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舞流年1第21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1 作者:rouwenwu
无爻在暗处守卫,若有人接近便回禀于他,又过了半晌,琰青才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将门推了开来。
房内,有一少女陪坐床边,听见开门声,正缓缓转过头来,她一身藕粉色的衣裙,缀着些许白色绒羽,衬着冬日阳光,叫人眼前一亮,白皙粉嫩的脸庞十分娇小,淡淡的柳眉,樱唇浅粉,带着几分娇弱,乍眼一瞧便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惜,见了门前站立之人,她小口微张,如同受了何种惊吓一般,望着那一身碧色之人,喃喃唤了一句,“琰青哥哥。。。。。。”
从未想到还会有再见之日,她简直不敢置信,会在山庄内又见到他,在她眼中,他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就连那身青绿的颜色都未有改变,怀着复杂的心思转头望了望床上之人,待她再回首,只见碧色衣袍之人已慢慢走入房内,对后面说了一句:“这苏雅儿,多年前我与炎瑱便认她为义妹,也居于山庄之内。”
听他所言莫非还有别人?苏雅儿往外张望,只见一抹浅银的颜色透着阳光慢慢踱入房内,顺着那银色衣袍往上瞧,来人竟是位年轻公子,剑眉狭眸,薄唇浅笑,俊美的脸上含着温柔之色,眼中却是淡淡的,虽有些矛盾,但那一身的高贵从容足以使人自惭形秽,便又让人觉得不论他露出何种神情都是理所当然。
此刻他正望着自己,含笑的眼神让她感到亲切,却又觉出其中还透着几分疏离,“这位是。。。。。。”咬着唇,轻轻开了口,不知为何她微微有些局促,仿佛她倒成了此处的客人一般。
“在下程子尧,雅儿姑娘唤我子尧便可。”祁溟月注视着脸色微白的少女,扫了一眼床上躺卧之人,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知为何,向来疼惜女子的他,对这苏雅儿却并无丝毫的好感,透过气息,他分明察觉她先前有丝慌乱和愤慨,不知为何又隐了下去,如此看来,她似乎并不乐于见到琰青归来。
“雅儿不敢,程公子是琰青哥哥的好友吧,雅儿怎敢妄称公子名讳。”轻笑了一下,苏雅儿脸上透出了一抹微红,垂首理了理衣裙,站起身来,“方才失礼了,雅儿不知琰青哥哥突然回来,吓了一跳,未曾相迎,公子切勿见怪。”
“子尧自然不会责怪雅儿姑娘,我只是随琰青回来探望罢了,不必如此客套。”祁溟月眼中含着柔柔的笑意,注视着苏雅儿,口中说着,已慢慢踱着步走到房中,寻了一处座椅坐下身下。
苏雅儿见他言行举止无不透着自然之态,虽是随意,但却绝不会使人觉得无礼,心中好生奇怪,不知江湖中何时出现了如此气度不凡的年轻侠少,又如何会与琰青相识。敛下眼中的疑惑,她到桌边取了杯盏斟上了茶水,又轻轻巧巧的走到了祁溟月身旁,小心的递了过去,“可惜房中未有备下点心,雅儿只能公子请用茶了。”
祁溟月接过茶盏,微微阖起的眼中看不清神色,此时见苏雅儿脸上不露丝毫异色,举止乖巧,看到倒并无奇怪之处,但他偏偏总觉得其中有些怪异,却说不出是为何,自习了天音之后,对于身旁之人的气息总是十分敏感,若有些许的不对劲,只要接近了便能察觉,此时便是如此。
口中道了谢,祁溟月嗅着茶香,对苏雅儿微微一笑,相陪一旁,不再说话,苏雅儿却是自递了茶水之后便有些神不思蜀,坐在一旁,眼神却从是朝着床榻的方向探望。
自进了房中,琰青介绍了祁溟月便未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了床前,便站立不动,从他的背影看不出此时神情如何,但由那握紧的双掌看来,他此时的心中绝不会平静。祁溟月与苏雅儿自然未曾打扰,只是坐着,一个望着手中的清茶,凝神不语,一个却望着床边,正自出神。
琰青注视着床上沉睡之人,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情绪,但眼底翻涌的情感已让他平日里的万种风情全不见了踪影。炎瑱,炎瑱,炎瑱。。。。。。他是他血脉相连的兄长,再不能是其他,告诫着自己,他压下心中烦乱的心绪,待转过身来,祁溟月只见到那个熟悉的琰青少爷,眼中带着些许媚意,神情悠然,连一转身都透着魅惑之态的琰青少爷。
“这便是炎瑱,我的兄长,子尧给瞧瞧,不知是否还有得救。”口中说的随意,但琰青的举手投足之间已不复原先的慵懒轻佻,祁溟月已看出,为着炎瑱,琰青已乱了心神,若说他对炎瑱如此牵挂,真的只为兄弟之情,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程公子会给人医病?”苏雅儿听到琰青的话,露出了惊喜之色,祁溟月却微微挑了眉,既然医毒伊家已来瞧过,有了结论,这苏雅儿听了此言却仍是露出如此神情,难道真会有人相信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能治愈闻名天下的医毒伊家都无法可解的蛊毒?如此做作之态,可惜,却仍嫌过头了一些,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颔首,“不敢说会,只是稍有所长,或可一试罢了。”
只要对人生了疑,他便更是不会漏过对方丝毫的反应,只见苏雅儿听了此言便垂首一叹,“试一试也好,炎瑱哥哥已昏睡许久,若是再不苏醒,恐怕。。。。。。”说到这里,她似是忍不住心底的悲思,嘤嘤啼哭起来。
祁溟月走到她的身旁,递上了一方素帕,“雅儿姑娘莫急,待子尧试试便知,若是有用,炎瑱不日便可醒来。”近到身侧,他却感觉苏雅儿此时的悲伤绝非假作,对那炎瑱,的确是一片真心,却是不知,为何先前会让他产生了古怪之感。
吩咐无爻将马车内的弦筝取来,祁溟月才将弦筝接到手中,忽见门外多了一人,无爻已在房中,门外之人却是名中年男子,相貌不凡,眼神逼人,正瞪着房内众人皱眉。
琰青见了此人,并不相迎,口中唤了一声,“父亲大人。”言语间毫无恭敬之意,有的却是冷冷的嘲讽。
第七十二章 天音再现
苏雅儿见云景昊到来,连忙起身相迎,“云伯伯,琰青哥哥回来了,您。。。。。。”未等她说完,云景昊已摆了摆手,踏步走了进来,冲着琰青便是一巴掌,琰青轻轻一笑,闪身躲了开去,坐到祁溟月一旁的空座上,“子尧,这便是琰青之父,云昊山庄的庄主,云景昊云大侠。”
轻缓的语声透着淡淡嘲弄,琰青靠在椅背上,又成了流芳馆中那无限风情的琰青少爷,束在胸前的发丝垂落些许,满是魅色的双唇微扬,慵懒媚惑之态表露无疑,他这模样若是被他人瞧了,定会心动不已,但在云景昊看来,如此不知羞耻枉为男子之人,根本就不该存于庄内,更非他云景昊之子!
“你这逆子!还敢回来!寄身青楼不知廉耻,堂堂男儿竟。。。。。。”云景昊说到这里,显然已是怒极,颤抖着双手,却未曾把话说完。
因云景昊的一番话,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祁溟月是客非主,不便插口,无爻又是如幽魂一般,本就不会有丝毫反应,那苏雅儿却也不上前劝阻,只是侧身垂首,眼神落在床上的炎瑱身上。
而琰青,似乎早对云景昊如此的责骂习以为常,恍若未闻,甚至还端起了茶茗,浅浅品尝起来,云景昊见此,更是愤怒异常,眼神一扫,见到祁溟月站在一旁,本以为琰青带来的定非身家清白之人,才想喝骂,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年轻公子竟是器宇不凡,只瞧上一眼便让人不由生出亲近之意,绝非他以为的浪荡之人,“在下云景昊,不知少侠如何称呼?”虽未见他身上携有兵刃,但他气息沉稳,神情淡定,身形站立之间便可看出,他绝非不通武学的寻常公子,还有那眼中的神采,深邃悠然,便是他这老江湖,也从未见过如此年少之人会有这般深沉的眼眸。
“不敢,在下程子尧,云前辈称我子尧便可,子尧前来只为炎瑱身中之蛊,若是得法,兴许便能让他早日醒来。”虽见云景昊对琰青满是怒火,态度强硬,但祁溟月心中却是对他并无恶感,若非关切,又如何会有今日的责骂,云景昊也不过是寻常父母心罢了,却是苦了琰青,暗中为父皇效力,却要被家人如此指责,他不辩解,情愿有家不归,许是另有原因,扫了一眼床上沉睡之人,祁溟月不得不猜测,琰青如此,说不定便是为了炎瑱了。
云景昊听他所言,露出了几分疑惑不信,连医毒伊家都无法可想的蛊毒,眼前的年轻公子当真可以解除?虽有不信,但不知为何他却无法立时拒绝了他的好意,再也不看琰青一眼,云景昊冲着祁溟月拱了拱手,“既然如此,云某也不客套,便直呼公子名讳了,”走到床边,望着状如沉睡的炎瑱,云景昊的话语间不掩愁绪,“听子尧所言,我儿果真有救?不日便可醒来?”除了担心炎瑱的安危,云景昊心中还牵挂着另一件大事。
“子尧可以一试,若是云前辈信得过我,或许一会儿便可知结果,”听了此言,云景昊露出了惊喜之色,琰青脸上则透着几分复杂,只有苏雅儿依旧低垂着头,手中收拾着桌上的杯盏,默默不语。
观察着几人的神情,祁溟月敛下眼中兴味,朝众人说道:“子尧救人之法与他人不同,若炎瑱真如伊前辈所言,身中蛊毒而不苏醒,子尧解救之法或可有效,只不过需劳烦各位在外间等候,若有人在旁,子尧唯恐分了心神,影响效用。”施以天音引出蛊毒,需全力施展天音,待蛊毒引出,还需立时将它除去,若房内人数过多,说不得便有可能引起混乱,让那虫蛊有了可乘之机,到时便麻烦了。
琰青自然知道他的话中之意,望了床上之人一眼,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再不瞧他人,只对祁溟月递去一个带着谢意的眼神,接着便走出门去。
云景昊行走江湖多年,本不是随意轻信他人之语的庸莽之辈,但听了这位程少侠所言,心中却并无疑虑,也不曾担心他会否趁此机会伤了炎瑱的性命,这一点他自己也觉疑惑,望着眼前初见之人,他只是相信,如此风姿无双之人,断不会做出邪佞之事,他也绝不会错看此人,若非眼光独到,他云景昊也不会在险恶的江湖中享有今日的地位。
祁溟月命无爻在外守卫,见云景昊也走出了房门,望着仍留在房中的苏雅儿,浅笑着开了口,“雅儿姑娘为何还不离去?”若说她是担心炎瑱,但方才听说炎瑱有救,却又不见她露出欣喜之色,有的只是些许紧张的气息。
苏雅儿缓缓抬起了头,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勉强,“雅儿想要炎瑱哥哥醒来,又怕公子之法无效,无法让他苏醒,心中不安,一时有些走神,叫公子见笑了。”
祁溟月从她眼中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唇边的弧度又扬起了几分,他摇了摇头,“雅儿姑娘心系炎瑱,有何可笑之处,对他关切也是应当,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日日相伴,片刻不离的照顾他,这些全因他是你心中所爱之人,可是?”
苏雅儿透出了复杂的神情,点了点头,被人知晓了心中的女儿柔情,脸上却不见羞红之色,却微微有些泛白,似欲避开祁溟月的注视,眼神闪烁带着些躲闪之意,匆匆转身便往门外行去。
不知为何,她面对这位年轻好看的公子,心中竟涌起了不安,对着他,仿佛心底的一切都会曝露在他眼前,所有的愁绪忐忑,矛盾挣扎,都会被此人看破一般,脚下急急往外走去,她竟是觉得再也不愿在那房中待上片刻。
门外,琰青踩着一地昏黄,正倚靠在树杆之上,脚下的落日余晖将他的身形映照的有些不实起来,苏雅儿瞥了一眼,略略移开的眼神之中掩着某种异样的情绪,云景昊对身后的一切全然不知,只是站在空地上,背负着手,来回踱着步。
近日来,江湖中风浪欲起,而云昊山庄俨然已成了浪尖之处,处在他的位置,他岂会不知,待炎瑱醒来便是风雨袭来之时,因澜瑾的一言,天下群雄聚首,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各国密使,全聚在山庄周围,都在等着澜瑾出现。
本要举行的天下大会因炎瑱之事而拖延再三,众人都已知晓云昊山庄出了意外,虽还未透露内情,但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如此情形之下,澜瑾是断然不会出现的,他与炎瑱还有几分交情,若是炎瑱出事,他兴许便会因此事再度销声匿迹,到时聚于山庄之人会如何,简直让他不敢想象。
叹了口气,云景昊往紧闭的房门瞧了一眼,不知里面进行的如何了,正在担忧,忽然,耳边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乐声。
如水滴之声,细弱的无法辨识,却又清晰无比的好似落在了心底,不容错认的清澈明晰,丝丝缕缕,轻缓悠扬的乐声,犹如水滴聚集,逐渐汇成了涓涓细流,温润怡人,使人不由被那曲声引去了心神,忘却了身外之事,只沉醉在如天乐一般的乐声之中。
暮色渐沉,乐声却未停息,为澜瑾之言而聚首庄内的各路人马,起初并未发觉,仍在商讨着天下大会之事,却在无意间被那若有若无的天籁之音引去了神思,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神交换着惊异之色。
“这。。。。。。这莫非便是失传已久的天音?!”一位老者激动的站起身来,朝外探望着乐声传来之处,耳边的曲声如同多年以前,他初入江湖之时有幸听闻某位前辈所奏的天音,一样的出尘高洁,仿若不是人间所有。
“天音?”
“何谓天音?望前辈告知。”
“天音!定是天音!失传江湖的天音再度出现了!”
“不错,若非天音,世上不会有如此乐声。。。。。。”
知道天音传言之人纷纷议论起来,江湖后辈则是忙不迭的询问前辈之人。
一时间,整个云昊山庄之内,全为此时的乐声而沸腾起来,澜瑾未出,天音传人却乍然现身,其中莫非有所关联?心中流转着各种心思,众人朝乐声所现之处望去,隔着高墙,后院之内依旧乐声袅袅,奏出了不似凡尘所有之音。
此时,云景昊已无暇去考虑前院之事,心中亦是惊讶无比,听了此乐,他岂会不知这便是传说中的天音,觑了一眼靠于树上的琰青,心底掠过诧异,他是如何寻得天音传人,又是如何知道天音可除蛊毒,身在青楼,他果真如自己所想是在行那无耻之事,还是另有他因?到了此时,云景昊不得不怀疑,自己许是枉为人父了,竟对琰青心中所想丝毫都不了解。
琰青与炎瑱自小便是兄弟情深,当初听闻琰青流连欢场,本欲前去相寻,却被他与雅儿所阻止,而后便沉睡不醒,若是醒来,见到琰青自己回来,想必是会高兴的吧,只盼天音之法可以解除蛊毒,炎瑱可安然转醒,那么天下大会便也不会延期了。
随着夕阳余晖逐渐暗淡,落日已沉,昏暗的天色中,依稀可见冷月高悬,透过薄薄的云雾,洒下缕缕凄冷的光芒,屋内的乐声不知何时停歇了,门外众人还沉浸在先前的曲声之中,此时恍然醒悟,不知房内情形如何,却又不敢擅自进入,全都站在原处,不敢贸然前去探问。
云景昊想到房中那位少侠已能将天音施展到如此境界,心中稍安,但不见炎瑱,仍是无法放下心来,琰青却是敛起了唇边的浅笑,平静的脸上透着些许紧张,苏雅儿望了望两人神色,又继续盯着门前,咬着唇,不知想着什么。
幽暗的房中,烛火幽然亮起,祁溟月放下火折,垂手将一抹细小的物体投入了火中。弦筝摆在身旁,他静坐于桌边,等着床上之人转醒。
蛊毒已除,炎瑱片刻就该苏醒,带着些许好奇,祁溟月十分想知道被琰青记挂心间的这位兄长是何种模样,对沉睡如死之人没有兴趣,他自进屋之后便不曾瞧过一眼,只是隔着床幔,依稀见到一具人形罢了。
祁溟月倚在桌旁,并未起身将门外众人唤入,而是带着几分兴味,支着下颚,颇觉有趣的探查着床上之人的反应,知道他已然醒来,却并不起身开口,他便也不急,只顾着端起已冷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等了许久,床上之人终于坐起身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何人?”应是许久不曾开口,他的语声轻弱,还带着些许嘶哑。
“少庄主耐性不错,不知感觉如何,是否要来杯清茶呢?”祁溟月拿起另一个杯盏,斟上了茶水,姿态悠然的如同他才是房中主人,缓缓的将那杯盏放在了桌上。
第七十三章 炎瑱
目光移到床上,在烛火的映照下,祁溟月望着炎瑱,眼中透出了微微的诧异。
只见他一身单衣,长发披散在身,剑眉入鬓,凤目微挑,双唇还透着浅白之色,却是棱角分明,模样很是俊秀,但让祁溟月诧异的是,他的眉宇之间竟是与琰青生的一般模样。
同样的眉眼,相似的轮廓,却有着全然不同的气质,此时黑发如瀑散落在白衣之上,清俊的脸庞在帐幔的阴影间露出些许疑惑,与琰青眼中的薄雾萦绕媚惑如丝不同,眼前之人,眸中清清澈澈的,似明镜,也如溪水流淌,纯净透彻如许,绝不会使人生出丝毫旖念,虽是昏睡许久,此时醒来,眼中神采却是平和沉静,与他对视,丝毫不显病弱。
眼神在炎瑱身上又细细打量了几回,如此清雅俊秀之人,不知是否知道琰青对他怀着何种心思,若是知道,干净如斯,面对双胞兄弟的那份禁忌之情,他的脸上又会现出何种神情?便是想想,也觉十分有趣。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祁溟月勾起的唇角又扬了几分,毫不掩饰他的兴味。
有意不提琰青便在门外,祁溟月只是继续品着茶,忽而觉得即便是凉了,口中的滋味也并不太差,往窗外望了一眼,他敛下眼中的笑意,终于开口答了他先前所问:“在下程子尧,是你的救命恩人。”
炎瑱一愣,不明白为何会由此一说,却也知确实有不对劲之处,本以为只是睡了一晚,但此时的感觉却如大病一场,此人之言虽嫌古怪,但他看来又并非玩笑之语。
不由越发疑惑的侧首望去,只见屋内烛影摇晃,月光清冷,印着斑驳的光影,那答话之人一身银袍,唇边含笑,握着手中的茶盏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手却支着下颚,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正往自己身上打量,被人如此注视,本应不悦,他却无由的并不觉得他失礼,望着那人,只觉他神情悠然,目光如水,似将满月清冷星芒披挂在身一般,在这烛火昏黄的房中显得尤其的醒目。
望着他,炎瑱正想再问,却听到外面有足音响起。
门外几人本不敢随意入内,但听得屋内有了说话之声,便知炎瑱已醒,全都急急走到门前,云景昊方要伸手,房门已被琰青一把推开。
冲到房内,琰青的目光直直望着床上之人,还未走到床前,脚下却已停了步,眼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不住翻腾,脸上再无半分媚色,张了张嘴,却是未曾说话,只若无其事的扬起了浅笑,片刻,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你。。。。。。无事了吧?”
炎瑱见到几人进入房内,微微一愣,待看清了来人,眼眸中便只印下了一人的身影,“琰青。。。。。。”想到本要去寻他,此时他却自己出现在眼前,他的心中顿时一喜,但思及他混迹青楼欢场,又在那什么流芳馆中挂了牌,心底便不由泛起了怒意,脸上亦带着忧色,口中斥责道:“为何要去那种地方,家中不好吗?你可知我与爹还有雅儿有多担心你!”
琰青听了他这番话,脸上显出了苦涩欣喜和笑意混杂的神情,他不知自己出了何事,醒来的头一句话却是为了自己,对着他的怒气和指责,还有身为兄长的关怀,琰青却只得在心底苦笑,若非是他,他又如何会离家,若非炎瑱事事关怀,他又何必急于离去,家中不是不好,而是他待不得,只要面对着炎瑱,他便无法安心的只当自己是他的弟弟,若不离开,终有一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到时,不知这清澈的眼中,会露出何种神情。
“炎瑱哥哥莫要生气,你不知道,你可是昏睡许久了,眼下身子还弱,气不得,”苏雅儿经过琰青身旁,往床边的椅上坐了下来,“雅儿给炎瑱哥哥准备些吃的可好?”将垂落的被褥往上掩好,她满是柔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多谢雅儿妹妹。”炎瑱侧首对她一笑,转头又对着琰青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你既然回来了,便不许再离开,天下大会将要在山庄举行,人手不足,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亲分忧,你未经我的允许,便不许离去,记住了吗?”想到他一走便是要回那流芳馆,倚楼对人含笑,炎瑱便忍不住皱眉。
见雅儿坐于床边,体贴照拂,炎瑱对着她轻言浅笑,琰青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垂下了眼,掩住其中的苦涩,待再度抬首,他已是一片平静,嘴边透着笑意,缓缓颔首,“大哥教训的是,琰青明白了,若无你的允许,我绝不离开便是。”
炎瑱闻言,诧异的朝他望去,从小到大,琰青从未喊过半句大哥,今日却忽然如此称呼,叫他顿时生出几分古怪的感觉,似是怒意,又似失落,但弟弟如此听话,他岂非应该高兴,为何心中感受却如此怪异?继续皱着眉,他只觉自醒来之后,周遭的事事都透着古怪。
祁溟月仍旧坐在一旁,将两人的反应都瞧在眼中,又抿了一口茶水,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子尧今日才知琰青有多可怜了,实在叫人同情得很。”说着让人不解的话,他起身拍了拍琰青的肩膀,走到云景昊身前,“云前辈,如今看来少庄主身体无恙,子尧也可功成身退了。”
琰青自然知他话中之意,他对炎瑱的情感,在子尧面前未曾多加掩饰,今日被他如此戏言,他却无法反驳,只得转身,也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的坐下身来。
云景昊听到祁溟月的告辞之言,连忙摇首,“不可不可,程少侠救了炎瑱的性命,云某怎可毫无表示,至少,少侠也要在庄里住上几日,让云某好好款待一番,也向各路江湖豪杰介绍天音传人,若你离去,我也无法对大家交代。”
“如此看来,子尧不得不叨扰几日了。”祁溟月顺势答应下来,早在发现苏雅儿的异样之时,他便觉得这趟没有来错,虽担心宫中那人的反应,但想到此事可能藏有的内情,凭着心底隐隐的感觉,他决定还是多留几日,只要不误了加冠和立储之仪,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过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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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了几日,在此期间,炎瑱已由他人口中知晓了蛊毒之事,虽在自己看来,只是一梦之间,但却未曾料到,事实竟会是如此凶险,若非琰青请来的程子尧相救,这回恐怕便要长睡不醒,不识人间事了。
为了答谢祁溟月,让他多留几日,云景昊和云炎瑱特意为他在后院之内寻了一处幽静之所,小小的院落内景色独具,几处卧房,祁溟月和无爻两人足够安住,琰青本来的卧房应与炎瑱相邻,不知为何他却自动提出要与祁溟月同住,搬去了那个院落之内。
前院之内,江湖人士本不知庄内究竟出了何事,只知天下大会可能延期,而澜瑾也未曾出现,直到某日天音再现江湖,山庄内却忽然宣布大会照常举行,将在三月之内等候澜瑾现身择主,此言一出,霎时引起无数猜测,自那日闻得天音,众人已有了预感,而后果然印证了心底所想,在众人看来,定是那天音传人解决了云昊山庄的麻烦,才能让大会如期举行,如此一来,江湖中人更是对那人无比好奇起来,可惜的却是自那日之后,再也未曾听到天音之乐,也不知那人住在院中的何处。
在澜瑾到来之前,因那天音,云昊山庄已然是一片沸腾,可住入庄内的,都是江湖上风头正盛之人,不是后起新秀,便是闻名已久的前辈,不论是何门派,都是自恃身份之人,心中虽很想见识那天音传人是何种模样,却也不会做出有失身份之事,故而也并未纠缠此事,只是见了云景昊便少不得探问几句,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摇头轻笑,要他们稍安勿躁,定会让他们见到天音传人的风采。
此时的祁溟月并不知一曲天音已让他成了江湖中的新话题,此时他坐在院中,望着眼前几株梅花正自出神,身后却被拍了一下,“子尧在想些什么,可是在挂念尊主?”
语声轻缓又透着几分暧昧揶揄,不是那琰青又是何人,祁溟月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是又如何,子尧不似你,心系之人就在身边,日日都能瞧见,便也只能略略牵挂一番罢了。”起身走到梅树旁,俯身拾起几瓣雪梅,任它从掌中滑落,不知想到何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红,只是一瞬,却让琰青有些意外。
从未见过子尧露出这般的神情,自相识以来,他或是温润浅笑,或是淡漠深沉,总是姿态从容,举止优雅,从不会在人前露出如此神色,若非提起尊主,恐怕他也无缘见到如此模样的子尧吧。
心中一阵感叹,听到他话中之意,琰青只是摇头,“虽在身边又如何,我与他。。。。。。终究只是兄弟罢了。”无法日日面对他与雅儿,琰青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胆小之人,若非有子尧在旁,还可倾诉一番,恐怕他根本无法在庄内多待一日。
与琰青相处时日已不算短,祁溟月岂会不知琰青此人看来多情,总是一副媚态,似乎时时都想勾人的模样,但他却是十分专情之人,将所有的情感都放在了一人身上,可叹那人不是别人,恰好便是他同母所出的双胞兄长,他犹疑痛苦,举止便更为放浪,对着谁都可挑弄一番,可偏偏对炎瑱,却是无法可想。
忆起当日炎瑱醒来之时两人相对的情形,祁溟月唇角微翘,方要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远处而来的一抹身影。
靠近琰青身旁,祁溟月轻轻说道:“若是想要炎瑱,你便乖乖任我作为,切不可妄动,或许,一会儿便有惊喜也说不定。”看在相识一场,琰青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相帮一把,瞧瞧结果如何,在未从苏雅儿身上弄清真相之前,这也算是不错的消遣吧。
不等琰青反应,祁溟月已拉着他的身子靠在了树上。
第七十四章 曝露
炎瑱踏步走到院中,这几日在房内调养身子,才好了些,想起那日还未来得及感谢程子尧的相救之恩,便打算去他院里好好相谢,才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胸口猛然一钝,停下了脚步,望着在梅树之下相依的两人,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只见丛丛梅树之间,琰青与程子尧正状似亲昵的倚在树干之上,青碧色的衣袍与银白衣袂交错,相偎的两人看不见表情,但那交缠的发丝已在风中舞出万分的旖旎,瓣瓣浅粉的雪梅在两人身畔飘落,为这美丽如画的景象更添几许诗情。
不知程子尧说了些什么,琰青微微侧首,露出了魅惑的浅笑,瞧见他来了,却不避讳,而是挑眉轻问了一句:“大哥来找子尧?不知有何要事?”
从未觉得如此愤怒,炎瑱压下心中不明的情绪,握紧了双手,眼前二人明明如此相合,程子尧又是那般风姿无双之人,为何瞧见两人如此,他心底的感受却是这般古怪?虽说两人同为男子,但他并非守旧古板之人,男风盛行已非一日,只要不是侍弄娈宠,他绝不会鄙夷反感,却为何,见了眼前的景象,胸中会觉得如此。。。。。。如此难受?!
被乍然而起的心绪所撼,炎瑱对着两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祁溟月顺了顺耳边的发,从琰青身畔走了开去,行到炎瑱站立之处,淡淡一笑,“不知少庄主何事寻我?还是挂念琰青,前来探望?你们二人许久不见,该有许多话要聊吧,倒是子尧的不应该了,让琰青搬来相陪,使得你们兄弟二人无法叙旧。”
“既然琰青愿意相陪,程公子便让他好好陪着便是,总比倚楼卖笑要来得好。”冷冷的回了一句,那与琰青相似的脸上,全是一片淡漠,口中说着嘲讽的话语,炎瑱拂了拂衣袖,转身便要离去。
见他已有怒意,祁溟月敛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狡黠,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身子,“少主庄主为何如此急于离去?”
那如水清澈的眼眸中显出了微微的慌乱,神色却仍是平静的,透着微不可觉的冷意,听得此问,炎瑱不由自主的朝琰青瞧去,只见那抹青袍碧色在凋落的雪梅间兀自伫立,正专注的望着自己,眸中的神色是当年便见过数回的压抑和苦涩,还有令人想逃的火热执着。
再一次移开眼,他从来不敢去深究其中的含义,这一回,依旧如此,但想到方才所见,胸中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正慢慢破裂而出,抑制着难解的心绪,炎瑱摇了摇头,对祁溟月说道:“蒙程公子出手相救,炎瑱此番只是前来道谢罢了,并无他意。庄内事务繁忙,炎瑱无法逗留,请公子放炎瑱离去。”
见他如此,祁溟月满意的轻笑,松了手,悠悠然的取下掉落在自己袖间的一瓣雪梅,拈在了指尖,“长在枝头不觉如何,偏偏掉落下来,才觉得可惜了,少庄主觉得可是?”将那瓣浅粉抛在了地上,祁溟月似带着不满,对炎瑱继续说道:“切勿再称程公子了,琰青与我交情匪浅,往后还是直呼子尧名讳便是。”
他唤自己为少庄主,却对琰青直呼其名,这交情匪浅,又是匪浅到何种程度?炎瑱忍不住胡乱的猜想,只觉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起来。
扔下未有反应的炎瑱,祁溟月走到琰青身旁,低低说了什么,才带着一脸的笑意,步履从容的踏出了院落。
走了几步,回首望去,只见那炎瑱正出神的望着脚下的几瓣落梅,与琰青相对而立,两人无比相似的侧脸上,却是全然不同的神情,清雅平和之人再不复初见的平静温和,似在挣扎不解着什么,微微蹙着眉,犹自沉思,而琰青依旧是扬眉浅笑,唇边媚惑依旧,只是那火热的眼神却丝毫未曾放松,落在炎瑱的身上紧紧纠缠。
浅青色的衣袍上落下雪梅数瓣,被微风带去了另一方碧色之上,两人立在风中,都未曾开口,同样的脸庞,一人是清雅俊秀,一人却是风情旖旎,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两人,究竟会有何种的结果,露出几分期许之色,祁溟月拂落了身上的残梅,笑着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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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冬日,但天气并不太冷,已稍有回暖的迹象,想必春日也不远了,后院之内冬日盛放的花朵开得正好,站在回廊之外,她迎着午后洒落的暖阳,心底的阴霾和恐惧却并未散去。
怀着忐忑的心思,她转身躲在了阴影之下,从未在白天与使者见面,此时她很是担心,怕被人撞见,也怕上头是知道了什么。。。。。。不自觉的咬着唇,她低着头望着脚下,只见自己的身影在阳光下扭曲了形状,一道黑影闪过,眼前已多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九号,你失手了。”
不是指责也并非质问,不见起伏的语声低沉嘶哑,不带丝毫人气,如从傀儡口中发出一般。
她闻言身子一僵,竟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回禀夜使,是。。。。。。想必是那蛊毒,出了问题。”快速的回了话,她垂首静立,不敢有丝毫妄动。
“不会。”只是简短的二字,并无其他,但那人身上散发的冰冷寒气却是更为明显了,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从来都是怕的,不仅因为夜使是上头派来的使者,更因那不似生人的气息,使她每每都如面对着一抹鬼魂一般,无法控制心底泛起的寒意。
恐惧如翻涌而上的潮水,她退后了两步,口中仍在辩解,“我。。。。。。我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我已听命下了蛊毒,不知他又会。。。。。。”
“九号,你是在找死。”那人口中平平的吐出了几个字,不见波澜,却让她心中蓦然一惊,难道她暗中所为已被上头知晓?
脚下微动,她岂会不知若是违逆了上面之意,会有何种结局,想到曾见过的景象,她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惧意,转身欲走,即使当下被夜使取了性命,也比回去领罚来得好。
跃起的身影还未远去,冰冷的手掌已抵在了脖颈之间,随着逐渐收紧的力度,她的眼前一阵晕眩,喉间的疼痛似乎已微不可觉,想到或许在这一刻便能得到解脱,她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滋味,若非她违背了上面的意思,如何会有今日,但若不那么做,那人便会死在自己手中。。。。。。都是那程子尧,如不是他引出如此大的动静,上面或许根本不会察觉,若没有他出手相救,那人便会长睡不醒,她便能时时陪在身旁,日日相守。。。。。。
睁大了眼,她望着空中的浅青之色,喉间发出了怪异的响动,眼眸之内全是不甘。。。。。。炎瑱。。。。。。炎瑱哥哥。。。。。。是她的。。。。。。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树丛之后忽然传来了他人的说话声,“本想随处逛逛,未曾想却看了一场好戏呢啊,不知子尧是否打扰了?”
清越的语声带着些不经意的嘲弄,白衣银袍之人漫不经心的模样,缓缓往两人身边踏步而来,似乎对眼前一切视而不见,口中还略有调笑之意,“雅儿姑娘。。。。。。看来可辛苦的很呐,不知子尧可有效劳之处?”他只是想瞧瞧那苏雅儿有何不对劲之处,不料却让他撞上此等有趣之事,看来实在是运气不错。
在那灰衣蒙面之人身上一阵打量,祁溟月依旧含笑,眼中却透出了隐隐的惊异之色,那种气息,那种仿佛不存于世间之感,是何等的熟悉,眸色逐渐深沉,他敛下眼中神采,又往前踏进几步,朝着那诡异的男子微微颔首,“对姑娘家该更为怜惜才是,尊驾如此,实在是不该了。”
身子掉落在地上,苏雅儿咳嗽喘息着,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尚未恢复,就在方才,听到那程子尧乍然出现的语声,她也是一惊,此刻想到的并非自己无事,而是之后。。。。。。若是让炎瑱哥哥知道,她便是那下蛊之人。。。。。。勉强抬眼往夜使望去,她知道,见了夜使之人,便只有一死。
如傀儡一般的灰袍男子扔下了苏雅儿,面对迎面而来的祁溟月,毫无征兆的挥去了一掌,其势之猛,让祁溟月眉头微蹙,身子却随着掌风轻轻飘开几尺,恰恰避了开去,身后的梅树发出了砰然的巨响,落下漫天的浅粉,飘荡着在风中舞动出一片如画的诗意。
三人站立,空中残花依旧飘零,宁静之中却透着与那诗画般的景象毫不相称的紧张气氛,察觉对方的杀意,祁溟月唇角微扬,透出些微的冷意,伸手解下了腰间系挂着的一缕丝帛。
“杀了他!他知晓了我的身份!九号往后定会遵从上方之意,只求夜使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此处!”嘶哑的语声透着急切和恐惧,不知为何,她怕极了程子尧,想到他如此简单便除去了蛊毒,还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便是无尽的惶恐,若是身份曝露,她便会失去一切。
“啧啧,女儿家还是莫要如此无情的好,”似乎颇觉可惜的摇了摇头,祁溟月脸上不见半分紧张,口中揶揄着,指尖已挑起了那缕丝帛,翻飞的雪瓣之间,半透明的丝帛在阳光下泛起七彩毫光,与那漫天的雪梅舞成了如梦的美景,苏雅儿怔怔的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