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贵女的另类人生 作者:未知

    样回了一句。dierhebao

    李瑜此时抬起头来看看大嫂和妹子，若有所思，“可这事情总有意外的时候。”

    郑宜眼中锋芒划过，“那就不要让意外发生。”

    李瑜嘴角划过一丝奇异的笑，“把因除了不是更稳妥。”

    李璇有些惊讶的看着李瑜，什么时候，她的这个姐姐居然能下如此狠心了。李瑜说完，侧头看向她，温婉的一笑，“阿璇，这么看着我作什么？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

    李璇心中一凛，她面上却半丝也没带出来，只是云淡风轻的笑言道：“二姐，这世间的事儿，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而且……”她扶了扶头上的小凤钗，也微侧着头，放轻了声音，“有时候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是怀疑就足够了。”

    李瑜的眼中闪过沉思，就在李璇觉得她会张嘴反驳的时候，她却再次笑了，这次的笑真心多了，“三妹，我从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这也算是女大十八变中的一变吗？”李璇俏皮的反问。

    车内三人，同时笑开了。

    “二娘子，三娘子，少女君，该下车了。”李璇她们止住笑，整理了一个自己的衣服，挑起车帘，下了牛车。

    走在通往皇后宫中的路上，李璇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在宫里碰到薛嫔的话，她能忍就忍让一下，有的时候暂时的忍耐，反而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不过，这次的宫中之行异乎寻常的顺利，李璇做好的心里准备全都白费了。薛嫔并没有在皇后宫里出现，听皇后说，自昨日诊出喜脉之后，薛嫔就意外的沉寂下来。她们探望过有孕的太子妃之后。李璇的大伯母拉着太子妃的手，念叨了好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把家里带来的两个老妈子给了太子妃，这才放心的回府。

    她们一行几个回到李家老宅的时候，郑氏笑着对崔氏说道：“叔母，让三妹陪我一会儿可好。”

    崔氏点了点头，转头对大夫人卢氏道：“大嫂，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阿璇这丫头，又要打扰你们了。”

    卢氏如今心满意足，便也和气的回了句，“弟妹见外了，都是自家的孩子，阿璇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说什么打不打扰的话。”

    崔氏一笑，叮嘱了李璇几句，便上车回府了。李璇和郑氏向卢氏屈膝行礼，得到允许之后，才一同来到郑氏的院子。

    两人一进屋，郑宜看着丫鬟上过茶水之后，就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李璇随手端起清茶，泯了一口，淡笑不语的等着郑宜说话。果然，郑宜皱着眉先开口了，“阿璇，薛氏到是聪明，这回有点麻烦了。”

    看样子，薛嫔也知道她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所以她这次并没有借机生事，反正老老实实的去养胎了。李璇也知道，郑宜烦忧的由来。如果薛嫔今天耻高气昂的出现在皇后宫中，这样的人，倒好对付些。偏偏她这回实相了，那么有些手段，李家自是不好再用。

    就怕，薛嫔生个男孩，被娄太后利用，到时候万一要是废了太子，另立幼子，将来的朝堂上，李家可就麻烦了。或者该说，像李氏、郑氏、杨氏、卢氏、崔氏这些传承很久的士族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太子妃也有孕了。”李璇提醒了她一句，最好现在别动手，多做多错。真要让文宣帝和娄太后他们抓住把柄，皇后和太子都会受牵连。

    郑宜抚了抚头发，撇了李璇一眼，“我比你还先知道的呢？”

    李璇启唇刚要说话，郑宜抢先开口，“你说的我都知道，难道这李家就你一个聪明人不成。”

    李璇耸了耸肩，“这事上有祖父祖母，下有伯父、伯母，还有我爹娘，你操什么心啊？”她真不明白，李家这么多当家人，还能轮得到她们这些小辈动手。

    “得了，我也不过是跟着白着急。”郑宜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阿璇，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需要你这么郑重其事的。”

    郑宜起身走到她身边坐在，拉起她的手，叹了口气道：“我母亲昨日来的时候，提起件事。”说完，她看了看李璇的神色，才又接了下去，“阿璇，你和河间王殿下怎么样了？”

    “吔，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李璇疑惑的问。

    郑宜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太后看中了卢家的嫡女，想许给河间王。听我母亲说，已经招卢家的女郎进宫好几次了。叔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你们还没订亲？”

    李璇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抚额叹息，娄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要给高孝琬娶老婆，她早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想起来。

    郑宜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推了推她，“你到是说话呀，总不能看着自己选好的男人飞了吧。”

    李璇斜了她一眼，又泯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的开口回道：“你看我像那种傻子么？”

    “你这会儿能耐了，太后要赐婚，河间王还能不同意？”

    “反正总有会人不同意。”

    郑宜被李璇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到了，她恨恨的靠在了一边的凭几上，“你再这样下去，有你哭的时候。”

    “少女君，大少郎君回来了。”门外的丫鬟回禀了一声，门上的竹帘被高高挑起，李琰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郑宜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关切的上前问道：“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李璇本来见到自家哥哥回来，就想直接回家，省得打扰人家小两口亲热。可是看到大哥那慌乱、惊恐的神色，就站住了脚。

    李琰几乎是硬撑着身子回来的，到家之后立刻就瘫在了坐塌上，他颤着手端起茶杯，好半天才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努力平静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陛下，陛下今日把薛贵嫔做成琵琶了。”

    “什么？”李璇和郑宜同时惊呼出声，郑宜抓着他的袖子连声问道：“郎君，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李琰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强咽了口唾沫，“今日我去城东崔家宴饮，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陛下就来了。其时他来的时候挺高兴的，还和我们一起喝了不少酒，喝到兴起的时候，随手就把薛贵嫔的人头扔到了桌上，最后还用，还用她的腿骨做了个琵琶。”

    第五十九章

    李琰说完，两眼圆睁，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好半天才长长的出一口气。

    郑氏和李璇两人虽没有亲身经历那种场面，但是听李琰所说，却也感觉到背后发凉、手脚冰冷。她们两个对看了一眼，想到刚刚还谈论的薛嫔，居然就是她们谈论的时候就死了。虽说文宣帝的这种作法解决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某些问题，可是对于薛嫔来说，这种下场却也难免凄惨了点。

    “大哥，那薛嫔的姐姐呢？”李璇率先开口问道，她忽然想到那天文宣帝看到高岳和薛氏的之后，露出的奇异神情。

    李琰微低着头，力持镇定着自己，“前天就死了，被陛下锯死的。”

    “阿璇，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说起来也是那薛氏自己寻死，仗着妹子得宠，便想为她爹谋求司徒之位，真是不知死活。”李琰到这件事，到是清楚得很。

    “估计不光是因为这个……大哥你成亲那日，清河王爷与薛氏态度非常亲密，偏偏陛下看到了。而且这段时间平秦王爷应该也没说什么好话。”李璇觉得有点把事情都连上了，“大哥，我觉得清河王大概有危险了。”

    李琰听了，沉思片刻，然后对李璇道：“三妹，你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二叔，并将二叔过府一趟。”

    “好，我马上回家。大嫂，我先回去了，那天请你去我家里玩。”李璇拉了拉郑宜的手，起身回府了。

    李璇归家之后，将事情的经过与李祖纳讲述了一遍，李祖纳立刻便走了，临出府之前，叮嘱崔氏和李璇，这段时间尽量少出府门，邺城最近的非常的不太平。

    出乎李家人预料的事，最先倒霉的并不是清河王高岳，而是另一位领兵的王爷高隆之。他不但自己被文宣帝杀了，连儿子都没剩下一个。他的军队和封地，被文宣帝归入了高孝琬名下。一时间，整个大齐朝廷暗涛汹涌。

    因为这个，娄太后更是积极的撮合卢家嫡女与高孝琬的婚事。甚至少有的在邺城西侧的宫宛里举行了宴会，请大齐各家的女郎和郎君共同参加。

    李璇与李瑜同时穿着一新，相携来到这个皇家的悠闲之地。两人先去拜见了太后和皇后，娄太后出奇的给了两个一个和霭的笑，“二娘子也快出嫁了吧，日子订的是那天？”

    李瑜脸上一红，忍着羞涩点了点头，但是那天却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皇后温柔一笑，接过了话，“日子订在十月十二那天，不到两个月了。”

    娄太后呵呵笑了，打趣的说：“恭喜二娘子。”

    李瑜脸上红云更盛，只是垂着头，半句话也说。娄太后看够了她小女儿家的羞态，转头和皇后打趣李璇，“皇后，你家三娘子可是越长越漂亮了。我看着比你当年还要艳上几分，不知道得便宜那家的小子。对了，皇后，三娘子可有人家了？”

    李皇后看了李璇一眼，那眼中的深意，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份警惕。

    “母后，二兄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平日爱若珍宝，那里舍得让她早出嫁。”

    娄太后眼中透着满意，“皇后，你兄长也是太疼女儿了。这女孩家总是得有个好归宿，他一味的留着女儿，就不怕大齐好人家的郎君都被人挑完了，到时候我看他去那里哭。”

    皇后掩唇一笑，“母后说笑了，大齐的好儿郎有多少，那有可能被人挑没了呢。”

    “皇后啊，你这个侄女我可是越看越爱，我厚着脸皮作个媒如何？”娄太后拉起李璇的手，笑着对皇后说。

    “能得母后作媒可是我家的荣幸，只是不知母后说的是那家的郎君？”皇后同样笑言，只是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焦燥。

    娄太后以手拍额，自嘲道：“看我，人老了，说话就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总是忘东忘西的。”

    “母后一点都不老，看起来精神极了。”站在一边，半天没说话的段昭仪，忽然出言捧了太后一句。

    娄太后似是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来哄我，我这可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了。”

    “妾那敢呢。”段昭仪娇俏的回了一句。

    李璇看段昭仪做作的小女儿态，只感觉自己有点恶心。真难为她以那张妖娆的熟女脸作出纯洁萝莉的表情，更难为娄太后不但看进去了，还似乎很受用。

    “皇后，不是我这老婆子夸自家人，我兄弟的二孙子可算得上是文武全才，而且以武威王的家世也足以配得上你家三娘子了。皇后，你看我这媒作得如何？”娄太后死死的盯着皇后，唇边的笑更深了一些。

    李璇一听，面上虽神色未动，心中却怒火上涌，该死的老太婆，你给你孙子选老婆就选呗，拉扯我做什么？看来皇帝还没把你摔老实了。

    “祖母，您不觉得您操心太多了吗”一个包含怒意的清亮男声在敞轩外响了起来。

    李璇侧头看去，高孝琬从敞轩的一侧门外，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直接来了李璇的身边，从娄太后手里将她的小手拉了回来，“祖母没事还是多多保养自己的好，我和阿璇的事就不劳您多费心了。”说完，他也不管轩内众人的表情，拉着李璇就往外走。行走间，少年微侧头，温存的道：“阿璇，那边的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李璇被他拉着出了敞轩，与卢家的女孩擦肩而过，那姑娘偷偷的对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做出一幅受尽委屈的样子，红着眼圈，垂着头往轩内走。

    李璇低头忍笑，卢家姐姐还是这么的有趣，那个娄太后可得小心点儿别栽了跟头。

    “阿璇，你笑什么？”高孝琬觉得奇怪，李璇怎么会这么安静，半天都没说话。他停下脚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到了咬唇忍笑的女孩。

    “没什么，你不是有花让我看吗？在哪里，快带我去吧。”李璇眨眨眼，尽量的把嘴角拉齐，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她反手握住高孝琬的手，央求着晃了晃。

    “在那边。”高孝琬随手一指，便由着李璇拉着他往前走。

    人还未到，李璇就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她惊喜的放开了高孝琬的手，往那边快步走了过去。转过山石，一处亭边，遍植桂树。此时正值桂花飘香的季节，或||乳|白、或金黄的成串小花，点缀在绿叶间。走近了，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李璇还是第一次在邺城看到这么多的桂花树。

    “三哥，这园子里，怎么种了这么多桂花树？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李璇站在一棵树下，垫起脚尖去摘树上的花。

    高孝琬见她辛苦，快步走过来，替她折了一枝。

    李璇有点心疼的看着被折断的树枝，“三哥，我只要一串就行了。”

    “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就把这里的树都挖到你家里去种。”高孝琬不以为意的道。

    李璇随手摘下一串花塞进嘴巴里，边嚼边黑线的道：“还是算了，以后每年桂花开的时候，你把花给我摘点就行了。树我就不要了，种在家里，也没人会养它，养死了怪可惜的。”

    “阿璇，你怎么把花吃了？”高孝琬一急，抬起她的下巴，“快点吐出来，这东西可以生吃吗？”看他那样子，很想伸指头去把李璇嘴里的花都给挖出来。

    李璇快速的蠕动了几下小嘴，把花瓣咽了下去，才笑嘻嘻的道：“当然能吃，还有点甜呢。三哥，你帮我和姑父要点这里的桂花好不好，我做桂花糕给你吃。”

    见她把花咽了下去，高孝琬有点急了，“你怎么咽下去了，谁知道这东西有毒没？”他上前两步，一把将李璇拦腰抱起，虎着脸道：“花你别想要了。”

    李璇正高兴的想着可以有桂花糕吃了，冷不防的被他抱了来起，吓得她连忙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呆呆的问：“三哥，你带我做什么去。”

    “叫太医看看。”高孝琬沉着脸，快步往外走。

    “三哥，你抱着阿璇做什么？”高昭德皱着眉，不满的看着高孝琬。

    “这丫头刚才把那桂花入嘴里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高孝琬说着话，脚下没停的往外走去。

    “三哥，我先去找太医，到你府内集合。”高昭德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跑。

    李璇招呼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转个弯就没影儿了。“三哥，桂花可以吃的，那里有毒。”她无奈的道。

    “这树是贡品，植在园内也是为了它的香气，谁知道这东西到底能不能食用。你倒好，拿起来就吃。”高孝琬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种行为十分的不满。

    两人在园内而行，遇到很多受邀而来的女郎和郎君。他们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甚至有和李璇相熟的还出言着呢道：“殿下，三娘子怎么了？”

    李璇悄悄的掐了一把高孝琬，他似笑非常的瞟了她一眼，才慢条思理的道：“脚扭了。”

    眼睛着快到园门口的时候，不知道谁家的女郎突然面色慌乱的跑了过来，她后面追着一个漂亮的少年，“小娘子，你慢点跑，等等我呗。”

    “靠，这种专业调戏人的语调，一听就是高纬那个小色狼！”李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高纬气就不打一气来，她被半坐在高孝琬的手臂上，冷哼道：“长广王世子，你这个登徒子！”

    第六十章

    “阿璇。”高纬见到被高孝琬抱着的李璇，高兴的裂嘴一笑，也没再追那个姑娘，颠颠儿的跑了过来。至于李璇刚才说他什么了，半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从小都被她骂习惯了。

    高孝琬皱了皱眉，冷声道：“阿璇脚扭了，我要带她看太医去，你老实点。”

    高纬吊尔郎当的冲他笑了笑，“三哥，你也怎么不老实啊。”

    要不是手里抱着李璇，就冲着高纬这模样，高孝琬就能暴起揍他一顿。可惜要不是看着他抱着李璇，高纬也决不敢上来调侃他。

    高孝琬扫了他一眼，抱着李璇往外就走，高纬在他后面跟着，嘴里念念叨叨的，“阿璇，你嫂子呢？她怎么没来？”

    “阿璇，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阿璇，你脚扭了疼不疼？”

    李璇被他烦得头都大了，她忍无可忍的娇喝了一声：“高纬，你不说话怕别人把你当哑吧啊！”

    高纬眼睛一亮，巴巴的又凑近了几步，“阿璇，你又叫我名子了。”

    李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高纬就压不住脾气。她瞪圈了眼睛，指着高纬的鼻子怒道：“你离我远点，身上那香味都快熏死人了。”她又嫌弃的看了看高纬，撇着小嘴鄙视道：“还学着那些南宋的文人们涂脂抹粉的，你恶不恶心啊。”

    然后她也没再有更多的话说了，高孝琬已经把她塞进了牛车里，自己也跟着进来，顺脚把想接着爬上来的高纬给踹了下去，“阿璇，别总和那小子吵架。”他捏了捏李璇的垂在耳边的发髻，不太高兴的说。

    “可我看到他就想吵，怎么办？”李璇皱了皱鼻子，对于自己这种很幼稚的表现也不太满意。

    高孝琬眯了眯眼，“我会揍得他看到你就绕开的。”

    “阿璇，你有没有不舒服？”高孝琬抬起她的小脸，仔细打量着，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

    “怎么会。”李璇有点黑线，忍不住的再次重复，“三哥，桂花没毒，真的可以吃的。”

    “等太医看过了再说。”高孝琬半点也没理她。

    李璇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算了，随他去吧，反正也查不出什么来。不过，红唇抿起，娄太后的事还是要问问的，至少要知道这小子是个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她垂下眼睑，轻声开口问道：“三哥，太后要给你赐婚的事，你知道吗？”

    高孝琬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用理，反正她也就是说说，这皇宫里做主的人从来都不是她。”那语气暗含着一股恨意。

    李璇眨眨眼，立马就明白了，高孝琬对于娄太后的恨意从何而来。当初文宣帝欺辱他母亲的时候，太后半句话都没有，现在还想用他的婚事来达到分化士族的目的，那有这么好的事儿。

    高孝琬满脸的阴郁，斜靠在车厢上，半闭着眼睛，只是手却始终把她的手合在掌中。李璇见他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也只能默默无语。

    一路无话，很快河间王府便到了，高孝琬跳下牛车，顺手将李璇从车上抱了下来。他也不放手，直接抱着她往府内而去。

    王府的总管迎了出来，“王爷，太原王殿下带着太医已经到了，就在芷兰园。”

    高孝琬点了点头，抱着人直接往芷兰园走去。

    芷兰园位于王府的东路正中，是李璇暂住在河间王府时，高孝琬特建给她住的。此时芷兰园的正房内，除了坐着的高昭德之外，一连站了六位太医。看起来，他把今天当值的太医都抓到这里来了。

    李璇被高孝琬抱进芷兰园的正房内，看到的就是皱着眉的高昭德和六个慌恐不安的太医。高昭德见他们回来了，也不多话，用眼神示意那些太医上前工作去，别站在那里碍眼。

    太医们被他一吓，一窝蜂的围在了李璇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了遍她目前的感受，又挨着个的给她诊了脉，最后得知她只是吃了一小串桂花，这些太医们都有些哀怨了。他们委屈的扫过高昭德和高孝琬两人，看刚才那架势，还以为李家三娘子误食了什么要人命的东西，害得他们紧张的要死，原来只是这种事啊。

    高昭德一立眼睛，“怎么样？”

    这些太医们一哆嗦，“两位殿下，三娘子的身体只是有点气血不足，并没有中毒症状。”

    其中一个南方过来的太医，还特意上前两步，小心的回话，“另外桂花属于珍惜花木，它的花没有毒，应该可以食用。”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位三娘子吃得再多也没事，下次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儿，把他们都抓来了，太小题大作了。

    被折腾完了的李璇，扬起眉，“三哥，表哥，这回放心了吧。”

    高昭德瞪了她一眼，“你少乱吃点东西，我就更放心了。”

    高孝琬听了太医的结论，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他拍拍李璇的小脸，无奈又宠爱的道：“你这个看到花就吃的爱好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还不是父皇和你们惯的。”高昭德总结道。

    高孝琬挑了挑眉，“我喜欢。”

    眼睛着两人就要掐起来，太医们颤颤巍巍上前，小心翼翼的道：“二位殿下，臣等可以很回去当值了吗？”二位，快点放我们回去吧，要不万一宫里那位陛下发起火了，真是要人命的。你们要吵要打，请把我们放了再说好不。

    高昭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去吧，不过……”他随手一直刚才那个说桂花可以食用的太医道，“你留下，过了明天再回去。”

    其余五人一看，都同情的看了有兴被选中的那位，快速的带着自己的药箱撤离了河间王府。被留下的那个有点欲哭无泪，他无措的看着同事们远去的背影，李璇觉得他大概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这种宴席还未正试开始便先行离开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好啊？她意思意思的先反醒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想到她自己溜了不算，还拐了两个大齐的钻石级单身汉一起走了。大概从明天开始，她就会是整个大齐各士家女郎的统一敌人。

    “阿璇你在想什么？”高昭德很好奇，她想什么呢，脸都要皱到一起了。

    李璇苦着一张小脸，幽幽的道：“在想我今后悲惨的命运。”

    高孝琬脸一沉，低声喝道：“阿璇，不许胡说。”

    “呃……”李璇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顺嘴溜达出的话，有点犯了这时的忌讳。她小心的看看了高孝琬和高昭德的脸色，弱弱的笑了一下，“三哥，表哥，我错了。”

    说完，看他们两人没理她，李璇又往高孝琬身边蹭了蹭，小手爬上他的衣袖，糯糯的撒娇，“三哥，三哥，人家真的知道错了。”

    高孝琬终是不忍对她绷着脸太久，见她这乖巧的模样，心里先软了，只能严肃的道：“下次不许了。”

    李璇见他唇角弯起，眼中已见笑意，连忙保证，“一定一定。”

    “哼。”高昭德见他们这样，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哥你就惯着她吧。”

    高孝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拉着李璇在自己身边坐下，“段太医既说桂花无毒，可以食用，我明天去把园内的花都给你采下来。不过，阿璇你要桂花作什么？”

    “我想做桂花糕，或者蒸花露。”提到吃，李璇的眼睛眯了起来，想到桂花糕的味道，觉得嘴里的口水都多了起来。

    “喂，你们两个……”高昭德不满的提高了声音，见两人还没有理他的意思，只觉得火气上涌。他眼睛一扫，便看到缩在一边的段太医，立刻把火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滚出去，还等着孤留你饮酒吗？”

    段太医就属于那个躺着也中枪的，他白着脸，连爬带滚的从屋子里出去了，可是没有这两位王爷发话，他还不敢直接回太医署。出了屋子，只能抱着自己的药箱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到那里去。

    李璇见他实在可怜，悄悄的拉了拉高孝琬的衣服，指指外面。高孝琬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含笑道：“就你管得多。”

    “来人，还段太医去休息。”他高声吩咐道。

    “是！”门外传来仆人的回应，“段太医，请随小的来。”

    “哦，好，好。”

    李璇听着足音远去，才转头看向高昭德，“表哥，最近姑父怎么样？”

    提起文宣帝，高孝琬和高昭德不约而同的皱紧了眉头，两个相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和李璇说。说了怕她害怕、难过，可是不说，又怕她那天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撞进宫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三哥？有什么不好说的？”李璇见他们这样，心中也有了点底，“你们照实说吧，难道说的还有比亲眼所见更吓人吗？”

    “阿璇，唉……”高孝琬叹了口气，转头跟高昭德道：“阿德，你和她说吧，有个准备更好。”

    高昭德点了点头，严肃的叮嘱道：“阿璇，你若无事，别进宫了。若父皇找你，能躲着就躲着点，知道吗？”

    李璇迟疑的点了点头，高昭德看她满迷惑，叹了口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现在的父皇，半分清醒都没有了。那日，父皇嫌大哥性子温和，便迫大哥杀人，只因大哥心软，便差点把大哥杀了。就连祖母，一时话说多了，都被父皇打了。”

    “不是吧！”李璇听了，小嘴半张着，就这么几天没见，文宣帝就全疯了。

    第六十一章

    如李璇所担心的那样，文宣帝的行为越来越荒诞、越来越残酷。他杀了高隆之满门之后，终于把刀对准了高岳。这位为大齐开国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被一杯毒酒要了性命。总算文宣帝还念着高岳是自己的叔叔，没有对他的儿子下手。

    高岳死后，左丞卢斐、李庶，及都督韩哲都都无罪遭戮。自那以后，文宣帝又将大镬、长锯、锉、碓等重新陈列在金銮殿上，每次喝醉后动辄以杀人为戏。因为他从早到晚不停地喝，所以也就从早到晚不停地杀人。杨愔怕他以后宫嫔妃和朝上百官练手，不得以将牢中的犯人提到宫内伺候于他左右。并且对这些人说，只要能够在陛下身边三月不死，所有罪责全免。可惜，至今无一人超过三月而不死。

    随着朝中的形势越来越严酷，李璇就算坐于家中也知道文宣帝的所做所作。她越来越沉默，好几次都想进宫去，就算不能把文宣帝的治好，总也能起到稳定他情绪的作用。可惜家中人看她看得很紧，根本不许她走出李府半步，文宣帝也不曾再出宫来，带她出去玩耍。

    日子慢慢的过去，李璇的大姐在新年之前，安全的诞下了一个男孩。文宣帝似乎非常高兴，他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席，以庆祝太子嫡长子的诞生。李璇在宴会时，随父母兄长同进入宫。坐在宴席中，她远远的向坐在中央的文宣帝望去。半年多的时间不见，那个高大健壮的英武男子，此时已经面色灰暗，隐隐现出一种死气。

    李璇暗暗的心惊，这才多长时间，皇帝怎么会这成这样。

    文宣帝今天的精神奇好，他频频与在座的文武大臣饮酒，不时的放声大笑，笑声中的欢悦所有的人都听得出来。坐在文宣帝左手边的娄太后，在一个饮酒的间隙，微笑着对文宣帝高声说道：“我儿，太子都已有后，阿齐可是连王妃都没娶呢。你这当叔叔的可要给侄子做主啊。”

    李璇眉毛微蹙，心中暗骂，死老太婆，敢情你还不死心。

    “母后，你这么问，可是有人选了。”文宣帝侧着头，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席中的众人见文宣帝这么问，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母子之间。还有一部分人把眼光在高孝琬和李璇之间移来移去，唇边带着明显的笑意。大家都认为，娄太后想给他们两人做媒。只有李璇知道，娄太后十分不愿先太子的嫡子，再娶一个李家的嫡女。

    “皇帝，元家的五娘子温婉贤淑，可为河间王的良配。更何况元五娘子与阿齐是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成婚以后，必能相敬如宾，就如你和皇后那般。”娄太后笑得越发的慈祥，就像寻常的祖母那样，关爱着孙子的婚事。

    娄太后的话音刚落，席上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尤其很多少女看向李璇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嘲笑。

    李璇神情自若的端起酒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半点担忧的神情都没有。她对高孝琬很有信心，就算娄太后提到的这个女郎是他的嫡亲表妹也是一样。

    “啪！”高孝琬随手就将酒杯扔在地上，他轻喝一边的宫婢，“还愣着做什么，给孤换一个来。”

    娄太后眼中不悦的表情一闪而过，她接着对文宣帝笑言，“皇帝，你看咱们阿齐也会害羞了呢。”

    李璇暗暗的翻了白眼，这老太婆什么眼神，那是害羞吗？高孝琬那明明是生气了好不好。

    文宣帝看了看娄太后，又扫了高孝琬一眼，很诚实的道：“母后，朕看阿齐是不高兴了。母后提的人选，阿齐不喜欢。”

    娄太后的脸当时就黑了三分，她强撑起笑，“怎么会呢，阿齐与元五娘子自小一起长大，他只有高兴的，那会不喜欢。”

    “祖母，我确实不喜欢！”高孝琬勾起唇角，淡淡的回了一句。

    李璇眨了眨眼，看着他对着自己举杯示意，便也同时举杯相迎，半点也没管坐在上面的娄太后。他们两人遥遥举杯，相视而笑，又一同饮下了杯中酒。这一刻的缠绵，让娄太后的脸彻底的全黑了。

    她用力的放在酒杯，冷冷的对坐在文宣帝右边的皇后说道：“皇后家里的姑娘，真是好家教。”

    皇后脸色一沉，刚要回话，就听得屋内“啪”的一声。她转头望去，却是李璇学着娄太后那样，将酒杯掷于案上。她笑吟吟的跪直了身子，脆声声的开口，“承太后千岁缪赞了，阿璇向来仰慕太后娘娘慧眼识英雄，更钦佩您敢于自嫁先皇为妻，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千古传奇。阿璇虽不才，不敢效太后千岁之果敢，但也自信有双慧眼能识有情人。”

    “噗……”话音未落，席上好几位喷酒者。而娄太后脸上半红半青的，十分有趣。她向来对于自己当初择夫的眼光十分自得，尤其是于众人中一眼就看中了先帝，执意下嫁，并助先帝成就一世霸业。可是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小姑娘给直接说了出来，还口口声声的仰慕、佩服的。想想她刚才还暗讽那李家三娘子家教不好，接着就被人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了，她又不能说人家说错了，真真是让她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哈哈哈哈，阿璇说的对，母后当年的确是好眼光。”文宣帝大笑出声，连连点头同意。“阿璇，阿齐，你们来。”文宣帝笑过之后，对着他们两人招手。

    高孝琬面上一喜，桃花眼中染上了醉人的深情，他倏的站了起来，走到李璇身边，半弯着腰伸出手，温柔的道：“阿璇。”

    李璇对着他盈盈一笑，大大方方的将手放在他的掌中，由着他将自己拉了起来，两人并肩向文宣帝走了过去。

    文宣帝看着相携走来的少男少女，面上带着笑，他将自己身上的一对玉佩摘了下来，“阿齐、阿璇，这是一对龙凤佩，刚于你二人，你们各带一只。”

    高孝琬和李璇两个相视一笑，齐齐拜谢之后，同时跪在文宣帝面前，双手平伸，低下头去。文宣帝将玉佩放入两人手中，欢声道：“阿齐，阿璇，叔叔祝福你们。”

    “谢阿叔！”“谢姑父！”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又同时向文宣帝拜了三拜。

    文宣帝看着并肩站立在面前的一对壁人，心中无限欢喜。咦，高孝琬那傻笑的模样有点太欠揍，他盯着高孝琬的笑脸，突然之间心中升起了点嫁女儿的不舍之情，尤其是对臭小子拐走自家水灵灵的姑娘十分不满。

    文宣帝笑容一收，严肃的对高孝琬道：“臭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可舍不得阿璇太早出嫁，你再等等吧。”说到这里，他孩子气的瞪了高孝琬一眼，“我这可不算是同意了你们的婚事哈，我还要再看看你的表现。如果你做得好的话，等到阿璇满15岁之后，我才许你去提亲。”

    高孝琬脸上的笑一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文宣帝的意思。他无谓的耸耸肩，拉着李璇就往自己的席上走去，还扔下一句：“反正你不同意，我就去抢。”

    “反了你小子了！”文宣帝气得用力的一拍桌子。“阿璇，快过来，咱们不理他了。”

    李璇转过头，对着文宣帝皱了皱小鼻子，“姑父，你还要和别人喝酒呢，那有功夫管我。”

    “小姑子有了情人就不要爹了。”文宣帝叹气的对李祖纳说道。

    “呵呵呵……”殿内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只有几人脸色十分的不好，娄太后盯着李璇的眼中，怨恨十分的重。而李皇后却是神色复杂，好半天之后，才垂下头去，不知道想些什么。

    高昭德唇边挂着一抹笑，左一杯右一杯的喝酒，而高涣只是愣愣的盯着酒杯发呆。高孝琬却是真的开心，对于敬他酒的人，来者不拒。

    宴会之后，高孝琬来李府来得更勤了，整个新年之间，他一直陪着李璇玩闹，正月十五的时候，还特意找技人作了无数的花灯，挂满了李璇的小院。

    他们得了文宣帝的同意，基本算是订下了婚事。至于后来文宣帝的话，明显就是在开他们两人的玩笑，并没有人放在心上。也许是因为名份已定，高昭德和高涣等人，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进出李璇的小院。偶尔相见，也再不像以前那样笑闹无忌。

    文宣帝的清醒似乎只存在于那一次的夜宴，然后就再度过起醉生梦死的生活。他最近突然信上了佛教，并且别出心彩的学人家放生。只是人家放生放的都是鱼、鸟，而文宣帝放生则是用的人。他让人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在两臂上绑上羽毛做的翅膀，然后将人从台子上踹下去，当然都是那些不主动跳的才被踹，也有那聪明胆大自己跳下去而活命的。那些被从台子上踹下去的，无一例外都死了。

    李璇感念于文宣帝对于自己的维护，新年过后，总是寻事进宫去看他，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文宣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再见她，只是将宫中的珍品和各地贡品，挑那些李璇可能喜欢的，送进她的小院。

    渐渐的，李璇也不再提进宫的事情，她常常的坐闺房内调香，然后将调好的香放入小香球内，让高孝琬带给文宣帝。她希望这些特制的香球，能够稍稍让他缓和一下他的情绪。

    “姑娘，姑娘。”素锦挑起竹帘快步走了进来，她来到李璇身边，声音中带了一份急切，“姑娘，陛下召您进宫。”

    第六十二章

    “什么？”李璇心略过不详一股的预感，“素锦，更衣，绿丝，叫人备马。”

    “是！”

    李璇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儒裙，扬鞭飞马，直入宫门。

    来到昭阳殿，文宣帝的寝宫之外，内侍们见到李璇，都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三娘子，快请进，陛下等你很久了。”

    李璇深深的吸了一口，迈步走进寝宫。寝宫墙上的直棂窗都被厚厚的幔帐遮挡着，晕暗的屋内只点着几个烛台，屋内半个内侍、宫婢都没有。

    “阿璇，是你么？”一个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璇往前走了几步，寝宫的门在身后合上，她眨了眨眼睛，让自己适应一个屋内的暗度，快步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了过去。

    “姑父，你……”李璇以手捂唇，声音哽咽。

    文宣帝此时躺在床上，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脸色灰暗，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骇人的模样。他脸上的那种黑气比李璇上次见他时浓厚了很多，如果他不说话，几乎就是一具陈列在床上的尸体。

    文宣帝见到李璇，高兴的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无神的眼睛也有了光采，“阿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