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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项技术活第5部分阅读

      生活是项技术活 作者:未知

    那乞丐理论啊。 秋读阁京城中的规矩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那样当众和别人逞口舌之利,传出去你的清誉全毁了,将来只怕那些有点地位的人家都不愿意让你进门了。”

    有这么严重吗?

    “我也只是气不过他们那样坏哥哥名声……”兰采薇小声嘟囔着。

    “这我知道。可你哥哥的事情不打紧,让人知道不过说他是纨绔子弟,议论几句罢了。你就不一样,现在这周围的人现在还指不定诋毁你呢?你要记住,凡事要三思,不可任性而为。我知你和你娘一样,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可一定要做到女子有才不外露,切莫走你娘的老路。”

    兰采薇怔了怔,“我娘怎么了?”

    沉默了一下,兰志康简短的道:“你娘和我就是因为她的才名所累,你太奶奶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不让她进门,后来娶了你母亲赵氏后,才算是勉强同意的。”顿了一下,又道,“这些事情本不该跟你说的,但想着你今日的言行,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与你听,你好生斟酌一下我今日的话。”

    又坐了一会,兰志康才起身离去。出门时,仔细叮嘱芸娘看牢了兰采薇,不让她吃发物,又说了些要注意的。兰采薇在房中听了,心中的那一点怨气也随之消散。

    用了饭,芸娘忙着收拾碗筷,兰采薇问:“怎么不见婷玉?”

    “婷玉去大少爷房中照顾了,晶玉那丫头和虎子,被二爷罚了十鞭子,现在正关在柴房呢。”

    “芸娘,我娘从前是不是很有才气?”

    芸娘停了手里的动作,“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是啊,韩姨娘从小就跟在你外公身边念书,所作的诗文比许多男子都强,还有那刺绣,简直就是巧夺天工,方圆百里就再也没有比她强的女子了。”笑了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门提亲的人家却很少,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女子无才便是德,大概是这句话让这个昔日的才女命运坎坷吧。兰采薇失神的望着芸娘,想想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自己似乎忘记了这是古代,这是一个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代,今日的事情倒不至于惊世骇俗,可与礼教确实不合。以后,肯定得更加小心才是了。

    第二日日暮时分,赵氏便到家。在门口迎接的陈氏便将昨天家里的发生的大事说与她听。听兰相业挨了打,也顾不得换衣服去头面首饰,直奔儿子房间。看兰相业好好的在那趴着,心里又生起气来,将兰相业好好的说了一通,这才回到房中梳洗。

    梳洗完毕,想起兰采薇也伤着,又领着燕姑姑和陈氏去南院。兰采薇得了赵氏回来的消息,正打算梳洗完毕去请安,就听见出门倒水的婷玉给赵氏请安的声音,忙迎出门去。

    赵氏见兰采薇脸肿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倒比兰相业伤的重些,心中一紧,拦住准备行礼的兰采薇,“都这样了,还管那些虚礼做什么?快快回房去,你这脸可不能吹着风了。”

    几人回房坐定,赵氏道:“这都是你那不长进的哥哥闹的,多亏了你在中间周旋,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平日里都是哥哥照顾我,我这样做也是应该的。母亲不必挂在心上。”

    “好孩子,难为你顾念你哥哥。从今往后,你就和你哥哥一样,都是我亲生的。以后也不要再叫母亲了,随你哥哥叫娘。”赵氏盈盈笑道。

    兰采薇愣了愣,旋即喜道:“是,娘。”

    等出了南院,燕姑姑道:“太太今日怎么想通了?”

    赵氏笑了笑,“她时时处处的护着业哥儿,别的不说,就冲这一点,我也得善待了她。何况,就像你说的,从前隔着韩氏,现在韩氏走了,我还计较那些做什么,给自己平添烦恼。”

    燕姑姑喜道:“看来夫人是想通了一平大师的话。一平大师说的没错,病由心生,只要太太想通了,身子一定能好起来。”

    第020章 西席来了

    看过兰采薇,赵氏还没有喝上一口热茶,墨菊就来报兰志康从太医院回来了。赵氏用象牙梳子抿抿头发,又用胭脂在嘴唇上点了点,才匆匆的去见兰志康。兰志康因为兰相业的事情,一整天在太医院办差都心绪不宁,这时也正准备去与赵氏商量,见了赵氏,便屏退丫头下人。

    问过了赵氏路上的情况,兰志康又道:“相业的事情都听说了吧?”

    赵氏点头,道:“哎……都怪我没有好好教导孩子,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也不能怪夫人,相业这孩子原本就比其他孩子皮了些。”兰志康顿了一下,“何先生那边,张大人跟我说他可以去说说,想来何先生还会收下相业的。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老爷不是一向看重何先生的人品学问吗?”赵氏疑惑的道。

    兰志康叹了口气,“我到现在也还看重何先生,不过相业这孩子抵死不去,咱们就是强迫他去,只怕他也不能好好学。还不如算了,反正我也没有打算让他将来在科举上得成就。”

    “可总不能让孩子就这样闲在家中吧?”

    “张家的孩子将来都要考科举,所以何先生教的也是做文章的本事,现在咱们又没有让相业考科举的心思,何先生反而不适合相业了。所以我想另请一个西席,每日就在家里教他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可以跟着我学习药理,将来就是不进太医院,也可以办一个医馆,不说救死扶伤,也是一条谋生的路子。请西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顺便教采薇。这丫头从前都是跟着她娘念书的,也是让她好好进学的时候了。”

    赵氏想了想,也同意这么办,又道,“我觉得,薇姑娘的学识在闺阁小姐中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倒是她的针线功夫有些欠缺,应该请一个正经的针线婆子来教她。”

    见赵氏真心为兰采薇着想,兰志康甚感欣慰,“这方面夫人做主就是了。这两天我就托人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先生。”

    第二日,赵氏备了二十两银子做束修,又备了一套上好的前朝文房四宝做谢仪,差了韩二一并给何清年送去。何清年将文房四宝收下,银子退了回来,说是张家已经给过他银子,不需要再单独给束修。兰志康听了,赞叹不已,同时又很惋惜:“像何先生这么正直的先生不好找了,都是相业没有那福分。”

    又过了几日,兰志康从太医院回来后就去见赵氏,道:“今日我在太医院说起家里请西席的事情,林大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是他姨表弟,举人出身,来京城准备明年的春闱,因这样住着花销不小,就想找个西席的事体,以便能解决吃饭住宿的花销。明日我抽空去见见,如果合适的话,就定下来。”

    赵氏皱眉道:“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到明年的春闱还到半年,要是他高中,咱们不是还得另找吗?还有,他要准备考试,哪能静下心来教业哥儿?”

    “这倒是个问题,明日我就向林大人回了他。”

    请西席的事情并不顺利,兰志康既要学识渊博又要人品方正,还不能是那种只会做文章的迂腐之人,怕以兰相业的性子与这样的人相处不来。连着见了六七人,也没有遇见合适的,不免有些灰心,又动了见见太医院林大人姨表弟杜方圆的念头。一见之下,兰志康便喜欢上了杜方圆,性子爽朗大方学识渊博,更难得的是涉猎广泛,琴棋书画都能拿出手。又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个杜方圆中举时成绩就不理想,此番前来也只是应个景,感受一下春闱的氛围,倒没有真想高中。

    兰志康口中说了些勉励的话,心里却盘算开了,假如杜方圆没有高中,就可以一直留在兰家做西席,这样倒省了明年再找的麻烦。

    两人当下约定,杜方圆那边收拾你妥当,三天后就来兰家。

    回到家中,兰志康着人将儿子女儿叫到书房,又让韩二请了赵氏过来,当着三人的面将杜方圆的情况说了一遍。

    兰相业与兰采薇都是第一次听到请西席的事情,心中难免诧异,对视了一眼之后,兰采薇小心翼翼的道:“新的先生来了,只需教导哥哥便是了,女儿就不用学了吧。”

    在前世,兰采薇曾经苦读了十多年,到了这一世她是再不想念书了,只打算每日好吃好喝的混到死。而且她也有不需要念书的资本,前世练过书法,她的毛笔字写的尚可,倒不需要像其他穿越女那样苦练,至于四书五经这些东西,她又不需要考科举,更不需要学习。

    在兰志康的记忆中,女儿一向是个好学的,倒没想到她会表示不想念书,难免奇怪,问:“为什么?”

    想了想,兰采薇道:“因为女儿觉得自己的学识已经够用了。”

    兰志康听了,大笑了一阵,“我倒从没有见有人敢说自己学识够用的呢?只怕孔圣人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吧。这个杜先生琴棋书画都是出类拔萃的,你要是不想学习诗文,可以跟着他作画抚琴。学这些,并不只是为了学以致用,而是为了可以陶冶人的情趣。”又对兰相业道,“你每日只需念两个时辰的书,其余的时间跟着我学习医理。”

    兰相业与兰采薇再次对视,知道是推脱不掉了,只得应下。

    等兰志康与儿子女儿说完话,赵氏为难的道:“家里的院子都用着,这杜先生来了住在什么地方好?而且因为没有外人,咱们家的院子便没有将内外院分开建,只怕杜先生住在家里有些不方便。”

    沉吟一下,兰志康道:“要不这样,咱们在附近租一个独门小院给杜先生住,每月左右不过出一两银的租子。一日三餐的饭食就由老李头给送过去。教课的地点设在相业的书房,让杜先生每日过来就是了。”

    “这样也好,只是不知道杜先生自己带书童小厮没有,若是没有,咱们只怕还要买一个小厮照顾他的起居。”

    “明日让韩二去问问,要是没有,夫人就找人牙子来家。”

    第021章 针线婆子

    兰志康在青衣巷找着了一户人家隔出来的一个小院,虽只有三间房,但独门独院的很清静,杜方圆就直接从姨表兄林大人家中搬了过去。赵氏差了墨菊和春杏去帮忙打扫,杜方圆自己带着一个五十上下唤作来福的老家人,赵氏便没有费心再买小厮照顾他的起居。

    一切收拾妥当,杜方圆第二日便来兰家,正式为兰相业与兰采薇授课。他从兰志康的口中知道兰相业没有参加科举的打算,便没有教他作八股文章,平时教些诗文,四书五经这些倒也没有落下。而对兰采薇,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安排了琴艺与工笔画的课程,每日比兰相业少一个时辰。这样的安排,兰采薇就当是修身养性,既没有认真学习也没有过分的排斥。

    杜方圆授课颇为风趣,兰相业这回倒也坐的住,没有隔几日就不想去上课,总算是让兰志康和赵氏安了心。等兰相业习惯了杜方圆的授课方式,兰志康便每日晚上抽出一个时辰为他讲授药理,在这方面,兰相业倒是很有天分,许多东西兰志康只要提上一遍,他就能分毫不差的记下,等兰志康下次再考问时,更是能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兰志康私下与赵氏道:“相业这孩子倒是天生一个做大夫的料,想当年我都没有这样的天分。”

    总算是发现了儿子的长处,赵氏也打从心里高兴:“可不,从前倒白耽误的几年,要是早几年学,说不定已经有小成了呢。”

    这样到了十月末。田产管事田有福与庄子上的管事李贵分别来见过兰采薇,将卖了秋粮的银两和账簿交与她手中。上次韩二就与两人说明白,这些产业都是瞒了家人的。所以这一次没有用兰采薇吩咐,两人都是扮成菜农过来的,只是没有事先知会她,倒把她吓了一跳。

    又过了一个月,兰采薇收到舅母卢氏辗转托人送来的信。信中说她一回到云南便托人悄悄买下了二十顷好地,只等着明年春天就可以播种了。随信送来的还有一件做工精致的湘绸衣服。兰采薇拿了衣服与芸娘看,芸娘笑道:“这大概是你舅母亲自手做的,看这针脚又细又密,真真是好手艺。”说着又看了一眼兰采薇,“要是二姑娘能有这手艺,倒是可以定亲了。”

    兰采薇干笑几声,道:“芸娘就知道打趣我。”

    芸娘服侍兰采薇试了一回,嫩黄的颜色将兰采薇肤色衬得娇艳如花,芸娘一边将衣服收进箱中,一边道:“看样子你舅母不光针线手艺好,这搭配上更是一把好手,看把我们二姑娘衬得多漂亮。”等收拾好了又道,“说起来,刚才我来的时候去见过太太了。太太让我将你从前做的针线找出来,明日好给新来的针线婆子看看你的程度。”

    “都在箱子里呢,你自己开箱去取便是了。”想到某种可能,兰采薇的脸色难看起来,急道,“等等,为什么要给针线婆子看我的程度?”

    芸娘笑道:“太太请了一位针线婆子专门教二姑娘,明日就会上门来。太太现在倒愈发的对二姑娘好了。”

    怎么会这样?兰采薇愣了愣,要知道前世她是连十字绣都没有胆量尝试的人,让针线婆子看了她从前的作品,又见她一针不会绣,这样不露馅才怪。芸娘开箱取了历年来兰采薇做的针线,转身见兰采薇脸色发白,以为她病了,忙过来探她的额头。

    兰采薇推开芸娘的手,“我没事。”

    芸娘只是不信,坚持在兰采薇额上试了一下,见没有发热的迹象,还是不放心,又将绣品放在一边,吩咐门外的婷玉将绣品送到赵氏房中去,自己则去给兰采薇煮姜汤发汗。

    等芸娘出去了,兰采薇望着桌上那一堆在她眼中算的上精品的香囊福袋发愁,突然灵机一动,问刚进门的婷玉,“这些都是做好了的,还有那些没有做成的你收到什么地方了?我记得刚学针线的时候有许多没有做出来的。”

    婷玉愣了愣,才从一个半旧的樟木箱子里翻出一个包袱,打开了摊在兰采薇面前,“二姑娘找这些做什么?”

    看见那明显比桌上成品还多的报废品,兰采薇不禁笑了笑,敢情真正的兰采薇针线功夫也好不了哪儿去。她从里面选了几个做的像猪肚子的香囊,道:“一会你就将这些送到太太房中去。”

    婷玉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这可是二姑娘几年前刚学针线是做的……还是选些现在做的吧?”

    兰采薇笑笑:“好些日子没有拿针了,难免生疏,肯定做不出原来的那水平,倒不如将这些差的拿给针线婆子看,免得她疑心给她看的不是我做的。”

    “可是,不用选那最漂亮的也不用选最难看的啊?”看兰采薇皱眉,婷玉才不情不愿的留下兰采薇选的,将其他的收回箱中。

    兰采薇又嘱咐:“你回太太时,就说这就是我做的最好的了。”

    婷玉无奈的应下,带着几个像猪肚子的香囊去见了赵氏。赵氏看了看婷玉手中的香囊,有些哭笑不得,兰采薇针线上功夫不好她是有耳闻的,可没想到差到这样的程度。这样的绣品哪好意思让针线婆子看程度,只好让婷玉将香囊带回去。

    等婷玉走了,赵氏对房中燕姑姑道:“幸亏我想起该请个针线婆子来教她,不然就这样的水平,将来只怕没有媒人敢上门来,就是我,肯定也会有人指派我的不是,说我没有善待庶出的姑娘。韩姨娘一天到晚的教薇姑娘诗文,倒想不起教教她针线。”

    燕姑姑笑笑:“现在太太请了针线婆子教也不算晚,反正薇姑娘聪明,两三年的功夫也能学的像模像样来。”

    赵氏也笑:“只要她能拿出研究吃食的一半精神出来,倒是能学出来,只怕是她不愿意学。”

    兰采薇见婷玉又将香囊拿回来了,很奇怪,便问婷玉,婷玉没敢说是因为太差,只回说不知道。

    第022章 针扎手了

    无论兰采薇如何不情愿,第二日还是在北院见着了赵氏请来教她针线的婆子景六姑。这景六姑早年嫁了一户庄户人家,后来夫家以“无所出”为由将她休了。她的父母因为羞愤最后郁郁而终,兄弟更是不待见她,她也是个要强的,一咬牙从娘家搬了出来,因她针线功夫了得,便替人家做衣服绣花为生,有时候也到一些官宦人家教小姐针线,在中等人家中小有名气。

    这些,都是芸娘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听出来说与兰采薇听的。见了景六姑,兰采薇才发现,景六姑并非真的是那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而是一个三十上下女子,长得白胖,说话时眉眼带着三分笑,一团和气的样子。

    景六姑拉着兰采薇的手细细的看了一次,笑着对赵氏道:“太太,二姑娘的手指白嫩修长,一看就是一双灵巧之手,不消多长时日定然能在针线上有所成。”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二姑娘右手的食指与拇指也如左手一样细嫩,只怕是有许久不曾捉针了,生疏后学起来难免慢些。”

    赵氏看了兰采薇一眼,道:“这丫头从前一门心思的学习诗文,针线上还没有开始学呢!还要六姑你费心教她一下才是。”

    听了这话,景六姑微愣一下,这么大的姑娘才新学针线还是头一回遇见呢!寻常人家请自己去,都是指点一下技巧,这教导新学的姑娘倒是头一回,旋即又笑了笑:“想来二姑娘一定是位才女!那这学习针线就更难不住二姑娘了。只是,今天当着太太的面我得把话说在头里,二姑娘要想在针线上有所成,只怕会吃些苦头,还望到时太太跟二姑娘不要怪罪。”

    其实听了赵氏的话兰采薇也是半天没有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说她是新学的,想了一会才明白赵氏肯定不好意思跟景六姑说起昨天那两个猪肚子似的香囊,怪不得后来又让婷玉拿回来了呢。想到自己其实连那种猪肚子似地水准也达不到,脸上不免热了一下,不过心里倒是挺庆幸赵氏说她是新学的。

    见兰采薇没有反应,赵氏笑道:“吃苦是自然的,六姑尽心教便是了。”当下又与景六姑商量,每隔一日来家教兰采薇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由兰采薇自己练习。

    送走景六姑,赵氏让兰采薇坐近些,道:“现在专门请了针线婆子教你,还望你要认真学,不然定亲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岂不是让你父亲的脸没处搁?要知道,咱们兰家嫁出去的姑娘,还没有在针线上输于人的呢。”

    这是在说做不了针线就没办法嫁人吗?虽然从心里对赵氏的话不以为然,但关系到嫁人,就不得不慎重些,宁愿信其有才是,要知道古代的剩女岂是那么好当的?不被唾沫星子淹死才怪!兰采薇心中迅速的盘算了一遍,点头道:“女儿记下了。”

    赵氏又叫来芸娘,道:“以后每日里你就别去厨房帮忙,你只要认真盯紧二姑娘练习针线就是了。想来你也是知道轻重的,一定要督促二姑娘多多练习才是。”

    “是,我会认真督促二姑娘的。”

    赵氏眉头皱了一下,盯着芸娘,“你虽是二姑娘的||乳|娘,可是二姑娘到底是主子,你怎么能在她面前称我?”

    芸娘在兰家一向是有脸面的,听了赵氏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好半天才想起解释:“太太,不是……我……奴婢不知道规矩,而是韩姨娘让我……奴婢这么称呼的……”

    兰采薇从来没有觉得这些称呼上有问题,这时听赵氏提出来,便看向赵氏身后的燕姑姑,她记得燕姑姑在赵氏面前也是自称“我”的。想了想,说了句:“燕姑姑不是也这样说的吗?娘就不要怪芸娘了。”

    赵氏道:“燕姑姑于我有恩,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何况燕姑姑的事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我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让她以后注意些,不要让人家笑话咱们兰家没有规矩。”

    芸娘低头道:“是,太太,奴婢以后会注意的。”

    燕姑姑也笑着圆场:“说起来,这些年倒是奴婢逾越了,还是让奴婢也改了口吧。这样奴婢也自在些,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

    “这事老太太也是同意了的,你就不要跟着起哄了。”赵氏看了看芸娘与兰采薇,又道,“罢了,你将二姑娘疼到心肝上去了,让你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二姑娘心中也不好受,只要莫要当着外人,随你们怎么称呼都行。”

    出了北院,兰采薇安慰芸娘:“娘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也只是说说。”

    芸娘笑笑:“太太说的在理,这事倒是奴婢欠考虑了。你刚出生时,韩姨娘说在二姑娘面前自称奴婢会让二姑娘折福,所以奴婢才改口的。现在二姑娘大了,奴婢倒忘了改回来。”

    听着芸娘一口一个奴婢的称呼她自己,兰采薇心里也不好受,芸娘平时什么事情都先想着她,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就是前世的亲生母亲也不过于此。现在因为一个称呼却将两人的关系隔开了,想到这里,她低声道:“娘不是说了么,在家中可以不用自称奴婢的,芸娘怎么还说啊。”

    芸娘摸摸兰采薇的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燕姑姑说的,也不过是一个称呼,家里家外的分开了,只怕会搞混乱,还不如都称奴婢呢。”

    最后,兰采薇无法,只得依了芸娘,她知道,芸娘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只怕以后要在其他地方对她更好才行。

    因为转天要开始学习针线,同时学习作画与琴艺又不能丢开,兰采薇恐怕时间错不开,便与庆嫂商量,一次将家里十天的菜谱制定出来。庆嫂自从听了兰采薇对饮食的理念后,心里敞亮了便开始琢磨起来,隔不了几日就能想出新的菜式来,倒把兰采薇给比了下去。现在说是兰采薇在掌管厨房,其实她也只是挂着一个名头,多数时候都是庆嫂自己拿主意的,她只偶尔有兴趣的时候去厨房实践一下。

    第一次学习针线,其难度远远超出了兰采薇的想象。学习基本的针法不到半个时辰,便在手指上扎了十多下,还有几个冒出了鲜红的血珠子。芸娘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几次暗示景六姑歇歇。景六姑只是装作不明白,盯紧了兰采薇手中的针。芸娘实在无法,便替景六姑沏了一壶龙井,请景六姑过去品茶,景六姑笑笑:“喝茶的时间可不能算在两个时辰之内。不然我就白收了太太的银子了。”

    兰采薇唯有叹气,景六姑这个看似和气的人,教起针线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昨日还以为她是个好糊弄之人呢。为了手指少挨针扎,兰采薇不得不聚拢心神,认真的跟着学,越到最后,被针扎到的次数倒是越少。好不容易挨过两个时辰,她的手上还是留下了几十个针孔,红红肿肿的,看着让人揪心。

    临走时,景六姑道:“二姑娘倒是个坚强的,被针扎了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叫过苦。有这样的精神头,就没有学不成的。”又对芸娘道,“老姐姐,你也别看着心疼,你也经了不少事,你说说,哪一个姑娘学针线不是被针扎过?老姐姐可要好好的盯着二姑娘练习。”

    送走景六姑,芸娘找出干净的布条,仔细的给兰采薇包手指,同时疑惑的道:“真是奇怪呢!二姑娘从前已经是能做出锦囊福袋之类的小东西的,怎么突然连练习这么基本的针法都会扎到手呢?这个景六姑也是,非要从基本针法开始练。”

    兰采薇干笑几声,不知道怎么解释,身后的婷玉笑道:“自从韩姨娘病着以后,二姑娘就再也没有捉过针,前前后后都一年多了,手法难免生疏,只要练习几天就会好的。”

    兰采薇也找到了好的借口,跟着连声称是,低声对婷玉道:“我让你送那最差的是对了吧。”

    “这倒也是。”芸娘只顾着心疼,也没有追问下去。

    看见两人都没有追问的意思,兰采薇偷偷试掉额上刚才急出来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又看着自己包着布条的手指叹气,穿越之后,她还从没有像今天似的觉得日子难熬呢,每天都扎这么多针孔,十天半个月后岂不是整条手指都废了?

    下午杜先生替兰采薇安排的是琴艺课,因为她的手指伤着无法抚琴练习,杜先生便自己弹了让她听,顺便讲了些乐理。乐理兰采薇是没有听进去多少,她只当是听了一场免费的音乐会。兰相业就在隔壁房中看书,他从婷玉口中知道妹妹手指受伤的消息,心中着急,可又不能打断杜先生的课,只能在隔壁心急如焚的等着。

    算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就在门外候着,等兰采薇一出来,便抓住她的手捧到跟前仔细瞧,但包着布条也瞧不出究竟,便想拆开来看。兰采薇忙拦住他,“也没什么大事,看你紧张的。”话是这么说,有这么一个哥哥宠着,她的心中也是很受用。

    兰相业不信,嚷着自己要配药给妹妹敷手消肿,兰采薇说不听,便不去理他,反正她是不敢用这个学医不过两个月的大夫配出来的药。

    忙活了几个时辰,兰相业还是没能配出让自己满意的,就想起张尧时常带在身上的伤药,匆匆的过府要来一瓶。

    “你没告诉他我为什么受伤吧?”看着哥哥手中的药,兰采薇有些火大,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不会针线的事情,因为知道的人多了,难免就有那么几个知道真正的兰采薇其实是会做针线的,到时只怕不是一句生疏了可以解释的了。

    兰相业笑道:“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给我药?来,快敷上。”

    第023章 术有专攻

    兰相业从张尧那里讨要来的伤药确实管用,兰采薇敷上之后不一会的功夫便消了肿,也感觉不出疼痛来。采薇打趣他:“看看人家的药,再看看哥哥配的,这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看来哥哥要努力学习医理才是。”

    兰相业嘿嘿一笑:“妹妹没有听说过‘术有专攻’这句话吗?配制伤药不是我擅长的,比不上他也不奇怪。”

    兰采薇睨了他一眼,撇嘴道:“哥哥专攻的是什么?打架吗?”

    “妹妹快别提这茬了。这些日子被娘关在家中不许出门,我哪里还敢去打架啊。”兰相业嬉笑道。

    “你不是不敢,而是没有这机会!”兰采薇瞪了他一眼。

    兰相业敛了脸上的笑,正色道:“上次惹得那些人堵着门口闹,不说爹,就是我当时也觉得臊得慌,所以以后打架的事情我是不会再做了。”见兰采薇不相信,又道,“妹妹只管看我以后表现就是了。其实妹妹不知道,张大人在外伤正骨方面造诣很深,而爹恰好在这方面又有所欠缺,所以就是我将父亲的医术全学精之后,在配置伤药方面也不是张尧的对手。”

    谁精通些什么,兰采薇倒确实没不知道,她笑道:“其实也不然,父亲上次给我敷脸的药效果就不错。”

    “要是用张大人配的药,妹妹脸上的伤,也许一天就消了,爹爹的药却用了五天才完全消下去。”兰相业笑道,“我倒没有看不起爹医术的意思,其实爹也有许多方面是张大人比不了的。”

    兰采薇笑了笑:“正如哥哥所说的,术有专攻嘛。哥哥以后倒可以和张少爷多探讨,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集众人所长’吗?如果综合一下各自精通的,倒能成为一个全才。”

    兰相业苦笑:“哪有妹妹说的那么容易,那些祖传的方子岂是能轻易示人的?就是我,只怕也做不到。”

    听了这话,兰采薇也无法接下去,这个问题在几百年之后还是依然存在,不是她能解释的也不是她能改变的。兰相业也没有指望妹妹会说什么有用的话,就是他自己,也就是那么随便说说。

    到了黄昏,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夹杂着细雨,落地便化了。饶是这样,也让兰采薇这个在南方长大的人欣喜不已,跑到院子里用手去接雪花。婷玉跟在身后,急道:“二姑娘,快回房去吧。天这么冷仔细冻病了。”兰采薇回头笑道:“没事,我不冷。”

    见阻止不了兰采薇,婷玉忙回房中取了一件毛领斗篷替她穿上。闹了一会回到房中,她的双手已经冻的通红,指头上包着的布条也被雨雪濡湿。刚才在外面还不觉得,这会回房才觉得钻心的疼痛,竟比早上做针线时还要疼些。

    兰采薇龇着牙,又将从张尧那里要来的伤药敷了些才觉得不那么疼了。不一会,赵氏房中的丫头墨菊过来让婷玉给兰采薇房中生炭炉子。等墨菊走了,婷玉笑道:“每年都是第一场雪之后才能生炭炉子,今年雪下的晚些,倒让二姑娘挨冻了。”

    兰采薇笑笑,这个规矩她是记得的,她还记得兰家人都是南方人,睡不惯炕,每年冷的时候就在房中生炭炉子,有时候扛不住冷,一个房间还要生两三个炉子。炉子生的多了,那些质量差些的碳就没法用,只能捡那无烟的上好钢碳买,每年冬天花在这上面的钱倒比别人家多出一大笔来。

    婷玉取回了两只炭炉子放在房中,不一会的功夫房中就暖和起来。用过晚饭,兰采薇出门去北院给兰志康问安时才发现,雪下的越来越大了,漫天飘舞着鹅毛大雪,落在树枝上房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听在她的耳中觉得新奇有趣,间或还有一两片飘进她的脖子里,冻得她将脖子往斗篷里缩了缩。

    到了兰志康的房中,才看见赵氏也在。见女儿小脸冻得通红,兰志康心疼的道:“这么冷还来做什么?”

    兰采薇笑笑,问安之后将手放在炭炉子旁边烤着,也许是黄昏时接雪花沾了水的缘故,现在她的手一冷就觉得被针扎过的伤口隐隐作痛。指尖上涂着伤药,被炭炉子这么一烤,房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兰志康闻着药味才注意到兰采薇的手指用布条裹着,皱眉问:“你的手指怎么了?”听了韩志康的话,赵氏也将目光落在了兰采薇的手上。

    兰采薇将手缩回袖中,笑道:“不小心被针扎了。娘今日请了针线婆子来教女儿,也许是女儿手太笨了,竟然将手扎了几下。”

    赵氏听了没有言语,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没有什么可说的。景六姑来家的事情兰志康也是知道的,这时听是针扎了也没有那么担心,只关切的问起了伤势。兰采薇笑了笑:“劳父亲担心了,只扎了几下,哥哥担心我,从张少爷那里要了一瓶伤药,敷了药已经不疼了。”

    “业哥儿也真是!这么点的事情竟然去问人家讨要伤药!”赵氏看了兰采薇一眼,其实她接着想说,这么大的姑娘学针线将手扎了还好意思到处嚷嚷,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转了话风道,“家里药房里还少了伤药,何须问别人要!二爷是太医院的,自家闺女受伤还问别人讨药,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兰采薇也反对哥哥问张尧讨药,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兰志康笑道,“哪有夫人说的那么严重。这些都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哪有人说三道四的?再说了,张尧那孩子不是个多话的,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到处说的。对了,这天寒地冻的,孩子们的手只怕会冻得伸不直,写字作画都有点难,采薇这时候学习针线倒是更辛苦了。”

    赵氏笑道:“是很辛苦,不过薇姑娘针线上的程度比我料想的还要差些,这要是等明年开了春再学的话,又浪费了些时间。”沉吟了一下,又道,“其实我原本也是打算开了春再请的,不过后来才临时改的主意。要是薇姑娘觉得实在太冷的话,倒可以让景六姑隔四日来一次。”

    见兰志康与赵氏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兰采薇顿了顿,心想反正都是要学,还不如早早的学会了省事,就道:“房中生了炭炉子,倒也不太冷,还是按照原来定的两天来一次就成。”

    兰志康见女儿没有反对,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场雪一直下到第二日中午才停。张夫人让人来请赵氏过府,说是自家花园里的几树红梅开了,请赵氏去赏梅花。赵氏收拾妥当打算出门,想起自己现在将兰采薇养在身边了,还是应该带出去应酬应酬,一来可以表现一下自己的贤惠大度,二来也可以教导些兰采薇接人待物的礼数。想到这些,就让墨菊去请兰采薇。

    兰采薇正在房中练习基本针法,因手指有伤,她做的小心翼翼的,不过这样一来虽然慢些,倒是一次也没有扎手。这在她眼中已是不小的进步,心中很有成就感,要不是碍于芸娘和婷玉在身边,她早就起身唱歌庆贺了。

    听了墨菊的话,兰采薇想了一下,真正的兰采薇似乎还从没有去过张家,更没有见过张夫人。兰采薇发愣的功夫,芸娘已经从箱中找出一件只洗了一水的紫色湘缎棉袄和一条月白轻纱儒裙摊在床上。兰采薇笑道:“我身上的衣服也是早上才换的,就不用再换了。”

    芸娘扯了扯兰采薇的衣襟,道:“那哪成?瞧瞧你身上穿的,料子普通不说,而且都是半旧的,这到了张家,岂不是让人小瞧了去。”

    兰采薇哑然:“要是因为我穿了旧衣服就小瞧了我,这样的人我也不屑理会他。”

    婷玉也在一旁劝,见墨菊还等着她,兰采薇也不再啰嗦,将身上的衣服换下。芸娘怕她冻着,又让她穿了一件斗篷才放她出门。

    赵氏见兰采薇衣着光鲜的进屋来,微微笑着,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先前她还担心兰采薇会穿早上请安时穿的旧衣服出门,这样到了张家,张夫人了解她不会说什么,那几个姨娘看兰采薇穿着半旧的衣服,难免会议论,私下里传出什么话就不知道了。偏又不能嘱咐她换身衣服出门,心里正担心着,就见兰采薇来了。

    第024章 见张莲儿

    赵氏高兴的携了兰采薇去张世芳家赏梅。

    兰家与张家紧挨着,从兰家大门出来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张家门外。张家早有管事等在大门外,一路将赵氏与兰采薇迎进二门。张世芳的夫人与几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就等在二门处,见了赵氏都微微福了福,张夫人笑道:“兰夫人,这些日子可好?”

    “托福,过的还不错。”赵氏还了礼,又嗔道,“这么大冷的天,都出来做什么?怕我不认识路?就算我不认识,这不是还有管事婆子带路吗?”

    张夫人和她身旁的几个女子都掩嘴笑了,笑罢,张夫人忙请赵氏进内院。兰采薇低头跟在赵氏身后,一双眼睛却在打量着张家的院子。张家的宅子是祖产,布置格局都很讲究,与兰家临时隔出的院子自是不同。一路上过来,经过了许多小院,各个小院之间有回廊相连,兰采薇走在上面,总有一种在现代逛公园的感觉。

    一行人进了一座叫怡梅园的院子。

    张夫人请赵氏进了一间盘着大炕的客室,谦让着让赵氏上炕坐。待坐定,张夫人指了指一个穿着雪白斗篷的女子道:“这位是太医院徐大人的夫人。”又指了指一个穿着鸦青棉袍的女子,“这位是丁大人的夫人,今天我借着赏花的名,将她们也邀了过来,是想大家聚聚,好好的说说话。”

    那两个女子起身对赵氏福了福。徐大人和丁大人赵氏是知道的,都是太医院的太医,品阶比兰志康低着两级,所以她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回礼。

    客气了一番,赵氏将坐在炕沿上正无聊的兰采薇拉到跟前,笑道:“快来见过诸位夫人。”

    兰采薇对着几位女子行了礼,低头道:“见过张夫人徐夫人丁夫人。”

    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