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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名门 完结第57部分阅读

      世家名门 完结 作者:未知

    蒋若男看着他笑着说。 秋读阁

    再过两天,船靠岸,接着又赶了几天陆路终于到达皇城。

    进京后,左伯昌与刘子矜蒋若男分开而行。蒋若男先找了家客栈安置孩子和紫珊,然后和刘子矜进了宫。

    刘子矜进宫后先去了太医院,而蒋若男凭着令牌直接去到慈宁宫。

    刚进去,便有一名生面孔的宫女拦住蒋若男,沉着脸喝道:“你是谁?竟敢擅闯慈宁宫”

    五年的时间过去,慈宁宫已是新人换旧人,什么都在悄悄的改变。

    蒋若男正准备掏出令牌,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宫女从里面走出,她压低了声音:“吵什么?太后好不容易睡着”

    蒋若男寻声看去,见来人身穿浅蓝色的宫装,白肤细眉,气度不凡,蒋若男上前一步,激动地叫了一声:“叶姑姑”

    叶姑姑听到声音一怔,看向蒋若男,双脚不自觉地向她靠近,“若兰?是若兰小姐吗?”叶姑姑拉住她的手,眼圈一下子红了。

    蒋若男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她一把抱住叶姑姑,哽咽道:“是我,叶姑姑,我回来了”

    叶姑姑眼泪一蹦揪出来,她拍了两下她的背,“真的是你没良心的丫头,这几年你去哪了?你可知道太后和姑姑有多么担心你,你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是若兰不好,叶姑姑,是若兰不孝”蒋若男放开她,看着她问:“叶姑姑,太后怎么啦?”

    说起太后,叶姑姑的泪水流得更多,“若兰,还好你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太后吧,太后一直念着你了我知道,太后一直在等你”

    叶姑姑的语气让蒋若男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放开叶姑姑的手,直冲入内殿。

    内殿里燃着很浓重的檀香,浓得几乎刺鼻,可是就算是这么浓的熏香也遮掩不了空气中的腐臭味

    太后躺在黑漆乌梨木鎏金床上,床边,皇后正拿着布巾在帮她擦脸,一旁有刘院使和另外一名太医正在商讨着什么。还有一名宫女在太后脚边不知在做什么。

    蒋若男走过去,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太后。

    旁边的人慢慢注意到她,皇后用手捂嘴,惊喜交加,两名太医见到蒋若男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蒋若男走到床边

    皇后拉住她的手,哭道:“若兰,你总算回来了,太后一直念着你。若兰,太后……太后好像不太好了”

    蒋若男看着床上的太后,眼泪悄无声息地流着,

    不过才五年,五年而已……

    此时的太后就像是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皮肤松垮垮地,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两鬓全部都白了,嘴唇干扁苍白。

    只不过五年而已,太后怎么变成这样?

    “太后……太后……”蒋若男在床边跪下,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太后,若兰回来了,不孝的若兰回来了……太后……”

    太后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眉头皱了皱,哼了一声,满脸痛苦之色。

    “太后……太后……”蒋若男将她的手抚在自己脸上,过去柔软的手现在变成皮包骨头。

    “若兰,太后现在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她昏迷还好些,醒着是受罪啊”皇后捂着脸哭。

    蒋若男转过头,看着太医问道:“太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院使上前一步,走到那名宫女的身边,脸色沉重地对蒋若男说:“夫人,请看这里。”

    蒋若男擦干眼泪,走到刘院使身边,刘院使将太后脚那边的被子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夫人,你看……”

    见到刘院使的动作,蒋若男心中有了些底,可是当见到被子下的情况,蒋若男仍然没忍住,轻叫出声,一颗心像是浸在冰水里,冰凉冰凉。

    只见太后的双脚肿得很大,前半截都烂了,特别是几个脚趾,烂得血肉模糊,微微发黑。

    糖尿病足,而且很严重了……

    蒋若男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第229章 错

    糖尿病发展到一段时间,一般都会出现并发症。就算是现代的医术也无法阻止这一点。太后身患糖尿病十多年,如果不是皇宫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最好的生活条件,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于并发症。后来,蒋若男的食疗,也只是暂时稳定了太后的病情,延缓了并发症发作的时间,但是并不表示可以完全控制病情。

    刘院使低声道:“夫人,这几年一直按照你的食疗方法给太后调养,宫女也一直坚持给太后刮痧,紫灵芝从未断过,可是太后消渴日久,气阴两虚,经脉瘀阻,血行不畅,肢端失养,加之湿热下注,热毒血瘀,便造成脉痹、脱疽。下官已经用尽所有的方法为太后去腐止痛,止血生肌,可是太后年事已高,加之脏腑失调,气血双虚,溃烂完全无法控制,以至于越来越严重,下官惭愧”

    皇后在一旁接着道:“太后最近每天都发高烧,昏迷了还好些,可是一旦清醒,就会痛得冷汗直流……”说到这里,皇后想到太后所受的苦,抹了一把眼泪,“要不是她一直念着你,只怕只怕……”

    旁边的宫女都纷纷低下头擦了擦眼角。

    蒋若男跪在太后的床边,握紧她的手,泣不成声。

    这时,殿外一声唱,“皇上驾到”

    皇后太医已经所有的宫女都转过身,跪了下去,给皇上请安。

    蒋若男微微抬起头,擦干眼泪,转身跪下。

    进京前,蒋若男曾经想过,要如何应对皇帝?最好是经过五年的时间,皇帝不在对她偏执,可是如果皇帝一如既往,她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太后的病情给她的震撼太大,如今她满脑子都是该如何救治太后,所有的事情和这件事一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因此,她面对皇帝的态度也比较自然。

    “民妇参见皇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胡作非为

    “平身……”

    景宣帝的声音有些微颤,不过大家都以为是他担心太后病情的缘故,谁也没有多想。

    他看着她,胸口酸胀无比,没人能了解他此时心中的激动,当他知道蒋若男在慈宁宫时,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当即丢下手边所有的事情,迅速赶过来

    五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正当他情绪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床上太后忽然呻吟了一声。

    景宣帝心中因为见到蒋若男而引起的热潮迅速退切,他身子一闪,冲到太后的床边,弯下腰,轻轻地叫道:“母后,母后你醒醒,若兰回来了”

    蒋若男也转过身去,看向太后。

    景宣帝回头看向蒋若男,急切地说:“蒋若男,你一定有办法救太后的之前就是你治好了太后,这次你也一定能够治好太后”他的眼圈微微发红,目光中满是希冀。

    这一刻,蒋若男感觉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再是竭尽全力破坏她生活的卑鄙小人,他只是一个儿子,因为母亲的病情忐忑不安,痛苦伤心的儿子。

    皇后也走过来,哽咽着说:“若兰,你一定要治好太后,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这些日子,皇上在全国下令找你,还好将你找到了还好你回来了……”皇后的担心是真心真意的,这么多年,因为有太后的支持,她才能屹立不倒,即使在最不讨皇帝欢心的时候,太后也毫不犹豫地给她撑腰。她很感激太后,真的不想她出事。

    太后这种情况,就算是在现代也没有医生敢打包票,何况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外科手术的时代?

    可是看到景宣帝和皇后,叶姑姑看向自己的充满希望的目光,蒋若男不忍说出实情,

    “会的,我一定会治好太后,尽我所有的力量”

    床上,太后眼珠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

    景宣帝和蒋若男同时一喜,探出头去,看向太后,“太后,太后。”

    太后眼神有片刻的茫然,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蒋若男,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绽放出一种欣喜,

    “若兰,若兰,是你吗?”声音虚弱无比。

    蒋若男握住太后的手,太后的手滚烫滚烫,很明显是在发高烧,蒋若男的泪水不断地流下来,“是我,太后,若兰来看太后了,太后不用担心,若兰一定会治好太后”

    太后轻轻一笑,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慈爱,“回来就好,外面风大雨大,还是回家来。”

    家?京城中哪里还有她的家?

    她的泪水一滴滴地滚落在太后的手上。

    “太后好好休息,若男帮你把脉”

    太后摇摇头,“哀家的身体,哀家知道……若兰,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

    蒋若男哭着摇头,“不会的,太后,若兰会治好你,我们以后再说。”

    太后固执地摇头,然后回头对景宣帝说:“叫他们都下去……昭儿……你留下……”

    景宣帝见母亲坚持,只得回过头去叫一干人等退下。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太后才看着蒋若男轻轻地说:“若兰,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脸色惨白,脸上因为高烧而有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蒋若男暗暗心惊,她一边帮太后把脉,一边说:“若兰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永远都是我的父母,他们已经不在了,现在对若兰来说,最重要的是太后啊”

    太后脉象紊乱,身子非常的虚弱。

    太后摇摇头,再摇摇头,怔怔地流下泪来:“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母亲,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说出来,我死也不会瞑目……”

    景宣帝在一旁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却没有一丝办法。

    蒋若男掏出银针,正准备扎太后的昏睡|岤,抓紧时间帮她治疗。可是忽然,太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起身子,抬起手死死地握住蒋若男执针的手,大声道:“你母亲柳儿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我钟情于你父亲,千方百计地想嫁给他,可是后来家里却将我送进宫,我不想你父亲娶别的女人,用药将柳儿送到你父亲的身边,代替我嫁给你父亲,结果他们都不快乐,柳儿生下你没多久就死了……你父亲心灰意冷,才会在战场上受伤……”

    太后看着蒋若男,一口气说出这些话,眼睛睁得大大的,浑浊的眸子忽然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脸色一会白一会红,一会又转青,双手一时灼热如火,一时冰冷如铁。

    蒋若男和景宣帝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两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小声地唤着,“太后……太后……”

    太后看着蒋若男,紧握住她的手,呼吸急促,声音急切,“若兰,差一点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应该是我的女儿才对,若兰,你会不会怪我……”

    蒋若男使劲地摇头,哭着说:“若兰不怪太后,我爹我娘也一定不会怪太后,太后,你不要再怪自己了”

    太后低下头,流下泪来,“对……对……他到死都没有怪我……”

    景宣帝在一旁轻声哀求,“太后你不要再说了,让若兰给你治疗好不好?”

    太后听到他声音,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眸陡然亮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腕,“昭儿,答应母后,不要再逼若兰,母后已经对不起她,你不能再对不起她”

    景宣帝脸色一白,他抿紧嘴唇,看着太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眼中泪光闪动。

    蒋若男见太后到此时都记挂着自己,心中大恸,捂着脸哭起来。

    太后见景宣帝没有出声,眸光渐渐暗下来,像是十分的失望。

    她像是忽然地失去所有的力气,松开两人的手,倒向枕头。

    她睁着双眼看着绣着牡丹花的帐顶,目光迷茫恍惚,嘴角慢慢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思绪飞回很远很远

    花园中,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如青松般挺拔,她看着他渐渐向自己走近,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一种让她心跳的沉静。

    “小姐,在下蒋伯远。”他向着自己一辑而下,宽阔的肩膀展得平直。

    那一刻,她惊叫一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可谁也不知道,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喜的微笑……

    忽然,太后的身体剧烈地抽搐几下

    “伯远……”

    一声激动的喊叫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太后闭上了眼睛,头歪向一边。

    景宣帝睁大了双眼看着太后,眼泪狂涌而出,大声喊道:“母后”

    想起太后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疼爱与教诲,一种悔恨涌上心头,他握着太后的手痛哭着,“母后,儿臣什么都答应你,你醒来啊,你醒来”

    外面的皇后叶姑姑听到景宣帝的哭叫,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涌进来,围在太后的床边痛哭着。

    蒋若男呆呆地看着太后平静的脸,完全不能接受这一切,

    都是她的错,如果当初她没有走,如果她一直在听身边,或许太后就不会死都是她的错

    泪水肆略在她的脸上。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后死去,她还未尽力,太后或许只是因为高热而引起的休克,或许还有救。

    想到这,蒋若男心中涌起一股希望,她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一把掀开太后的被子,仔细回想着书中所提到的急救,然后开始按压太后的心脏

    第230章再见

    蒋若男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太后的心脏,同时做人工呼吸。

    “太后,太后,不要让若兰后悔内疚,太后,你给若兰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蒋若男手下不停,一边哭一边说。

    太后没有动静。

    “太后,若兰根本不知道娘是什么样子,在若兰的心中,太后才是若兰的娘,太后,你不要丢下若兰不管”

    景宣帝和皇后起初见到她的动作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见太后毫无动静,又陷入绝望,景宣帝甚至出声劝蒋若男:“若兰,让太后静静地走吧”

    不,她不能放弃,她一定要救活太后

    蒋若男不管不顾,咬牙坚持,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太后的脸上,身上。

    “太后,醒醒,求你。”

    两位太医在一旁摇头,人已经落气还有什么救?

    就在大家都认定太后已死,伤心难过的时候,本来已经死去的太后,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蒋若男的心一下子松下来,弯下腰,抱紧太后又哭又笑:“太后,太后,你总算醒了”

    旁边的人惊喜交加,围上去轻唤太后,明明心中开心,可是一个个的泪水都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旁边,两名太医有些不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惊愕无法形容。

    而床上的太后则有些迷茫地看着大家,显然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醒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皇后和景宣帝为了不打扰她的休息都离开了,蒋若男仔细检查了太后的身体后,和两名太医商量治疗方案。

    大家都一致认为现在最要紧的是治疗太后脚上的溃烂。太后的高烧,以及身体的虚弱都是因为脚上的感染引起的。

    刘院使指出该用的药已经都用过了,对于溃烂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蒋若男也很苦恼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该怎样给太后消炎,还有,太后脚上那么多腐肉,该怎么清理?如果用刀切除,消毒能否做到?万一引起更大的感染怎么办?

    当下三人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最后只能决定先开些调离脏腑的汤药。蒋若男开了生地黄连汤给太后稳定胰岛素,又在外伤药上加了藏红花暂时稳定太后脚上的感染。

    可是该怎样清理太后脚上的腐肉?

    当晚,蒋若男留在皇宫,整夜照顾太后,因为太后脚上的感染很严重,太后的体温反反复复,意识也模模糊糊。蒋若男使尽全力为太后退烧,不让她再出现休克的情况,然后很细致地喂她水和汤药,在她清醒的时候哄她吃点东西。

    其余的时间就在想该怎样治疗太后脚上的溃烂。

    清晨,或许是人一天当中神智最为清明的时候,因为就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蒋若男终于想到该怎样治疗太后的溃烂

    当即,她请叶姑姑好好照顾太后,自己径直出了宫。

    出了宫后,蒋若男也来不及和紫珊打招呼,直接去了城东的小河边,她觉得河边阴暗潮湿,或出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在河边仔细寻找了很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她所想要的。她将那东西收好,又赶回皇宫。

    与此同时,官员们下朝离宫。

    今天的早朝,最出风头的当属刚从疫区回来的左都督,不但控制的疫情,还让他好命得找到了一个神医,发明出克制天花的种痘方法,皇上龙心大悦,不但爽快地嘉奖了一干有功之人,还将左都督封为三等定安伯赐良田,大宅,黄金,让一干文武又羡又妒。

    景宣帝甚至高兴地说:“左都督,可真是朕的福星,你一回来就接连好事,不但给朕带回来天大的好消息,连慈宁宫那边都传出喜讯哈哈哈——”景宣帝仰头大笑三声。

    底下的文武百官悄悄互递了颜色,最后都将眼光瞟向一边沉寂了很久的安远侯。

    过去皇上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如今已经被人取代咯

    可是文武百官中谁也说不清,这皇上怎么就忽然冷落安远侯了呢?以前,皇上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叫上安远侯,可是这几年,这个位置已经被左都督取代。

    或许连安远侯自己也弄不明白吧,说来说去,都是帝心难测啊……

    下朝后,文武百官鱼贯走出大殿,纷纷向左伯昌道贺。左伯昌冷着脸勉强应酬的一番。让好些人很没趣,表面上虽然恭恭敬敬,心中却已经骂开,不就是个马夫出身,得意什么

    等这些人散去后,左伯昌叫住前面的人,“安远侯,请留步。”

    前面的靳绍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左伯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左伯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在靳绍康的背上轻拍一下,“走,喝酒去”语气虽然冷沉,却透着一种熟稔。

    靳绍康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左兄海量,靳某不是对手。”

    左伯昌一边走一边道,“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让左某迁就,一个毫无疑问是皇上,另一个是左某的朋友,而第三个就是侯爷你了”说着朝着靳绍康做了一辑,“当年在西边和侯爷一起平乱,征战沙场,仍然让左某记忆犹新,侯爷的胆量谋略,无一不让左某敬佩所以,左某愿意迁就你,侯爷喝多少,左某就喝多少”

    靳绍康拍了他肩膀一下,两人一起向宫门口走去。

    靳绍康道:“还要恭喜左兄这次立功归来得封三等伯”

    说起这些,左伯昌难得露出笑意,“封爵虽然很好,可是有件事更让我开心”

    “何事让左兄如此高兴?”靳绍康奇道。在西边平乱时,左伯昌还是他的手下,此人虽然狂傲狠辣,可是对他却向来尊敬,和他相交也很坦然直爽,两人这几年私交还不错。

    左伯昌淡淡道,“我在启州遇到一个寡妇,性情很对我胃口,可惜颇为棘手,想放弃又觉得可惜,放眼四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来”

    靳绍康笑道:“没想到当今世上还会有左兄心仪的女子”

    这几年,作为皇帝的新贵,不是没有人打过他的主意,甚至还有人见他们私交较好,让他帮忙说亲的,可是这个左伯昌,可真正是个让人头痛的人物,明明美丽温柔,却被他说成矫揉造作,明明楚楚可怜,却被他说成弱不禁风,明明貌美如花,却被他说成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不知气死多少想和他攀亲的人家,得罪多少娇滴滴的名门贵女

    按他的说法:“女人是娶回来料理家务生儿育女的,最好能独当一面,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如果娶回来是让我哄着,捧着,那我还不如去天香楼找几个姑娘来得爽快”

    靳绍康很想跟他说,是有这种女人,能干,贤惠,体贴,温柔,拥有一颗玲珑的心,能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想你所想,忧你所忧,可是这种女人也是要付出全身心来对待的,要将她放在自己的心窝里,了解她,体贴她,关心她,疼爱她,全心全意地对待她,否则,即使你能拥有这种女人,也只能一时,不能长久。

    可是一旦你拥有过这种女人,还有谁能进到你心里?

    靳绍康心中一阵酸楚,脸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下来。

    “这次我已经将她带入京给太后治病,这件事情慢慢再说”左伯昌道。

    靳绍康不知该怎么跟他说,索性不说。

    “喝两杯酒再去府衙。”左伯昌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蒋若男向着宫门走去,她低着头,脑子里全是太后的治疗方案,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走了几步,便觉有人拦在面前。

    那人身形异常的高大魁梧,胸膛就像是一堵肉墙。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酒气。

    蒋若男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三个字,左莽夫

    蒋若男没好气地抬起头,左伯昌阴沉的脸立刻呈现在她面前,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眼角狰狞的伤疤,神情宛如夜叉

    蒋若男看着他:“左都督,拦住我的去路有何贵干?”

    左伯昌听着她这冷淡的语气,便想起自己被她拒亲的事情,声音不由地冷下来,“怎么不说是夫人走路不看路?”

    跟在身后的靳绍康并没有见到蒋若男的脸,可是当他听到她的声音时,全身剧震,脑袋里轰的一声。

    蒋若男不想再理左伯昌,低下头转过他的身边,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见到你我绕路走,总行了

    她一边嘀咕一边向前走,完全没有想到左伯昌身后还有一个人,结果一头撞入那人的怀里。

    蒋若男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道歉,可是随即,一股熟悉的气息扑入她的鼻间,那股气息熟悉到几乎篆刻在她的记忆力……

    蒋若男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雪,脑海里一时翻滚汹涌,一时又空白一片,恍恍惚惚,不能自已。

    费了好大的劲,她才能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制下去。

    她慢慢抬起头,对上了那双茶褐色的眼眸,

    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这一秒,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第231章 丽妃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红色宫墙琉璃瓦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的光。

    蒋若男只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眼前的面容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

    她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

    清瘦的脸,斑白的发鬓,苦涩的嘴角,淡淡的鱼尾纹

    这是那个意气风发,俊美无匹的安远侯?只不过五年,为什么他好像老了十岁般?

    蒋若男完全不能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讶

    这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靳绍康此时的心犹如风暴中的大海,波涛汹涌,混乱一片。

    五年了,她在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不是没有派人找过她,却没有她任何的消息,他曾经渡过一段最艰难的日子,当这段日子过去后,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放开了,麻木了,可以慢慢习惯没有她的生活的时候,她却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一些被禁锢,被压抑的东西刹那间喷发出来,让他无法控制,让他措手不及。

    他看着她,岁月仿佛遗忘了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她的嘴唇依旧润泽。只是眉宇间多了份成熟的气韵,目光中多了份自信与沉静。

    可是同时,他也没有忽略她目光中的震惊,他目光一黯,岁月遗忘了她,却残酷地对待了自己,现在的安远侯,已经不是过去能让她着迷的靳绍康了

    他心中一酸,微微低下头来,悄悄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让处于震惊中的蒋若男也清醒了过来。她一时有些慌乱,连退两步,却忘记旁边还站着左伯昌,她撞到他,踩到他的脚,左伯昌闷哼一声,闪开来。

    蒋若男转过头看着左伯昌,脸色阵红阵白,她一边后退,一边紧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后退的时候没注意,脚后跟绊到青砖的缝隙,整个人向后倒去。

    她反射性地伸出双臂却不能维持平衡,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靳绍康和左伯昌,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两人同时出手。可是在最后关头,左伯昌手上加大了力气,靳绍康一时不查松开手,蒋若男向左伯昌那边倒去。

    左伯昌双手扶住蒋若男的肩膀,帮她稳定住身子,同时说道:“夫人,小心”

    蒋若男惊魂未定,深呼吸几次,接着推开他的手,气息不稳地说了句:“谢谢。”她不再看靳绍康,转身就向宫门内走去。

    左伯昌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回头见靳绍康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异常。

    “侯爷……”左伯昌询问式地出声。

    靳绍康的声音有些冷,“左兄认识刚才那女子?”

    左伯昌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傻子,刚才蒋若男面对靳绍康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他直视着靳绍康,淡淡道:“那女子就是我跟侯爷说过的寡妇,我正打算将她娶回家”语气中含着一种隐隐的警告,似乎在说,这是我先看上的东西,别人最好是不要打主意

    寡妇?难道她之后又嫁人了?靳绍康来不及深思这个问题,因为左伯昌话语中对于蒋若男那种赤/裸/裸的占有性让他很不满。就像是眼看着别人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据为己有虽然他知道现在蒋若兰跟他已经毫无关系,可是心中还是十分的难受

    他迎上左伯昌锐利的视线,目光丝毫不让,一字一句地说:“左兄口中还的寡妇曾经是本侯的妻子”

    另一边,蒋若男急匆匆地向慈宁宫走去,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在决定回来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和他无可避免地会再相见,她曾经也幻想过自己和他见面时是怎样的情景。

    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很平静,很自然地面对他,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很沉着,很淡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慌里慌张,洋相百出

    她有什么必要慌乱,有什么必要紧张?五年过去了,什么都结束了

    这算什么?她是怎么了?太丢人了

    她捂着脸孔向着慈宁宫跑去,似乎疾速的跑动能让她忘记刚才的尴尬

    走到慈宁宫,闻到空气中的那股檀香,心慢慢地镇定下来。

    她摇摇头,现在不想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太后的病情。刚才一定是自己一时无法接受他的变化,所以才有这种失常的反应,以后绝不会了,下次面对他时,她一定能够从容镇定,云淡风轻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内殿。

    殿内,皇后带着众妃嫔来看太后,太后刚吃过药,靠坐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接受她们的关心。

    蒋若男走过去,众妃嫔听到声音纷纷回过头来,蒋若男一下子见到很多熟面孔。站在皇后左边,身穿粉色风景纹暗花绫绵袍的是当年的淑妃,如今的淑妃虽然不复当年的风姿,但身形依旧婀娜多姿,妩媚动人。

    而皇后的另一边则站着蒋娉婷,如今,她真是风华正茂之时,发如云,肤如雪,身穿一件宝蓝色缎绣折枝菊花纹绵袍,头上插着金累丝花卉步摇,鬓边别着一朵翡翠玉镶宝石宝花,皓腕上带着几只羊脂白玉的手镯,脖子上带着大东珠镶翡翠的项链,端的是富贵荣华,美不胜收明艳的姿色将旁边一干人等都压了下去

    此时,她微微挑起一条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蒋若男。

    蒋若男看了她一眼,便淡淡地移过视线,向着皇后请安。

    皇后免了她的礼后,给她介绍。

    皇后指着淑妃,淡淡道,“这是徐贵妃。”又指着蒋娉婷,微笑道:“这是你本家堂妹吧,这几年给皇上添了一子一女,现在已经是丽妃了”

    原来已经给皇上生了皇子,还封了妃,怪不得神情如此嚣张蒋若男心想

    接着皇后又给她介绍了其他几位妃嫔,有些是两年前的选秀新晋的,精心挑选出来的,自然都是美人。

    蒋若男给她们行了屈膝礼,徐贵妃挑了挑眉,没有出声,可是蒋娉婷一旁的一名妃嫔却说道:“夫人竟然不下跪?夫人是什么身份?”

    因为和离,朝廷已经收回对蒋若男一品夫人的封号,现在蒋若男只是民妇的身份,按道理见到后妃都应该下跪

    蒋娉婷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今非昔比,她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贵人她是给皇上孕育了皇子的宫妃,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让她跪倒在自己面前了

    这是规矩,蒋若男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遵守,她忍下心头气,正准备下跪,忽然靠在床上的太后出声道:“蒋若兰是哀家请回来的客人,也是给哀家医病的功臣,除了皇上皇后和哀家之外,她无需给任何人行礼”

    太后发话,众妃嫔再也无话可说,一些新晋的妃嫔偷偷打量着蒋若男,不知她是何许人,竟然能得到太后的袒护

    蒋若男心中一喜,抬起头,看着蒋娉婷。

    蒋娉婷脸上笑容一僵,可随即又笑得甜甜蜜蜜地走到蒋若男身边,亲昵地说:“这样就太好了,本宫正不好意思接受姐姐的跪拜了”说着伸手去握蒋若男的手。

    蒋若男手一抬,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让她伸出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尴尬地浮在空中,然后她转过头看着面色窘迫的蒋娉婷,微微一笑,“我要去看看太后,失陪”就这么越过她的身边向着太后走去。

    一口一个本宫,还在这里假惺惺地称姐妹……谁耐烦陪你做戏

    生了个皇子,又不是生了太子长大以后混得好点也不过是封王封地,要是不受待见就什么都不是路还没走稳了,就敢在这里嚣张要是容她得逞一会,以后自己还能安生不?

    蒋娉婷看着她的背影,气白了一张脸。可是人家有太后皇上护着,自己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这一辈子都被她压得死死的?

    凭什么?自己明明才是为皇上生儿育女的人

    平日里一些妒忌蒋娉婷看她不顺眼的人都笑嘻嘻地看她笑话,心中别提多畅快了。蒋娉婷越发觉得脸上无光。

    蒋若男为太后把了脉,查看了太后的伤势。

    这时,皇帝下朝过来给太后请安。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眼睛立马亮起来,跪下去给他请安,声音娇柔婉转。

    景宣帝吩咐她们平身后,从她们中间越过,径直走到太后床边。

    一干嫔妃见皇帝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非常的失望,蒋娉婷看着景宣帝走到蒋若男的身边,看着蒋若男给他请安。

    她是深知他们之间事情的人。她一直认为他们之间有私情,所以在别人看来很正常的谈话,在她的眼里则充满暧昧。怎么看怎么觉得,皇上看着蒋若兰的眼神是那么的特别,而蒋若兰的目光中似乎也充满的意味……

    她心中一凛,如今蒋若兰已经和离,皇上如果将她收入宫,一定会大大的宠幸于她,而她和自己积怨已深,万一她得宠对自己可不是好事

    蒋娉婷看着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

    第232章 死

    蒋若男从河边回来后,向叶姑姑要了火炉,躲在内室里鼓捣了一天。

    第二天,刘院使父子来给太后请脉。

    两人来的时候,正好蒋若男出去洗漱。当刘子衿在父亲的吩咐下掀开太后的被子,查看她脚上的伤势时,一向稳沉的他忽然惊叫一声跳开来

    刘院使正在给太后把脉,听到叫声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刘子矜指着太后的脚,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发白,“院使大人,你来看……太后的脚……”

    刘院使见儿子神色,心中一沉,连忙走到太后脚边那一头,仔细一看,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太后脚上的伤口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蛆白生生的,起码有几百条,蠕动着翻滚着,说不出的可怕和恶心

    刘院使转过头冲着一干宫女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太后的?”

    宫女们挨了骂,不明所以,走过去伸头一看,脸色立即变得煞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泪都急出来,“奴婢不知道啊,蒋夫人不让奴婢们碰太后的脚不关奴婢的事啊”

    一无所知的太后见到刘院使这个样子,心中有些害怕,挣扎着起来要看自己的脚。刘院使怕吓着她,连忙让宫女制止,可越是制止,太后越是担心害怕,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蒋若男走了进来

    见到里面乱糟糟的场面,蒋若男吓了一跳:“怎么啦?”

    刘子衿连忙让她过来看太后的脚。

    谁知蒋若男看了太后脚后,非但没露出半点意外吃惊的神色,反而笑着说:“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件事了我已经想到怎样治疗太后脚上的伤了,就是这种蛆疗法”

    接着又叫宫女不用阻拦太后,还掀开被子给太后看,太后看到自己双脚上爬满了蛆,如果不是蒋若男在一旁安慰,她只怕会当即昏过去。

    “太后,不要怕,蛆这种东西虽然恶心,可是有时候很有用它不但可以吃掉所以腐烂的肌肉,而且它的口水和粪便还可以为伤口消毒最重要的是,它不会吃那些没腐烂的肉,简直就是一举多得”这个方法是紫珊的曾爷爷想到的,用来治疗外伤和体疮,只是当时蒋若男嫌蛆太恶心,没怎么上心。好在她多多少少还听了一些,否则还真是束手无策了

    只是蒋若男所不知道的是,在现代,由于滥用抗生素导致耐药菌出现,医生们也开始用蛆疗法来治疗一些伤口。蛆虫清创伤口既快又好,不会吃周围健康的组织,它还可以进入到外科手术都难以到达的深部创面。当然,没学过医的蒋若男并不了解这一点。

    刘院使父子简直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用蛆治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父子俩对蒋若男的医术已经心悦诚服,别说只是用蛆治伤,就算蒋若男说吃蛆能治病,多半他们也会去试一试

    “只需几天,就能将太后的伤口清理干净”

    刘院使忽然道:“如果此法真有用,那么用于战场再合适不过”战场外伤最多,很多士兵因为外伤感染而死,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用好药材可是如果用蛆能治好,那不知会要救活多少人的性命

    刘院使父子越想越兴奋,对于医者来说,每一次医术上的重大突破,比什么都值得开心

    太后嫌恶地扁嘴,“就是太恶心……”

    蒋若男睁大了眼睛:“怎么会?看他们雪雪白白,像蚕宝宝一样,多可爱啊”

    后面几个宫女差点吐出来。

    果然如蒋若男所说,几天后,太后脚上的溃烂已经完全控制住,蒋若男将蛆宝宝一条一条的捏下来。又在太后的脚上上了药。

    因为感染已经控制,太后没再发烧,精神好多了,蒋若男又变着法子给她准备各种各样的食疗,让她虚弱的身体能够迅速康复

    这天,蒋若男见太后病情已经稳定,便对太后说:“太后,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两个孩子还在客栈里了,这么多天没见了我怕他们会担心”

    正在宫女服侍下吃饭的太后一愣,转过头看着蒋若男,惊道:“孩子?若兰,你有给孩子了?”

    蒋若男也有些吃惊,“难道我一直没有提起吗?我有一对双生子,就快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