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武状元第16部分阅读
盛唐风流武状元 作者:未知
种神奇的东西呢?恨哪!!……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68章 顿生杀意
第二天清早,秦霄刚刚睡醒,吴兴国就在外面敲起了门。进门后,吴兴国冲着秦霄好一阵笑:“恭喜大人,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正适合婚嫁!”
秦霄心中一凛:三天!
吴兴国看着秦霄的脸色,不由得疑道:“怎么,大人是嫌太早?”
秦霄“唔”了一声,说道:“是有点仓促了。不过为了赶在清明前祭祖,也只好这样了。吴大人,这次就要多多有劳你,张罗一下这些琐事了。”
吴兴国哈下腰笑了:“大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张罗的了。江州的庄院里,早早就准备好了新房和喜宴用具,只待招几个厨子过去准备菜点酒水,就可以了。”
秦霄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照这么说,这些人老早就在准备这事了?难不成,他们算准了我会答应这门亲事?怪不得吴兴国一直催促我到鄂州来……看来,这个凤姐,的确是一个不简单的对手嘛,居然能把我算得死死的!哼,我倒是很想早点亲眼见一见她了。
吴兴国继续说道:“大人,既然是娶亲,不管是当真也好,做戏也罢,也得按着风俗来。大人生在江南,应该知道一些。但凡娶妻嫁女,夫家的人要先从家里出发,高头大马花抬大轿的到女家,将女子迎回去,这叫迎亲。要不我看,大人今日且先去江州庄院,后天赶早,来刺史府迎亲?庄院就建在江州彭蠡湖畔,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半天即可到达。就算是逆流而上,也顶多大半天的功夫。大后天,就在庄院内举行婚宴,为期六天,到时候正好到了清明时分,好去祭祖……”
听着吴兴国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秦霄心里忍不住有些窝火了,暗暗骂道:几天的行程,全给你们安排得满满的了,这和软禁还有什么区别?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我且先忍着,日后再跟你们算账!
秦霄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些事,就随大人安排了。什么风俗规矩、礼仪教化,我反正是一窍不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看着秦霄面色有些不善,吴兴国也不啰啰嗦嗦了,识趣的退了出去,叫丫鬟将热水早点送了进来。
秦霄闷头思索了一阵,跑到隔壁房间将范式德叫了过来,关上房门。
二人坐到桌边,秦霄对范式德问道:“范先生,我记得刚来江南时,我请教过你关于鄂州的历史人文。你当时说,吴兴国是光宅元年殿试第二名榜眼,因历年来政绩突出,三年前由沙州司马调任鄂州,有这样的么?”
范式德道:“正是。大人记得一点不错。”
秦霄心里暗暗琢磨道:光宅元年(公元684年),那不正是徐敬业造反,闹得最凶的时候?吴兴国自己告诉我,他当时在扬州当小官附逆徐敬业,又怎么会有机会跑到神都参加科举?而且没有功名,又怎么可能当官?
秦霄心里陡然闪过一道亮光:“范先生,你确定你记得没错?”
范式德有些吃惊的看着秦霄:“下官肯定,绝不会错。下官曾在吏部当职,专职管理官凭档案,对全国各地刺史以上官员的情况,虽说不是了然于胸,也至少记得七八成。而且下官陪大人来江南之前,为了应付日后大人问话,还特意再去吏部参详过一下江南官吏的官凭档案。怎么,大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秦霄心里一喜,连忙说道:“先生先别问这些。快与我说说,这吴兴国二十年来的仕途经历。”
范式德愕然的呆了一呆,清清嗓子,说道:“光宅元年殿试后,吴兴国自请前往均州,当了一名从八品县尉;大约七年后,调任房州,任房州司马兼任法曹大夫,从七品……”
“等等!”秦霄突然打断范式德,“先生刚刚是说,吴兴国,堂堂的科举殿试榜眼,自己主动要求去均州,当个从八品的县尉?”
“正是!”
秦霄双手猛一击拳,心里豁然一亮,凛然想道:“这就对了!吴兴国主动要求到均州,而且以榜眼的出身,当一个候补县令,简直是大大的委屈自己。仕子文人,官吏朝员,脑子没笨到家的,断然不会这样做。再或者,他根本就是有别的目的!”
“太子李显,在在同一年的光宅元年被废为庐陵王,携带家眷被流放到均州。大约七年后,再次被流放到房州,直到三年前才回朝,被重新立为太子……这吴兴国,居然也在均州乖乖的当了七年县尉,然后又跟着到了房州!!”
秦霄心里微微的有些激动起来,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继续问道:“范先生,吴兴国是三年前,从沙州司马直接调任到鄂州,当刺史的?他不是在房州当司马么?”
范式德答道:“大人有所不知。三年前,庐陵王李显被召回朝廷,重新立为太子。但凡房州官员,历年来都多多少少的跟太子有了一些交情。吏部官员为讨好太子,就将房州府的官员,只要是跟太子略有交情的,都平白的升了一级。吴兴国也因此由下州司马,调任中州司马,由从七品,升为正六品衔。才过了没多久,大约不到三个月,朝廷又表彰他的政绩,直接连升三级,做到了三品鄂州刺史。”
秦霄心里猛然升起若大的一个惊叹号:连升三级?!包括前面的司马调任,一年之内升了四级?吴兴国,你还真是不简单,看来我的怀疑,还有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连着追了李显十四年,他被流放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李显回朝,你就再也呆不住了,急急的跑到江南鄂州来,当了个三品刺史……吴兴国,你这老贼!我险些被你那张好人面皮给骗了!你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范式德看着秦霄浓眉紧锁,脸上渐渐露出怒气,不由得有些惊慌的道:“大人,下官,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霄回过神来:“哦不,谢谢先生。”随即闷哼一声,脸上露出无比冷峻的笑意,再度陷入了沉思。
范式德暗暗的有些发起颤来,因为他从秦霄的脸上,感觉到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而且有一股,从来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的东西——
杀气!
秦霄的眼睛微闭,瞳仁也缩小了几分,直直的盯着桌上的黄金和地契,双手猛一捏拳,格格作响。
秦霄心中大声怒道:吴兴国,你这老贼,果然一直就是在替火凤卖命!
假装良善欺世盗名,暗藏祸心图谋不轨,直到今天你还在企图一直蒙骗我!
老子来唐代后,第一次想杀人了!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69章 身陷重围
秦霄和范式德吃完早餐走出厢房,一路朝刺史府大堂走去。沿途看见,整个刺史府的后宅,都在张灯结彩挂红缀花,仆人丫鬟来来往往的忙个不停,经过秦霄身边时,都停下身来,道上一句“恭喜大人”。
还真有几份喜庆气氛。
秦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我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娶老婆,居然是闪电式的,还是假的闹着玩!
二人来到正堂,发现除了吴兴国,还多了一个熟人。
秦霄隐隐冷笑:关铁山,你这家伙也来了?难道担心软禁对付不了我,特意带兵来押阵了么?
关铁山满面笑意的冲秦霄行了一礼:“恭喜大人!末将刚刚收到帖子,特意赶来为大人贺喜!”
秦霄笑着回礼:“多谢关将军!”
吴兴国说道:“大人,我已拜托关将军,请他护送大人到江州彭蠡湖庄院,船只都已备好,只等大人准备好,就启程了。”
“好,我也想早早去看一下,这庄院是个什么样式。”秦霄说道,“离走之前,我想见一下吴小姐。”
吴兴国讪讪的笑了笑:“大人,按本地风俗,成亲之前,新人最好是不要见面。这个,还请大人体谅才是,免得百姓们知道了笑话。”
“哦——”秦霄做恍然大悟状,“我倒是忘了。那好吧,关将军,范先生,我们走吧。”
“等等,大人。”吴兴国又出言叫住秦霄,“按本地风俗,媒人也应该暂留在女方……范先生答应做媒,应该也留下来才是。”
秦霄随口道:“那好吧,范先生就留下来,帮着打理一些婚嫁事务。有劳你了,范先生。”心里却在破口痛骂——j贼!说得好听是什么风俗规制,说到底就是把我一个人孤立起来,里外都不通消息,还派个将军来看着我。你们怎么不干脆一根绳子把我绑了算了?
秦霄和关铁山出了刺史府。不出秦霄所料,刺史府外齐崭崭的列着百余个持枪背箭的骑兵,这架式,哪里是护亲,分明就是绑架。
秦霄瞥了一眼这些军士,对这架式熟视无睹。
小卒牵来马匹,秦霄翻身而上,猛提一口气,大喝一声:“走!”
周围的兵丁身子齐齐一抖,连带着跨下马儿的步子也有些乱了,脚蹄一阵乱踏。
刚刚翻身上马的关铁山,脸皮也是好一阵抖,实实的被秦霄刚才的气势惊吓了一番,看向秦霄的眼神里,也多了许多敬畏。
秦霄的嘴角勾起两个上扬的弧线,整个脸部,挂上了一丝带着不怒而威的冷笑,心里却在喝道:“无名小卒,虾兵蟹将!别忘了,我这个钦差大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区区百来个大头兵也想困住我么?我若是想从你们这里人手下走掉,比出入自家厨房难不了多少!”
关铁山心里暗暗发虚,吞了一口唾沫,对秦霄说道:“大人,船只已备好。往东南走三五里,就到码头。”
秦霄鼻子里“嗯”了一声,挥鞭抽上马背,一骑当先朝东南飞奔而去。关铁山带着兵士,急匆匆的在后追赶。
远远看去,秦霄单骑绝尘,关铁山和众士兵遥遥在后,整个队形,如同出弦的箭头一般。
旋即到了江岸,秦霄远远就看见,一艘足以装载数百人的大船泊在岸边,旁边还有几个兵丁哨卫。
秦霄翻身下马,将马鞭疆绳扔给一个小卒,大踏步朝船上走去。一脚刚刚踏上大船,旁边一名持着长枪的兵卒低垂着头,压低了声音对秦霄说道:“大人,小心。”
其中居然透出一股警示的味道。
秦霄微点了一下头,朝船舱走去。眼睛略瞟了这个小卒一眼,发现他年纪不大,却生得容姿焕发,堂堂一表,眼睛也很有神采。和秦霄自己差不多高大的身躯,倒也透出一股沉稳果劲。
秦霄口中不言脚下不停,暗中却是将这个小卒的容貌记了个清楚。
进到船舱,毫无例外的是一桌酒肉,还有两个小卒伺候。
秦霄看着桌上的大瓮酒大块肉,毫无食欲。翻身扑倒在船舱的卧塌上,冲那两个小卒说道:“来,给本官捶捶腿。”
两个小卒呆愕了一下,齐齐跪到秦霄身边,乖乖的替他捶腿。
秦霄心里好一阵偷笑:老子不凶悍点,腐败点,你们这帮当兵的,还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酸腐文丁。以前在部队就常常被老兵拉去捶背捏腿,现在也轮到我享受一下了,哈哈!
两个小卒提心掉胆轻手轻脚的在秦霄腿上鼓捣了一阵,额头上已经是有冷汗直往下淌。外面传来一阵嘶响,看来是关铁山带着兵士们已经上了船,连着将马匹也牵了上来。
秦霄趴在案几上闭目享受了一阵,突然不耐烦的叫道:“停停停。你们两个,还是不是军人?人家小娘子的手,也比你们的有力气。出去出去,叫船头那个站哨的进来,那小子生得还有点块头,看有没有几分力气。”
两个小卒被惊吓了一阵,慌忙朝外跑去,正好撞到关铁山进舱来。关铁山看着两小卒惊惶失措的样子,不由得大怒道:“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呆头蠢货,为何不好好伺候大人?看本将不剥了你们的皮!”
“罢了!”秦霄趴在卧塌上,眼睛都没有睁开,慵懒的说道,“换个人进来,替我捶腿就是。”
“还不快滚!”关铁山厉喝一声,两个小卒浑身一哆嗦,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
秦霄心里暗暗道:这个关铁山,在兵士面前如此凶悍,估计还有些威信,应该是个治军极严的家伙!
关铁山走到秦霄身边,弯腰行礼:“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此去江州大约要走半日水路,大人要不要先用点酒菜?”
“不用了,刚刚吃过了早点。”秦霄趴在卧塌上,声音里都透出一股睡意,“这几日累了,本官想歇息片刻,关将军请自便吧。”
关铁山看着秦霄不屑一顾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了一股怒意,拱手行了一揖:“那大人歇着,末将去舱外伺候便是。”
关铁山走到舱门边,船头的那个小卒刚好进到舱内。关铁山朝他一瞪眼:“放机灵点,好生伺候大人!稍有差池,砍了你的狗头!”
秦霄心里暗笑:在我这里吃了鳖受了气,跑去找小卒子撒气了!
小卒关上舱门,走到秦霄身边跪下,低声道:“小人前来伺候,但有个轻重不爽,大人责骂便是,但请大人勿要高声。”
秦霄心中略喜:“这个小卒,比刚才那两个呆头机灵多了,正合我脾胃!”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70章 卧虎藏龙
秦霄合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留意了一下四周动静,发现船舱周围似乎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心里既感觉有些愤懑,更多的是冷笑:这个关铁山,百余人还在担心守不住我一个,将这个船舱围得像铁桶,搞得像如临大敌一般。
小卒蹲在秦霄身边,双手熟络的在秦霄双腿腰背上揉捏,十指居然很有几分力道。
片刻后,大船开动,呼啦啦的一阵风声水响。
小卒凑到秦霄耳边,将声音压到极低:“大人,此去彭蠡湖,一定要多加小心!”
秦霄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此话怎讲?”
小卒低声道:“关将军已下令,如若大人想稍有异动或是要只身逃离,乱箭飞射……”
秦霄的身子微微震了一震,双手捏成了拳,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那你为何要告诉我?泄漏军机,随时可斩。”
小卒停住双手,拱手一揖,低声道:“因为大人,不仅是忠臣良将之后,文武全才,更是难得的好官。小人早早听闻大人英名,更在汉阳县夫兴村亲眼目睹过大人风采……大人,关将军、吴刺史沆瀣一气,密谋对付大人,大人千万要小心啊!”
秦霄耳朵里听得清楚,面上却不露声色,轻飘飘的吐了几个字:“别停,再替本官掐几下。”
片刻后,秦霄问道:“你姓什名谁?官居何职?”
“小人高仙芝,乃是江南道鄂州府关将军麾下的一名队正。”
“唔……高仙芝。你是哪里……什么!!!”秦霄猛然睁开眼睛,扭转头来:“你叫什么,再说一遍?!”
小卒倒是不卑不亢,继续道:“小人高仙芝,乃是江南道鄂州折冲府关将军麾下的一名队正。”
秦霄猛一翻身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高仙芝:“你,是高丽人?”
高仙芝略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秦霄,低下头去:“正是。大人如何得知?”
秦霄缓缓站起身来:“站起来说话。你不是应该和你父亲舍鸡一起,在安西充军么,为何在江南?”说完秦霄忍不住有点想笑——舍鸡,挺怪的名字!但他这个儿子的名头,却在大唐的历史上响彻云霄!
高仙芝抬起头,极是疑惑的看着秦霄:“大人,这……大人为何,对小人的事情,这般清楚?家父的确在安西,担任游击将军。本来小人是要随父一起前去的,不料从故乡出发的时候,途中害了一场大病,不能行走。父亲怕耽误了军事,就将小人留在了河北道同僚那里……过了半年,小人病愈,本待前往安西寻父入伍,不料我因误了入军日期,安西已将我除名,还连带着将我父亲降级处罚。小人无奈,只得再回故乡。途经洛阳,正逢朝廷招兵,小人便再度应征入伍,被派到了江南。”
秦霄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高仙芝?眼前的这个年轻英武的帅哥,居然是高仙芝?!这个牛人,大唐的历史要是少了他,可就缺少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历史上的高仙芝,可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天宝年间,他率领步骑万人,翻越崇峻险恶的葱岭和荒漠,行军百余日,千里袭敌,无比悍勇的攻下了军事要塞连云堡,降伏一度附逆于吐番的小勃律国,大挫了一直侵扰大唐、军力不俗的吐蕃在西域的锋芒。从此他纵横西域,成为大唐西域的屏障,使大唐在若长的一段时期内,居于西域霸主地位。后来安史之乱爆发,高仙芝拒守潼关安如磐石。不料这时已是年老昏花的唐玄宗李隆基,出了大唐历史上最昏的一个昏招——听信谗言,以贪污军粮为由,将他误斩,于是潼关失陷,唐玄宗自己也逃到了四川,如日中天的盛世大唐,开始走向了衰败……
关于历史上的高仙芝记载,秦霄的确是印象十分深刻——姿容俊美,善于骑射,骁勇果敢,勇谋兼备。他出生和活跃的年份,应该比现在还晚上十几二十年才是,怎么……不用想了,肯定又是因为我的缘故,历史小抽了一下风,将高仙芝也提前扔出来了!
秦霄心里又惊又喜,作为一名军人,崇拜历史名将是很自然的事情。很不巧,眼前的这个高仙芝,就是秦霄很喜欢的大唐名将之一!可他现在,居然阴差阳错的在江南,当一名小小的队正!
秦霄一把抓住高仙芝的手,忍不住内心的激动,面露喜色的说道:“坐!坐下说话!咱们喝酒,吃肉!”
高仙芝惊愕不已:“小人岂敢!!”
秦霄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请你坐就坐,哪来那么多的客套!坐!”
高仙芝惊疑不定的看了看秦霄,拱手一揖:“谢大人!”
秦霄将一瓮酒贯到高仙芝面前,自己也捧起酒瓮,一把撕去泥封,仰脖就往嘴里倒去。
清冽香醇而又浓烈霸道的江南军酿大米酒,如喷泉般倾泄而出,秦霄如渴牛遇甘泉,一顿豪饮,心里痛快无比:塞翁失马,焉知非祸。我心甘情愿被这帮小贼软禁了一把,却认识了传说中的大唐名将……只是,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他埋没在江南,不能驰骋沙场一显豪杰,那就真的是我的不对了!
一口气喝下大半瓮烈酒,秦霄长长的吸吐着气,一脸热切的看向高仙芝,发现他居然抱着酒瓮,连泥封都没有打开。
秦霄眉头一皱:“为何不喝?”
高仙芝放开酒瓮,双手一抱拳:“大人,恕小人无礼多言。大人此时身陷危机,随时可能遭遇不测,为何还这般豪放不羁。若是这酒中有毒……”
秦霄释然一笑:“放心,断然不会。就算要下毒,也不是这个时候。”心里却寻思道:这高仙芝果然不是普通的勇夫,还有点心机。火凤要拉笼我,在我正式入伙以前,我就是他们眼里的香饽饽。要是现在就对我用上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肯定会将我激怒,到时候我撕破脸皮,对他们来说,就是前功尽弃了。这些事情高仙芝不清楚,他的这种担心倒也不显得多余,算得上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物。
高仙芝惭愧一笑,捧起酒瓮撕去泥封:“大人好豪气!大人达官显贵,尚且无惧,我一介小卒,有何惧哉!纵然是穿肠的毒药,得与大人这般的人物一起痛饮,死又何憾!”
高仙芝举起酒瓮,喉间一阵抖动,大半瓮米酒落入腹中。
秦霄心中快慰之余,转念一想:假如这个高仙芝现在为我所用,倒是又多了一线希望,正巧有一件事,得差人去办一下!
高仙芝放下酒瓮,抡起衣袖擦了一下嘴,仿佛借酒壮了胆气一般,对秦霄说道:“大人,小人有话要讲。”
秦霄好奇:“讲。”
“大人为何,对小人这般礼遇?在鄂州军中,小人都被同伍的兵卒们暗地里称作‘高丽奴’。虽然凭借匹夫之勇,当了个小小的队正,却一直受人冷眼嘲讽,处处排挤。”
秦霄淡然一笑,撕下一只鸡腿扔给高仙芝:“你知道,一见如故这种说法么?本官看你对眼,就是这么简单。还有,这次本官若能安然脱险回到长安,你的队正也就当到头了。”
高仙芝惊愕不解的看着秦霄:“大人,这……大人若要办我泄露军机之罪,小人此刻便自行沉入江中,不劳大人动手!”
秦霄咧嘴一笑,撕了一口鸡腿:“不当队正了,可以当将军嘛!”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71章 楚仙山庄
晌午时分,船行靠岸。关铁山敲了敲舱门:“大人,到了。该下船了。”
过了半晌,没有反应。
关铁山心中生疑,拉开舱门,不禁感觉一阵怒火中烧。
船舱里,秦霄抱着一个酒瓮,四仰八叉的睡在卧榻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那个进去给秦霄按腿的小卒子,居然也抱着个酒瓮,趴在桌上睡着了。
关铁山怒气冲冲的跑进去,对着高仙芝的屁股就是一脚。
高仙芝幡然痛醒,慌忙跪到一边:“将军恕罪!大人命我喝酒,小人不敢不从!”
“滚出去!”关铁山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心里暗暗怒骂道:你个可恨的无名小卒!我堂堂大将在外面喝西北风,你在船舱暖阁里,陪大人喝酒吃肉,真是气煞我也!
睡在卧榻上的秦霄早已醒来,此时心里好一阵偷笑:关铁山,这就是长相和人品问题!
秦霄假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啊哈哈!……关将军,到了么?”
关铁山强压怒火:“回禀大人,已停船一炷香的时间了。现已到彭蠡湖畔,离大人的庄院,仅有三五里路程。”
秦霄慵懒的爬起身来,晃着脑袋:“咦,那个酒量极好小卒呢?哦,本想叫关将军进来与本官痛饮共谋一醉,又担心将军酒醉误了公务,于是只好拉着这个小卒拼酒了。”
关铁山喉咙里一阵格格作响,强挤出一个笑脸:“大人所虑甚是。关某公务在身,不好饮酒。大人,请下船。”
秦霄摇摇晃晃的走出舱门,一把拉住关铁山:“把刚才……刚才那个小卒给我叫来。我要差他办点事。”
关铁山愣了一愣,眼睛里闪过好一阵暧昧神色:“大人,有事交待末将即可。”
秦霄瞪了他一眼:“怎么,本官有事要办,还得经过你的允许么?去,叫那个小卒帮我跑一趟腿,去趟鄂州。方才本官走得急,官印文书,和打赏下人的铜钱散银都没拿。”心里却在暗暗骂道:你个歪门心思关铁山,干什么笑得那么滛贱?莫非认为我与高仙芝有龙阳之癖,玩什么bl?我呸!
关铁山慌忙道:“末将怎敢!末将照做就是!”
下船后,秦霄等人翻身上马。高仙芝在马上对着秦霄和关铁山拱手行礼:“秦大人,关将军,小人去了!”
“唔,速去速回,别落了东西。”秦霄随口说道,随即甩了甩马鞭,策马朝前走去,心里暗暗道:高仙芝,这次就辛苦你了。一定要在鄂州替我找到李嗣业!!
关铁山提马在前引路,沿着河岸边的一条支流缓缓而行,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转个弯,入眼看到一处若大的庄院。
关铁山道:“大人,到了。这便是大人的庄院,刚刚竣工,尚未取名。”
秦霄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一个小卒,挑了挑嘴角,笑了:“不错。挺有气势,合我脾胃。名字嘛,就叫楚仙山庄,怎么样?”
“妙!”关铁山翻身下马,走到秦霄身边,“末将虽是一介武夫,却也听觉,此名甚妙!”
秦霄呵呵的笑了笑,心里暗想道:马屁精!不过,被人拍拍马屁,心里倒也舒坦!
秦霄缓缓的提前步子,朝这个占地约有百余亩的大庄院走去,心里好一阵唏嘘:怪不得那些当官的,都要腐败贪污了。眼见着这样大的一处庄院,招招手点点头就能白白得来,是人都要动心!占地百亩,算起来就是六七万个平方,差不多有十个足球场大了!啧啧!光这地契,就值十万贯钱以上!吴兴国送我的那些黄金,跟这处庄院比起来,倒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走近庄院,几个匠人正在大玉石彻成的庄门边打磨柱台,见到秦霄等人到来,纷纷跪倒行礼,其中一人道:“请问大人,此庄以何字命名?草民等也好早早将庄名印上。”
关铁山道:“大人说了,庄名叫‘楚仙山庄’。即刻动手刻字,不得有误!”
秦霄拍了拍约有一人高的镇庄石狻猊,果然是上好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然后继续朝庄内走去。入眼见到,青石铺道,琉璃亭栏。宽道两旁移栽而来的奇花异木,将过道隔出一道林荫,鸟语婉转,花香漫道。左边人工开凿的一个小湖,岸边多是纯白闪亮的太湖石,砌成的假山兽偶,缀了一些杨柳桃花。横亘于湖泊之上的回廊亭榭,绿瓦红漆,极尽奢华与精致。右边是个花园,绿草红花,千姿百态。庄院内共有三处宅子,最大的一幢,飞檐卷阁,气势不凡。当中一块牌匾——“凌云居”。后面的二栋,大概是客房与仆役劳作休息的地方。
秦霄慢悠悠的逛了一阵庄院,时不时的忍不住出口啧啧赞叹。像这样的一处庄院,至少值个五十万贯了!那个火凤,到底有多大本事,出手贿赂,也是这样的阔绰惊人!
秦霄走到凌云居前,红有两人高的朱漆兽环红门从里面打开,数十个丫鬟仆奴齐崭崭的跪倒在地。当先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一身戎装的女子,冲秦霄抱拳行了一礼:“末将墨衣,代表我家主人,恭迎秦大人!”
众丫鬟仆役齐声跪道:“拜见大人!”
“墨衣?!”秦霄皱眉思索了一阵,打量着这个五官精致,一身英气澎湃的女子:“我们见过。你有一把好剑。”
墨衣微微愣了一愣,随即有点尴尬的低下头:“大人真是好眼力,好记性!墨衣佩服!大人,主人在后堂恭候,请!”
秦霄点了点头,拿出那两片黑色天鹅羽,递在她面前,故作轻佻的转了一转:“你的,还你。你现在不戴那个奇形怪状的青铜面具,要好看许多倍了。”说罢昂首哈哈一阵大笑,大步流星的朝后堂走去。
墨衣接过那两片天鹅羽,想起当日在千圣山,刺杀秦霄时的情景,心里忍不住一阵又气又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关铁山走到她身边,一脸讨好的讪笑:“墨衣将军,莫非早早就跟秦大人认识了?”
“滚!不关你事!”墨衣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提步跟着秦霄,朝后堂走去。
关铁山瞬时变得一脸铁青,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咬牙切齿的低声恨道:“臭娘们!总有一天,爷爷要将你剥个精光活活玩死你!再把你扔进军营赏给我的那帮弟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贱人,呸!!”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72章 火红凤凰
墨衣快步跟上秦霄,将他领到正堂的一间偏厅外,停住了脚。
“大人请自己进去,主人就在里面。”墨衣眼神飘乎,不敢直视秦霄。
秦霄看着墨衣,扬起嘴角笑了笑:“多谢。”伸手推开了门。
顿时,一股热流和清茶幽香扑面袭来。入眼看到,一个赤裸上身满脸满身黝黑,身材和李嗣业有得一拼的巨汉站立在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推门而入的秦霄,连眼珠子都没有眨动一下。
黑人?秦霄心里微微一惊:长得真像奥尼尔!
秦霄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神情呆滞的黑人身上多久。
屋中正央,端坐着一名后背裸露大半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她的头发蟠曲交卷,盘叠于头顶上,横缀一根金钗,是长安有名望的仕族显贵女子,习惯梳理的“盘桓髻”。真正吸引秦霄注意的,是在她原本白晰如玉的背上,刺着一只,活灵活现,展翅欲飞的凤凰,几乎占了她后背的全部。一袭纯白光鲜的帔帛掩映之下,那对凤凰眼睛,正如同活物一般,凌厉的盯着秦霄。
“久违了,秦大人。”女子依旧背对着秦霄,声音空灵飘乎,“小女子无礼,喧宾夺主了。大人快请入座,主位正为大人空留着。”
秦霄一皱眉:“这声音,好怪异,听着像是,从面具后面发出来的,有点模糊沉厚。”
秦霄也不作细想,抬脚踏进屋内,朝她对面走去。脚下是典型的江南细绒密花毯,一尘不染,踩踏上去悉索碎响。厅房四壁各悬字画、饰剑和箫笛,正对大门一个苍遒大字——“茶”。
秦霄走到女子对面,盘腿坐到低矮的小凳几上,心里忍不住一声哂笑:装神弄鬼,又是个戴面具的!
女子的脸上,正戴着一幅细眉大眼,朱唇皓齿的女子面具。一袭粉红袍衫,内穿一件白亮胸衣,胸前凝白如脂祼露大半。柔弱无骨的一双巧手,正拿着一块有支脚的铁板,熟络的在案几上的小火炉上来回炙烤。铁板上,三块拇指大小的饼茶,正微微散发出热气,一阵清香怡人。
秦霄静静看着她不急不慢,但又沉稳熟练的烤着茶叶,一言不发。
半晌过后,女子将铁板取下,拿出三个磨砂制成的茶碾研钵,将三块饼茶分别夹起,放入钵中,旁若无人的研磨起来。
秦霄微微笑了笑,继续沉默。心中想到:喝茶品茶,现今已是一种风尚,而且是贵族仕人喜欢摆弄的奢物。日本就是在大唐学了这些技艺过去,加以包装,便形成了他们日后自诩其名的“茶道”罢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凤姐”徐小月了吧,动作熟练之极,看来平时没少研究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
一个时辰以后,三个茶钵里的茶饼,已经被磨成了细细的粉末。然后她再用三面镂丝网筛,细细的筛选了好一阵子,最终剩下的茶叶,不足当初的一半。最后,徐小月拿出三个白如羊脂的玉盅,将三份茶叶分别装好,摆放到秦霄面前。
徐小月冲秦霄张开右手五指并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大人,请挑选你喜欢的茶品,小女子亲自为你沏茶。”
秦霄轻笑一声,拿起左边的一个玉盅:“就这个吧。”
徐小月略偏了一下头,微扬起下巴:“想不到,大人也精通茶艺,真是失敬!小女子班门弄斧了!”
秦霄呵呵一笑:“凤姐谬赞了。秦某对于茶品一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平日里,秦某只知道烈酒爽腑,醉后无忧。像这等精细活儿,却是没心思去研究。”
“凤姐二字,万不敢当。大人若不嫌弃,可称我‘凤儿’。”徐小月奇道,“凤儿不明白,大人为何一下就挑中了,这其中最上品的茶叶?莫非,只是运气?”
秦霄嘴角一挑,笑:“也不尽是运气。一半是猜的。”
“此话怎讲?”
“方才,凤儿在烤茶叶的时候,虽然取火均匀,但更多的心思,是在让这块茶饼充分炙烤。研磨时,此块茶饼共计磨了四百六十二次,而其他的二块,分别是三百九十次,和四百三十七次。筛选的时候,这块玉盅里的茶叶,几乎没有一粒粉埃落到外面。反观之,其他的两块,凤儿的筛选的时候,就没有这般用心了。凤儿对这碟茶叶如此细心对待,秦某便胡乱猜测,这个玉盅里的茶叶,定然要比另外两个,珍贵。”
徐小月听完秦霄的话,并未表现出惊讶,而是轻手拿起另外两只茶盅,随意的朝身后扔去,直接扔到了屋外。
秦霄听着两声“砰砰”的脆响,不禁啧啧的摇了摇头:“浪费!单这两只玉盅,就能换来扬州最好的三匹细丝绢帛了。”
徐小月轻笑一声:“大人,果然心思细密聪明过人,名不虚传。招待秦大人这样的风流人物,上宾贵客,只能用这等上上之品。大人怜惜那两个玉盅,可知那玉盅内的茶叶,却比那玉盅还要珍贵十倍以上。那其中一品,是峡州的珍藏碧涧明月,另一品,是常州极品阳羡。这两品虽然也贵为贡品,但跟眼前的这品‘湖州清明紫笋’比起来,却是有天壤之差了。这品湖州紫笋,是清明之前,巳时雨露之后,取山巅六株百年茶树,抽出的第一批嫩牙,经过湖州最有手艺的制茶大师,用了三天三夜时间,经历蒸、捣、拍、焙之、穿、封等一百七十余道工序,精心制成的。整个湖州,一年之内,像这样的茶饼,不会超过十斤。大人刚刚看到的这一块茶饼,却比同样大小的黄金,便宜不了多少。”
秦霄装作津津有味的听徐小月说茶叶,心里却有点好笑的想道:茶是好茶,你也够专业,可惜我并不是个喝茶的人物。本人毕竟是军旅出身,神经没有大条算不错的了。来到大唐以后也是一直过着平民日子,像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兴趣去研究。你若是说完了,就早点给我泡上,刚刚在船上可是喝了不少酒,现在还真有点口渴了。
徐小月见秦霄一言不发,也不急不忙,继续说道:“但凡做任何事情,要想有个好滋味,都如同这制茶、饮茶一般,循序渐进,沉稳有序。急不得,缓不得。就好比,凤儿想请大人前来做客,却也是费尽了一番心思。”
秦霄笑:“其实秦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凤儿早早便想我来,派人说声,我自然会来。只是秦某有些不痛快。为何秦某来了,你却不肯用真面目示人。岂不是,看不起秦某?”
徐小月不为所动,手若莲花的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紫砂茶壶,将玉盅内的茶叶,缓缓倒入壶中:“并非凤儿无礼,小觑大人。凤儿只是担心,大人见到我的真面目后,会被吓上一跳罢了。”
秦霄哈哈一笑:“便是夜叉修罗,魑魅魍魉,也断然不会惊吓到秦某。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秦某已经十分好奇了,凤儿,你就成全我吧,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吧。”
徐小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好吧。就如大人所愿。”
言罢,粉臂微扬,面具已去。
秦霄猛然一下睁大了眼睛,声调微变:“你?!!——怎么可能!!!”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73章 百炼成妖
此刻秦霄感觉,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件件如他所料。眼前的这个去掉面具了的女人,正如她自己先前所说的那样,不大不小的让秦霄‘惊吓’了一阵。
女人中的妖精!
秦霄居然再一次想到了这一个词——上一次想起,是在飘香楼,见到段如之后。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粉腮朱唇,凤眼上扬双眸挑情,除了梅心一个赤红火焰的印记,其他的所有特征,居然和段如一模一样!
段如!她居然是段如!!
秦霄心中怒骂: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在武昌县,我亲眼看着道士做完了法事,然后将段如一家三口下葬。墓上的铭字,还是自己亲手所提。
秦霄感觉心里一股寒流隐隐升了上来——莫非,真的有诈尸这种事情?!
徐小月还是旁若无人的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拿出一个长颈琉璃瓶,将带着淡淡幽蓝的坚冰化水,缓缓的倒入茶壶中,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笑意。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坐着,徐小月淡然自若,秦霄的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秦霄按捺住心神,刚才一瞬间突突狂跳的心脏,也渐渐趋于平和,终于将眉间的疙瘩慢慢了化了开来。
徐小月拿起一根玉钗,轻轻的在茶壶里搅拌,让浮在水面的茶叶,纷纷沉入水中。然后略抬起头,对着秦霄笑:“看来,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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