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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书第41部分阅读

      上善若书 作者:rouwenwu

    ”

    “这东西叫纸张?当然是纸张好,最起码它不占地方,要带在身上也方便,换地方时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

    素有金算盘之称的柳逸良紧接着问道:“族长,这纸张造价比之竹简如何?”

    “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纸张的造价可以说很廉价。”

    看柳逸良一脸算计的模样,柳松君就知道他脑子里只怕算盘敲的噼啪响了,可惜,这东西柳家不能据为己有,用来营利更是打了柳家的脸,“纸张的研制方法必须要交出去,树大招风,柳家已经很招摇了。”

    “交给皇帝?”

    柳松君笑,“这天下间除了皇帝,还有谁值得我们柳家忌讳?”

    确实如此,光看这一屋子的人就知道经过如此多年传承的柳家如何昌盛,世家之中能得一两个有出息的子弟便已经是万幸,而柳家,却是满屋俊才。

    这就是柳家的凭仗,就算是有朝一日招了灾祸,只有还有人活着便能重振柳家,有些东西是不会因为人不在了而消亡的。

    柳卿撑着头,看着自己的兄长或长辈提出各种问题,爷爷或者另两位长老一一解答,恍然觉得这柳家很有种民主的味道,明明就是一个再传统不过的世家……

    若是这种方式也是从第一代流传下来的,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柳家的祖先是穿越来的。

    “卿丫头,别光顾着听了,说说你的想法。”

    被点名了,在父亲微皱的眉头下,柳卿稍微坐正了身子,只是再怎么换,也依旧离大家小姐应有的端庄有着很大的距离。

    “我确实有点想说的,不过严格算起来并不是纸张的事,充其量也只是与其相关,纸张的主要原料是树木,看起来好像是非常容易采来的原料,但是树木这东西是消耗品,砍掉一棵就少了一棵,大家可以想像一下纸张以后的消耗速度,再换算一下树木的消耗速度,一年一年皆如此的话,总有一天,这树会没有了,到时候我们是看不到了,但总得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点什么,我的建议是,把这一点向皇帝言明,让他去想解决之道,还有,纸张用完后不要烧毁,回收回来是可以做为原材料重新练制成纸的,这点匠人多研究研究就能解决。”

    想得真远,柳松君顺着胡须边点头,柳家的代表人物就得有这个眼光。

    这次柳松君倒真是高看柳卿了,她不过是因为曾经算是半个环境保护者,看着大片大片的森林消失掉,原始森林的面积一天比一天缩小,不想因为这里有朝一日也同样如此,那她就真是罪魁祸首了。

    负责记录的人不等示意便把这些记录在案,经过整理后,这些都是要束之高阁的。

    “卿丫头,你可要和我一起去拜见皇帝?”

    言下是何意,柳卿非常明白,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见他他都已经这般奴役我了,要是再送上门去,还不知道他会丢些什么难题给我,我还是不去招惹他为好。”

    屋内的人皆露出笑意,能以平常心对待皇帝的宠信,这也是一种本事。

    文语菲再一次走到门前,扯着脖子看了看还是没见着人,不由得埋怨道:“爹也真是的,一群大老爷们议事,干嘛非得把卿儿也拉去,平时不是总说女人见识短吗?”

    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春儿扶着她坐下来,给她按揉着肩膀,边笑着安慰道:“小姐,您应该高兴才是,会英堂可是从没有女人进去过,更不用说参与其中了,这说明咱们三小姐本事大,连族里的规矩都被她破了。”

    文语菲哪里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等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女儿,免不得埋怨几声,不过心里还是感叹,“女人家要懂这么多干什么,卿儿都二十了,再不许人家就真要嫁不出去了。总不能真像卿儿说的那样不嫁人吧。”

    “依奴看三小姐心中自有章程,再说,您忍心把三小姐许配给一个还不如她的世家子弟?不说三小姐会不喜,只怕您心中也会不乐意。”

    确实如此,所以她暗中挑了这么久,硬是挑不出一个足以配得上卿儿的,配不上也就罢了,好歹你也别差太远,可是看着卿儿做的这些事,哪个男人比得上。

    哎,这女儿太过优秀了,做母亲的也伤神。

    “夫人,几位公子回来了。”在院门口候着的侍女小跑着过来报信,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兴奋,三小姐回来了呢,她们都期待好久了,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姐妹羡慕她可以近距离看到三小姐。

    文语菲刷的起身,快步向门外行去,她可只听到几位公子回来了,她的女儿呢?

    春儿赶紧跟上,便问小丫头,“三小姐呢?没一起回来吗?”

    春儿在侍女里辈份高,小丫头赶紧回道:“小姐回来了,不过因为着的男装,奴一时口快,没有说清楚,请夫人恕罪。”

    拐角处已经能看到来人了,卿儿确实在其中,文语菲这才放下心来,“算了,下次别这么马虎。”

    “喏。”

    柳卿第一次进柳府后院,院落交错着,形成单独的空间,相连的地方空置处以竹填补着,形成一处处的竹林,轻风摇曳间夏天的燥热仿佛都被带走了。

    侍女皆恭敬的福身行礼,行走时落地无声,一切都显得静谧非常。

    她不讨厌这个地方,完全讨厌不起来,明明只是个才建成没多久的地方,细微处新痕尤在,却处处显露出深厚的底蕴,这才是真正的内敛的奢华吧。

    看着快步迎来的人,连这样明明已经青春不在的女人,也因为在这样的宅院里而更显雍容华贵,“娘,我回来了。”

    “是,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文语菲语带哽咽,眼看着就要落泪,柳卿眼疾手快的挽着她的手往里走,带开了话题,“听大哥说娘给我收拾的房间比皇家公主的还要华贵,我可是等不及想去看看了。”

    “咱们柳家的女儿可不比皇家公主身份低,走,娘带你去看看。”

    两母女相携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三兄弟,柳莲城哀鸣,“我感觉我要失宠了。”

    第一七九章浮生半日闲

    不是想像中的粉色空间,也没有夸张的珠光宝气,整个房间看起来典雅大气,看得出布置的人非常用心,连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都关照到了,一景一物放置得恰到好处,世家小姐出身的娘亲果然是不一样的。

    对上文语菲期待的眼光,柳卿笑得温柔,“我很喜欢,谢谢娘亲。”

    文语菲放下心来,眼中满是欢欣,“你喜欢就好,原来对你的了解不够,准备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用上,仓促间只能弄成这个样子,以后我慢慢再布置,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卿儿你告诉娘,娘一定给你弄来。”

    “娘准备的我都挺喜欢的,以后要是闲了我就回来陪您。”娘亲的心思她看得明白,不过就是希望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能多回来呆几天,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只要人在就行,这点要求她还是能够满足的。

    没多久,柳逸时也回来了,再加上两兄一弟,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让文语菲幸福得想流泪,这是她想了许多年的画面,今天终于实现了。

    大预朝二十四年,这一年是不平静的一年,也是发生大事最多的一年。

    早朝时,众朝官便发现列队里多了三个人,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柳家之人,安排的不算是让人无法接受的高位,却绝对是做实事握实权的位置。

    “皇上驾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皇帝身着明黄|色五爪龙袍,头戴二十垂旒帝冕,珠玉摇荡间,龙行虎步的走向帝位,正值壮年的皇帝有着年轻时打下的好身体,和面对柳卿时不同,这时的皇帝有着帝皇绝对的威严。

    今儿的程序和往常有所不同,太监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而是向皇帝一鞠躬,上前一步,亮开嗓门道:“宣,柳松君觐见。”

    柳松君?原本微微闭着眼睛,等着宣布退朝的几人瞬间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望向殿门,柳家……这是打算以这么直接的方式入世?

    柳松君身着深紧色衣袍,式样和现在的衣服很是不同,上面的图案也显得非常古朴,衬着柳松君一脸肃穆之色,整个大殿之上平添了一分庄重。

    “柳氏族长柳松君拜见吾皇。”柳松君行了跪拜大礼,于柳家来说,这便是效忠。

    显然,皇帝也是清楚的,脸上笑意隐现,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把人托起,“朕可是等了柳族长许久了。”

    柳松君顺势起身,姿态依然恭敬,却不显卑微,“许久不曾现人前,亏得皇上还记得柳家。”

    “哈哈哈,记得柳家的肯定不止朕一人。”

    大殿之上只闻得皇帝的笑声,谁都看得出皇上今儿的心情岂止是很好。

    走回龙椅上坐定,“不知道柳族长求见可是有何事?”

    柳松君眯起眼,藏起眼中的骄傲自得,从宽袖中拿出卷好的纸张放在双手之上,“老夫今天来是给皇上送一份大礼。”

    大礼?皇帝看向宫奴拿过来的东西,一时间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重量。

    看出皇帝的疑惑,柳松君摸了摸胡须解释道:“这东西叫纸,作用和竹简等同,却比竹简更方便携带,造价也更便宜,等技术更成熟后便可以大批量制造。”

    不管其他人吃惊的神色,柳松君从宽袖中拿出一张丝帛,“这是纸张的制作之法,老夫今天来,便是将这个献与皇上,以便惠及天下读书人。”

    皇帝眼中光芒连闪,这是好东西,他当然知道,这么薄薄的一张纸,要多少张才相等于一卷竹简的厚度?

    只是,这明明就是一件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事,柳家甘心就这么贡献出来?要知道这事若是成了,将尽得天下读书人的心,要知道,读书识字还能想到办法,这竹简的消耗却绝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这也是直接限制了读书人数量的原因。

    “这确实是一份大礼,柳族长可有所求?”

    柳松君笑得像只狐狸,“我们家卿小子说了,纸张的作用太过神圣,不能拿来谈条件。”

    这虽然不是柳卿的原话,却绝对是她的意思,昨天议事完后,柳松君特意抓着她问了下,若是皇帝问起柳家有什么要求他该怎么说,柳卿回他,“纸张是用来做学问的,要是拿来谈条件就太过世俗了,不如让皇帝记下这个好,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还能拿出来抵点事。”

    当然,后面两句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会记在心里。

    “柳希及说的?唔,倒真像是他的作风。”想起柳希及不推不动,不逼就原地踩的性子,皇帝失笑摇头,那小子脑子里有很多好东西,看他做出的这些事就知道,他写给晓潜的那些个故事他全拿来看了,除了一声佩服他找不到别的词,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规则,甚至不同的立场,他都信手写来,上一个故事还是以臣子的身份,这一个里又是以国君的身份,他都把心态掌握得入木三分,这样的人才,他庆幸让晓潜入他门下,他有这资格为未来的帝师。

    皇帝话里对柳希及的喜爱谁都听得出来,柳松君心中汗颜,若是皇帝知道卿丫头的真实身份,可别兴起收进后宫的念头才好,比较起来,他倒宁愿定王爷成为柳家的女婿。

    看着丝帛上写的制作之法,原材料确实是再廉价不过的,只是……

    “砍伐需有度,砍的同时需种植……这也是柳希及的想法吧。”

    “皇上英明。”

    皇帝轻笑着摇头,瞟了眼站在下首第一个位置的皇弟,这样的一个男人啊,也怪不得那个从来不在男色上动心,女色上动情的弟弟失了魂,“他行事向来有章程,也看得远,你告诉他,这事朕会放在心上。”

    “喏,老夫定当转告。”

    两人仿佛拉家常般的说着话,该表达的,该转达的都在其中,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人表了忠心,一人接受了效忠。

    至此,柳家正式复出,就算这纸张将是由皇家来惠及天下人,但是有心之人都会知道这是柳家献给皇帝的,历史上也一定会记下一笔,柳家这次不再是某一人青史留名,而是以柳氏之名,虽然许多人都会猜测这会不会又是柳希及的主意。

    不出所料,早朝刚过,这消息便四散着流入京城各处,连街角的乞丐都知道了有纸张这么个取代竹简的东西。

    柳卿在家具坊新做出来的摇椅上躺着,稍动了动身子,椅子便前后摇动起来,摇得柳卿昏昏欲睡。

    真是个好东西,柳卿想。

    “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会享受的人了。”阙子墨自个儿撑着伞,站在凉亭外看了好一阵,看那人快睡过去了才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柳卿睁开眼,也不起身招呼,又动了动身子,如愿的感受着摇椅又摇了起来,这才懒洋洋的回道:“好不容易下场雨,我当然要好好享受下细雨斜风的滋味,定王爷,有什么大事非得让你冒雨前来?”

    “别说你不知道,你柳希及哪次出手不是大事。”

    没有第二把摇椅,不能和希及并排躺着摇有点遗憾,阙子墨只好挑了个离柳卿最近的地方坐下,看那人像虫子似的蠕动了下,椅子摇晃的力度加大了些许。

    “这次出风头的是柳家,可不是我柳希及个人。”柳卿哼哼的嘟囔着,要是她愿意出这风头,今天就跟着上朝去了,对古代上朝的真实模样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听说电视里演过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上朝的地方比电视上演的要小得多。

    红玉取过一边的薄毯盖到柳卿身上,看她不乐意的皱眉,解释道:“全婶交待过,不能让您再生病了,这风有点凉,您搭点东西为好。”

    知道是为自己好,柳卿无奈的退让,太好说话的主子也不好当,不想委屈了身边的人,便只能委屈自己。

    阙子墨不敢看得太热络,以免引起希及的警觉,时不时扫过去一眼,再收回眼神,然后再看过去,那频率让一边的红玉都想笑,在公子面前的定王爷和传言中的定王爷可一点也不相符。

    “希及,你老实告诉我,那纸张是不是你整出来的?”

    柳卿抬眼,“是我还是柳家整出来的有差吗?不都是出自柳家人之手?闻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名声过盛不是什么好事,皇家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在掌握,却力量过大的人,我得自保啊”

    在一个王爷面前这么说话的,这也是头一个了,阙子墨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你这是在提醒我吗?”

    “不然呢?”柳卿又蠕动了下,微微扬起头借着红玉的手喝了口茶,一副惬意的模样,就算明知道他们两人没什么,阙子墨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下。

    “放心,皇兄心里只怕比我更清楚这东西十有八九是你弄出来的,不过是借家族的手送给他,他会记在心里的。”

    然后呢?柳卿心里微哂,她要真是犯了什么忌讳,这个记在心里能起作用吗?只怕到时候也只是记在心里罢了。

    不过呢,皇家欠她总好过她欠皇家,别欠大发了就是,恩大反成仇用在这里是一个道理。

    两人不痛不痒的说着话,外面有风有雨,内里却静谧详和,远远看着如同一幅画一般,柳逸时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一阵,心中复杂非常,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他也摸得差不离,看上去强势有主见,有时候更是比男人还肆意轻狂,但是内里,却是个要求非常少的人,想简单的生活,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可是她的命运注定了这样的生活她难以得到,柳家给了她生命和富贵,同样的,也有她该背负的责任。

    从挑女婿的角度出发,定王爷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他背负的不比卿儿少,可是以卿儿的身份和性子来说,眼下定王爷却是唯一适合为婿的人,看他们的相处就知道,定王爷非常包容她,大多数时候也是由着她去,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卿儿想要的生活,足够强大,又不压抑她的性子,只是,希望定王爷喜欢上的,不非得是男人的卿儿才好,不然就太悲剧了。

    叹了口气,柳逸时转身离开,所以他没有看见阙子墨投过来的视线,以及眼中的若有所思,希及的父亲……这是在顾及些什么呢?

    “闻听,战事将起吗?”

    话题突然转至此,阙子墨有些无奈,这样的话题并不安全,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是他更不愿意给希及他不坦承的印象,“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柳卿坐了起来,太过大力的动作让摇椅摇个不停,红玉不得不搭把手才能让她坐稳了,“不要小看了柳家的情报网,这么大的事柳家还是能收到点风声的。”

    习惯性的食中两指曲起敲击着桌面,阙子墨明言,“边境摩擦不断,越来越有升级的迹象,皇兄……是从战马上打下的天下,当时能把他们打回老家,现在也不会容许他们放肆。”

    柳卿睁大眼,“你的意思是,皇上会亲征?”

    可以不这么聪明吗?阙子墨更无奈了,“这事还在商议,没有最后定下来。”

    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柳卿皱眉,“皇上亲征,朝内的事怎么办?由谁监国?谁负责调度后方粮草?”

    “你倒是想得远,这不是还没决定下来吗?皇兄是想亲征,也要看老臣们放不放人,粮草的话,不急。”

    “什么叫不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书上所写,就算我这个不懂兵事的人也知道这点,你要是拿话敷衍我还不如别回答我。”柳卿不冷不热的回道,从摇椅上起身靠在凉亭柱子上,国事,她不关心,她只在乎她活着的这些年可以平顺些,不要有战乱,也不要有灭国之灾,覆巢之下是没有完卵的。

    阙子墨没想到希及的反应会这么大,微一征愣,便想明白了,“难得见你对一件事上心,怎么,担心晓潜了?”

    确实有那么点,他现在还不够强大,要是皇帝不在就变数太大了,不过,她不会承认的,“你想多了。”

    第一八零章酒精配方

    阙子墨是谁?有心的无心的算下来,他自认已经是最了解柳卿的人了,哪能看不出他话中的不甘愿,晓潜到底还是成功了,成为了希及在乎的,被她护着的人。

    被看得脸热,柳卿甩袖往回走,也不管外面细雨不断,“跟我来书房,给你点东西。”

    比红玉更先行动,阙子墨拿着伞追了上去,遮住柳卿的身子,自己却露了半个身子在外边。

    红玉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放弃了追过去的举动,她是聪明人,府里对这定王爷是什么态度她看得明白,就算是瞒了身份,定王爷依然在公子的良人之例。

    后知后觉的发现阙子墨湿了一半的身子,柳卿愣了愣,一些曾经在电视上,小说上看过的情节莫名的跳进脑海里,她这是……被人保护了吗?

    心情无比复杂的吩咐颜青拿了干净的布巾过来递给他,“擦擦吧,刚才……多谢了。”

    阙子墨挑了挑眉,他以为他已经做得很明显了,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呢?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句多谢。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颜青侧头看了看两人,最终还是决定退回自己的位置,反正他也没弄懂。

    到底是不忍看他为难,阙子墨像以往每次一样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定,“不是说要给我东西,是什么?”

    回过神来,柳卿把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了下去,从堆满竹简和丝帛的书桌上翻找出需要的东西,和以往不同,这次的故事全是战场实例,历史上打得极漂亮的那些阵仗只要她记得的都写了上去,“这是给三皇子的,趁着空闲给他弄了点出来。”

    “就这个?”阙子墨扬眉,他还以为是给他的呢

    柳卿看他一眼,不吱声,径自坐下来铺开雪白的纸张,提起笔一气呵成,这是她自从知道战事将起时便打好的主意。

    “我只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不用说上战场了,但是有些东西我却是知道的,每一场战事都会死人,每一场胜利也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可是就我所知,很多死去的将士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于伤势,有时候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箭伤也会夺去人的性命,其他事我帮不上忙,这件事上倒是研究出了点成果。”

    把纸张递了过去,柳卿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我把酒坊交给族里了,其中包括一种新酒,这种酒我的建议是销往边境或者寒冷之地,因为它太烈,一般人接受不了,我一时好奇,就把那酒再蒸了一遍,结果发现浓度更高,入口辛辣得开不了口。”

    柳卿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杀菌消毒这个概念,小心组织着措词,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做了下实验,发现这酒对伤口很有用,浓度越高越好用……”

    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阙子墨体贴的给他总结,“你的意思是,这酒能用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身上?能阻止伤口的溃烂?”

    “对,就是如此。”松卿松了口气,幸好这是个聪明人,不用她细说就能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轻弹着手中明明没什么重量,他却觉得重若千斤的纸张,阙子墨面上平静无波,心中早已翻起了万重浪,他从小就是在战场上混大的,见过的死人不知凡几,身为将者最心疼的,就是那些将士死得毫无价值。

    他相信,那些士兵心中同样是不甘的,他们宁愿是在战场上拼杀而亡,而不是死于伤痛。

    “希及,你将挽救千万人的性命,我代他们感谢你。”

    “我能做的也就这点事了,不过闻听,这配方稍做修改便是我家那酒的酿制之法,你可得手下留情,我还指望它生钱呢”

    阙子墨无语的看着这个刚刚还带给他感动的人,“你很缺钱?”

    “我只是不嫌钱少。”

    “……要是让那帮追捧你的人知道你没有视金钱如粪土,他们会很失望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让他们更失望,一个人在神坛上供着多寂寞。”柳卿笑喷,想起了那句经典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因为内心的欢乐,柳卿笑得格外开怀,眉眼彻底舒展,五官柔和得如一团水般,从阙子墨的角度看去,那是怎样的一种温柔。

    这个人啊,哪怕前面再多阻碍,他都不想放手。

    皇帝的心情很好,非常好,这才从柳家拿到纸张的制作之法,柳希及就又送来这么个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这东西比纸张更有用,能救人性命的,可不比那轻飘飘的纸张更有份量。

    “他有没有对用兵说什么?”

    阙子墨当然知道皇兄问的是什么,老实的摇头,“希及向来奉行在其位谋其事,要实在放不开手的,也就是敲敲边鼓,倒是又让我带了个包裹给晓潜,皇兄可要过目?”

    皇帝目光还落在那张写着配方的纸张之上,满心想的都是战场上的事,亲征的心思更重了,听到皇弟这般问看都没看他的摇了摇手,故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反正跑不了,今儿个还是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怎么说服那帮老臣吧。

    若是有以后,皇帝知道这包裹里都是些什么故事,一定会非常后悔当时没看上一看,说不定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可惜,假设终究只是假设,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行的单行线,在这条路上上演的每一幕都是属于他的故事,单独的,谁也没有本事丝毫不变的重来一遍。

    连绵不绝下了几天的细雨让燥热的天气彻底缓和下来,怕热的柳公子终于隐隐感受到了期待已久的秋天的脚步声,“这雨再这么下下去就成春雨了,夏天的雨哪是这么个下法。”

    听着自家公子的抱怨,红玉掩嘴轻笑,“这不是正好趁了公子的心吗?天气太热公子都睡不好,这几天公子可是精神极好呢”

    “那倒也是,可是为什么明明秋天都还刚到,我就担心冬天的到来了呢?”

    “那是因为公子不止怕热,还怕冷。”全婶咬断线头接话道,拿着新做的针线活在柳卿身上比划了下,继续埋头苦干,公子这几天可是发懒了不少,平时这个时间都在书房呆着的,这两天就在这凉亭里不移步了,躺在摇椅上的模样很有种从此在这扎根的气势。

    柳卿侧过头看着忙活的两人,对比下来她真是闲得全身长草了,算了,不贪念这凉丝丝的空气了,还是回书房继续做书呆子去吧。

    “红玉,来扶公子我一把,骨头都懒了。”

    放下手里的活计,红玉先蹲下身来给柳卿穿上鞋子,然后才扶着她起身,“难得有休息的心情,公子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忘了闭门谢客了。”柳卿抬了抬下巴,看向跟着柳全匆匆而来的人,这还有一事没收尾呢

    舒展了下手脚,仿佛听到骨头在咔吱咔吱作响,前一刻还想着是不是要锻炼一下身体,下一秒身体便自动依到凉亭柱子上去了。

    这身体都懒出自觉性了。

    “小米,这么轻快的脚步是不是见到你姐姐了?”没等两人见礼,柳卿便道,顺便示意两人不用多礼了。

    小米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鼻头显得更红了,“喏,见到了,依公子的意思,小的把姐姐送去了城外庄子。”

    说完,满脸感恩的跪下来行了大礼,嘴里道:“小的知道公子不爱这些虚礼,可是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小的心中的感谢,小的也代家姐谢谢公子的费心,小的知道为了这事,公子没少花心思。”

    “行了,起来吧,能得你这么一句公子我费点心也舒坦,你姐姐暂时就只能住城外了,叫她好好养身体,全叔,你找个大夫去好好瞧瞧,要是需要什么药的,只要府里有就给送去。”

    “喏。”

    真要认真说起来,柳卿不是多有圣母心,而是她需要得用的人,而小米的机灵会办事是她看中的,花这些心思得了他的全部忠诚,她觉得划算,当然,也是因为她确实对那个苦命的女人有几分同情,也因为她心中有善意。

    袁淮安已经开始清人了,看样子对清姿是真有几分心思的,这几天他人虽然没来,礼物却没有断过,事情会如何发展她早就心中有数,也就没有再去多关注,对清姿,她能做的只有祝福了。

    没有要柳卿等太久,袁淮安再一次登门拜访了,这一次他目标更明确,直冲清姿而来。

    清姿望着好几抬的箱子,眨了下眼问道:“袁公子这是……下聘吗?”

    “我确实是这心思,虽然我不想委屈了你,但是要八抬大轿迎你进门确实不太可能,只能在这方面多补偿你,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柳兄做个见证,就算以后成婚,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了清姿姑娘。”

    男人的誓言要是可信,母猪都能上树,这也就能骗骗无知小姑娘,可惜这里的两个女人都不是好骗的,柳卿就不用说了,受新世纪精英教育多年,见过的爱恨情仇不知凡几,哪是三言两语一个誓言可以骗过去的。

    清姿就更不用说了,在风尘中打滚过来的女人有几个还会相信情爱的?

    所以袁淮安这话是说给空气听了。

    柳卿好笑的看向清姿,用眼神询问,“需要吗?”

    需要吗?当然是不需要,清姿把眼中浮现的笑意压下去,换上无比信任无比真挚的眼神望着袁淮安,“袁公子不必如此,清姿不过蒲柳之姿,哪值得公子这般对待。”

    “清姿这么说是不信我吗?”

    “当然不是……”

    “那是如何?我只求一个让我对你好的机会。”

    “……”

    看两人一来一往的黏糊,柳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直到袁淮安离开都没有再看柳卿一眼,甚至离开时都只记得和清姿告别,并约下来接她的日子,压根忘了应该和主人告辞。

    “成了?”

    清姿浅笑,“成了。”

    “恭喜,后院再怎么样也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公子的事可是成了?”

    “我的事要成并不难,就算这次没成,通过你的手也能成,不算是什么大事。”

    看着屋中间那几抬放得足实的箱子,柳卿打趣道:“袁淮安其他方面不说,这出手大方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我今儿终于见识到了,为博美人一笑,他是真舍得出手。”

    清姿也看向那几箱子东西,“我也就值这么几箱子东西了,这还是我容颜还未颜色时,再过得几年,他眼里又哪里还会有我,袁公子……是个好金主,但不是个好良人。”

    “你想要个好良人?”柳卿问,这个问题她也问过红玉,红玉却说这样的期待在几年沉浮后早就没了。

    “好良人谁都想要,可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尚不一定能碰上,何况是我们这种人。”

    柳卿起身,没有忍住好奇心的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看了看,满目光辉,赶紧合上箱子,失了再开一个箱子的兴致,“清姿,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心态得改改,别忘了,你现在并不是风尘女子明月,而是身家清白的落难女清姿,你没有那些复杂的过往,只是从身世尚好的娇女落入平常而已,你现在唯一要想的,便是以后的新生活该如何进行下去,要是再想得细一点,不妨琢磨琢磨落红的问题,男人都很介意这个问题,我想那袁淮安也不例外。”

    饶是清姿见惯风浪,听得这最后几句也红了脸,这柳公子……可真敢说。

    见清姿不说话,柳卿继续道:“清姿,女人并不是过了某个年纪便风华不再,十多岁时青春年少,自是有种年轻稚嫩的美,二十岁时也是风华正茂,年华正好,而三十岁,你们便认为自己最美的年纪已经过去了,却不知三十岁到四十岁的女人有种成熟的美是十多岁二十岁的女人怎么都无法拥有的,就看你自己心态如何了,清姿,我期待有朝一日看到你雍容华贵的模样。”

    清姿被这新奇的言论打动,不由得也想像一番自己三十岁四十岁的模样,也许在自己现有的基础上,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太丑吧。

    第一八一章事成

    袁淮安如约而来,不是八抬大轿,却也比柳卿以为的青色软轿好很多。

    四人抬的红色大轿停在柳府门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帮起哄看热闹的世家子弟,柳卿身后跟着阙子墨,云燕青,齐家业,吴怀玉,以及终于得到首肯能来姐姐这里呆上一天的柳莲城。

    袁淮安瞪眼,“柳兄要是反悔了,我可就带着这帮兄弟抢人了。”

    柳卿伸出食指摇了摇,笑成狐狸样,“反悔的事我不会做,但是为难为难你我还是很乐意的,好好一美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你抢走了,袁兄怎么着也得让我心里顺了不是。”

    袁淮安大笑,从面子上来说,这实在是非常给他长脸的事,柳卿是谁啊,柳家公子,京城名人,皇帝宠信着,家族也宠爱着,能从他手里抢一美人,这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行,柳兄你说要怎么样你这心里才能顺了。”

    柳卿满意的点头,移开身体,把身后的人晾了出来,“看到没有,这是第一关,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从这里进去了就算数。”

    袁淮安眼光跟了过去,卫孚,没什么交情,除了柳卿,他好像和任何人都没交情,云燕青,云家嫡长子,倒是有几分交情,不知道许个美人能不能让他让道,齐家业和吴怀玉倒是熟人,不说交情如何,至少他们不会在这事上和他真为难,另一个生面孔不知道是谁,不过看他一脸兴奋的表情,小孩子般,应该也好对付。

    “柳兄说话得算话。”

    “当然,你只要过了这第一关,后面的关就容易过了,放心放心,我不会误了你良辰的。”

    没时间去计较柳卿那算计的神色,袁淮安决定先解决相熟的,“齐兄,吴兄,你们是识相的自己让道呢还是让我提溜开?”

    两人摸摸鼻子,很自觉的让开了身子,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临时来凑热闹的,可没打算把面子丢在这,这袁家小子真做得出提着他们扔开的事,他也有这力气。

    柳卿在边上哼哼两声,很不待见这没骨气的两人,幸好没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云兄,今儿你要是给我行个方便,明天我便着人送个美人入你府上如何?”

    云燕青大笑,边往边上移步边对柳卿道:“希及,对不住了,能被袁兄称之为美人的我实在难以拒绝,哈哈哈。”

    “总有一天你会肾虚的。”柳卿小声诅咒,撇开头不看他,为了个女人不顾他的面子,太没出息了。

    柳莲城移了移位置,重新把门堵严实了,信誓旦旦的道:“三……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守好门。”

    对这差点就露出尾巴的四弟实在没有把握,不过也不好打击他,忍下上前摸摸他脑袋的举动,“你要是守住了,我就让你在我这多呆两天。”

    袁淮安忍不住打断两人的讨价还价,要真是守住了,他还能抱得美人归吗?“柳兄,你这是存心让我空手而归吗?我可告诉你,今儿要是不能把清姿抬走,我就赖你这不走了。”

    “不走没事,我管饭。”

    “哈哈哈……”一众看热闹的看得津津有味,起先还能忍住笑,这时非常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还有人起哄道:“袁兄,你要是抬不走了,兄弟我不介意把人抬走,只是是抬到我府里去,哈哈哈。”

    “哈哈哈……”

    袁淮安假意怒道:“你们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拆我台的,上来几个人帮我把这两人抬开了,就算你们化身为泰山,今儿我也要把你们搬开了。”

    阙子墨看着欢乐的柳卿眼神中难掩宠溺,也有些无奈,他是非常高兴能看到希及这么高兴,可是可不可以他也在一边陪着高兴,而不是被他拉下水成为戏中人。

    被袁淮安一声喊,还真过来了几个人,虽然不是人高马大的,但是要抬两个身板不算太壮实的男人还是够力气的。

    柳莲城还不待人靠近就自己跳开了,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还有着羞涩,哪愿意被这么多人看着任人抬走,“不要你们抬,你们别过来,三哥,我今儿就回去。”

    看着躲到自己身后的小子,柳卿无语望天,他们的身份是不是该对调一下,怎么觉得四弟比她更像是女孩子,至少这种羞涩在她身上是看不到的。

    阙子墨更不可能让人靠近把他抬走了,虽然披着卫孚的皮,但是内里可是实实在在的王爷,希及的任性他能包容,甚至配合,其他人……哪凉快哪呆着去。

    看着施施然走到她身边的男人,柳卿怒了,“闻听,我对你抱着很大的希望。”

    “众怒难犯。”

    袁淮安笑得志得意满,柳卿越怒他越高兴,“柳兄,那就承让了,兄弟我先接美人去了。”

    柳卿有些后悔后面的关口太轻松了,恨恨的撇了阙子墨一眼,这人有功夫,她原本以为他可以靠得住的。

    “好了好了,人家都抬着轿子来了,你总不能真把人堵这里吧,走,我们也看戏去。”自然的拉住希及的手,软呼的感觉让阙子墨瞬间乱了心跳,一开始真不是存心占便宜,可是一入手,他是真舍不得放开了。

    “我一直在看。”甩开他的手,柳卿大踏步往里走,并不是察觉到了阙子墨的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