着他曾祖父。”

    陆老太太道:“也好,明祖父醒了,再抱他过来罢。”

    林谨容应了,稳步上前,陆建立正好站在一旁,见状便伸手去抱毅郎,也是想亲热亲热的意思。谁知才把人抱起来,毅郎就睁了眼,左右一看,没看到熟悉的人,“哇”地一声就哭了。

    陆建立好不尴尬,待要哄他,又怕吵着陆老太爷,待不哄他,还是要吵着陆老太爷,两难之中只得赶紧塞给林谨容,林谨容才摸着毅郎的小被子,陆老太爷便醒了:“干什么?”

    老太太忙柔声道:“是毅郎哭呢,他醒了。”话音未落,陆老太爷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众人赶紧上前,抹背的抹背,拿唾壶的拿唾壶。

    林谨容给豆儿使了个眼色,包紧毅郎身上的小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转身往外走。

    陆老太爷一手抓着衣领,一手指着她母子的背影,宋氏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谨容,抢在陆老太太开口之前疾声道:“二郎媳妇,老太爷让你带着毅郎留下来,他不怕吵。”话音未落,就得了陆老太爷一个赞许的目光。

    林谨容便又哄着毅郎走了过来,毅郎却是没睡好,大发脾气,哭个不休,声音又响又亮,听到众人的耳朵里,各是一番滋味。

    陆老太爷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林谨容把孩子递过去,毅郎的泪眼对上这张全然陌生的老脸,才刚止住的哭闹立时又升了级,嚎啕大哭着死活不肯离开林谨容的怀抱,哭得陆老太太都有些色变了,宋氏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起身让到一旁,站到了角落里。

    大家总爱哄着未换牙的小孩子说吉祥话,同样也不太喜欢见到自己就哭得厉害的孩子,特别是病人和老人,仿佛这一哭便是什么不祥的征兆。陆建立眼里露出几分焦虑来,笨拙地道:“这孩子和二郎小时候一样,没睡好就要哭闹。”

    陆老太爷却不在意,微微一笑,捏了捏毅郎的脸,道:“声音够响”便不再强求,只命林谨容抱近一点,果然毅郎见他不抱自己了,便在林谨容怀里安静下来,转而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看,乖了吧。”陆老太爷喘息着指了指自己的枕头,陆老太太忙伸手进去捞,捞出一只小盒子,陆老太爷示意她打开,颤抖着手指向毅郎:“曾祖父给的见面礼。”

    林谨容不及看清楚里头是什么,便抱着毅郎给陆老太爷磕了个头,谢过陆老太爷。待得站起来,陆老太太已然把盒子递了过来,里头却是一对六瓣莲花纹、束腰的前代古玉环,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上头写着一个“琛”字。

    陆老太爷的手指从毅郎的小脸上轻轻滑过,低声道:“琛,吾家之宝也。”却是赐了大名。

    林谨容赶紧又抱着毅郎磕了个头:“谢祖父赐名。”

    陆老太爷微微一笑,似是累了,半闭了眼道:“去罢,好好教养,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陆老太太听这话,竟似有些交代遗言的意思,一时心中凄惶,低声道:“你若是喜欢,孩子也正好醒着,不妨让他多陪陪你?”

    陆老太爷轻轻摇头:“不啦,我累了,他也累了,小小年纪这么远的来,不容易呢。”后面一句不容易,倒似是梦呓一般的。

    陆老太太便垂了眼,沉默片刻,低声道:“都散了罢。”

    陆经与陆建中对视一眼,齐声道:“今夜还是我在这里守着祖父(父亲)罢。”陆建立闻言,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垂着眼站在一旁。林玉珍和涂氏脸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来,碰了碰目光,又缩了回去。

    林谨容看这情形,猜着这些日子大概他们父子俩一直都是守着陆老太爷的,而且是以各种理由,一直都争着守护,甚至引起了林玉珍和涂氏的不满,但她们是女人,挤不进去,夜里伺疾也不方便,唯一方便的陆建立又是个绵?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