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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舞流年1第16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1 作者:rouwenwu

    定会成为翩翩公子,只是未曾想到,眼前才要及冠的少年,竟会显露如此风流天成的仪态,举手投足无不牵动他人心神,不知是习练了天音,还是睘珠发挥了他的潜质,总之与当年相比,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更为叫人无法招架。

    容貌已是不俗,加之气韵高贵,举止优雅,如今的殿下若是走在街上,恐怕会引来无数女子的倾心吧,就连她们这些日日随侍之人,偶尔都会望着他出了神。

    祁溟月见自己一笑一语过后,红袖和莹然都有些呆愣,摇了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似乎天音与睘珠之力正慢慢将他前世魂魄所带的一切显示出来。前世的自己经历过不少,想必灵魂的刻印也不会太浅,无论扮演哪种身份,都会让他的气质有所变化,到了这里,忙着适应,在未曾留意之时,已成了如今这般,混杂了一切正面与负面的自己,也许会让人觉得矛盾,但同时,这种矛盾又使人疑惑进而沉迷。

    便是因为这,组织里才会要他扮作牛郎吧,可惜却牵连了j,也让自己一时大意死在枪下。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遇上父皇。

    父皇爱的便是如此的他,虽然这些年来没有书信往来,但红袖和莹然却不知道,有许多个夜晚他会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屋内无人,但脖颈上甚至全身,都出现了绯色的吻印,召来无爻询问,果然是父皇曾来过,似乎有意如此,从不避嫌无爻的存在。

    许是先点了他的睡|岤,他也不曾察觉,等发现了身上的点点红印,还有遗留在腿间的白浊,他才确定父皇已来过了。

    不知为何,父皇始终不曾动他,也许是顾忌着连心蛊毒?他有时会如此猜测,但想到父皇的言行无忌,和对他的强烈欲念,似乎已被控制住的连心无法成为理由。

    阖上眼,祁溟月靠在软垫上不再去想那些,出了凌山之后,到了离晔耀不远的小镇,行程已快了不少,无爻在外赶着马车,不知他眼盲之人如何看路的,但一路平顺,过了这个小镇,距离晔耀城便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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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摩肩擦踵的人群蜂拥着,缓缓往前挪动。两旁小贩的叫卖,显得有些声嘶力竭,虽是冬日,仍喊得满头大汗。

    苍赫四季分明,此时正值隆冬,入冬之后的天气分外寒冷,浅浅的阳光洒落下来,却仍是丝毫无法抵挡此季的寒冷冬意。

    狂风之下,天气转为阴冷,云层后的太阳也不知躲去了何处,大街上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小贩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正要休息,却被不远处走来的一群人引住了视线。

    有些路人并未留意,但只要是无意间见了的,都会不由自主的缓下脚步,一个个望着来人,露出钦羡之色。

    只见一男一女长身玉立,走在前面,十七八岁的模样,俱是面目如画,眉眼嘴角无不透着贵气,神情淡淡,并未显得特别亲切,尽管如此,两人俊美的容貌仍使人心动流连。

    身后的两人应是随从,俱是劲装在身,威武轩昂,一行四人走来,气势不凡,衣着华贵,在镇上虽也见过不少富商阔少,还有去晔耀城的大小官员,但还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一时间,来往行人都纷纷回头张望。

    “哥,都是你说要去那家酒楼,眼下酒楼何在?”女子带着抱怨,扯了一下身旁男子的衣袖。

    “怜儿何必着急,此处的酒楼十分有名,我们既然来了,自然要去品尝一番,就在前面不远,走走便到了。”男子口中答了,面上神色却仍是冷淡的,隐隐有些不耐。

    “我看分明是在酒楼与人约好了才是真,这回爹又要你做什么,是谁来传话?”,她继续追问,见仍有许多人注视他们,脸上便有些不快。

    男子不答,只顾往前走。那名为紫怜的女子许是被人看的不悦,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回身往后说了什么,身后跟随之人顿时脚下轻点,不在意引起马蚤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不一会儿从空中翻落下来,恭恭敬敬的递去一顶纱帽。

    他们这一行人本就醒目,此时更是引来了更多的观望,紫怜接过纱帽,冷哼一声,快步往前走去。

    忽然,不知从何处冲出了一个孩子,破烂的旧衣,脸上斑驳的脏污痕迹,却正巧撞进她的怀里,手中纱帽掉落地上,她惊呼一声,往后急退,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还不将他给我拉开。”

    孩子倒在地上,惊怕的忘了开口,衣领已被人抓住,远远扔了出去,一辆马车在他落下的身前堪堪停住,马车上的人似乎被惊动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探了出来,动作自然,却意外的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悦目好看,忍不住期待车上会出来何种模样的人,直到车门打开,有人缓缓踏出身来。

    那孩子惊魂未定的趴伏于地,印入眼中的,是一双银白缎面的锦靴。

    第五十四章 巧遇

    只见从车上下来之人一头黑发如墨,随意的束在脑后,年岁看来不大,才是及冠之龄,却是一派从容淡然的模样,嘴角虽未含笑,神情亦是平和,但仍使人觉得暖如春日阳光,不由自主的生出亲近之心。

    仔细看去,他竟是生的俊美异常,略长的眼,似乎总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情意,却在流转之间透着清冷,看似容易亲近,望第二眼的时候,又使人生出几分危险之感,显得十足的矛盾,却也十足的引人心神。

    本是好奇打量的路人,不由驻足,望着车上下来的年轻公子纷纷看傻了眼。

    紫怜和身旁的男子注视着此人,一时间也都愣住了,只见他扫了一眼脚下的孩子,还有一旁掉落的纱帽,抬头向他们看来。

    “你们挡了路。”清淡平和的语声分明不带丝毫情绪,由他口中说出,竟使人觉得异常柔和亲切。

    见无人有反应,他微微皱了眉,“红袖。。。。。。”

    随着他的一声轻唤,马车内又下来一位红衣女子,相貌清丽可人,很是貌美,看来比他大上些许年岁,眼神灵动,很是活泼,她跳下车来,不待吩咐,便扶起了仍在地上趴着的孩子,那孩子似乎吓得傻了,此时站起身来一发一语,转身便跑远了去。

    见他跑远,她微微一笑,拾起一旁的纱帽,拂去了尘埃,拿在手上静立一旁。

    紫怜见了,踏前一步,对她说道:“这是我的纱帽。”

    红袖方才见她如此对待那孩子,已觉不快,此时并不搭话,只是将手中之物递予了祁溟月。

    祁溟月挑眉,接过纱帽,喃喃自问着,“为何有人要戴着它才敢上街?”望着手中之物,显得十分疑惑。

    紫怜见这车内下来的女子衣着华贵,并不比她差,容貌仪态俱是上佳,她对自己的问话不予理睬,心中不由猜测,不知她与眼前这位公子是何关系。

    咬了咬唇,本想直接问这公子要回纱帽,但面对着他,此时竟然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犹豫之时,却见到对方将纱帽递了过来。

    “姑娘容貌秀丽,若以此物遮了,岂不可惜。”温和的语声本是平静无波,听者却似被勾起了心中的涟漪。她听别人赞她的相貌早就习以为常,今日却被这么一句话惹得红了脸颊,微微低下头去,接过他手中的纱帽,拿在手中,却不戴上了。

    她身旁的男子始终带着些傲然之色,仿佛对周遭一切皆不屑一顾,但自见了车上下来之人,却始终注视打量,眼神不曾挪动分毫。

    此时忽然上前说道:“在下阮天琪,这是舍妹紫怜,不知公子是否也要入城,是往晔耀而去?”

    到了这镇上又是往那个方向,摆明了正是去往晔耀城的,此问本就多余,又听了他的名讳,因其中的某个字而略有不快,祁溟月根本无意回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阮紫怜站在一旁,见哥哥已开口攀谈,唯恐会被冷落似的,连忙开口说道:“实在是巧得很,我们与公子同路。”

    她的话音才落,车内却有了响动,“公子,外头凉,不便久待,还是小心些好。”随着一句温婉的话语声,一双纤白细嫩的手扶在了车门上,动作轻盈的跃了下来,转身又从车厢内取出了一件衣物。

    众人只见那女子生的端庄娟秀,眼中带着柔柔的笑意,将手中之物展开,披在了他的身上,“公子虽不惧这些风寒,可奴婢实在瞧不过去,还是多穿些为好,也免得老爷知道了责罚我们。”

    她的话才出口,所有听了此言的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原本以为两女如此相貌如此风姿,该是身份不凡,又或与那小公子是姐弟关系,如今听来,竟是主仆。

    再看她手中之物,是一件月白色的大氅,不知是用何种珍兽的毛皮镶嵌其上,从衣领袖口直至衣摆,绒绒白毛滚了一路,整件袍子还隐隐绣着繁复的花纹,透出毫光,即便是最没有眼光的人来看,也知道名贵异常。

    不由不让人惊叹,这位公子的家业可说是富可敌国了,不然如何会有这样的婢女,还有这样的排场。

    围观百姓纷纷咋舌不已,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见惯了富贵之人,却从未有今日的眼福,见到这似仙人般的年轻公子,那眉那眼,简直叫人无法形容,只觉无比的赏心悦目,叫人忍不住想再多看两眼。

    对众人低低的惊叹和注目的眼神视而不见,祁溟月让莹然为他披上袍子,察觉她指尖的凉意,对她说道:“溟月虽觉得暖了,却冻着了莹然,还不快些回车里。”

    莹然盈盈一笑,同祁溟月一样无视马车旁的兄妹二人,自顾着上了车,祁溟月拉着红袖,再不看那两人一眼,也径自坐上了马车。

    那兄妹二人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似乎都看得痴了。

    阮紫怜捏着手中的纱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阮天琪却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咀嚼着方才听来的名字。。。。。。明月。。。。。。夜空中的明月吗,实在和那人合称的很。。。。。。

    祁溟月并未将偶遇的兄妹二人放在心上,随着车轮滚动,一路景物转换,出了那个城镇,不一会晔耀便已在望。

    眼看着马车驶入了晔耀城,他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此次一别,竟也快三年了,不知父皇如何。

    撩开纱帘,看着街上的景物,喧闹的大街,酒肆商铺比比皆是,晔耀城似乎比当年更繁华了些。

    “殿下,我们已赶了不少路,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吃点东西吧。”莹然看看天色,已是午后了。

    “也好,找处酒楼,晔耀城内我还不曾好好逛过,用膳之后顺便逛逛罢。”既然已到了晔耀,他也就不急着回宫了。

    找了一处看来清静雅致的酒楼,祁溟月带着红袖和莹然走了进去,无爻一同跟随,他奇异的气质本就让人侧目,加之他们这一行人个个容貌不凡,衣着华贵,出现在这皇城之内,早就引来各方的关注,此时见他们进了酒楼,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想要探个究竟。

    祁溟月自然知道周遭的异动,嘴边勾起些许笑意,神色如常的向小二问道:“不知此处可还有雅座?”

    虽身在皇城,但小二从未见过如此年轻不凡的公子,不止气质出众,举止优雅,还生的如此俊美,当下就有些激动,一脸谄媚的弯着腰,露着笑脸答道:“公子您要雅座,小的怎么都得给您找处最好的,这就带您过去,您瞧着若是不满意,小的再给您换。”

    祁溟月淡淡点头,随那小二去了二楼。

    红袖和莹然自然跟随在他身后,无爻则依旧如幽魂一般,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自他们一群人现身酒楼,里面的坐客都安静了不少,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如炸了锅一般的议论起来。

    “唉唉,瞧见刚才上楼的小公子没?那气派,那容貌。。。。。。我看就连宫里的皇子都比不上吧。”

    “何止啊,人家身后跟着的那两名姑娘,也是一等一的貌美,可赶上皇上的后宫了,说不准便是那小公子家里给定下的房里人呐,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要死了你们,这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别忘了这里可以天子脚下,嘴上都严着点,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可没说错,大家可都见了,那小公子的风采,恐怕也只有流芳馆的琰青少爷才可与之一比了,你们说是不是?”

    “琰青少爷那也是绝代的凤华,不过,与这位小公子比起来,似乎仍是略逊一筹啊。。。。。。”

    “最近又去流芳馆了吧,见着那琰青少爷没?”

    “哪能那么容易见着,不过今日见了这位小公子,好像也不觉得琰青如何了,唉,吃菜吃菜,我们坐着看看,说不准一会儿能见着他下来呢。”

    楼下低声的议论并非逃过祁溟月的耳朵,脚下不停,缓步往楼上而去,边向身旁的小二问道:“方才似乎听闻流芳馆,不知那里是何所在?”

    小二带笑的脸顿时添了几分暧昧,“公子要去流芳馆吗?那里可是皇城之内最闻名的小爷馆了,里面的头牌名叫琰青,据说文采风流,气质脱俗,长的也是俊俏不凡,听去过的爷说,那可叫一个颠倒众生。。。。。。”

    小二边说边注意着祁溟月的脸色,见他挑眉露出几分兴味,连忙接着说道:“琰青少爷与别的小倌可不同,能不能见着全凭他的心情,若有人恰巧合了他的心,不止是舞剑弹琴,即使留宿也是可能的,公子若有兴趣,不如前去一试,依小的看,公子这样的人品相貌,一准被琰青少爷相中,说不定还不放您走呢。”

    发出几声轻笑,小二话中之意谁都听得出来,祁溟月点了点头,似乎被勾起了兴趣,等进了楼上雅座,吩咐莹然打赏,小二捧着白花花的银锭,简直乐晕了头,他还没收过这么多的打赏,敢情今天是遇上贵人了。端茶送水的伺候的分外殷勤。

    红袖和莹然早在先前就觉意外,也有些心急,殿下被人与那青楼小倌放在一处比较,竟不生气,似乎还很有兴趣前去一探,若真的去了,被陛下知道那可如何是好?

    祁溟月招呼几人坐下,无爻仍是如傀儡一般,神情虚无的坐在他对面,机械的动着筷,对方才所闻没有任何反应,红袖和莹然却是食不知味。虽然殿下点的菜味道都不错,但此时她们哪里有心思吃饭,只有祁溟月品着口中的菜肴,满意的点头。

    他们的座处靠着窗,虽然是冬日,窗户只开了些许,但窗外探入的雪梅依旧吐露着淡淡冷香,让祁溟月觉得很是怡然。

    楼上雅座客人不多,非常安静,祁溟月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边举箸用膳,还难得的喝了点酒,此生对酒沾得不多,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脸上已浮出了淡淡的红云,额上也沁出了细汗。

    一方素白的帕子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抬头一看,竟是曾打过照面的阮天琪。

    “明月公子,看来我们有缘的很,又在这里遇上了。”阮天琪只身一人,不知何时上来的,脸上仍是傲然自信的神色,不等祁溟月答话,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有缘,不如由我做东,这顿饭算我请了,上回得见公子的风采,便有心结识,今日有幸遇上,天琪再不可错过。”

    祁溟月接过他的帕子,“多谢。”随手放在一旁,红袖已取出了怀中薄如蝉翼的罗帕,为他抹去了额上的汗珠,瞧都不瞧立在一旁的阮天琪。

    阮天琪何曾受过这等无视,偏偏对着他又发做不出来,气氛一时有些僵持,祁溟月却不知为何忽然答了他先前的话,“不必称我明月,那是他人送的号,在下程子尧。既然阮公子有意做东,子尧便不客气了,红袖莹然,你们要吃什么只管点了就是,阮公子面对美人,自不会吝惜些许财帛。”既然有人愿意付账,他便替父皇省些钱吧。

    阮天琪得了他的回答,又知道了他的名讳,不觉欣喜,立时露出了笑脸,“正是,面对如此美人,区区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分外专注的望着祁溟月,话中之意不言自明。

    祁溟月恍若未觉,只是扫了一眼站在身前的阮天琪,“公子果然是雅人,不计较那些俗物,既然如此,红袖莹然你们就再添些菜,阮公子想必饿了。”

    “子尧不必如此生疏,称我天琪便是,也显得亲近些。”

    红袖和莹然早就看此人不顺眼,听说殿下要与他叙谈,都有几分惊讶,但面上却未露分毫,只是找来小二吩咐加菜,也不管是否能吃的掉,只管选那些贵的报了出来。

    阮天琪在一旁加了座,吃饭之时灼灼的目光全看着祁溟月,让人无法不去在意,但祁溟月却处之坦然,品菜吃酒举止如常,动作优雅从容,浑然不觉一般,让一旁的红袖莹然看的好生佩服。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之下结束,等桌上的菜都撤了,小二奉上了上好的香茶,几人围坐,捧着手中的茶盏,嗅着雪梅的芬芳,好不惬意。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去,正是将要入暮之时,迎着几丝冷风,忽然飘进几枚雪片,祁溟月干脆开了窗,风不大,空中却纷纷扬扬的有雪花飘落,雪梅浅粉,雪花纯白,一眼望去,景致无限。

    祁溟月看了一眼陪坐一旁的阮天琪,对莹然说道:“如此美景,不如子尧凑一曲弦筝,才是应景。”

    方才听殿下自称程子尧,红袖和莹然便会意,殿下是不想曝露身份,此时自然也未露出丝毫异样神色,点头称是,下了楼去马车内取来弦筝,交予了祁溟月。

    含笑接过,将弦筝放于膝上,祁溟月对阮天琪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惑人心神的黯光,薄唇轻扬,“阮公子可愿听我弹奏一曲?”

    在暮色之下,祁溟月的一抹浅笑显得分外诱惑,阮天琪见了,目中灼人之色又浓了几分,“今日若能有幸闻得子尧的弦筝之音,真是求之不得之事,不知此曲何名?”

    祁溟月抿了一口清茶,望着窗外的雪花纷飞,略略敛下了眼,“此曲,名为念尘。。。。。。”

    第五十五章 流芳馆

    随着语声落下,他指尖轻抚,舒缓悦耳的弦筝之音悠然响起,从打开的窗口飘扬而出,如随风舞动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入听者的耳中,只觉说不出的舒泰顺耳,就连街上的路人也不由驻足停留,露出向往之色,抬头望楼阁望去,只见窗前舞出几丝黑发,在暮色中显得尤其魅惑,使人不禁添了几分遐思。

    阮天琪耳中听着如此天籁之音,眼眸却瞧着那双在弦上拨弄的手,微翘的指尖轻按慢捻,似在撩拨着他的心弦,一时间,竟似看的痴了。

    红袖和莹然不禁佩服不已,殿下对天音的掌握实在骇人,连楚虞都无法做到,只对一人施用天音,而不牵连他人,殿下却已领悟,不愧是天人之资。此时两人见阮天琪已在乐声之下昏然欲醉,都赞叹天音之妙。

    酒楼附近,无论是谁,都被其中传来的乐声所打动,一时间上上下下,竟无一人发出声响,全在凝神细听这天籁般的筝乐,直至乐声渐渐低弱消散,才如梦初醒的四处打量,不知是何人能奏出如此不似凡间的音色来。

    酒楼之上,祁溟月停下筝乐,从阮天琪口中探问了几句,才露出沉思之色,楼下已咚咚咚的跑上了两人。

    “方才可有人在此弹奏琴筝?”一名年岁不大的孩子随着小二站在身前,见了祁溟月身上的弦筝,眼神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小二点头哈腰的对祁溟月说道:“这位公子,小的这辈子可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外头的人都吵着问是何人所奏,小的也没办法,这不,这位小哥是被他主子遣来的,说是有话对公子您说呢。”

    祁溟月漫不经心的拨了几下筝弦,阮天琪怔然的坐在原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方才乐声醉人,竟如仙乐一般,此时望着祁溟月,正要开口,却见身前的小二和那孩子,“这是何人?”

    那孩子对祁溟月行了一礼,“我家少爷方才在街上偶然经过,有幸听见公子的筝弦之音,想要与公子结识,这是少爷命我交予公子的,敢问公子名讳。”

    祁溟月接过他手中之物,只见长若细柳的一支青绿,竟是翠玉制的,形如枝蔓,缀着数枚雕琢精细的叶片形状,煞是好看,叶片之间藏着隐隐的殷红之色,状如花蕊,乍一看来清雅悦目,又透着几分旖旎。

    才要询问,小二探头望见,惊呼一声:“这可不是传说中琰青少爷的青花柬吗!?”

    那孩子微微点头,“正是青花柬,得了此物,随时可去流芳馆约见我家少爷,至今也只送出去两枚,公子是第三人。”

    “子尧可否相问,前两人是谁?”拿着手中的青花柬,祁溟月被勾起了兴致。

    那孩子面露得色,“自然都是身份显贵之人,不止苍赫,就连安炀和莲彤都慕名而来求见我们少爷。”

    听他话中之意,得了前两枚青花柬的人,定是地位显贵,说不定还不是苍赫之人。

    祁溟月握着手中的青花柬,向那孩子含笑说道:“替我多谢你家少爷,子尧自当前去。”

    那孩子被他的笑容所惑,楞了一会儿,才躬身退了下去。

    阮天琪在一旁听了,此时不禁皱眉,“子尧莫非真打算去那流芳馆?”

    祁溟月将青花柬收入怀中,“有何不可?”

    命红袖收起弦筝,祁溟月接着对两人说道:“一会儿你们先行回去,告诉父亲,我一切无恙。”

    红袖和莹然不便在此规劝,只好领命,本想留下马车,却被祁溟月拒绝,“如此短的路途,还怕我不识得吗,你们放心回去便是,还有无爻在。”

    两人无奈,幸好已在城内,只要回去禀报陛下,也不怕溟月殿下出事,便坐上马车去了。

    等祁溟月与阮天琪离开酒楼,天色已黑了,路上行人虽还有不少,也个个打着伞,雪花仍旧不停的飘落下来,洋洋洒洒的映照出一片银白。

    祁溟月让无爻跟随身后,阮天琪却说也要去见识一下,片刻不离的跟在一旁,一同往流芳馆而去。

    虽不识得流芳馆位于何处,但小二知道两人要去,早就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位置,又说只要随便找人问了,定会知道。可见流芳馆在城内是无人不晓。

    “子尧也不知道流芳馆的所在,可见不是身居晔耀城,同我一样,是来此游玩的吧?”阮天琪见他对此处并不熟悉,出言问道。

    先前若不是为了试验天音之力,他根本无意理睬此人,他既然跟了来,也由得他去。但已探问了他的来意,此时他却说为了游玩而来,看来从他口中问出之事竟是不可让人知的,倒是有趣了。唇角轻扬,祁溟月眼中掠过一丝异光,淡淡答道:“不错,只是随便逛逛。”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走来,到了流芳馆门前,望着头上高悬的匾额,只书有“流芳”二字,流畅随意,还有着几分情se旖旎,倒是与此处很是相称,祁溟月并不说话,只是取出了怀中的青花柬,看门的小僮见了,带着惊异的神色打量了一番身前的两位公子,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早就命无爻到了流芳馆便隐去身形,此时祁溟月与阮天琪随着小僮一同入内,

    阮天琪跟在一旁,像是有些心虚,带着些躲闪之意,似乎怕被人认出,祁溟月已知道了他的身份,瞥了一眼,但笑不语,依然故我的往里走。

    一路走过,花厅里已坐了不少达官显贵,有几人祁溟月甚至还见过,幸而他走的是回廊,并不引人注意,也省去了被人认出的麻烦。

    有许多身段面貌俊秀,身段匀称的年轻男子在其中来往穿梭,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意,却不显浮夸,不会让人生出丝毫反感,他们衣着并不奇异,举止也十分自然,整个厅内有的只是情se暧昧,而没有一丁点低俗滛靡的气氛。

    身处此间,倒让祁溟月回想起身为牛郎的那段日子,纸醉金迷日夜笙歌的“子夜”,与那相比,流芳馆更多了几分清新雅致,也莫怪会被人如此推崇了。

    被小僮引着进入了一个包间,祁溟月打量着房内的陈设,桌椅茶具无不精细名贵,墙上的字画是一副牡丹图,在素雅的房内尤其的醒目,也为墙上添了几许艳色,清香的茶茗冒着热气,摸在手上却并不烫手,是恰好能就口的热度,座椅与桌面的距离在一抬手间,让人一坐下就觉得无比的舒适。

    祁溟月本来也只是有些好奇,此时却是真想见一见这位琰青少爷了。

    阮天琪坐在一旁有些不耐,祁溟月见他如此,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淡淡说道:“阮公子若怕,可以回去。”

    “子尧说笑了,此处不过是欢场罢了,男人来此也不过是寻欢作乐而已,我怎会怕,”阮天琪定下神来,忽然换了个脸色,对祁溟月笑道:“为何还以公子相称,子尧太过见外了罢。”

    祁溟月挑眉,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你我相识不过一天,最多也只是一顿午膳的交情,难道只是如此,阮公子便能识得我的为人,与我论交?”

    “如子尧这般。。。。。。”阮天琪似乎不知该用何种词汇来形容眼前谪仙似的人物,久久,才注视着祁溟月继续说道:“天琪从未对一人牵挂如此之深,只有子尧你,自上回小镇偶遇,便时时想起,后悔那时不该放你离去。。。。。。”

    祁溟月截口说道,“不放我离去?阮公子想要如何?”口中这么问了,脸上却依旧淡淡的。

    阮天琪见他无动于衷,神情冷淡,似乎不管他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想他阮天琪何时曾如此低声下气,对方还毫不领情,不禁心中微怒,猛然握住了他搁在桌上的手,只觉十指纤长,却无女子的脆弱,温润的触感顿时让他心头一荡。

    祁溟月不言不动,见他如此行径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阮公子可以放开了吗?”

    “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开的。”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句悦耳的男声,声音轻缓,如耳语一般透着诱惑,却字字清晰,使人心头一跳,忍不住想听他再多说一些。

    屋内的两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一名高挑清俊的男子,青绿色的衣袍,是比寻常所见还要艳一些的颜色,长发松松的束成一束,搁在胸前,垂落的发丝如柳,不多不少,恰添了些醉人之意,衬着青袍碧色,无比的媚惑,此时他靠着门框,阴影之下,半明半暗的脸色看不清样貌,只露出一段轻扬的眉梢,但只这风情,已不由叫人心生旖念。

    收回被阮天琪握住的手,祁溟月站起身来,望着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兴味,“琰青少爷果然未让子尧失望,如此风姿,果真叫人动心,难求一见也是应当。”

    “那琰青可有让子尧心动?”男子由阴影下缓缓伸出一只手,似乎带着邀请。

    闻言,祁溟月轻笑,缓步向他走去,伸出了手,指尖由他展开的掌心慢慢划过,轻声说道:“若说不心动,便是骗人的谎话了。”逐渐转低的语声轻柔,和他将那白皙手掌握入掌中的动作一样,温柔至极。

    阮天琪倏地站起身来,见两人如此,握紧了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敛了下去,轻笑道:“看来阮某在此也是多余,琰青少爷请的本就是子尧你,你两一见如故,我也不便打扰,还是就此告辞了。”

    琰青牵着祁溟月的手,背转了身,“琰青带子尧去一处好地方,我的卧房可比此处好看多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阮天琪把手中的茶盏捏成了碎片。

    远远听到身后的响动,琰青低笑,回首说道:“谁都知道阮盟主最恨的就是青楼烟花之所,少主还是尽早回了吧,琰青失陪。”

    听着远远传来的笑语依旧带着独有的媚惑,阮天琪站在房中渐渐冷下了脸。

    第五十六章 重聚

    黑暗中,暖香萦绕,那香气如此时手中的感觉,温软怡人,触之欲醉,随着琰青来到他房中,他也未放开祁溟月的手。

    房里没有一丝光亮,衣袂摩擦的声响在幽静的房中显得尤其的清晰,脚下的触感十分柔软,如踏云絮,又走了几步,不知他在何处动了一下,房内渐渐亮起了柔和的暖光。

    祁溟月望着身前,只见墨绿色的帐幔层层拢起,薄薄青纱垂落两旁,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意之中,暗红绣金的枕被透着妖冶的魅色,也未理的整齐,随意的铺在床上,有一角拖曳于地,衬着地上的一片纯白,竟是一片妩媚之色。

    脸颊被人微微触碰,祁溟月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

    身前的男子比他略高,年岁并不太大,也才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双剑眉入鬓,眉梢微挑,眼里似蒙着一层薄薄轻雾,说不尽的温柔旖旎,棱角分明的唇,并未着色,却透着几分魅人的暗红。

    那双似笼着轻雾的眼眸,此时正专注的望着自己,祁溟月与他对视,“琰青果然名不虚传,”赞了一句,微微避开他在脸上轻抚的手,坐到一旁的椅上,“不知琰青少爷为何要见我,只为了那偶尔经过听到的乐声?”

    从未有人见了他,能如此镇定如常,甚至是有些冷淡的,不过,若对象是眼前之人,琰青却并不意外,早从小僮口中知道了奏出天音之人的不凡,见了面才知道,不凡二字根本无法形容眼前之人的风采。想到寻他来此的目的,眼中轻雾渐浓,琰青收回了手,倾身过去,唇瓣拂过祁溟月的耳边,“偶尔听见才说明你我有缘呐,天音可不是时常能听见的,琰青怎能错过。”

    闻言,祁溟月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先前已听琰青叫破了阮天琪的身份,而今又知晓天音,这流芳馆头牌的身份,恐怕未必如此简单,眼中含着不冷不热的浅笑,他轻言道:“看来琰青少爷不止是相貌出众。”

    “自然不止,琰青还知道许多。。。。。。”

    呢喃似的叹息飘入耳中,含着诱惑的尾音,祁溟月不明白,琰青如此的态度,究竟为了什么,此刻天色已不早,想起心中牵挂的那一人,祁溟月忽然失了继续探问的兴致,“琰青少爷想见演奏天音之人,如今已见了,若无事,子尧便要告辞了。”

    见他起身欲走,琰青忽然伸手揽在了他的腰间,“方才子尧还不是好好的吗,为何眼下却急着走?是琰青让你如此急着离开?莫非子尧真对琰青毫不动心?”

    注视着环在腰间的手臂,祁溟月眸色渐冷,“琰青的风姿确实让人心动,可惜。。。。。。我对别有用心的人不感兴趣。”随着冰冷的语声,祁溟月眼中划过一道锐光,侧首,握住了拂到颈边的手腕。

    只见一枚尖刺闪着寒光,冷青的颜色,拈着它的人依旧含笑,眸中的雾气更浓了一些,眸色深沉,“原来子尧不止会天音,功夫也是不弱。”

    半搂着祁溟月,琰青俯首在他耳边低喃,语声轻柔,寒芒闪烁的尖刺却依旧擎在手中,由外人看来,相依偎的两人亲密非常,似在耳语一般,一个站前,一个紧贴身后,发丝相缠,说不出的柔情蜜意,但在这份温柔缠绵之下,隐隐透着奇诡的静谧。

    祁溟月垂首,缓缓勾起了唇,冷然的笑意令琰青一怔,如此的笑颜,似乎曾在何处见过,虽久远,印象却分外深刻,正要问些什么,半掩的门扉倏地被人打开了。

    高大的身影逐渐走进,白色的衣袍在门框的阴影下透着隐约的华光,半张浅金色的面具盖住了大半的脸庞,露出的那一边,依稀可见俊挺不凡的相貌,微微扬起的嘴角,露着笑意,那笑,却是冷冽残忍。

    “琰青,你若想死,本尊成全。”冰珠似的话语一字一字的吐出,携着满身的怒火杀意,他一步步走进房中。

    同方才所见极为相似的笑容,一样的轻浅,也是一样的冷然,但眼前之人更多了些死亡的冰寒,琰青忽然醒觉,方才的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见他步步逼近,莫名的惶恐不住的悉上身来,虽然已许久未见,但面对那人时,那份深刻的惧意却依然清晰如昨。

    琰青连忙退开了几步,他竟会亲自来此!莫非程子尧另有来历,动他不得?收起手中的尖刺,拜下身去,“尊主恕罪,琰青不知,因为他的天音我才。。。。。。”

    “你不需解释。”

    血珠飞溅,利刃由琰青臂上划过,流淌于地的鲜血和落在地上的尖刺,使房中的旖旎气氛荡然无存,余下的,全是充彻其中的冰寒与血煞之气,从那男子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和慑人的威势,几乎使人窒息。

    祁溟月注视着他,面色依旧平静,一眨不眨的眼中,专注而热切,闪动的目光,泄露了心底的翻涌的情感。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未说出来,与那人对视,眼神纠缠,流转与两人间的柔情,令琰青惊异不解。

    “别取他性命。。。。。。诩。。。。。。”犹豫了一会儿,祁溟月终于开了口,虽然在为琰青求情,眼神却仍注视着那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

    剑刃停在了琰青的胸口,杀气渐渐消散,那人的眸中闪动着某种难辨的情绪,深沉幽暗,却有如烈火般炙热,略显低哑的语声说道:“再叫一次。。。。。。你方才唤我什么?”

    父皇莫非以为如此模样他就认他不出了吗?如此熟悉的气息,如此难忘的话语声,虽分别许久,但他如何会忘记,以往的日日相伴,床榻上的亲密纠缠,揶揄的轻笑,轻佻邪气的眼,还有总爱在他腰间流连的手掌,眼前,是他最为牵挂的男人,他如何会不识?

    祁溟月走近身旁,握住他举剑的手,“诩。。。。。。”不想被人知道身份,不便相称,但这字一出口,因再度相见而勾出的分别之苦,便忽然如被抚慰了一般,余下一片沉静安心的满足,虽是父子,但父皇亦是他的诩。

    见尊主嘴角的弧度又明显了几分,琰青略略白了脸色,知道尊主的名讳中确有这么一字,但从未有人如此大胆,程子尧竟敢这样称呼于他,只怕。。。。。。

    令他惊讶的是,尊主竟露出了从未有人见过的温柔笑意,搁在他胸口的剑尖却不再如先前,几欲刺入心肺,而是慢慢松下了力道,琰青握住依然淌着血的手腕,不敢止血,敛下眼来,他此时自然已明白,先前差点被他所伤之人,与尊主的关系匪浅,那么自己受的这些,也不算冤枉,只能叹气时运不济,竟然动了不该动的人。

    祁诩天听见溟儿口中唤出了自己的名字,本就深沉的眼眸又暗了几分,对溟儿的欲念和对琰青的杀意,混杂于一起的强烈情感几乎让他无法自已。

    本以为溟儿下了山会即刻回宫,不料却得知他在酒楼与人谈笑,才打算去将他接回,竟听说他跟着别人同去了流芳馆,闻名苍赫的寻欢之所,他岂会不知?一想到溟儿入了这烟花之地,会与何人亲近调笑,会被多少人见到他的出众不凡,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疯狂的杀意,在偏殿中扔下了不明所以的大臣们,赶来此处。

    推开门,见到的便是那样的场景。

    去了青涩,少年的身姿挺拔俊秀,微侧的脸颊不再如睡梦中的平和,透着动人心魄的风流之姿,微扬的唇瓣,柔韧的腰肢,长发轻垂,却是倚在他人怀中,两人相依,琰青俯首在他耳边,垂落的发丝与溟儿相缠,如此情景,让他的心中顿时燃起了疯狂决绝的杀意。

    溟儿只能是他的。

    想到此处,眼中泛出血红的光芒,原本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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