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大陆第7部分阅读
失落大陆 作者:未知
法,她认为自己的痛苦全都来自于她想从尼克身上找到‘人’的感情,她在用‘人’的标准去要求他。可尼克不是人,他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她要想知道真正的尼克是什么样,真的想跟他一起活下去,她应该把尼克当成一张白纸,重新认识他。
杨帆把以前那尼克的猜测全部推翻,她不能期待他对她有感情,她应该教导他学会感情。她相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有感情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所以她和尼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沟通。
她开始改变对尼克的方式了。
先从一些小地方做起。比如她想让尼克过来时就一边叫他:“尼克。”在他看她的时候一边伸手招他过来一边说,“过来。”
她想让尼克记住几种简单的话。
“给我。”她向他要东西时就张开双手,一边抓握一边说这两个字。
“过来。”这个字最常说,她张开双臂等他过来时就抱住他。
“吃。”这个字伴随的就是食物,她每说一次就会喂他一颗野果或别的什么。
‘火’和‘水’这两个字也是用燃烧的火堆和溪水、雨水来教尼克的。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尼克’、‘过来’、‘给我’这些话他记熟了,可是‘火’、‘水’、‘吃’这三个他弄混了,当杨帆对他说‘火’时,他的反应是去打猎,然后升火烤肉给她吃。‘水’和‘吃’也一样,说‘水’时他就会去找溪水,说‘吃’的时候他去采野果。
杨帆本来是想用最给引起尼克注意的东西开始教起,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目前的成果是她再叫他的时候只要喊一声就行了,动作什么的倒是不用错了。这说明他确实记住了那些话代表的意思,虽然理解的有点问题。
然后她也开始学尼克的话。他不会说话,平常表达感情就是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她学了几次就能模仿的维妙维肖,结果就是当她对着他发出咕噜声时,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放下过来抱起她,用尾巴温柔的圈住她。
她也可以用咕噜声来表达感情,这个就跟女孩子平常用‘哼’来撒娇一样,简单的音节能透出很多意思。可尼克的处理方式都一样,就是过来抱她。有一次她试着在他烤肉的时候在他旁边发出咕噜声,他把烤肉放下,过来把她抱过去,然后用尾巴圈住她,再继续烤肉。
她在他烤肉的时候一直在他背后咕噜噜,结果他就用尾巴玩花样逗她,一会儿用尾巴拍击她的小腿,一会儿在地上扫来扫去。
最后杨帆顺着他的尾巴骑到他的背上去,他就用尾巴支在她的后背上免得她栽下来。她从背后捏他挠他揪他,他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来安抚她。
那天肉烤好后,他先把最嫩的一块喂给她吃,等他开始吃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喉咙里一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大概这个咕噜声就相当于‘我爱你’。
杨帆让这个甜蜜过头的想法在脑海中停留了一分钟后扫去,理智的判断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等于尼克森人这个时候没有威胁,代表他不想攻击。可能只会在亲密的时候使用。
那天以后,杨帆常常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尼克很高兴。他每天都给她带回鲜花、野果和蛋,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只要是他认为她可能会喜欢的大概都让他从森林里带回来了。
他喜欢把这些花草树枝堆在石洞里的草窝边,杨帆早上醒来后总能闻到果香和花香,她的早饭就是这些甜蜜的野果,有时她试着吃花,结果发现一些花也可以吃。
她又找到了很多可以吃的野果,像以前那样把它们切片晒干储藏起来。她让尼克给她做了很多像瓮一样的石器,把冬瓜大小的石头掏空就行,她把野果干放在里面,然后放到她的储藏洞里。
她猜尼克给她带回来的野果野草要么是他吃过知道没有毒,要么就是森林里的小动物吃过,因为她发现他只是在打猎的时候顺便吃一些森林里东西,都是随手摘过来就塞进嘴里,有的马上就吐了,有的他会再多摘点吃。
她跟他去森林里的时候就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一路走一路拽旁边生长的植物的花或茎。她以前以为他的主食是肉类,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吃其他的东西。
有时他会直接蹲到地上挖,挖出一些植物的根后就直接把它掰开,然后他自己一边吃一边塞给她,她就知道这个是可以吃的。
她发现尼克几乎没有不吃的口味。他给她的那些植物的根、茎、花、叶,里面什么味道的都有。有的苦涩,有的涩辣,有的淡而无味,更多的是发甜。
她不知道他的舌头上有没有味蕾,因为有的他给她了,她出于信任吃了,接着就会忍不住吐出来。然后他就不给她那种了,可能认为她吃不了。
但杨帆认为他给她的东西应该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所有后来她都强迫自己吃下去了,还会带回去晒成干储存起来。
她不知道它们的用处,也没办法一一去试验,但是自从到这个世界来以后,除了下黑石山后那次晒伤外,她没有生过一次病。
她认为这里有很大原因在他给她吃的各种食物上。这里没人能帮她看病,也没有药物,她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生病。
有一种长得像白菜的很多叶子的植物味道很苦,她第一次根本连咬都咬不下去。这种植物在森林里长满了一片小小的山坡,多得不得了。她见过其他小动物去吃,就连尼克也吃它,她认为它一定是可以吃的。
她强迫自己吃它,生吃和煮着吃都试过了,苦味一点都没减轻。但她觉得要是她能吃得下去,那满满一小山坡的这种植物都可以储存起来了,她就可以吃很长时间了。她一直想找更多的野果或菜来吃,这种植物她不能放过。
在坚持吃了半个月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吃完一整棵了,然后她就带着尼克把那一片能采回来的这种野菜都采回来了。
她叫它苦菜。
她把苦菜切成小段,叶子的部分切成条,晒干后放在石瓮里,她存了十几瓮,觉得这至少可以支持两个月或更长时间。
现在,她终于找到一种蔬菜了。
尼克喜欢新鲜的苦菜,晒干后他就不吃了。她在吃烤肉的时候就着它吃,觉得它挺能挡油腻的,而且那些干柴的肉就着它吃起来好像就有点滋味了。
苦菜长得很快,过了段时间她和尼克再去那个小山坡时看到又冒出来一大片苦菜来。她就继续采回来晒成干,她发现每当她采光那片苦菜后,隔上十天左右又会长出来更多。后来她发现苦菜附近有一种矮树,上面的叶子很小,对生,灰褐色。
她把那种矮树的树叶摘下来尝了尝,味道意外的好,又嫩又脆。尼克没有说不让她采这个,那这种树叶应该也能吃。
她先采了一小包带回去,在溪水里洗干净后晚上就着烤肉吃。然后她试着把这种叶子晒干,发现放在这么大的太阳下晒了五六天也不见一点变化,再拿起来吃,口感也一样,还是又嫩又脆。
杨帆的眼睛顿时发亮了!这种树叶简直太方便储存了!她每天都跟着尼克去森林里采一小包回来,然后放到石瓮里,她觉得这种不用晒也能储存的树叶太好了!
可是放在石瓮里不见阳光的这种树叶却发生变化了,几天后,当杨帆打开石瓮准备吃的时候,树叶发白了。先是边缘发白,然后慢慢连叶心都开始发白。
她不敢吃了,只好把存了三个石瓮的树叶全扔了。
扔掉这些白费功夫采来的树叶,她觉得很可惜。
“没关系,下回现采现吃吧。”杨帆倒掉最后一瓮树叶,叹了口气,抱着空石瓮回去了。
第 24 章
真的尼克是什么样的?杨帆觉得现在她才慢慢开始了解。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吓人,当然也不像她以前想像的那么浪漫。
尼克其实会偷懒。
森林边缘有一种褐色羽毛的像鸡一样的动物,个头大的像鹅,小的像鸭子。全身褐色和深棕色的羽毛交织,喙是嫩黄|色。全身的羽毛是天然的保护色,静止不动的时候可以完全隐藏在森林里。
它跑起来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尼克跟它比体型太大,森林里又到处是树木,所以很不好抓。
她直接叫它野鸡。
尼克很少抓它,她猜一是因为不好抓,二是反正都要费力气抓,它的个头小又不够吃,没有土耗子方便。土耗子好歹还会去山坡那里活动,抓起来比它方便得多。
但是现在可能是天气太热?她很少在山坡处看到土耗子,尼克打猎也多是在森林里。像野鸡这种不会飞又数量较多的猎物就常常出现在他们的菜单中了。
她发现尼克也会偷懒就是因为他打来野鸡后不会给它们褪毛,而是直接就烤。
杨帆以前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尼克是原始人嘛,原始人就是茹毛饮血的。可是尼克烤完给她之前会把她那只的大羽毛给除掉,只剩下小绒毛。她吃的时候只要把小绒毛拔掉就行了。
这说明他是会褪毛的。那他为什么不把他自己的野鸡的毛也褪掉呢?
在以前,杨帆一直用‘神秘’的目光看待尼克,他的一切行动都是有理由的,他的一切跟她设想不同的做法都是野性的直觉,是在这个世界的正确的生活方式。在她更浪漫一点的想法中还想过要不要跟他学,说不定不褪毛只是她的牙齿不够好,还有点自卑呢。
然后她就看到他在吃自己的那只野鸡时连羽毛带肉一口撕下,接着吐羽毛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开始咳嗽打喷嚏。
当她开始猜测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太懒,懒得褪掉野鸡的羽毛后,在一次他又带回了一串野鸡后,她主动去收拾野鸡,开膛破肚后开水烫过拔毛,收拾完了再交给他去烤。
她想,如果野鸡不褪毛是正确的,他就习惯吃不褪毛的,那她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但结果证明尼克非常高兴的把褪过毛的野鸡给吃了,还多吃了两只。而且他好像很喜欢吃肉的时候不用一直吐羽毛,第二天他又打了一串野鸡回来,一回来就直接把野鸡都堆到她的脚边,期待的看着她。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也给了杨帆同样的感觉。
他们吃剩的动物的皮毛和骨头,尼克以前都是堆到山坡的边缘处,然后等到积得像一座小土堆后就用尾巴把它们扫下山坡。骨头什么的就顺着山坡滚下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就干干净净的了。
她以前觉得这可能就是尼克森人的习惯,而且掉下山坡的骨头什么的也会被其他的小动物搬走吃掉。大自然嘛,本来就是这样。
现在想想,她觉得可能是他不想每天清理,才会堆在那里,等堆得多了不得不清理了就扔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方。
后来每次吃过饭,她都把骨头什么的捡捡,然后直接扔到山坡下,他也没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除此之外,尼克还喜欢在地上打滚,有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他就突然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尾巴把地上的土都荡起来了。
杨帆以前是猜这可能是他清洁的办法,不是说小鸟啊什么喜欢洗沙浴吗?后来发现不止是地上,他还会在小溪边的鹅卵石地上打滚,比在山坡的地上滚得还高兴。他带她去小溪时,她在溪水里洗澡,他在岸上打滚,滚完了再到溪水里泡一泡。
她还以为他是身上痒,就像冬天时麟片太厚,他磨麟片一样。她拿着石头替他磨背,结果他又滚到地上去了。
后来她猜,他可能只是喜欢滚着玩。
他还喜欢抱着尾巴磨牙,自己啃自己的尾巴啃得咯咯响,她听着都疼。
她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尼克自己的游戏,只是她以前没发现。可是当他越来越‘活泼’之后,她开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尼克现在每天都到森林里去,跟她在一起时也总拿尾巴磨她,大尾巴圈着她的时候总是上下滑动,弄得她浑身痒痒。
他的一举一动让杨帆越来越接近一个猜测,终于有一天,当他们在小溪边的时候,她看到他下腹处那里的白色麟片的颜色变深了。
她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水里,然后就连跑带跳的从小溪里跑出来,回去的路上,她趴在他的背上也一直不安的动来动去,下午吃过饭后,当他再次用尾巴轻轻圈住她磨蹭的时候,她第一次像被他吓住一样从他的尾巴圈成的圈中跳出来,先一步钻进了石洞。
尼克,发情了。他在向她求欢!
就算杨帆现在对他的感情已经转变了,她也认为这样的进展太快了。至少要再过几年,或者更长时间,她才能接受他。
晚上睡觉时,尼克照旧用尾巴圈住她,一起躺在大草垫上。在她把他的尾巴推下去几次后,他不再用尾巴圈住她了,而是侧躺在她的旁边,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直到她睡着为止。
一夜胡思乱想又辗转难眠后,杨帆生病了。
她不知道这病到底是心理因素占多还是身体因素占多,反正第二天早上发现开始发烧之后,她的第一个念头时:太好了,病了就不用再想办法骗他了。
现在她还真没有信心能一直拒绝尼克到底,他要是一直这么每天每天的缠着她,万一她心软一次就糟了。
没有想清楚前还是什么都别做比较好。
说起身体因素,她到这里来粗略算一下都快二千多天了,虽然刚刚才过去两个季节。这么长时间不生病,好是好,可也让她一直悬着心,这下一病反倒有种‘终于来了’的放心感。
尼克是在她没醒之前就发现她生病了,她猜他只是感觉到她的体温上升了,他的做法是把水瓮里的水拿来泼在她脸上。
误打误撞,这个办法倒是不算错。
然后,天还没亮他就出去打猎了。第一次他给她带回来了很多枝野果,看样子是直接把挂满野果的树枝给直接折回来了。
杨帆烧得浑身没力气,自己摸自己都觉得烫得吓人,可还是冷得打哆嗦。她缩在草垫上,紧紧抱成一团。
尼克在太阳升起后把她从石洞里抱出来了,然后用很多宽大的树叶把她盖住,她闻到了薄荷叶的清香。
山坡上的草地让太阳晒得发烫,她躺在上头不停的出汗,几乎把她从头到脚埋起来的树叶隔绝了炽烈的阳光。她被太阳晒得快要脱水,只好不停的伸手摘旁边的野果吃。
等要下雨的时候他就把她给挪进去,外面巨大的石盘是她做的储水器,大口大肚子的石缸有四个,每次下雨都能收集不少的雨水。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云收雨散他再把她挪出来继续晒太阳。
今天他没去打猎,只是去给她采了两次野果和树叶。
到了晚上,杨帆已经觉得好多了。
尼克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还重新采新的线草,又做了一个新的草垫放到石洞里。新草垫不但散发着清香,还热腾腾的,躺在上面很舒服。
晚上她觉得自己又烧得浑身发热的时候,总是喜欢抱住身旁凉凉的他,把手脚都张开了贴在他的身上,觉得这一片被温热了就迷迷糊糊的硬是推他翻个身,继续抱着他凉凉的另一边。
早上起来时她发现自己正抱着他的尾巴,那根粗长的尾巴是多么的强力,她曾经看过到他用这尾巴抽翻了一头奔逃的宽额牛,最后那头四蹄动物成了他们的食物。
现在这条尾巴就这么乖乖的被她抱在怀里,她一边抱住一边好像嫌它不够柔软一样不停的换姿势。
发觉她醒了,躺在她背后的尼克开始从喉咙里发出缓慢的咕噜声,她好像记得在昨天晚上睡着前,他就一直这样轻轻的咕噜着安慰她。
她翻了个身,才发现昨天晚上她可能在睡着后折腾了半天。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明明是正面抱着她,尾巴圈在她的后面。可是现在他在她背后,她像颗蛋那样团起手脚缩在他的肚腹处,双手抱着他的尾巴尖,两条腿也夹了上去。
昨天晚上放得好好的草垫已经快散开了,一些线草掉在外面,可见昨天晚上她睡着后烦躁的不得了,他也不得不顺着她不停的翻身。
杨帆病了十多天,尼克改成两天或三天打一次猎,剩下的时间都守在她身旁。他在她病的时候改为让她吃蛋和野果,每次去森林里打猎都会给她折一大堆挂满各种野果的树枝。
他学会了使用她做的皮袋,每次回来皮袋里都装着满满的大大小小的蛋。
等她病好之后,真的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她发现她真的不知道在发烧这样的‘小病’上她能做什么?
尼克知道用水给她降温,让她晒太阳和用树叶盖住她,这些看起来已经充满智慧了,可是远远不够。
她能够好起来全是靠自己的身体强扛过去的。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发烧是什么大病,喉咙痛就吃黄连片,拉肚子就吃氟哌酸,发烧吃银翘片。大街小巷里哪间药店里都能买到,一点都不贵。
可是在这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医是博大精深,可她连黄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这里根本不会有黄连了。
后来想起她储存的干苦菜,她在之后几天狠狠吃了好几天,可是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像黄连一样起作用,全是心理安慰。
她不能只依靠尼克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些事他做起来可以称赞一声‘聪明’,但她不能用他的标准来要求她自己。
杨帆想起好像有动物在受伤后会找寻能治伤的药草吃。
她决定等她好了以后就这么试试看,至少要找到在这个世界的几种能用的草药。
薄荷叶就是一种,她认为它的作用是杀菌,清除身体上的异味,应该对皮肤病也有好处。她用它来刷牙的效果就很好。
尼克在她痊愈后很高兴,他比她更早发现她的体温恢复正常了。他用尾巴紧紧的缠住她的双腿,蹭着她的脸,生疏的不停的亲吻她。他用嘴不停的碰她,几次以后她才发现这是他的‘亲吻’,他第一次不是在她的引导下主动‘亲’她。
“尼克……”她惊喜的叫他。
像是回应一般,他发出的咕噜声突然变大了,他的声音用力的从胸腔里发出来,震动。
——尼克。
她顺从的和他依偎在一起,这跟她刚被他抓住时的顺从不同,也跟她以前对他的‘听从’不同,如果这时他想对她做什么的话,她升不起一丁点反抗的意识。
这很危险。可她命令不了自己。理智在庆幸,幸好现在她的病刚刚好,他看起来还不想干点什么。
她把那些扫兴的内心里的警告的念头都忘到一边,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不像人的麟片和外表已经吓不住她了。
——尼克。
她突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杨帆。”
他的眼睛看着她,她知道他不会说,可她想让他记住她的名字。
“我叫杨帆。”她指着自己,把他的手拉过来按在她的心口。
“尼克,我叫杨帆。”记住我的名字。
第 25 章
杨帆的病好了以后又多休息了几天才恢复精神,她认为自己前一段时间太松懈了才会生病。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一无所有,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她应该更‘紧迫’一点才对。
尼克是个好伙伴,可她不能把什么事都交给他。而且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尼克森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比尼克森人更聪明,知道的更多,那就更不能放弃自己的这个优势。
病好了以后的杨帆很快把通过受伤的动物找草药的这个计划摆到前头,并马上开始试验。
所以有一天,当尼克带她去森林打猎时,她把他抓到的第十六只野鸡放了。他们已经抓了够吃的食物,这只野鸡她想用来作试验。
尼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他没杀那只野鸡,把它给了她。
他带着她和猎物到小溪边,她一边在小溪边收拾那些猎物,一边不停的观察那只翅膀上受伤的野鸡会去找什么草吃。
在她的努力下,他们偶尔也会在小溪边直接把猎物收拾好烤熟后吃完了再回到山坡去。不过他们很少这样做,因为她发现每当他们在森林里吃饭时,尼克都很紧张,总是时刻注意着旁边的树后的动静。
她想在森林里吃饭可能会被其它的食肉动物偷袭,所以尼克才只是在森林里打猎,而把猎物带回去吃,不单只是因为她在家里等着他。在山坡上时,他们一直位于高处,不管有什么动物或野兽扑上来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是在森林里可以隐蔽的地方太多,树木是天然的遮蔽物,再说森林里的动物都有天生的保护色,尼克再厉害也不可能注意到每一个危险。
今天她在小溪边收拾野鸡时,尼克就一直保持着半坐在尾巴上的姿态,高高仰起头四处看着,他可以在一瞬间杀掉所有想把他们当成猎物的野兽。
有尼克在,杨帆一点也不害怕,何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小溪边了,这里离森林边缘很近,还算安全。
她一直看着那只被放在一边的野鸡,期待它四处走走,找些她不认识的草吃来治伤。可是直到他们的猎物烤熟,吃完饭也不见它动一动。
它好像睡着一样蹲在角落里,翅膀合拢,头埋在翅膀下。
杨帆以为它死了,走过去把它提起来时,它又把头竖起来了,眼睛亮晶晶的。
她想是不是这只野鸡认为尼克在旁边它逃不掉,所以干脆不逃了?她一把将它扔到远处,看它扑棱着翅膀落到地上,伸长脖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认为安全了,突然脖子一缩,钻过一片小树丛消失了。
杨帆都没反应过来它就不见了,赶紧追上去也没看到它的踪迹。
刚才看它那么没精神还以为它吓破胆子不敢跑了,结果人家是在伪装!
杨帆又可惜又惊讶的跟尼克回山坡去了。
她本来是想把野鸡扔到远离尼克的地方看看它会不会有反应,结果让它跑了。第一次试验失败。
后来她又试了几次,发现这种方法没有用。
不管她抓回来的是什么动物,弄伤后扔出去想观察它到底会找什么草药治伤,这个想法很好,但她忘了考虑一件事,就是电视上那些观察野生动物的生物学家们也不是靠自己的双腿追着那些动物的。
他们可以用伪装成石头或其他动物的机器人式的摄像机,长时间的摆在一个地方拍下所有的动物,然后从中找到有研究价值的片断。他们也可以给野生动物带上追踪器,长达几年的追踪某一群动物的行踪。
他们有远距离摄像机,虽然拍下来的镜头和影片看起来好像就在离动物不远的地方,可是事实上他们可能离那些动物很远很远,动物也不会受惊,也不会害怕。
她不一样。她把那些受伤的动物放了之后,要么是它们逃走,而她根本追不上,要么就是它们时刻想着逃走,治伤之类的事恐怕要排在逃走之后。
但是等它们真逃走了,找什么草药治疗她可看不到。
杨帆气闷了几天,无奈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很聪明,可是施行起来很蠢的办法。
她改成把所有的动物吃过的各种草或叶子都采一些回来。这样看起来虽然很笨,好像也没有针对性,但想想看却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只要是其它动物去吃的植物,至少表示它是能吃的。可能她不能吃,但既然它们能吃,那些植物要么是它们的食物,要么就有其他的作用。
其中就很可能有杨帆想要的‘药效’。只是她还需要慢慢去证实。
她想了想,认为这条路虽然看起来漫长,但还是有可能到达目的地的。
所以她每次跟尼克进森林,总是不停的观察旁边出现的动物都会吃什么。
尼克在森林里的动物看起来应该是它们的‘天敌’,可是他只会抓可以当食物的动物。那些动物都比较大,身上的肉多。小一点的他看不在眼里,那些小动物行动灵活,常常一下子就不知道钻到哪里不见了,所以它们对尼克这个‘大家伙’倒不是特别害怕,见到他出现时有的还会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就像没看到他一样。
这就方便杨帆进行她的研究了。
她以前很少注意这些小动物,因为她的目光总是更多的停留在野果或他们的食物上。
森林里的小动物很多,她见过的三四种都像啮齿类动物,有的像老鼠,有的像松鼠,有的像兔子。
它们的个头都不大,最小的只有仓鼠那么大,最大的也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身上的皮毛的颜色大部分都是棕、黑相间,这让它们站在森林里的地上的时候,杨帆根本分不清它们和旁边的枯枝败叶有什么不同,有好几次都是它们突然一动,跑得不见影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只小动物。
她一直没看清这些小动物到底都长的什么样,只能从偶尔的几次中模糊的看到它们的身影,剩下的就只能想像了。所以她就把它们笼统的起名为山鼠,大尾巴山鼠和棕毛兔子。
这里面山鼠的个头最小,可速度最快。她有时也猜山鼠和大尾巴山鼠是不是一个品种的雌鼠和雄鼠,棕毛兔子倒是跟它们长得不一样。
大尾巴山鼠的颜色要浅一些,可个头比山鼠大三四倍,特别是它的大尾巴。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它的大尾巴是倒竖过来盖在身上的,所以她看清后把它当成了松鼠。后来她觉得那应该是它的自我保护。
大尾巴山鼠的大尾巴能把它完全遮起来,当它跑起来的时候,大尾巴平举在身后,有时杨帆只能看到它的尾巴,因为那条扁宽的尾巴猛然一看,就像它身后还有一只比它更肥的同类,尾巴上的毛泛着光泽,非常显眼。
她想如果它的天敌看到了,就会把它的尾巴当成另一只更肥的猎物去抓,它可能就能趁机逃走了。这表示它也可能会像壁虎那样断尾求生。
棕毛兔子唯一像兔子的地方不是它的耳朵,它的耳朵又圆又短。而是它是跳着走的。当它几个起落,迅速从杨帆眼前逃走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瞪大了。
兔子!
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跟她的世界一样的动物让她激动坏了!又过几天看到这种动物的时候她一点也没认出来,因为她在脑海里直接给那种动物安上了一双长耳条,直到她又一次看到它们在她眼前像那天一样跳着逃走她才认出来。
其实杨帆没有养过兔子,她也不知道兔子是怎么跑的。只是‘小白兔,跳啊跳’这样的儿歌从小唱,所以看到跟兔子差不多大小,毛色也算接近,又是一跳一跳的动物就直接把它当成兔子了。
再次看到那只跳啊跳的动物时,她觉得它跳的高,其实更像袋鼠,看它一蹦就能蹦过整树矮树,蹦个两蹦就不见了。
想叫它跳鼠,或蹦鼠,但最后还是第一印象占上风,给它起名叫棕毛兔子。
反正这个世界都是空白的,不管是什么都要由她来起名字,叫什么都随她喜欢。
山鼠通常是在地上找吃的,她在它活动过的地方找到了很多像种子类的坚果,捡了一袋子回来放着。
大尾巴山鼠很少吃坚果,它更喜欢从树上或土里翻小虫子吃,也喜欢吃旁边的草或矮树上的野果,它还喜欢趴在焦糖树上啃树皮。因为它吃的东西跟山鼠不同,她最终认为它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物。她收集了一些它吃过的草和野果,焦糖树的树皮她不舍得扒,放弃。
棕毛兔子是标准的食草动物,它只吃某几种草,但也很喜欢吃一种灰白的石头。杨帆每样都捡了一些回来,连那种灰白的石头都捡了几颗,她拿着石头想,说不定它只是在磨牙。不过她还是把那种石头煮了煮,又磨了些粉下来自己尝了尝。
由于收集回来的不知名的草和野果她不敢用自己来做试验,可是看到了又忍不住收集,结果不知不觉就收集了一大堆。
没事干的时候她就把那些草分成根、茎、叶,然后分别煮一煮,切一切,晒干磨成粉。她也让尼克给她抓了些活的小动物做试验,试着喂它们吃。最后只能确定这些草基本无毒,但有没有其它作用还是未知。
杨帆看着一部分已经分门别类让她磨成粉晒成干切成片的不知名的草,以及堆在旁边的一大堆。
虽然对目前的结果有点失望,但她告诉自己,她正在探索未知的世界,没有前人指路也没有任何帮助,能得到这个结果已经是一个进步了。比起一无所知,她前进了一小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应该坚持下去,因为放弃的话也没有人能替她完成,或直接告诉她答案。她会一直一无所知下去。
只有继续下去,她才有可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加油!
她对着天空握紧拳头!
第 26 章
尼克又换麟了,他好像也长高了,尾巴也变得更长了。
跟他在一起越久,一些小变化她也能分辨出来了,比如她发现他的尾巴中央出现了一条黑线,沿着尾巴尖一直到他的臀部。
当她顺着那条不明显的黑线搬着他的尾巴一路找到他的那里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像是惊吓的叫声。
像鹰,尖锐高昂。
杨帆吓得立刻把他的尾巴扔下去,张着双手看他,他吓得双眼呆滞的看她,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后,还是他先表示出‘和解’的意思——他的尾巴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快速的小幅度摆动。
好像是害羞。
杨帆明白之后试探的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尾巴,他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撒娇的开始发出咕噜声,尾巴也重新缠到她的腰上。
可是当她再次去摸那条黑线时,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
那条出现在他尾巴上的黑线是什么意思呢?他很紧张。
她不敢再摸了,可一直很好奇。
尼克的尾巴一直自然的垂在身后,只有尾巴尖微微翘起,时刻都在左右摆动,像某种雷达。
他新换的麟片颜色更深,脚上的麟片已经接近深黑色,漆黑发亮。腰部的麟片是墨绿色,双臂、双手的麟片接近墨绿色,但比腰部的颜色要浅。
新麟片让他看起来更危险了,杨帆认为尼克现在应该算是成年期的尼克森人了,他们刚遇上时,他大概刚到青年期。
他下腹部的麟片好像打算一直保持青色,从两个月前就是如此。那里微微突出,从侧面看像一只向上翘起的角被盖在麟片下。
杨帆拒绝去想那里到底有什么。她刚到这里来时跟尼克之间发生的事都是在黑洞洞的石洞里,那时她还不敢直视他的身体。
可她忍不住去看,它看起来越来越像某种凶器,也不是好奇,不过她想,难道他的那个是平常藏起来,需要时伸出来的吗?
尼克很坦然,只要她不去掀他的尾巴找那条黑线到底会伸到哪里去,他一点也不在乎她盯着他的身体的某一部位看。
她也曾恶从胆边生的伸手去摸,努力了三四天才真敢摸上去,可摸来摸去好像那层麟片下是根硬骨头,他也没有别的反应,比起来还是找那条黑线时的反应更大。
尼克到现在还是喜欢对她挨挨蹭蹭,除了他去打猎的时候她没跟过去,其他时间他的尾巴一直缠在她身上,到了来月经前两天,他的动作会更多一点,比如会亲热的对她舔来舔去。
他已经知道亲吻是她喜欢的方式,还会不停的用嘴碰她。
可是只要他想让她躺下,扳开她的双腿,她还是会抱着肚子喊疼。就算已经用这招骗过他几百次了,他还是会立刻上当,不但让她躺在太阳下晒太阳,还会把烧热的石头包在土耗子皮里让她抱住暖肚子。
她抱着尼克说:“对不起,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他听不懂,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然后用嘴巴碰她的脸亲亲。
她搂着尼克,觉得一直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很好。但现在接受尼克就意味着她有可能会生下小尼克森人,这才是她退却的原因。
有时她觉得自己想这么多是没用的,这个世界的时间算法跟地球不同,单单只是过了‘一年’,在地球早就不知道过了几年了。她来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几岁了。
谁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呢?
在地球,现代医学的进步让人老了以后也能活很长时间,电视都说现在正在步入‘老龄社会’,就是人的寿命越来越长,老人越来越多,新生儿却越来越少。
但在这里可没那么幸运。动物衰老后很快会被大自然淘汰掉,她也不例外。现在她还可以说年轻,但再过一年呢?
杨帆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后到底几岁了,她没办法清楚的计算时间。如果用地球的算法,那她的生理年龄已经不小了,可是她又觉得时间没那么快。她不知道这是她的错觉还是这个世界的影响。
如果严格按地球的时间计算,她现在已经超过四十岁了。也就是说,再过两年她的身体素质就已经跟不上这里严酷的环境了,她会迅速的衰老死去。
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多少时间再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要是她还想跟尼克在一起,最好在明年之前决定要不要跟他生孩子。
往好处想,说不定她的寿命会跟着这里的时间进行变化。那她的未来就不止两年了。
比如她刚来时不习惯这里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可现在她可以非常自然的睡一整夜,不会半夜醒来好几回再躺下接着睡。
比如她的头发和指甲的生长速度正在变慢,到现在她的头发也刚刚到肩膀而已。
比如她的月经的间隔时间已经变成了二十五天到三十天。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极速衰老。她的体力、肌肉反应速度和关节都跟以前一样好。
到底哪一种猜测是对的呢?
杨帆不想相信自己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可她也很清楚人类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里迅速的适应环境,改变身体素质。人类在自然环境中的进化,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都要经过几十代甚至上百代。
在秋季来了之后,杨帆不像她想的那么高兴。以前在冬天和夏天时她总觉得它们都没有秋天舒服,到了秋天就什么都好了。
可现在到秋天了,她想的却是冬天就要来了。冬天过后又是一年,她的生命正在倒计时。
杨帆越来越沉默,她很快给自己排定了计划表,用这段时间以来收集的各种毛皮做了衣服长裤用来过冬。
鸡蛋枣开始挂果了,它现在还只是手指大小的青皮小果实,到它成熟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杨帆找到了几处鸡蛋枣生长的地方,用尼克的尿浇在周围,免得让其他动物抢在她前面摘走果子。
锅果也长出来了,它们一颗颗现在只有拳头大小,青色的皮,绕在藤蔓上长了一串又一串。
她仍旧像以前一样,每天除了跟尼克去打猎就是在石洞前收拾整理她采摘回来的各种植物,把它们分门别类的收集起来。
她机械的准备过冬的东西,心里却像堵了一团乱麻。
她到底要怎么办呢?她到底还能活多久呢?直到现在她还抱着有一天能回家的希望,可如果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她能留下什么呢?
从到这里来以后只有尼克陪着她,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