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为夫:一夜弃后翻身记第4部分阅读
胜者为夫:一夜弃后翻身记 作者:未知
地砖上,没多久就会冻出病来。hubaowang
边说边动手把美男皇帝移到被褥上,还顺带扯掉了他身上胡乱披着、早就湿透了的那件本来也遮不住什么的长袍,夏暖言一脸正直地飞快把被子盖到他身上。
“我马上回来!”
裸男什么的……
她没看到!
不过她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虚弱成这样,上次还只是间接感受,这回亲眼所见,他身上的肌肉的确非常结实……
停!
裸男什么的,她绝对没看到!
永宁殿里有一个小型的冰室,她不需要跟人报备就可以随便出入,所以很快就弄了几块冰砖出来。
赶回寝宫,美男皇帝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姿势躺着,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微微睁开了些眼睛,很快又闭上。
“解药。”他出声提醒她。
“解药?”
正忙着拿布把冰砖包上,夏暖言听得愣了一下。
“哦,你说我碰到你的脸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等一下再吃。”
包了几层布巾,试了试温度,夏暖言把冰砖放到他额头上,“这样可以吗?”
“嗯。”
额头上烧灼似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美男皇帝放松地喟叹了一声。
积攒了一会儿力气,他伸手想要接过冰砖,“去吃解药。”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
夏暖言撇撇嘴,不满地嘀咕他,“刚才竟然想杀我。”
“……”
解药的位置跟上次一样,夏暖言很快吃了解药,还干脆把瓷瓶拿了出来放到口袋里。
不然等一下可能还是会碰到他的脸,总要回去拿太麻烦了。
在柜子里找出新被褥,铺好了之后,夏暖言有点犯难地回到美男皇帝身边。
他看着该有一米八五吧……
要我留下来吗?(4)
在地上拖来拖去还好说,把他搬到床上?
这也太挑战她的极限了。
不然搬几步就歇一会儿吧……
打定了主意,夏暖言先把地上的被褥到床之间的水渍大致擦了擦。
“咳,那个……我扶你起来。”
“……”
“……”默默看。
“……”默默回看。
两人默默无言了一会儿,诸葛暮归出声了,“不用回床上。”
“……现在不是夏天了,这么躺着会着凉会得风湿。”
“我身体没那么差。”
“……”
夏暖言怀疑地看着他,半点都不相信。
他身上大概有很多秘密,她可能也确实不怎么了解他,但是有一点她很确定——
他是个病美男!
就算是林黛玉站到他面前,大概也能被他衬托成健康佳人。
“……我这是毒发。”
“哦。”给他点面子吧,不揭穿他了。
“……这是毒发。”
平时冷淡的声音现在有点咬牙切齿,他像是很介意夏暖言把他看得没用。
“……”
夏暖言索性不理他了,犹豫着该怎么把他扶起来才能少碰一点不该碰的。
“夏暖言。”
“……”
“夏、暖、言。”
“……”
给他留面子竟然还不领情。
夏暖言无奈了,只好直说。
“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就……我后来还打听过,那位王小姐倒是会轻功,但是那种能打人的武功她一点都不会。”
“……上次也是碰巧赶在毒发的时候。”
不然他怎么可能受制于人?
夏暖言没相信。“你是当皇帝的,又不是专门试毒的人。”
刚才还很急着说服她的人现在却闭了嘴,连眼睛都闭上了。
他不说话,夏暖言也没开口。
因为她现在很尴尬,十分尴尬……
把人扶起来坐在床褥上,夏暖言飞快地给他披上衣服,还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要我留下来吗?(5)
没想到真正把人扶起来站着走路时,因为夏暖言是连拖带拽地扶着他走,衣服就这样在他们之间被拉来拉去。
之后它就被拉了下去,脱离诸葛暮归的身体了……
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效果,除非她先帮他穿裤子。
……那还不如直接把她打晕呢。
没办法了,夏暖言只能目不斜视地扶着差不多的美男皇帝,慢吞吞地朝床边蹭。
以前总说寝宫的面积不大,可那时跟皇宫比。
跟普通人家比,它也太大了……
尤其是当你拖着一个沉得要命的东西时,这段路程就显得更加遥远。
终于把人拖回床上时,夏暖言累得快脱力了,帮他盖好被之后就坐在床头,靠在床柱上大喘气。
冰砖放在高热的额头上,很快就开始融化,夏暖言帮他拿着冰砖,一边还要及时擦拭融化的冰水。
怎么感觉她像小丫鬟似的呢?
无力地继续大喘气,夏暖言感慨自己的滥好心真是没救了。
擦着擦着,沉默了半天的美男皇帝突然出声了。
“这是我很早之前中的毒,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事先没有先兆。”
“哦。”
这回的“哦”不是应付,夏暖言实在是累得不想再多说话了。
过了好半天,气差不多喘匀了,她问他,“没有办法解毒吗?”
“有。”
“那你怎么拖到现在?”
就算解药要什么珍稀草药,他是皇上,也不会找不到吧。
“过了可以完全解毒的时机。”
“嗯?”
“中毒之后三年内可以完全解毒,三年之后,就没什么希望了。”
“三年?”
愣了愣,她又问他,“三年还是三天?”
“三年。”
“……”
所以他明知道这种毒不能拖,还三年都没解毒?
夏暖言听得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中毒的?”
“六岁时。”
“……”
要我留下来吗?(6)
本来想骂他那个时候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话都到嘴边了,现在又都咽回去。
六岁?
那时候操心给他解毒的,应该是他的父母吧?六岁的小孩子能做什么主?
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夏暖言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太想继续听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美男皇帝突然换了个话题。
“……岁暮归南山?”
在此之前她一时以为他的名字出自这首诗,现在不那么确定了。
“那是什么?”
“……我老家那边的诗。”
“朔月国没有这首诗。”
美男皇帝微微垂下眼,笑了。
“父皇喜欢的梅妃是燕洲人,在燕洲话里,暮字的读音很像‘不’字。”
“……”
“我出生之后一直没有名字,六岁那年快死了的时候被送出宫,父皇才给我起了名字,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有那么一瞬间,夏暖言希望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些只是因为她太累了,累得听到一些根本不是真实的事情。
可是美男皇帝嘴角还是那抹少见却看着怪异的笑,冷静的声音还在继续。
“暮归就是不归,不归不归,他希望我回不来。”
长久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闭上眼,像是没力气了,“我说得太多了。”
差一点就要开口说话,夏暖言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泄漏出来。
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握住他紧攥着的拳头,诸葛暮归没甩开她的手,任她握着。
慢慢地,紧攥着的拳头松开了,但还是任她握着。
冰砖融化得越来越小,该换新的一块了。
夏暖言就安安静静地重新给冰砖裹布巾,安安静静地继续帮他擦融化下来的水,想要掉眼泪时,就安安静静地擦掉。
两个人就这样都不出声,熬过了一整夜。
沉默可以是找不到话题不知该说什么,可以是相看两相厌地没话讲,也可以是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不必再开口说。
要我留下来吗?(7)
天亮了之后,诸葛暮归额头上的怪异高热终于退了,夏暖言累得抱着床柱不想动。
“你……就留在这儿休息吧。”
“不行。”
夏暖言摆摆手,“天亮之后人太多,我从你寝宫出去会让人误会的。”
“……”
“对了,你昨天突然发脾气就是为了让我今天不来找你?”
“……不是,毒发之前没有征兆。”
“哦对,你说过的,我累糊涂了。”
话音一转,夏暖言又问他,“那你在气什么?”
“……没什么。”
诸葛暮归微微转开脸,神色有点古怪。
“咳,那请问我之前进来时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
这次不只是脸色古怪,根本就是微微发红了。
“是沐浴了一半发现自己快要毒发所以硬撑着出来去闩门免得我会进来,之后就动不了地倒在地上了吗?”
“……”
噗,脸好红。
怎么觉得她像是在调戏人呢,罪过罪过。
“我问了这么多,你总要回答我一个啊。”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是回来帮赵嫣说话的。”
她是开玩笑的,他还真的回答了,不过——
“赵嫣是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左相千金。”
“咦?你看到我们说话了?”
“我听到了。”
怎么听?
他当时站在她们附近吗?
夏暖言没多想,“我没打算帮她说话……不过你是怕我撮合你们?”
“那有什么生气的,你讨厌多事的人?”
……人太累的时候脑袋就是很慢,夏暖言脑袋不太灵光地问了这么一句。
“……”
脸色又变得古怪,诸葛暮归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回去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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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之后,夏暖言更是经常往寝宫跑。
小王爷的嘱咐(1)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起那晚的事,夏暖言也没再打听他的父皇为什么那么对他。
他身上的毒……
不知道白公子会不会有办法?
那小家伙不是普通人……嗯,或者不是普通猫,也许会找到解决之道。
不过不想让美男皇帝有了希望之后再失望,她也一直没提这件事,想等白公子找来再说。
就这样,她还是住在宫里,过着晚上去寝宫溜达一圈,白天在永宁殿被人看的日子。
没错,被人看。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位奶娃小王爷一定又躲在不远处偷看她。
以前还只是偶尔偷看,现在则是差不多全天都在偷看她。
她甚至有一次看到小王爷捧着小饭碗趴在窗边,连吃饭时都不放弃偷看她。
这种情况都持续很多天了,真想知道那位小朋友在看什么……
正想着,很神奇地,那位小王爷自己从墙边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兔子姐姐。”
小奶娃仰着头看她,虽然身高上输了她一大截,不过这样背着手站着还是有点气势的。
“……”
好吧,兔子姐姐就兔子姐姐,她忍了。
“有事吗小王爷?”
夏暖言蹲下身,跟他保持差不多的高度。
“兔子姐姐,我看到你摸了皇帝哥哥的手。”
“……”
小朋友不要乱说,这样的话会让人误会的……
夏暖言嘴角微微抽搐,“我没有摸。”
“我看到了,你们一起吃草莓那天。”小奶娃很认真。
“……”
哦,她想起来了。
说起来,从那天开始,小王爷就经常偷偷看她了。
可是——
“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唉,对一个小朋友解释这些好奇怪。
可是小朋友神情严肃,不依不饶地坚持,“那也是摸了。”
“……”
“前几天我还看到你从寝宫出来了。
“……啊,我去寝宫给皇上送点东西。”
小王爷的嘱咐(2)
她怎么觉得小朋友的言外之意是“我都知道了”……
想多了想多了,小王爷才七八岁,而且古代的小朋友都很单纯的……吧?
脑袋里还在这么安慰自己,就看小王爷严肃地摇头,之后很有深意地叹了口气——
“我都知道了。”
“……”
夏暖言石化了。
没等她有反应,小王爷抓起她的手,一脸郑重地说,“兔子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待皇帝哥哥。”
“……”
小朋友,不要乱搬戏文的话!
这是爹娘把女儿交付给未来女婿时才会用的语气,你用错了!
颤抖地反手抓住小王爷的手,夏暖言嘴角抽搐地解释,“小王爷,我和……”
“你不用说,我明白你现在不能承认。”
小王爷挺直不太高的小身板,很有王爷风范地说,“你放心,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
“真的,你相信我,我观察了你好久,你很好。”小王爷严肃地用一种“你已经通过组织的考验了”的语气说。
“……小王爷。”
“嗯?”
“你是穿来的吧……”
“那是什么?”
“是我开始怀念你不理我的时候了……”
被一个小朋友打败,太没面子了。
不过更没面子的事还在后面。
从那天开始,小王爷不再躲起来偷看她,反而在每次遇见她时,都送给她一个别有深意,很像“你一定要好好待皇帝哥哥,我相信你”的小眼神。
……当初那个哭着要吃草莓的小奶娃哪去了?
谁说小王爷平时很乖,要吃草莓时才不好哄?
闹脾气时多可爱啊!
呜呜呜……
夏暖言被小王爷每天的眼神攻势打击得很悲惨,最后终于忍不住地打算溜出宫。
她的意思是白天溜出宫,晚上照常回来。
至少这样能少看到小王爷几次……
所以永宁殿有什么出宫的机会,她总是抢着跟去。
神庙(1)
大家也都知道她是第一次来京城,还没四处逛过,所以也都很热心地带着她到处走走。
永宁殿的主子是小王爷,所以规矩自然是没那么严。
就算是哪位小宫女想买些胭脂水粉这类的私人物品,也只需要报备一声,就能领了牌子出宫。
这一天,宫女石榴要出宫买香粉,夏暖言自然是也跟着溜了出去。
石榴要去的香粉铺子是家老店,不在热闹的集市上,只有懂行的客人才会找上门。
“这是东城吗?我还没来过这边。”
夏暖言好奇地四处看着。
一路上都很爱说话的石榴却很安静,扯扯她的袖子,走得很快。
怎么了?
不过说起来,这里确实没人说话……
路上的行人不少,也有很多是结伴而行的。
但是大家都是沉默地走路,没人开口。
难道是有什么朔月国人都知道的规矩?
夏暖言最先想到的就是这点,也沉默下来。
走了一段路,眼角的余光扫到右边有一栋白色的高大建筑。
难得来到古代,看到新奇的古代建筑当然要多看两眼,夏暖言也就转过头去。
一眼扫过去,才发现她看到的只是门口而已,在这座白色建筑后面,是分布整齐风格统一的建筑群。
不同于皇宫的威严气派,这些白色建筑多了点神圣和庄严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
直觉地,夏暖言想到大家都突然不说话了,应该是因为这些白色建筑。
等走过去再问石榴吧。
想要收回视线继续走,夏暖言突然又顿了一下。
最外面的这座白色建筑之上,没什么繁复雕饰,只是在顶部中央的位置印刻着一个花纹。
有点眼熟。
再看一眼,确实是眼熟。
可她想不起来是在哪儿看见过。
见她走得越来越慢,石榴有点着急,不停地拉着她的袖子。
夏暖言回过神来,加快脚步,很快地走出这片安静区。
神庙(2)
直到远远地离开那些建筑,石榴才松了口气。
“刚才我还以为你会停下来,吓死我了。”
身边的人也都开始出声说话,还有几位回身朝白色建筑的方向拜了几拜,虔诚而认真。
“刚才……”
想要问的话收了回来,夏暖言换了个方式,“刚才的建筑就是……”
“对啊,那就是神庙。”石榴果然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
夏暖言默默地就伤感了。
终于找到问话的方式了!
以前总是没多想就问出口,结果所有人都惊讶“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了不被人当怪物,她只好也装知道,到最后什么都没问出来。
以后终于不用这样了!
原来是神庙,怪不得大家那么小心。
以为那只是一座很灵验的庙宇,夏暖言就没再多问。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石榴要去的香粉铺子。
铺子的老板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爷爷,端着茶壶坐在藤椅上,逗弄着趴在他腿上的猫咪。
一看到这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夏暖言又想起白公子了。
她还记得那小家伙硬要装出大叔音抗议不许说他身上有杂毛的事。
“什么杂毛!公子我身上怎么会有杂毛!”
噗,小家伙那个样子太可爱了。
眼前好像又出现小家伙气得瞪大眼睛,脑门上一小撮杂毛都气得乱晃的好玩样子。
……等一下。
夏暖言突然僵了一下,仔仔细细地回忆那天看到白公子时的场景。
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神庙上的那个印纹了。
……是在白公子的脑门上,就是那一小撮被她当成杂毛的地方。
那大概真的不是杂毛……
早就知道那小家伙的身份不会太普通,可是这跟知道它跟一座大家很畏惧很尊敬的神庙有关系,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老实说,她以前最多以为他是妖……
“神”庙?
神庙(3)
“神”庙?
这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了。
恨不得立刻就问问石榴神庙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回连迂回地问都没办法了。
因为她对神庙根本就一无所知。
想了想,等到他们从香粉铺子里出来,她问石榴,“我想去神庙。”
“你疯了!”
石榴惊呼,“神庙怎么可以乱进!”
“我知道。”
这她倒是真的知道,因为神庙门口刚才根本没有人进出,大门紧闭。
“我……我一直有这个心愿,真的没办法吗?”
“当然没办法,就算进去,也不能上香啊!”
“我只要进去就可以!”
既然白公子身上有着跟神庙相同的纹饰,那他们之间一定有关联,她一定要进去看看。
“那倒是有机会进去,可是……”
石榴迟疑地看着她,“就算是在外殿停留,规矩也是很多的。”
大家相处得久了,都知道她连宫里的规矩都不习惯,更别说神庙里森严的规矩了。
“我会遵守的!”夏暖言立即保证。
她平时只是嫌麻烦而已,如果真有必要,再严的规矩她也能遵守。
“你跟我保证没用啊,得要皇上信你才行,每次带进神庙的宫女,皇上都是要亲自过问的。”
“这样啊……”
那应该没问题吧。
到了晚上,再去寝宫时,夏暖言跟他说了想去神庙的事。
“神庙?”
诸葛暮归愣了一下,放下毛笔,神情也郑重起来。
“神庙不是普通地方,如果违背了规矩,就算是我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分寸的,绝对不会乱来。”她立即保证。
“要跪很多次。”他提醒她。
“哦。”
跪就跪吧,在现代去寺庙也要跪啊。
“你见到我都没跪过。”
“要我现在跪下吗?”夏暖言笑问他。
“……不用。”
诸葛暮归脸色古怪地转开脸。
她的身份?(1)
“明天开始我教你神庙里的规矩,要是学得会,下个月初十你就可以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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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里的规矩果然多得令人咋舌,她好不容易才把规矩学全。
严格说来,神庙只对皇族和有王位的人开放,而且去上香的人只能带一位随从。
这一位随从也不能乱走,只能在外殿停留,擅闯内殿者,立斩。
听说了这些之后,夏暖言对这座神庙不是很有好感。
这么大的地方,又不是容不下百姓进来,再说神灵不是该慈悲为怀的吗?
竟然还会定出斩立决的规矩,真是……
不满归不满,初十那天,她还是按计划跟着诸葛暮归去上香,同行的还有小王爷司徒然和宫女石榴。
她和石榴都是来打理琐事的,可进了神庙之后还是要沐浴更衣焚香,之后就被赶到外殿去等主子出来。
外殿里不许随便说话,但可以走动。
出了外殿,是一座很大的花园,景色并没比宫里的花园漂亮,但好在这里可以说话。
石榴每个月都会陪小王爷来上香,早就看腻了这座花园,还是老实在外殿里坐着,夏暖言就自己溜了出来。
这里跟白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慢吞吞地在花园里走着,她留神看着花园中的景物,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你混蛋!”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女人的怒骂,夏暖言抬头看了看,没看到人。
怎么有人跑到神庙里来吵架?
转了个身,打算避开吵架的人,去别处走走,却觉得身后吹来一阵香风。
紧接着,背后被人用力撞了一下,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即开骂,“你长没长眼睛!”
正是刚才骂了句“你混蛋”的人。
“……”
她背后要是长眼睛就坏了,明明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她的身份?(2)
转过身,看到撞上她的是位年轻的红衣夫人,头上珠翠环绕,样样都价值不菲,看来不是普通的侍女身份。
不想跟人在神庙里吵架,夏暖言直接转身要走。
“你给我站住!”
红衣夫人尖声叫住她,“好大的胆子,见到宁王妃还敢不行礼!”
宁王妃?
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这里说话是可以,大声吵闹则是犯了规矩,这位宁王妃也太没分寸了。
还没等夏暖言提醒她,宁王妃身后的树丛里急急地走出一位白面书生似的人物。
“宁王妃,此地不宜吵闹。”
宁王妃大概根本没听到,一见他出来,就恶狠狠地瞪着他。
“……”
看来这位书生似的人物不是宁王了。
这两人看着不太像普通的男女关系,偷偷见面也就罢了,竟然还把神庙当做约会地点,真是……
夏暖言无语地转身,不想趟浑水。
她还以为那位宁王妃忙着瞪人,不会分心理会她,那位白面书生似的人物也不会不知分寸地再拦她。
可惜她错了。
那位宁王妃正在气头上,又舍不得跟这位白面书生发太大的火,现在就想找个倒霉鬼出气。
所以夏暖言人刚转过去,就觉得后背的衣服被人抓住,用力向后一扯,“谁准你动的!跪下!”
“快放手!别忘了这里是神庙!”
白面书生连忙阻止她,压低声音提醒。
两人就在她身后扯着她的衣服拉拉扯扯,夏暖言无语到了极点。
这里真的不能喧哗吗不能喧哗吗……她真想大吼一声你们俩去一边吵去!
娇贵的布料经不住他们这么折腾,拉扯了几次之后,“呲啦”一声,被硬生生地扯出一道口子,冷风都直接吹到皮肤上了。
夏暖言真的要火了,硬甩开他们俩的手。
本以为要花上一番力气才能摆脱这两人,没想到刚才还死拉着她的两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甩开了。
不只如此,刚才还很嚣张的宁王妃面露惊恐地后退几步,最后竟然腿软地跌在地上,“你、你……后背……你……”
她的身份?(3)
不只如此,刚才还很嚣张的宁王妃面露惊恐地后退几步,最后竟然腿软地跌在地上,“你、你……后背……你……”
后背怎么了?
她后背上确实有两道浅色的胎记,不过还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吧。
反手摸了摸,被撕裂的口子正好是在一侧肩胛骨的位置,确实是会露出一道胎记。
拨了拨头发,挡住后背衣服坏了的地方,夏暖言想要快点离这两个麻烦远一点。
这时候,那位石化了半天的白面书生突然开口了,“是、真的是……是灵族人……”
说完他竟然头一歪,“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又响起“啪”的一声响,夏暖言转过头,看到石榴和两个陌生的锦衣男人站在花园门口。
刚才“啪”的一声响大概就是石榴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而现在他们三个都保持着一种被雷劈了的状态,呆呆地盯着她看。
“……”
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了,谢谢了……
在场的人她也只认识石榴,所以现在她冲石榴使了个眼色,想石榴给她点提示。
没想到石榴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见、见过……”
说着人一歪,也“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
得了,石榴也指望不上了。
夏暖言实在很想翻白眼。
左腿迈出去一步,她其实只是想把晕倒的石榴从地上扶起来。
可是看出她有靠近的意图,那两个陌生的锦衣男人竟然紧张起来。
而且是那种手足无措的紧张,其中蓝衣的那位还下意识地撩了下衣摆,似乎也是要跪下来。
喂喂喂,不要也跟着跪下然后晕过去啊!
还好蓝衣的那位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倒是黑衣的那位眯了下眼。
阴险!
刚才没多看,现在才注意到,黑衣男人实在是长了张你一见他就会想“这人一定十分阴险”的脸。
她的身份?(4)
所以他这么一眯眼,夏暖言有些防备。
“灵族人?”
黑衣男人阴凛凛地笑了一声,“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有人敢冒充灵族人。”
“王爷,她的确是……”一直倒在地上没站起来的宁王妃突然开口。
“你住口!”
黑衣男人呵斥了一声,阴森森的眼神在宁王妃和那位早就昏过去的白面书生身上扫了一眼。
宁王妃立时脸色惨白,不敢再开口。
“……”
看来这位就是宁王了,夏暖言猜测到。
宁王缓步从花园入口走过来,慢慢逼近她,“你可知道冒充灵族人该当何罪?”
他厉声问着,笼在袖子里的右手微微转动了一下。
“宁王!”
那位之前差点跪下的蓝衣男人突然叫住他,几步赶过来,“还没弄清她究竟是不是灵族人,现在还不能杀。”
“齐王多虑了。”
宁王怪笑了一声,“如果她真是灵族人,我又怎么杀得了她!”
“这……”
蓝衣男人,也就是齐王迟疑了一下,“灵族人所会的法术,也不都是一样的。”
“哈,也好!”
宁王说着把头转回来,看向夏暖言,“你会什么法术?”
“……”
法术?
听他这么问,夏暖言立即想到来古代之前她遇到的那两次怪事。
可那也不是什么受她控制的法术,来古代之后她也没再遇到怪事,她几乎要把那两次忘了。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她也知道,如果不拿出点什么法术出来,大概难逃一劫。
这两位王爷都出来了,美男皇帝和小王爷应该也不会在内殿里待太久。
只要把时间拖到他们回来,就有救了。
想了想,她冷下脸,“今天不适宜用法术。”
“你以为这种推托之词骗得了本王?”
她故意沉吟片刻,“既然宁王坚持,我倒是可以用一个最简单的法术,不过待会儿宁王若是出了丑,也别埋怨什么。”
她的身份?(5)
宁王“哼”了一声。
“那就开始吧。”
夏暖言显得很有信心,简单说了两句,要宁王照着她说的做。
这种扭来扭去地半蹲的姿势做起来不是很雅观,不过宁王之前已经答应了下来,现在也不能出尔反尔,只能脸色难看地照做。
几分钟之后,宁王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之后脸色大变地倒在地上,咒骂着摔得四脚朝天。
不过骂得再厉害,他的腿还是动不了,只能靠手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
“……”
她就说出丑也别埋怨什么吧。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齐王一愣,也没过去扶起宁王,只是呆愣地看着夏暖言,一脸不可思议。
“真的是灵族人……”
“慢!”
宁王之前是笑得阴险,现在简直是笑得狰狞了。
“这么点小伎俩就想骗倒本王?”
“宁王不服气?”
声音很镇定,可夏暖言开始紧张起来。
这是她跟学医的同学学来的,被看穿了?
“当然,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宁王说着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一跃而起,直冲她扑过来,“冒充灵族人者,死!”
“住手!”
一声低喝之后,一道青色人影挡到她面前,袍袖一挥,轻轻松松地化去宁王那拼尽全力的一掌。
“……”
夏暖言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脑袋转到前面,确实是诸葛暮归那张美得不像真人的脸。
他会武功?!
宁王的腿还不能自由活动,被诸葛暮归这么一挡,又摔回了地上,看清来人后脸色一变。
“皇上,这人冒充灵族人。”他抢先开口。
一边的齐王一直在旁观。
刚才诸葛暮归急着救人的举动他看得分明,这时候自然是明哲保身,不会胡乱开口。
“灵族人?”
诸葛暮归垂下眼,“有什么证据?”
“她后背上有灵族人才会有的印记。”
她的身份?(6)
“……那……”
她想开口说话,却看到诸葛暮归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
不能解释?
她有点迷糊地闭嘴。
倒是宁王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是什么?难道你想说那是胎记?哼,除了灵族人,不会有人长着那样的胎记!”
“……”
还好刚才没解释,不然越描越黑。
诸葛暮归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调子,“那宁王又怎么知道她是冒充的?”
“她不会法术!”
诸葛暮归刚一过来就看到宁王要对夏暖言出手,前面的事他半点都没看到,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倒是夏暖言自己想起刚才的事,心里有了疑问。
“宁王,刚才你说这点小伎俩骗不了你?那请问我刚才用的是什么伎俩?”
“……”
宁王那张阴凛凛的脸又阴沉了几分,看着更为阴险。
夏暖言也猜到他答不出。
那是因为肌肉频繁收缩之后造成的暂时麻痹,所以才动不了啊!
古人应该解释不了这个才对。
她看宁王根本就是想借机杀了她。
说什么看穿她的伎俩,其实也只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反正杀过之后也死无对证,他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能解释过去。
只是她不明白宁王为什么急着要杀她这个疑似灵族人的人。
还有什么是灵族人……
宁王根本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借着腿终于恢复了知觉,可以站起来的机会,他低头掸着身上的灰尘,阴着脸寻思对策。
之前晕过去的那位白面书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出声说,“这里是神庙,如果真的有人冒充灵族人,那可真是犯了大忌,宁王也只是一时情急才考虑不周,还望皇上恕罪。”
“安王说得也不错。”
诸葛暮归微微点头,宣布此事到此结束,“都回去吧。”
安王?
夏暖言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她的身份?(7)
她还以为那位白面书生似的人物是哪位王爷府上的先生,没想到他也是当朝四位异姓王爷之一。
那他跟宁王妃……好大胆。
宁王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惹人非议,不再多言。
其他人都知道诸葛暮归不喜欢人多话,也都安安静静地要告退。
石榴还一直晕着,夏暖言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这么一搬动,石榴总算睁开了眼,看清是她,紧张得直向后躲,“见、见过……”
夏暖言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举起手,“我没……”
一阵整齐的抽气声响起,夏暖言愣了一下,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
一颗大概要五六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树发出了微微白光,正在缓慢地变细。
……见鬼了。
这是夏暖言第一个念头。
跟大家一样,她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棵树越来越细,越来越细。
细到一定程度,它又开始变矮,直到变成一颗小树苗才停止变化。
大家都被这一幕震得久久不能回神,最先移开视线的是那位白衣的安王爷。
他的视线调转到夏暖言的身上,最后盯着那双还是举着,正对着小树苗的手,结结巴巴地开口——
“是、真的是……”
说完跟之前一样,人一歪,又“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夏暖言感觉有点不妙,果然,紧接着石榴又是一声哆哆嗦嗦的“见、见过……”
话还没说完,也晕了过去。
还站着的几个人倒是没晕,可是脸上的震惊都显而易见,死死地盯着她的手。
……他们觉得是她把那棵古树变成这样的?
可她刚才根本什么都没做!
最先有动作的是诸葛暮归,他什么都没说,神色如常地率先向外走。
夏暖言松了口气,立即搀起晕倒的石榴,跟着向外走。
奶娃小王爷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花园入口处,看见他们走过来,眨了眨眼。
不过他也什么都没问,乖乖地跟着他们离开。
那是脸红了(1)
回去的路上他们是分乘两辆马车,没机会说话。
还好石榴一直晕着,不然万一她醒来,发现这辆马车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可能是要吓晕吧……
夏暖言很无力地想。
去了一次神庙,什么关于白公子的线索都没找到,反倒惹了一堆误会回来。
那就只是胎记嘛。
就算朔月国的人不可能在那个位置长胎记,她又不是朔月国人,长了也没什么奇怪。
至于那棵树……
那棵说不定已经活了几百年,现在突然变成年轻小树苗的古树……
说不定是在神庙里待久了,成精了,自己想要变年轻了呢。
跟她无关……吧。
连她自己都不那么确定了。
想起以前白公子说她是他的主人,夏暖言有点头痛。
那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能过来找她啊,她有很多问题想问。
寒颤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刚才那是“神”庙啊!
那小家伙真的是神吗?
尤其之前他们确实是在天上飞的……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
如果真的有,她只能祈祷那小家伙能在她白发苍苍之前找到她了!
好晕。
回到皇宫,他们都下了马车。
诸葛暮归转身看着她,“晚上见。”
“……嗯。”
老实说他的态度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也不急着逼问她是不是灵族人,让她松了一口气。
转身离开,诸葛暮归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去记得先换衣服。”
“……嗯。”
“……”诸葛暮归脸色古怪地走了。
“兔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