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第10部分阅读
十恶不赦 作者:未知
声,但是路上走得人很少,少有几个也是脚步匆匆。以不赦的眼力,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有功夫在身,让他不免多了几分怀念之感。
不过怀念归怀念,一想到这里面很多人都可能成为敌人,不赦心里还是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不过除了紧张之外,他还略有一些期待——也不知这世界的江湖人,会有多少斤两。
薛哲一路走着看着,一不小心便瞟到一个熟脸——他成为魔门门主的罪魁祸首(之一),安德烈。
不过此时他并没穿白大褂,而是不知从哪儿换上一身古装,宽袍大袖,衣摆生风,让人颇有眼前一亮之感。
“你也来了?”看到熟人,虽说之前有点芥蒂,薛哲还是心情不错地上前打了招呼。
见是他,安德烈轻轻点了点头:“旁听。”
“旁听?”
“我父亲是安家的代表,我列席旁听。”安德烈道。
武林大会的规矩是不管哪门哪派有多少人,只能派出一个人参与开会,其他人如有需要可以旁听——每家一个名额,安德烈能列席,足见他在安家地位不低。
不过安德烈对此的解释是:“其他几个都懒得来,只好让我顶上。”
薛哲叹了口气:“彼此彼此,我爹懒得来,只好派我顶上……”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感让薛哲对安德烈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而安德烈对薛哲也不像之前那般疏离,稍微亲近了点儿,薛哲趁机打听起了武镇的情报。
武镇现在共有五十六户人家,正与现今江湖中的门派数量对应,每一个门派,不管人手多寡,都会在此置办下一处产业,着专人管理,能在这里置产,也是这一门派受到“江湖”认可的证明。
听到这儿薛哲顺口问了句:“那你家的是哪里?”
安德烈指了指右边一处民居,屋檐下,一个大大的“医”字招牌摇摇晃晃,醒目得很。
“那那个驿站……”
“沈家的。”
果然。
“也不知我家是哪一处……”薛哲顺口道。
“这倒真不清楚。”听他此言,安德烈道,“说是五十六个门派,实际上少算了一个魔门——按理说,魔门这等邪派,理应不为正道所容。但这小镇上,的确有魔门一家产业。”
“但是在哪里不知道?”
“不错。”
得,他家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对了,这个鬼会什么时候开?”
“明日——应该。”
“应该?”
“几位负责批算的老前辈对于明日算不算黄道吉日有所争执,还没最终决定——不过应该改不了了。”
“批算……”他们还真是有够“复古”啊……
薛哲在肚子里碎碎念着,衣服却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他回头,见不赦表情古怪地冲着一边指了指。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贯处变不惊的不赦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眼后,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比不赦还古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轻轻拍拍一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安德烈,也冲着那个方向指了指。
安德烈一头雾水地转头看去,立刻,薛哲在安德烈脸上看到了堪称精彩的三段脸色变化,从白到红再到绿,最后融合成一片诡异到完全无法形容的表情——
能在认识以来表情就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安德烈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薛哲顿觉大开眼界。
而能让这三人露出这种表情的,自然是正在那边东游西逛,一脸刘姥姥入大观园般稀奇表情,悠闲从容好似旅游一般的人——
薛哲的老同学,安德烈的同事,杜远林。
薛哲一开始还以为杜远林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安德烈,不过从安德烈的表情上看,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公约》里面明确规定,武林中人有对非武林人士隐瞒自己身份的责任和义务,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允许在有非武林人士在场的情况下动用超出常规的武力,一旦被发现,轻则训斥反省,重则直接除名,可以说是公约中最严格的几条规定之一。
武镇作为武林大会的举行地点,算是江湖最核心的机密地点,杜远林这种再标准不过的“非武林人士”居然出现在这里……
“阿哲?”这时候杜远林也注意到这边三个人了,先是一愣,随即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走近了他又注意到一边的安德烈身上的衣服,顿时啧啧道:“安爷,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别说,还真挺帅诶……”
见安德烈脸色古怪,显然没了应答的能力,薛哲挺身而出,代答道:“这是……s。”
“s什么的?”杜远林好奇道。
“武侠同好s。”薛哲眼睛都不眨地漫天扯谎,“他s的是神医,你觉得如何?”
“好像头发还差了那么点儿……不过安爷,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武侠小说了?”杜远林倒也没生疑,闻言便开始在安德烈身上上下打量,薛哲趁机打听他为何会到了这里——武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地方,这儿距离最近的城市也要开上几个钟头的车,山路又复杂,连地图上都没有标示,若不是有经验的司机根本找不到这里。
杜远林答得很痛快:“我随便上了一辆车,就来了。”
“……”薛哲神色复杂地看了安德烈一眼——他明明记得自己来的时候还是小和尚特意帮他去拿的票,说什么一般路径根本没法去……
安德烈嘴角抽了抽,低声骂道:“那群负责审核的家伙居然敢玩忽职守……脑子给狗吃了么!”
一贯修养良好的安神医都能爆粗口,显然是真气极了。
“不过你又为什么忽然出来旅游了?”薛哲又问道。
闻言杜远林垮了脸:“还不是我那老爹……”
杜远林眼下正为考研努力,目标是投入某德高望重的医学教授门下。为了让他一举成功,杜老爹拿出当年监督高考的架势来严防死守,掐网络断电源,把杜远林逼得苦不堪言。这当头安德烈又请假,他连个能排解无聊的人都没了,干脆横下一条心,趁着帮安德烈订票的机会(薛哲这才知道安德烈看似精英其实是个标准的电脑盲,连上网订机票都需要杜远林代劳)偷偷给自己订了张同一航班的机票,然后拿去给老爹声称是两人一起出游,路上还可补习。杜老爹一时不察,让杜远林成功瞒天过海,溜了出来。
安德烈也是大意,两人同行一路,他居然根本没发现杜远林也在同一架飞机上。
杜远林本意其实也不是想跟踪——跟踪个大男人未免太奇怪了点儿,他只是注意到安德烈上了一辆颜色特殊的大巴车,心里好奇,后来在市里逛了逛巧合地又看到了那辆大巴车,鬼使神差地上去了,而理应负责审核的人居然也根本没注意到他,最后,他就这么到了武镇。
“想不到这儿居然有这么个好地方!”杜远林兴致勃勃地说。
“是啊……真是想不到。”薛哲干巴巴地回应道。
这下可好,他们自然不能逼着杜远林回去——那非引起这小子过度的好奇心不可,而以两人对杜远林的了解,这小子的好奇心冒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硬压下去的。但是要让他留在这儿……
薛哲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以示安慰——带他来此的安德烈是毫无疑问的直接责任人,负责摆平杜远林的重任,显然要压在安神医的肩头了。
安德烈嘴角抽了抽,嘴唇动了动,勉强把一句已经逼到喉咙口的粗口压了下去。
看他这样,薛哲不由有几分小小的幸灾乐祸。他被逼来开会相当郁闷,眼下有个人不仅被逼来开会还要被迫承担起为杜远林瞒天过海的责任,实在是让他深有庆幸之感……
薛哲这点小小的幸福还没维持多久,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人打断了。
那两人一般高矮,俱是一身黑衣,只不过左边那个面容沉稳,右边那个却是一脸笑眯眯。虽是面容不同,可两人的动作却是惊人的一致,见薛哲走来,齐齐拱手低头:“见过少门主。”
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清脆响亮,显然训练有素。
“……”瞥了眼旁边一脸迷惑不解的杜远林,薛哲只想仰天长叹——这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安德烈同志,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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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门主?”好奇宝宝杜远林立刻开问。
“笔名。”不得不说薛哲确实训练有素,刚被震撼了不足三秒便恢复了常态,淡定道。
“我记得你原本那个笔名不是十什么……”杜远林也约略知道一点薛哲的工作,不过他热爱西方奇幻,向来不喜欢梁古温金那一套,因此过耳就忘。
“换了个新的。”薛哲继续淡定道,“武侠s么,这是我的身份。”
那边迎上来两人里面稳重的那个看起来有些疑惑,不过他旁边那个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前道:“少门主,一路辛苦。”
“哪里哪里。”这看起来像是个比较清楚明白的,薛哲暗暗寄望道。
他倒也知道这两人身份,按辈分,他应该管这两人叫堂哥堂弟。不过来此之前薛此荣千叮咛万嘱咐,喜欢笑的那个弟弟也就罢了,木头脸的哥哥可千万别开口喊堂哥,否则他别扭你更别扭……
毕竟,这两人是薛家旁支的人。
薛家和魔门的关系其实并不能完全划个等号,薛家之人必然是魔门之人——除非他有本事面对薛家倾全族之力的追杀,魔门之人却未必姓薛。魔门鼎盛时期门下算得上高手的便有数百人,外围门人更有上万之多,但是魔门的核心成员都必然是出自薛家,而魔门门主,同样是薛家家主代名词。
魔门之中有一套严格的上下级制度,薛家内部也有极为严格的嫡系旁支之分。这说法曾让薛哲很是不解,薛此荣告诉他说,这一开始是魔门第三代门主定下来的死规矩,他当时有三个孩子,但只有一人能继承门主之位,一番争夺之后次子得了门主之位,在把魔门铁令交出去之前,他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让他的长子幺儿,给自己的亲弟弟,亲哥哥跪下。
面对自己愕然的两个孩子,他只是冷笑一声,将铁令交予次子之后,一撩衣袍,缓缓跪在了自己儿子面前。
胜者为尊——自那时起,这条家训便写进了薛家家训与魔门门规。无论你出身为何,是嫡脉还是旁系,是正室所出还是婢女之子,只要你有本事胜过所有人,你就是魔门门主。
一个极端的例子,魔门第十代传人薛非难当年女扮男装登上门主之位,继位之后卸去伪装暴露真身,这事引得整个武林都为之议论纷纷,最看不起魔门的人也觉得让个女子执掌魔门实在是说不过去,魔门上下却依旧遵奉其命,令行禁止,绝无懈怠。
不过传承到后来,胜者为尊的规矩却渐渐演变成了嫡脉为尊,旁系只有俯首听令的份。这种规矩无疑是催生问题的温床,好在薛家毕竟能人辈出,即便被限制在了“嫡脉”之中也不至于继承者便是绣花枕头,这才一直撑了下去,直到那个战火燃烧武林大乱的年代。
传承数百年的魔门薛家没有被他们的世仇铲除,却在战火中遭受重创。现今余下的,除了薛哲这一脉之外,只剩下了一支,这一支的传人,便是薛哲眼前的两人——薛继筹与薛继痕。
从这两个名字里就能看出,薛哲那位未谋面的堂伯,比起他爹来,对那些所谓“传统”要看重得多。被他训练出来的两个孩子,对薛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那也很显然了……
“你应该是……继痕吧?”薛哲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即便以他认识不赦之后水涨船高的眼光,也觉得眼前之人长得着实不错,虽然比不得他家那个被某某人御笔亲点过“俊美非常”的男主角,但也绝对称得上好看,而且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亲近不少。
“没错。”笑吟吟的薛继痕点了点头,“这是我哥,薛继筹。”
薛继筹倒也看出来眼前这情况有些不对,也没再开口喊薛哲,只是点了点头,充当回答。
比起弟弟他要沉默得多,长相也不若弟弟那般出众,只是薛哲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想撂担子,要么扔给自己儿子要么扔给他,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想想看,要不是不赦横空出世,此时作为门主来开会的应该是他,而自己,应该正在家里继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写手吧……
若是让薛哲自己来想,本来有机会一步登天却不得不低头管别人叫老大,那自然是很憋屈的。只是薛继筹面容沉静,他也看不出对方对自己抱了什么心思,只能暂时放下。
“薛……阿哲,又是你亲戚?”杜远林琢磨一下这俩名字,问道。
“对。”薛哲点头。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亲戚好像忽然猛增?”杜远林疑惑道。
之前他们同宿舍聊天的时候薛哲可是亲口说过自己只有一个表妹没有什么其他兄弟姐妹的,怎么最近和割麦子似的一茬又一茬地出?
“我爹最近回乡祭祖了一次,”到底是当作者的,编个段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当年背井离乡出门闯荡,我爷爷不肯认他,最近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所以我一下多了一堆亲戚。”
“你家亲戚都陪你玩s?”杜远林也不是傻的,继续问道。
“同龄人么,爱好比较接近,”薛哲瞄了杜远林一眼,撇嘴道,“再说了,天下武侠爱好者是一家,自然比爱好捧洋鬼子的人要亲近点——”
“靠!”
薛继痕比较机灵,见此刻气氛不对,接话道:“是要再在镇里逛逛,还是现在去客栈?”
“当然是再逛逛,难得来这么一个……”杜远林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安德烈便开了口:“去客栈。”
“安爷……”
“去、客、栈。”安德烈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接着抬眼一扫杜远林。原本还颇想再在镇上逛逛的杜远林顿时偃旗息鼓,小声嘟囔道:“好吧,去客栈就去客栈……安爷,我怎么得罪你了?”
安德烈不答,杜远林就在那自个儿嘀咕:“我真的不是故意跟踪你诶,真不是,是巧合……”
“……”
“我知道利用你哄我爹这点不够义气,不过我爹那人你也知道,他恨不得给我拴根绳关屋里,要不把你抬出来,我这辈子别想出医院门了……”
“……”
“呃……对了,之前我说你电白是开玩笑的,其实电脑这个东西就是那么回事,以安爷之神武睿智,用不到那种东西的哈哈哈哈……”杜远林试图笑几声缓和此刻越发古怪的气氛,可惜笑得太冷,除了跑不掉的安德烈之外,其他人纷纷拉远了和他的距离。
薛哲默默拽着不赦走远几步,抚额道:“几年不见小林子别的没长,狗腿功力倒是见长啊,我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巴结人的时候……”
不赦有些迷惑:“他为何要认错?”
按照他的理解,杜远林唯一的错不过是他误闯了武镇——但他并不知这里地位特殊,而武镇之外也并无标示,好像也称不上错吧?
“这个么……”薛哲拍了拍不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就算自己没错,甚至是对方有错,你照样得认错。因为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错,而在于你的态度如何……”
看不赦越听越迷糊,薛哲叹了口气,沉痛道:“现在不知道?没关系,等你将来有了女朋友,就有机会切身体会了。”
不过小鬼还小,自己现在说这番话是不是早了点?
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的薛哲摇摇头,决定不再提这个话题。不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杜远林,也没有再问下去。
武镇毕竟不是真的用来生活的小镇,镇上最多的建筑居然不是民居而是客栈。薛哲找了个机会偷偷问了一下薛继痕,反正都是用于在每年的这时候住人,挂不挂“客栈”的招牌其实没什么两样。对此,薛继痕耸了耸肩:
“要演戏就得演好,那帮老头子似乎是这么个看法……否则,也就没必要特意搞成这个样子了。”
薛哲咧了咧嘴:“该不会还要烧灯油蹲茅坑吧……”
他可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忆苦思甜的。
“那倒不会,就算是他们也没兴趣自讨苦吃。”薛继痕指了指脚下,“下面有电缆,这儿的房子只是外面有个模样,里面还是寻常样子。”
说到这儿,薛继痕撇了撇嘴:“就算是那些始终对这个年代不满的老家伙,也没那么硬的骨头,去吃苦受罪——”
他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一边说一边还偷眼打量走在一旁的薛继筹。而薛哲亲眼看见薛继筹耳朵动了动,脸上却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么……薛哲在心里嘀咕道。
听薛继痕介绍完,薛哲不由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体验一把上山下乡了。不过他也知道,电线不走高空而硬是要塞到地下去,花费远比架设电线杆多得多,一般只有在一些比较要紧的地方用。而且这儿还是大山里面,造价估计还要再高上不少。
为了个面子工程花这么些无谓的钱,他算是佩服死那些没事找事的人了……
武镇里面的客栈外表虽然不同,内里却差不多,也没有几星级一说,可以说住哪家都一样。只是因为魔门身份微妙,选择客栈的时候自然不能选那些跟他有仇的——而江湖中不跟魔门有仇的门派实在是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因此,薛继痕只能选择订了那家盗门在背后当东主的客栈。
薛哲倒不介意住贼窝,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停在了客栈门前,再难向前迈上一步。
“怎么了?”看他表情古怪,不赦问道。
“不知道……”薛哲缓缓摇头。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仿佛有谁在他耳边喃喃——危险!不要前进!
薛哲抬手揉了揉耳朵,那低低的喃喃声似乎也随之而去,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看他如此,薛继痕也停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感觉?”
“……不,应该没什么。”薛哲勉强笑道,“我们进去吧。”
薛继痕却未就此放下,他与薛继筹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各自做好了准备。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杜远林因为要跟安德烈道歉,落在了后面,见前面几人杵在门口当雕塑,他便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厚重的房门。
紧接着,一个声音自门里传了出来。
“没有房间了?你们镇上这么多旅馆一起没房间了?”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焦急。
“不好意思,确实没有……”
“真的没有空房?就算是小房间也没关系,我可以加钱……”
那声音并不算多么有特色,但听在薛哲耳朵里,却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木在了门口,嘴唇微微嚅动,面对杜远林依旧能淡定扯皮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好。
那声音的主人,薛哲太熟了。
他的老同学,他的铁杆读者,他的责任编辑,天底下除了他对《不赦》一书最熟悉的人,苟文卷!
作者有话要说:薛哲同志,节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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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如果上帝帮你关上了门,那么别怀疑,他一定顺手把窗也关了。——by这段时间大彻大悟的薛哲。
不得不说,在经历无数次突如其来的打击之后,薛哲的反应速度直线上升——愣了仅仅一秒,他便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小和尚掉在车上的帽子,往一边不赦头上一戴,又顺手往下拉了拉。
因为他们两个站在一行人的最后,他这个动作并没被谁看到,只有不赦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薛哲也无从解释,因为原本正在前台跟人争执不休的苟文卷恰在此时回头,正好看到门口的几人。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第一眼看到惊讶的杜远林,第二眼看到表情古怪仿佛生无可恋的薛哲,苟文卷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置信地说。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薛哲咬牙切齿地说。
“你是来……旅游的?”听完苟文卷的自述,薛哲有点不敢置信地问。
“你当就你能三天两头往外跑啊。”编辑同志很不满地一撇嘴。
他因为陪着老大去开年会结果错失了班长请客的机会,为此郁郁寡欢好几天,为了做个补偿,他家一贯铁公鸡的老大大笔一挥,给苟文卷批了五天年假,连上休息日,让他有一个星期时间可以去找个好地方玩玩。
至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只能说是薛哲自己造的孽……
两天前,苟文卷正在选目的地的时候恰巧遇上薛哲来请假,作为编辑他自然要问一下原因,结果得到某人得意洋洋的“我要去旅游~”的回复。
“你要去哪儿?”
“锦城,咩哈哈哈~”
苟文卷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的地图册,毫不犹豫地在锦城上打了个勾。
虽说选了一个地方,不过以锦城的面积,两个事先没商量过的人想碰面实在是不太可能。苟文卷倒也没兴趣给无良作者薛十恶一个“惊喜”,到了锦城他就背包进了山。结果运气很不好的,他的gps忽然坏了。
在山里摸爬滚打半天,苟文卷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镇。此时天色渐晚,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
“……”薛哲觉得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德烈看了眼一边感慨“真巧啊真巧”的杜远林,同情地拍了拍薛哲的肩膀——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但是现在看来,薛哲比他杯具得多……
“对了,你们在这儿订了房间?”苟文卷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喜道:“那我干脆去你那屋凑合一下得了。”
薛哲心里咯噔一声——他怕的就是苟文卷搞得这么一出。要光是跟他一个房间那没关系,他们大学上下叠着睡了四年,问题是他定的是双人房,屋里面还有另一个人……
万一不小心露点端倪出来,就凭苟文卷的细心和他对《不赦》一文的了解,看不出什么那才叫有鬼。
但苟文卷的提议合情合理,以他们的交情,这要求他要是还拒绝那未免太不通情理。
怎么办……
薛哲正绞尽脑汁着,薛继痕微微一皱眉,上前跟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回头道:“没关系,还有一个房间。”
“嗯?”苟文卷一愣,“不是说没有了么?”
他在这镇上少说也看到了十几家挂着“客栈”招牌的仿古旅馆,可是不管哪家在他问的时候都说已经客满,搞得他一肚子郁闷——这又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这儿也不是什么知名景点,十几家旅馆全满是开玩笑么?
“刚刚有人退房。”薛继痕从前台拿了两把钥匙过来,一把递给薛哲,另一把递给苟文卷,“正好赶上了。”
“看来我今天还是有点运气的……”虽说心里依旧有点疑惑,不过能拿到钥匙,苟文卷也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露宿野外了,“那我先去休息了,一会儿来找你哈~”
“找我干嘛?”薛哲很没好气地问。
“既然在这里遇到你那显然是催稿之神在保佑我,”苟文卷停步,冲薛哲回头一笑,接着脸色一凛,摆出黄世仁逼债的嘴脸来,“薛同志,网站的租子你也该交了。”
“……”他还是去死了算了。
总算进了房间,薛哲趴在床上,心里万念俱灰,只想把自己活埋在被子里睡死算了。
来此之前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悲剧情况,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此刻发生的这一种。
再看看一遍正忙着把行李中要用到的东西拿出来的不赦,薛哲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更灰暗了。
本来还想,不管怎样,有不赦他至少没有多大的危险。谁曾想,现在他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不赦本人……
爹啊爹,你可知你儿子现在身处险境,危在旦夕……
“叩叩”
“进来吧,门没锁。”薛哲有气无力地说。
进来之人是薛继痕,见薛哲软绵绵的样子,他微微一笑,道:“少门主,很头疼?”
“何止头疼。”薛哲苦笑了声,勉强爬起来——虽说薛继痕也算是他亲戚,不过毕竟不熟,外人面前,薛哲还是要点形象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看薛哲脸色确实不好,薛继痕安慰道,“武镇也不是没有过被外人闯入的先例。”
“那先例是怎么处理的?”薛哲问道。
薛继痕不答,只是露齿一笑,笑得薛哲心里发毛:“不会是……”
“放心,不是。”薛继痕敛了笑容,“有《公约》管着,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乱杀人?告诉他们这里是武侠片外景地不就成了。”
“那万一有没事干的人把消息传出去呢?”薛哲皱眉道。
“拆了呗,”薛继痕很无所谓地说,“反正镇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拆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武镇了。”看薛哲表情古怪,薛继痕又是一笑,“而且备用的还有至少两个。”
“……你们钱多得没地方花么……”薛哲咬牙道。
“倒也不是,”薛继痕耸了耸肩,“至少魔门的预算没那么宽裕——但是有些人爱砸钱听个响儿,谁也管不着他们不是么。”
薛哲心里阵阵无语,薛继痕又道:“不过还是尽量别让那两位得知这儿的真实情况,就算他们是少门主亲近之人也一样。”
“我知道。”薛哲深深叹了口气,“我想办法尽快把那两个家伙弄走吧。”
反正这镇子除了仿古之外也没什么大意思,杜远林且不说,苟文卷是跑来旅游的,不可能在这里留很久。
就是他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要小心谨慎了……
薛继痕走后,薛哲往床上一倒,摸出手机来给安德烈发了条短信。
之前要了他手机号只是顺便,想不到这时候用上了……
安德烈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没多写,只有一个“好”字。
有了他配合,薛哲顿时轻松了几分。
接下来要做的么……手指一动,薛哲又发了一条短信给苟文卷。
去吃饭吧?我请。
苟文卷的回复几乎是瞬息便至。
好!
这家伙……薛哲抽了抽嘴角,真不知该怎么说他好。
不过要请苟文卷吃饭的话,还有个问题要解决。
薛哲瞄了眼一边看书的不赦,在心里大叹了口气——之前总算让他给糊弄过去了,可是上桌吃饭还戴着帽子未免也太奇怪了点,但是要让这两人会面……
别的不说,苟文卷一句“你弟弟好像不赦诶”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了。而以他对苟文卷的了解,这个一直耿耿于怀于那本书的家伙会借此把话题引过去的可能性绝对超过八成!
怎么办呢……
要是实在没办法,也只好不厚道一点了。
嘴唇微微抿了抿,薛哲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小赦。”
“?”
“我等会儿……要去吃饭。”薛哲犹豫了一下,“跟他们两个一起。”
“我不能去?”不赦眨了眨眼,问道。
他一语中的,薛哲原本想好的话反而说不下去了。他苦笑了声,点点头。
“好。”不赦也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应了声,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小心。”
“……嗯。”
吃饭当然不能只有苟文卷和薛哲两个,几个电话之后,安德烈和杜远林,以及薛继痕薛继筹两兄弟也一块来了。
“我说阿哲,”吃着饭,苟文卷开口道,“你不在家老实码字请假就是为了来这么个地方参加……一场大型spy?”
这还是刚才杜远林告诉他的,可按照苟文卷对薛哲的了解,他对s可没什么兴趣。
“对啊,”薛哲抬头,淡定地说,“看到这个镇子没?就是这场s的主办人盖起来的。”
“盖起来的……?”苟文卷一开始以为这里是个特别的旅游景点,闻言一愣,“这儿是……”
“一个有钱人闲着没事想圆满一下自己的武侠梦,所以特别盖的。”今天一天历练下来薛哲说瞎话技能的熟练度俨然满级,“这场s的主办人就是他,我是来参加这场s的。”
苟文卷乍舌,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阶级,他真的很难想象在大山里面盖这么一个镇子要花多少钱,而这么多钱居然就是为了圆一个武侠梦……?
他自认也是个武侠迷,可要是他真有这么多钱,宁可拿钱把他喜欢那几个作者(薛某某同志自然在列,自然)圈起来逼他们天天笔耕不辍,也不会浪费在这么扯淡的方面。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个有钱人特别没事找事啊。”
“你说得太对了。”薛哲真诚地说。
“那你们这个s……”
“具体很难解释,”薛哲说,“总而言之就是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身份,从明天开始就要按照自己的‘身份’说话,不能露馅,否则要罚钱。而且这个扮演从明天开始持续七天,其间要做到绝对入戏,不能中断。”
苟文卷咧了咧嘴:“你就参加这个?闲着没事你还不如去多写点字!”
薛哲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爹和那个有钱人有商务往来,他硬要求我爹加入这个武侠s团体我爹也不好说他什么,而我爹硬逼着我来,我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安爷,你也是……”杜远林听薛哲这么说,顿时有点诧异地看了眼安德烈。
安德烈沉默一会儿,缓缓点头。
苟文卷嘴角抽了抽,表情复杂地看了眼薛哲:“与其说是s团体,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邪教组织?”
“你说得太对了!”薛哲十二万份真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想起来该提醒一下大家,虽然我以前的文都不v,但是这篇是有v的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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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在薛哲的朋友里,苟文卷无疑是最了解他的一个,也是最难糊弄的一个。毕竟他对薛哲太熟悉了,又在薛哲常年的“折磨”下锻炼出无论表面上怎么温情脉脉都能一眼看透其下冷血残酷本质的慧眼,可以说,若是薛哲真想凭空扯谎瞒住他,成功的机率无限接近于零。
不过这一次,苟文卷倒是真让他唬住了。满口答应了薛哲“帮忙隐瞒千万别露馅”的要求,同时还主动要求尽快返回,以免给薛哲添麻烦。
“不过要不是会把伯父扯进来,让你破产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那样就是我想看什么你就得写什么了咩哈哈。”正当薛哲感动于“兄弟还是兄弟”的时候,苟文卷一句话把那点感动全吹跑了。
他都如此,杜远林自然更是大表决心,拿出上学时参加过戏剧社某大型演出(负责扮演一棵树)的经历作担保表示愿意参与到这场伟大的s里面来,不过让安德烈几个冷眼给堵了回去。
可惜武镇明天要封镇,车辆不能进出,两人虽然很乐意立刻离开,也必须要在武镇上多留一天。
一天而已,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吧……薛哲心怀侥幸地想。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回了房间,薛哲躺在床上,心里却隐约多了几分不安感。
明明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才对……
而且杜远林和苟文卷留在这里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俩发现这儿是个怎样的地方而已。之前薛继痕也说过,这件事主要责任在负责防护的那些人身上,他跟安德烈最大的过失不过是不小心漏了消息给那两个,按处罚等级,最多不过是个闭门思过而已。
除非有人打算利用苟文卷的催稿战术来折磨薛哲的心灵……
有点好笑地否决了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想法,薛哲在床上滚了滚,眼睛下意识地瞟向了不赦那边。
他们吃吃喝喝一直吃到了九点多,回来的时候,不赦早已经睡了。
猛地,他心一沉。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定时炸弹在这里……
苟文卷和不赦接触越多,他越有可能注意到不赦的身份问题,一旦这个炸弹爆了,那他自己……
但是要利用这一点,那人必须先知道不赦和他的关系才成。
……总不可能他有个超级fans潜伏在镇上吧?
被自己这个想象寒了下,薛哲苦笑着闭了眼。
算了,还是先睡吧。
但愿明天能比今天更好——薛哲诚心诚意地祈祷道。
第二天。
额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后来渐渐转凉,把薛哲从梦中慢慢唤醒过来,他睁开眼眨了眨,并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不赦。
“怎么今天换方式了?”薛哲把不赦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懒洋洋道。
“有人找你。”不赦指了指门口。
“谁啊,大清早的……”瞄了眼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发现现在才七点多。薛哲一边抱怨着一边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管自个儿身上还套着睡衣了,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一开,门内门外两人同时一怔。
“……是你?”薛哲愣了愣,从记忆中搜寻出眼前人的名字,“薛继筹……?”
认识这两兄弟之后跟他打交道的都是弟弟薛继痕,薛继筹跟他几乎没说上几句话,让他对此人印象也不深刻。
“少门主。”薛继筹冲他点了点头,自身后拿了个袋子出来,“您的衣服我带来了。”
他过于恭敬的态度让薛哲有些不适应——不得不说,相比之下薛继痕该客套客套该轻松轻松的方式更对他胃口:“多谢。”
“这是我该做之事。”薛继筹认真道。
他这种态度恰好是薛哲最怕的,悄悄咧了咧嘴,薛哲道:“还有什么事么?”
“武代会的第一次会议在早上九点整开始,”薛继筹拿出一张日程表,递给薛哲,“少门主,您决定好谁来旁听了么?”
“这个……”薛哲一愣,“有什么要求么?”
“随意,”薛继筹顿了顿,“但最好是与魔门有关,又信得过之人。”
“那就小赦陪我一起好了。”薛哲随口道。
“我明白了。”听他这么说,薛继筹的眼中掠过难明神色,却一闪即逝,微一低头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请少门主先行更衣,一会儿我会来带您去会场。”
出乎薛哲意料的,薛继筹拿来给他的衣服并不是安德烈那样宽袍大袖的古装——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毕竟那种衣服他研究怎么穿都得折腾半天。
这套衣服看起来有些像唐装,只是并非像一般唐装那般对开扣,而是圆领斜襟,上下都是一色纯黑,仅在领口袖口处用银线绣了些简约图样。
薛哲本来条件就不错,虽然是个宅男,但是托经常运动的福,照样腿长腰窄,只是平时宽松的衣服穿惯了,不怎么看得出来。眼下利落的衣服上了身,顿时让他气质拔高了几个百分点。
“挺合身的啊。”在镜子前面转了几个圈,薛哲有些得意,“如何?帅不帅?”
“帅。”不赦很配合地让薛哲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可惜就是看起来不怎么像好人……”薛哲嘀咕道,“明教也是魔教,人家怎么就是一身白?”
“黑色比较好。”
“小鬼的审美观……”薛哲撇?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