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书第43部分阅读
上善若书 作者:rouwenwu
了全婶也是有名字的。
大夫细细诊了脉,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族长放心,三小姐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失了元气又流血过多,需得调养一段时间,切忌劳累。”
最后那句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柳卿被动的点头,其实她真的没有别人想象中的努力,至少她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
柳卿的配合让老大夫很满意,转过头对全婶道:“一会来后头找老夫,有些要注意的我再细讲给你听,平时要精细着照顾三小姐,女人失了血对以后会很不利。”
“喏,奴记住了。”
要与药为伍了,柳卿哀叹,伤口的疼痛都仿佛更疼了些,哼哼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乐意,至于有没有用,以往的事实告诉她,这完全没用,只要涉及她的身体健康,全婶比任何时候都强硬,她也只能态度上发泄发泄了。
“丫头啊,要吸取教训了,这明明就是个最简单不过的圈套,凭你的聪明怎么就吃亏了呢?”柳松君捻着胡须语重心长的道,这丫头的这方面确实需要好好敲打敲打。
柳卿哪敢说当时脑子里尽想着书生救美去了,她对美人还是有所期待的。
“爷爷,我以后会注意的,累您担心了。”
“没人不担心,你母亲当场就晕了,你爹是恨不得把幕后之人千刀万剐了才好,丫头,让爹娘担心是为不孝。”
听到美人娘亲晕倒了,柳卿心里微微有点疼,那是个真心对她的人。
第一八五章该如何
柳卿的遇刺迅速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大家都知道,这事玩大了。
不说柳家如何查探真凶,向来吃饱了撑的除了玩乐无事可做的世家子们也纷纷在私底下打探究竟是谁这么有勇气,或者该说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们可好奇的很,当然,更多的还是存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也一点都不介意把京城的水搅得更浑。
“卿儿,疼吧,放心,你爹要是不把那个天杀的查出来,我就不让他回屋。”文语菲眼睛通红,很明显是好好哭过一场了。
头发散落,脸色苍白的柳卿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是个女儿身,那股柔弱之姿很有点她母亲的遗传,“娘,我可听说爹有几个美妾的,你这不是给爹机会吗?”
在这里哪有真正的一夫一妻,爹再疼娘,不也另有侍候的人,只是看娘的神情应该是幸福的,至少爹心里有她,虽然无法完全忠于她,但是在这样一个女人如同货物一般可以交换的年代,娘很知足。
文语菲笑得自信,“你爹这时候要还是有心思去找美妾,你爷爷都会收拾她,谁都没有你重要。”
原来她有这么重要啊,柳卿握住娘亲柔软的手,想沾染上她散发出来的那种幸福,所求少点,要求低点,说不定这种幸福她也能拥有呢
自嘲的笑,她能让自己的丈夫爬完别人的床后再爬自己的床吗?估摸着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成为那种丈夫宠完了小妾还得送补药的大肚正妻,她现在有身份有地位更不缺钱,等时机合适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去走遍天下也未尝不好,以现在的交通工具,说不定到死都走不完。
可是,她宁愿死在路上也不想去和别人争一个男人。
文语菲推了推女儿,“卿儿,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
抓回跑得太远的心神,柳卿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手,“在想我到底得罪了谁,我平日里门都少出,怎么就招人恨得欲夺我性命呢?”
“你得罪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柳松君拄着拐杖进来,看到精神尚可的孙女儿满意的点头,“看起来好多了,伤口疼吗?”
“还好,可以承受得住。”柳卿哪会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刚也不过是不想让娘亲担心罢了,“爷爷,有消息了吗?那个女人现在如何了?”
示意侍从把椅子搬到床边,柳松君安坐下来,“要不是柳全下手又快又精准,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当场她就自尽了,不过她倒是挺硬气,用了很多手段她都抗过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哪家的死士,忠诚得很。”
忠诚?也许确实有,比如某些军人对国家的忠诚,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背叛的,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抗得住的,地下党还出过不少叛徒呢更何况还是个女人,她更相信女人对于感情的忠诚。
“阙子墨是不是有来过?我昏迷那会好像有听到他的声音。”
文语菲复杂的看着自己优秀的女儿,是不是因为她其他方面太优秀了,所以在感情方面才这么迟钝,在伤那么重的情况下,人也是昏迷的,她居然也能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不是在她心里就是希望当时他在的?
柳松君同样扬了扬眉,“你被柳全带回来没多久他就来了,还带着太医,听说那太医是被他强行带上马的,年纪又不小了,平时没骑过马,下马时腿都是软的。”
“……”柳卿无言,这是不是也该叫双人一骑?平日里想着挺浪漫的一事怎么想着这么别扭?
“那太医确实有两把刷子,来得也及时,伤好以后好好去道个谢。”
“是,爷爷。”柳卿心里还糊涂着,道谢?向那个太医还是向……阙子墨?对阙子墨需要说谢谢吗?他们皇家都奴役了她多久了,她献上去的那些东西哪个是简单的,最多……最多就扯平了其中一件事,他们皇家欠她的还多着呢
看她还是懵懵懂懂的不甚明白,柳松君叹息着摇头,算了,让那定王爷继续头痛去吧,他还巴不得多留卿丫头几年呢
可是想想卿丫头的年纪,心里又纠结了,这丫头是真不小了,家族里那个出嫁两年的丫头还比卿丫头小两岁呢
记起自己问起阙子墨的原因,柳卿提议道:“爷爷,把那个女人交给阙子墨吧,他有办法的。”
“这么相信他?”
“我相信他的本事。”
不也是相信吗?柳松君觉得真应该给这丫头准备嫁妆了,“我会派人把她送过去,对了,前厅有人想见你,你要不要见见?”
“有说是谁吗?爷爷,我现在这样子不太适合见外人。”
“我和他说过你现在不见客,他说有话要带给你,赖在前厅不肯走,问是谁也只说是受命而来,要不要见见你自己决定。”
柳卿懒得费神去想究竟是谁,既然坚持要见那便见吧,她也好奇那人的身份,“让他过来吧,全婶,把幔帐放下来,娘,您先回去休息,看样子我得在家里呆上好一段时间,能好好的陪陪您了。”
“难不成你还想这个样子回城里去?想都不要想,不好了我可不会放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再按了按被角,文语菲道。
“恩,不好我一定不走。”
待文语菲离开了,全婶才把幔帐放下,没人可以看见的床内,柳卿眉头才皱了起来,伤口一抽一抽的疼,再加上失血过多,身子一阵一阵的畏冷,这次真的亏大了,不管如何,这痕迹是留定了,女人身上留下疤痕怎么说都不是件让人痛快的事。
“公子,人带来了。”
“小的见过柳公子。”
声音有点耳熟,通过幔帐朦胧的看到那人,唔,确实是认识的,“原来是你,三皇子让你来的?”
阿随弯着腰,眉眼不抬,“喏,三皇子担心您,可是自己又不方便过来,所以派小的过来看看您的情况,好让他放心。”
亏得还记着她,倒也没白教他一场,“多谢他记挂了,三皇子可有话让你转达?”
“喏,三皇子说他会查出背后之人是谁,请您安心静养,以身体为重。”
稍微抬手,擦掉额上快流进眼睛的汗水,柳卿很想让自己的声音更接近以往,让这人好回去交差,她哪敢让那人动用关系去查这事,皇宫那样的地方是不能轻举妄动的,也不能轻易揭了自己的底牌,可是再勉强,说出口的话依然柔弱不堪,“回去转告你家主子,这份好意本公子心领了,要真当我是先生就听我的,在心里记挂记挂就行了,其他事自有柳家来做,他的心力不应该放在这方面,要是他有多余的动作,告诉他,我会不高兴。”
“喏,小的定当一字不漏的转告三皇子。”阿随行了一礼,柳卿以为他是要离开了,正想叫全婶给她拿点酒来喝,没成想那人又大包小包的进来了,看样子来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是三皇子让小的带来的各种药材,估摸着都是您可以用到的,希望您能早日痊愈。”
这个人以前见过几面,每次都是安静的跟在阙晓潜身边,跟个影子似的,没想到说起话来却也动听,“全婶,接了吧,皇宫中出来都是好东西,有多少我都收了。”
“……”屋里几个人都无语的很,虽然他是柳家公子没错,但是那人怎么说都是个皇子,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被打劫人家似的。
让柳全把人送出去,柳卿才扯了扯幔帐,“全婶,拿点酒给我来喝,太疼了。”
不等全婶表示,一直沉默着坐在一边的柳松君便皱了眉,“酒是活血的,你是嫌流的血还不够多?”
“可是爷爷,我太疼了。”全婶扎起幔帐,露出她大汗淋淋的脸,头发都浸湿了。
柳松君坚决的摇头,不是不心疼,但是再心疼也不能不把她的身体当一回事,“你再忍忍,下一贴药里我让他们加点安神的进去,让你睡过去会舒服点。”
好吧好吧,没有麻醉药的地方她还能如何,那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是不是也去研究研究,下次再被人扎了刀子就能用上了,阿呸呸呸,哪有人还期待下次受伤的,自己这是伤了脑子吧。
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不留神又动到了伤口,疼得柳卿嘶嘶嘶的直抽冷气,,真想骂人泄恨,太疼了。
“你就安份点好好养伤,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阿兰,好好照看着。”柳松君看在眼里,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摇了摇头,慢悠悠的拄着拐离开房间。
“喏。”
柳卿知道,自己的养伤过程将会是个不太好受的过程,药是必须要吃的,床是必须要躺的,娘亲的眼泪只怕也是必须要见的,最后这一点尤其让她害怕,她对爱哭的女人真的没辄。
平日里忙惯了的柳卿突然之间闲散下来了,一开始还好,被疼痛折磨着,全身心的对抗去了,几天过去伤口不那么疼了,她便觉得六神无主了,手边空空的感觉非常不实在。
“全婶,给我拿几卷书过来。”
全婶艰难的摇头,“族长有交待,您只能休息养伤,不能做其他的任何事,尤其不许大家拿书简给您,请您不要为难奴。”
那她还能干什么?数着时间过?这太难熬了……
可是,依然得熬着。
柳卿没有过问幕后之人有没有查到,也没打听柳家有什么举动,她相信柳家绝对不会善罢干休,不管是因为她还是为柳家之名。
接连几天阙子墨都没有出现,柳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也不明白心中的不忿是为何,可是看到那些他派人送来的各种补品和药材,为什么她有全部扔出去的冲动?明明三皇子的都接了,以她和阙子墨的交情,收这些东西收得太理所当然了。
想来想去,柳卿得出结论:因为柳家不缺这些。
“主子,暗一回来了。”
等得焦躁不堪的阙子墨猛的起身,然后又坐下,“叫他进来。”
很快,暗一低着头进来,跪在书桌前边,“见过主子。”
“说。”
“回主子话,动手的是吴家。”
“吴家?外戚吴家?”阙子墨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千万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才好。
“喏。”
真是那一家,阙子墨闭上眼,脑子转得飞快,要真是这吴家,这事情只怕是……
“继续说。”
暗一心下踌躇,再说下去,就是议天家事了,咬咬牙,“回主子话,吴家只是动手之人,幕后……另有其人。”
阙子墨睁开眼,“吴美人?还是六皇子?又或者还有其他人?”
再说下去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命在,暗一不敢多作耽搁,回道,“回主子话,吴美人和六皇子都牵扯在其中,但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二皇子。”
二皇子,倒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把六皇子顶在前头抗着,要是他心思正些,皇兄未尝不会考虑……
看样子希及是老三先生的事已经被人知晓了,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被人瞧出来了?
老2确实是狠,希及做了多少事他不信老2不知道,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皇家得利?这样的人皇家不供着捧着就算了,还要夺人性命,就为了那点子心思就置皇室的利益于不顾,置天下于不顾,这样的人,不适合为帝,皇兄果然目光如炬。
现在想这些无用,阙子墨揉着额角,还是想想怎么向柳家人交待吧,为皇家办事,被皇家伤害,若是不做点什么,以希及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只怕是转身就离开,一辈子不再见都有可能,哪还会任他绑在身边。
“还有其他的吗?”
“回主子话,没有了。”
“下去吧,让知情人嘴巴封严实点,本王不想太造杀孽。”
“喏。”命保住了,暗一腿有些软,还是坚持着行礼躬身退了出去,天家的事知道太多真的会短寿。
第一八六章如何交待
安静的书房仿佛无人存在,很久很久,阙子墨都没有变换坐姿,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谁也不想认输,却又因为势均力敌而分不出胜负。
再这么拖下去,等柳家也查明真相,皇家要是没有表示的话,他真不敢想像柳家会如何做。
维护皇家利益的观念早就在他脑子里生根,每件事最先考虑的都是皇家,可是这次,他做不到,他无法置希及于不顾,连处理正事都无法静心,眼前总闪过那把插在希及胸膛上的匕首,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天人永隔了,让他如何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老2,老2,你可真有本事,生生的把偏于皇家的人推远,要是柳家因这事和皇家离了心,皇兄去哪里再招揽到柳家这样的家族,柳家的辅助之名可不是白得的。
从腰上的扇袋里抽出扇子,自从在希及那里得到这把扇子后他便一直随身带着,从来没有离身过,不久前听希及无意中说过纸张代替绸缎做出来的扇子更有手感,他一直在等着希及做出来好再去讨一把,恩,得顺便求一首诗,他的诗可不易求。
并不是他手底下的匠人就做不出来,可能还会做得更好,但是,他更想从希及手中夺得,要是他能主动送自己一把就更好了。
不过,要是这事没处理好,不要说扇子了,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人都得两说。
老2啊老2,你的举动毁掉的不止是柳家对皇家的善意,更可能搭上你皇叔下半辈子的幸福,我怎么能允许,怎么能。
抹了把脸,把要呈上去的东西收拾好,衣服都来不及换,阙子墨便闯去了皇宫,这事首先要告知的便是皇兄,动他的孩子总得要他点头才行。
不知道皇兄会如何选择。
皇帝不敢置信的看完那些东西,他是该称赞二小子的好手段,还是该怒骂他的没远见?
那是柳家,目前所知的传承得最久的一个家族,最主要是,他不止是好好的传承下来了,还非常的昌盛。抛开那个辅助之名不说,柳家这一代出的这个柳希及便是个不逊色于柳家祖上的任何一个。
他还这般年轻,要是用好了,以后还指不定可以把大预朝带到怎样的一个盛世去,就算嫉妒,就算眼红,他不知道去巴结巴结,居然用了这么蠢的手段。
一般人确实是查不出来,使用了这么多跳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确实是好手段,但是那是柳家,这京城之中不知道暗藏了多少力量,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
也许这个时候,柳家的人就已经在商量对策了。
抬头望了眼微微低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人,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皇帝却是知道他这个弟弟是恼极了,也是,花了这么多心思慢慢靠近,连心意都还没有让人家知道便有可能什么都打了水漂,他没直接去逮人已经是很顾及他这个兄长了。
“你打算如何做?”
阙子墨抬头,眼中波澜不兴,“皇兄,这得看你决定如何做。”
“哦?你的意思是,要是我要保下二小子,你也会听从?”
阙子墨不吱声,面前这人是皇帝没错,但同时也是把他带大的兄长,所以难得的,他发了犟。
你儿子有很多,弟弟可只有一个。
皇帝苦笑着摇头,闻听的态度足以说明问题,就算他想保,他也不会善罢甘休,虽说不会要他性命,折腾得他一辈子忘不了的手段闻听绝对有。
可是,“老2暂时不能动。”
阙子墨猛的抬头,脑子里快速转动起来,皇兄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这话里的意思绝对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皇兄这究竟是……
眼前一亮,“您是要拿他当磨刀石?”
真聪明,皇帝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帮儿子里,没一个及得上这个弟弟,“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只有老2能和老三斗得旗鼓相当,其他人都不行,老三还需要磨砺。”
“可是,柳家绝对不会查不到这事背后有哪些人的影子,皇兄,要如何向柳家交待?”
皇帝起身在书桌前踱步,儿子他有,也能再生,但是柳希及只有一个,他的脑子比朝堂上那一帮子人合起来都要管用,有他辅助,何愁迎不来盛世,更何况柳家已经有人入朝,就算他们比不得柳希及,他也相信比其他人要强。
“传朕旨意,吴美人教养皇子不当,打入冷宫,六皇子胆大妄为,闯下滔天大祸,禁足于居处,没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如有违着,全给朕去陪老六。”
“喏。”内侍恭敬的领着口谕躬身离开,他知道吴美人和六皇子这是彻底失宠了。
“皇兄打算如何处置二皇子?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柳家不会满意。”对于那两人的结局,阙子墨不是太关心,被人顶在前面的炮灰而已,被利用也只能怪他们太过无用。可是二皇子这个隐在幕后的祸首不一样,要是换做他来处理……
皇帝虽然也恼怒于老2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对于阙子墨难得一次的咄咄逼人还是有些不满,“为了一个男人,对亲侄儿都要下狠手?”
被愤怒冲昏的头恼瞬间清醒过来,他怎能忘了,这人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兄长,要处置的还是他的儿子,有所偏颇是肯定的,“皇兄,臣弟是心疼希及,毕竟只差那么一点就……可是,臣弟现在想得更多的,是怎么向柳家交待,让柳家不和皇家离心,柳家没受皇家一点恩惠,反倒是皇家得了不少利,柳家,不是皇家可以轻易拿捏得住的,更何况,要是希及不能为皇家所用,很可惜。”
希及要真是不在掌控之中,皇兄你能放心吗?帝王心术他并不是一点不懂,若不然也不会和皇帝相处得这样,皇帝的猜疑心是最强的。
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信,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忽视过去了,“朕还是那句话,老2暂时不能动,至少明面上是这样,暗地里你要让他吃个什么亏,朕也不会阻止,不要伤了他的根基就行,以后他要真是被老三收拾了,不也是给柳希及报仇了吗?”
“臣弟知道要怎么做了,若是皇兄没有其他吩咐,臣弟现在就赶去柳家一趟,总不能让他们找上门来。”
想到柳希及,皇帝也不是不庆幸的,他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动手的还是皇家之人,柳家必定会有所动作,“去库房找找有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觉得柳希及会喜欢的就挑去,朕再派人去藏书阁拿几卷珍卷过来,他会喜欢的,就当是陪罪了,老2的事你好好和他们解释解释,朕不希望柳希及心里留下疙瘩。”
“臣弟遵旨。”阙子墨行礼退出书房,心底苦笑,这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不过想到能明正言顺的要求见希及了,心底又多了丝雀跃,不知道那人这几天是不是乖乖的在养伤,以他的性子只怕是不耐那么躺着的。
事实确实如此,在床上躺了几天,除了吃药吃饭就是睡觉,一开始精神差,易疲惫,睡的时间多还好,就当是睡美容觉了,可是等伤口不那么疼了,柳卿就觉得身上有无数的虫子在爬,恨不得马上去好好洗个澡才好,虽然是秋天了,可天还是很热的,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粘乎乎的过了好几天已经是她的极限,再这么下去她会疯的。
“全婶,我想沐浴,保证不会让伤口沾水的,你就行行好放行吧。”口都要说干了,全婶还是摇头,很坚定。
柳卿无奈,要是有个热水器就好了,一扭开就有热水,哪用得着这么求,可现在要不求着,上哪提热水她都不知道。
“小姐,不是奴不让您舒坦,等伤口好了自然会让您洗个痛快,现在只能每天给您擦擦,放心,您身上很干净,奴每天都帮您擦过了,您就不要折腾老奴了。”
老奴都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柳卿闭上眼,自从受伤后,她就没从全婶那占到上风,处处被压制啊,这人表现自责的方式怎么和别人这么不一样呢?
“卿丫头,今天感觉怎么样?”人未到声先到,中气十足的不像是出自垂垂老矣的人之口,几天相处下来,柳卿能感受到柢氏族长对她的疼爱,只是身上压着传承的责任,首先是族长,然后才能是爷爷,其实她很能理解,大家族不都不这样吗?柳卿想。
“好多了,不知道还得在床上躺多少天,全婶都不让我动一下。”
“阿兰做得好,你这样哪还能动,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好好养着,等大夫说你能下常了就没人拦着你了。”照例让人搬了椅子在床边落坐,看柳卿的神色比昨日见着又要好,眼底闪过欣慰,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心下又沉闷了起来,这皇家啊,就没有一个好易与的。
“卿丫头,幕后之人查出来了。”
柳卿睁大眼,“究竟是谁恨不得我死?”
“谁都没有想到,居然牵扯进来两个皇子,老夫倒是想看看,皇帝会如何做,定王爷又会如何做。”
第一八七章坦承心意
这可真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柳卿眉头挑得老高,琢磨着阙子墨会怎么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不用指望皇帝,那是个动动口就能让人生就生,让人死就死的人,但是终究,那也是个父亲,把两个皇子来给她赔命这样的事,她最好还是不要想。
不然就算是现在占着了便宜,以后也得吃大亏,皇家的便宜是能占的?
“爷爷,什么都不要做,等着吧,我们柳家可以没有皇家依然昌盛,但是我相信,皇帝绝对舍不得没了我。”
这话有点岐义,但理是那个理儿,以卿儿之材,哪个做皇帝的不想留着用?柳松君点头同意了柳卿的提议,他也想看看定王爷会如何做,柳家的女儿可不易求。
这样的等待并没有多久,当天下午,阙子墨就登门了,任他万般想像,也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样的场面。
柳家的前厅再一次坐满了,柳家的长辈皆在坐,包括希及的母亲在内。
想到皇兄对这事的处置,阙子墨心底有些虚,虽然他心里无比清楚二皇子只是磨刀石,以后肯定落不着好,但是现在,皇家始终是亏着柳家了。
“不知我们是否要行大礼拜见定王爷。”柳松君摸着胡子开口道。
从腰间取出扇子在手里捏着,阙子墨心里定了定,“柳族长说笑了,能让本王登门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知道就好,柳松君轻哼一声,没有因为他是王爷而收敛,这其中固然有因为知道他对卿丫头的心思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他是柳家族长这个身份,柳家从来都只对皇帝低头,但是,也只是低头,并不是把自己放到没有底限的最低处。
“定王爷登门所为何事?”
都摆出这样的阵仗了,还来问他所为何事?只怕在我查到真凶的那一刻,柳家也就查到了,他从来不敢小看柳家的情报网,柳家的存在可比大预朝久远多了。
阙子墨苦笑,也不再端着个身份,自在的叫旁边候着的侍从搬把椅子过来,柳家的不满表现得明明白白,居然全部坐满,空位都没给他留个。
看到族长微微点头,侍从才迅速去里间搬了张椅子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放在了正中间。
阙子墨眯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似无所觉,极其本份的退回原处。
走到屋子中间,抖了抖衣袍,阙子墨落坐,这才回答前面的问题,“柳族长,咱们就敞开来说吧,和希及呆久了,本王倒是染上了他的一个毛病,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
柳松君挑眉,“老夫自然是求之不得,定王爷既然说起卿儿,那自然更清楚她要是知道自己效忠的人却是伤自己的人,以她的性格只怕是会躲得远远的,经此一遭老夫也想明白了,除卿儿外,柳家并不是没了能人,他既然不喜那些污脏事,那便遂了她的意,让她去过她想过的日子好了,为柳家做了这么多已经够了,做为爷爷,我愿意放任她。”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亦或真假掺半?阙子墨心下翻滚,面上却半分不显,“以希及之才要是退隐于市井之中,本王真真觉得可惜了,可是本王也知道希及的性子,比起劳心劳力效忠于谁,他确实更适合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可是大预朝建朝才二十多年,离盛世还有着不小的距离,正需要希及为之出谋划策,柳族长一定不知道皇兄有多倚仗希及,恨不得希及一天一个主意的呈给他才好。
这次的事是皇家对不起希及,再能言善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本王心中有愧,不止是本王的身份,更因为……这天下任谁伤了希及,我都能为他报仇,唯有那几人,我轻易动不得,这是在柳家,本王愿意说上几句肺腑之言,有些事就算暂时只能忍下,但这并不代表就什么都做不了,分个明暗而已。
本王能说的就是这么多,能做的,我一点不会少做,对希及的心思想必瞒不过柳族长,不管柳家能否接受,本王都不会放手,一生太长,需要一个人陪着才能走得下去。”
话赶话的说到这,阙子墨干脆挑明了,他可以暂时不和希及挑破那层窗户纸,但是该解决的阻碍必须得提前解决,不能让它们成为希及拒绝的借口。
柳松君看了柳逸时夫妇一眼,决定先把正事放到一边,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也不错。
“定王爷,卿儿再好也是个男人,依我们对你的了解,你并不好男色。”
“我也一直以为我不好男色,碰上希及才知道我也会被男人所迷,会为一个男人动心。”阙子墨把玩着扇子,那动作依希有着柳卿平素做这个动作的影子,“若是可以抽身,相信我,柳族长,我早就抽身了,身为皇家的人,爱上一个男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我所处的位置让我有几分把握,不然,就算再动心,我也不会把希及拉入危险之中。”
“依你这话里的意思,皇帝知晓了?他同意?这若真传开了,对皇家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我要是娶个男人,皇兄应该会更放心,柳族长请放心,皇兄那里已经没问题了。”
果然如此,柳松君了解皇家的人,再重的亲情也比不过皇权的重要,没有哪个皇帝的猜疑之心不重的,他不相信现在高堂上那个会是例外。
“所以你一直没娶妻?那要是卿儿是女人呢?就算动心了,你还敢求娶吗?”
是女人?阙子墨不由得想像一下希及女人的模样,穿上女装的希及一定也很美,但是……没有哪个女人会和他去喝花酒吧,也没有哪个女人能有这般才学。
不过,“在希及之前,我从来没对男人上过心,只因为是希及,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接受,可要是希及真是女人,我想不止我会惊艳,整个京城都会震撼。”
很好,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柳家的这个女儿绝对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看着眼前尚不知真相的阙子墨,柳松君笑得得意,如狐狸般,让阙子墨不由得后背发凉,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皇上想必会给我柳家一个交待,不知是个怎样的交待,定王爷今天来是为这事吧,请直说吧。”
从坦言有求娶希及之意的时候开始阙子墨便没有自称本王,这种时候必要的低姿态还是要摆的,错开这个话题,阙子墨也不便再恢复那个自称,想想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在希及面前那样自称过,他要真是那么自称,希及估计都不会理会他。
又想起他了,从出事之前的几日他因为忙便没有去柳府,到现在好几天了,一开始还不觉得,时间一长便时不时的想起他,知道他遇刺后更是所有心神都围着他在转,希及,要是你不能接受我,那我便绑了你在我身边,可好?
我这么全心对你,你一定再难找到比我还在意你的人,所以,陪着我吧,寂寞的宅院,我真是不想一个人呆了。
这么想着,眼中便露出柔情万缕,不止人精样的柳家三老看得明白,连文语菲都觉得这个男人许是真的对自家女儿上心了,可是人家上心的现在还是她的‘儿子’。
卿儿以后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护着,应该也不错,比起她在琢磨的几个人选都要好,回去后得问问夫君,这人看着年纪不小了,虽然刚才听他们谈话知道了他没有娶妻,但是没娶妻并不代表屋里就没人,要是后院太过庞大,那还是考虑考虑的好,她的女儿哪能那么委屈的去和人争宠。
“涉入这件事的人想必柳族长也查清楚了,吴美人打入冷宫,六皇子被禁足,终身不得出门一步,吴家是外戚,暂时还留着没动手,柳族长要是有什么建议不妨说说。”
“吴家是真正动手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但是,老夫更感兴趣的是……二皇子。”
他就知道瞒不过,老2虽然隐在幕后了,但是这并不能瞒过有心要查的柳家,“二皇子暂时不能动。”
柳松君脸色冷了下来,就算是他刚登门时都没有摆这种脸色,阙子墨知道要是不说清楚,柳家肯定会有所动作,“柳族长,不是我们护短不处置二皇子给柳家一个交待,而是为了希及的学生,三皇子。”
这时候提起卿儿是为何?柳松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我不能说得过细,只能说,二皇子是磨刀石,刀还没有磨利之前,他还有用。”
原来如此,想起在卿丫头那见到的身上已具龙气的三皇子,要真如他所说只是磨刀石,那现在确实还动不得,可是要什么都不做,柳松君又觉得不甘心,卿丫头那伤就白挨了?只差那么一点,她的命可就交待了。
难得的,柳逸时接过了话题,“是不是磨刀石那是你皇家的事,和柳家没有关系,定王爷,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这是希及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阙子墨用比面对柳松君时还要好的态度回道:“我自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皇兄有话,只要不动了老2的根基,小惩小戒他不会管,而且,以后他也落不着好,老三可是希及的学生,而且对他敬佩得很,希及遇刺的起因又是他,他心里愧疚得很,恨不得把老2剐了才好,只要给他逮着机会,他一定会重重的报复回来。”
“哦?那你打算如何做?”
“这个……我想同希及商量,依他的意思。”
不趁着这个机会见上希及一面,估计得等到希及大好回城里时才能见到了,还有这么长时间,他等不了,从知道希及受伤的那刻开始,他就想亲眼见到人确认他的平安,不然这心总是悬着,食不安睡不着。
柳逸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答话,大家都不是笨人,哪能看不出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阙子墨知道决定权在柳家族长那里,也不说话,看着柳松君等他的答复。
柳松君垂眼看了手中的茶杯半晌才抬头道:“这个交待并不能让老夫满意,六皇子禁足,二皇子还在逍遥,就算以后能把他如何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事实是,卿儿九死一生,罪魁祸首却毫发无损,定王爷,老夫看不到诚意,我柳家虽然避居多年,但老夫自认也没有到可以任人贱踏的地步,还请定王爷转告皇上,柳家请皇上严惩凶手,卿儿的伤不能白挨。”
阙子墨皱眉,虽然他也知道皇兄有些轻忽了,但是那是他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下重手,这不同于夺皇位,成王败寇,落个怎样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选的,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够,怨不得任何人。
柳家这样逼迫,会不会让皇兄不满?要是因为皇兄的不满生了别的心思,只怕皇家和柳家就真要走岔了。
这个结局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皇家这些年确实攒下了不小的力量,但是柳家树大根深,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暗棋,真要拼起来,皇家还不一定能赢。
最主要是,两家一旦别路,那他和希及不要说在一起,只怕连朋友之谊都保持不下去,立场足以改变所有的事。
“柳族长,有些事情徐徐图之比一蹴而就要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族长该明白才是。”
柳逸时轻笑,“我怎么听着定王爷倒像是站到我柳家这方了,是我听岔了还是定王爷说岔了?”
“我是不想两家任何一方有损,这事闹得京城无人不知,不管是皇家还是柳家,此时肯定都有无数人在盯着,要是……那就要便宜别人了,而且,皇兄毕竟是皇帝,最是受不得逼迫,这个法子不止无法给希及报仇,可能还会把事情弄得更遭,请族长三思。”
就算皇兄因为一些原因真的重责了两个皇子,柳家表面上看是为希及报了仇,可也在皇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天天如鲠在喉,总有想拔掉的一天,到时柳家该如何?再次退回隐居之地避居百年?
那他和希及又该如何?
第一八八章终于看出来了
环顾四周,细看了下柳家人的表情,阙子墨接着道:“柳族长,请让我见希及一面,不说商议什么事情,不见他一面我始终心中难安。”
“你倒是真敢说。”柳松君原本打的主意就是这事得由卿丫头自己决定,要真想向皇家要个交待,他自是支持,哪怕是坏了现在所有的布局也无怨,要是她有别的想法,他也不会反对,所以说,在这件事情上他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套出皇家的态度,决定权从一开始就在卿丫头手里。
“请柳族长成全。”
身为王爷却这般委屈的求全,如此放得下身段,为的是什么柳松君又怎么会不知道,换个人不见得能做到此种程度,以后要是将卿丫头交给他,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王爷都如此说了,老夫自不会再阻拦,逸时,你带着定王爷去见卿儿。”
“喏。”柳逸时起身,压了压想跟着起身的文语菲,想观察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若真是卿儿的良配,这人跑不了,“定王爷,请跟我来。”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阙子墨倒是有心说上几句以讨希及的父亲欢心,免得在自己这条本就不甚通畅的路上再设些个路障,可是看柳逸时表露出来的拒绝交流的姿态,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大概没有哪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