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上善若书第25部分阅读

      上善若书 作者:rouwenwu

    传言满天飞了,我这成天和你住同一屋檐下居然也不知道你创了一种字体,快给我见识见识。”

    “外面的传言你也信,不过就是胡乱写的罢了,硬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三公子,把你藏起来的那份拿出来给礼行看看,对了,礼行,这是三公子,三公子,这是刘礼行,在私塾授课,你若是有学问上的难题,可以找他。”

    只是介绍了一句三公子,无名无姓,阙晓潜是无话可说,必须隐瞒身份,刘礼行却是卿儿怎么说怎么是,只要不对卿儿不利,他也懒得去打听。

    两人见了礼,阙晓潜把收进袖袋的丝帛拿出来递了过去,很想嘱咐一句看完了还他,再想想现在他住在柳府,讨要一份手迹还是不那么难的,也就歇了心思。

    刘礼行迫不及待的打开,自打知道这消息后心里便痒得难受,恨不得马上就去索要一份手迹才好,下午下了学,去无尘居看到那静悄悄的样子就知道卿儿肯定是在忙,这才干脆出府了一趟,去街上听了听传闻,还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好听的难听的,尖酸的嫉妒的,质疑的,当时他就恨不得回府来索要一份出去贴到柳府门外,让人见识一番才好,他家的妹妹,优秀得他听不得一句不好听的话。无错

    第一一九章 红玉的决定

    柳莲柏出自柳家,这方面的造诣自是不低,柳家的藏书阁比大预朝还要大还要满,那是整个柳家的灵魂所在,收藏的古籍不知凡几,柳卿这还没成熟的字体按理是无法让柳莲柏震撼的,只是当做出这事的人是个女人时,无法不让人动容。

    笔法细腻,失了气势,多了婉约,很难说究竟哪个更好,而在柳莲柏的眼里心里,自家妹子的当然就是最好的了。

    “希及,能否送几幅墨宝给我,我平时闲瑕时间多,多练练也不错,我挺喜欢这字体的。”

    那一脸又惊又喜,整个脸都在发光的表情让柳卿没法拒绝,红玉铺好丝帛后提笔随手写了几幅,都是选的春秋里的段子,柳莲柏自然熟悉,虽然没有得到新诗,他也很满足了。

    寄一幅回族里是必须的,其他的都得收起来,莲容要是知道肯定会来磨着他,刘家世兄那里他也得送一幅过去,好在,自己还能剩下三幅,也不错了。

    “多谢希及,不得不说,你厉害得超出我想像。”

    哪里是她厉害,她也不过是占了个穿越的便宜罢了,不置可否的笑笑,柳卿望向欲言又止的阙晓潜,“三公子也想要?”

    “柳公子要是愿意送,我自然却之不恭。”

    果然是之前被欺负惨了,现在说话都知道留余地了,柳卿小小的反思了一下,随手又写了几幅递给他,“其实我也没那么小气。”

    阙晓潜先是把几幅墨宝拿在手里,这才开口贬他,“也不见得就大方。”

    “别以为收起来了我就拿不回来。”柳卿哼哼两声,不跟这小孩子计较,“礼行兄,于显荣若是来请教于你,你多点拔点拔他,他心性不错。”

    “知道了,我会尽力助他。”自家妹子看中的人能差到哪里去,不要说教他点东西了,手把手教都没问题,不过……

    “希及,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于显荣这个时候……用功?有什么讲究吗?”

    还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柳卿自然也不会宣扬出去,只是态度朦胧的道:“我本来就欠他一个前程,以他的底子,现在用功也还来得及,至于其他原因,等时机到了礼行兄自然就知道了。”

    刘礼行没明白,阙晓潜却是知道一点的,只不过那一直是绝密,他都是因为父皇有心锻炼他给他讲解了一点他才知道一点消息,这柳卿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皇叔……

    不可能,皇叔再看重柳卿这个朋友也不会把皇家的绝密告诉于他,就算知道的不多他也知道那个东西要是真施行世家要损失多大的利益,皇家又要占尽多大的便宜,若真施行了,以后皇家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世家了。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柳卿明显是知道一些的,虽然他说得含糊。

    感觉到阙晓潜的视线,柳卿勾唇一笑,莫名的带出些妖气,“怎么,三公子知道原委?”

    “知道也不能说。”被这话一激,一时间阙晓潜又把刚想出来的那点苗头丢到九宵云外去了,这人就是他的克星,从见面伊始他便没在这人面前占到上风。

    柳卿大笑,对于卫孚答应过的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事和她有关这事她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皇帝非常清楚,若是让人知道这事是她牵头弄出来的,被世家连手除了,皇家也得跟着吃亏,毕竟现在很多东西都还在她脑子里,他们还指望着呢!

    “我要先休息去了,天天脑子连轴转有些受不住了。”

    “赶紧去,我们又不需要你来招待。”刘礼行的反应大到柳卿有些吃惊,不过想想也是因为关心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向两人点了点头便带着红玉离去。

    红玉实在是个温柔的人,尤其是在日子过得舒坦后,这份温柔小意更是显露出来,一出屋子便给柳卿披上斗篷,带子系得严严实实,走出廊下撑起伞,大半都倒在柳卿这边,自己身上却淋了个半透。

    柳卿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同是女人,被人这么对待,心里哪能没半点感动,若她真是个男人,真收了也未尝不可,她用心观察过,红玉并没有其他心思,也没想过要爬上她的床,倒是真把自己放到了丫环侍女的位置上了。

    把伞打正了,柳卿侧过头笑了笑,在丝丝凉意中显得异常温暖,“红玉,别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女子的身体娇贵得很,别不当一回事,老了要吃亏的。”

    红玉愣了愣,这份关心来得太突然了,虽然公子平时待她也极好,但是从来就不会在口头上说,而是在行动上表示,这……太……

    “公子,奴……奴……以后会注意。”哑了声音,红玉结巴着终于把话说完整。

    柳卿笑笑,雨雾中两人并排往前走,男的俊女的媚,看着极是登对,就连对话也带着点暖暖的味道,“府里是有些规矩,但是只要不起外心,你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不会有人有意见的,若是你觉得做我的侍女让你安心,那以后便由你来照料我的起居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红玉,有时候靠得太近了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会成为你的负担,有朝一日你想离开时也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了,你决定好了吗?”

    红玉沉默了一会,语声里带着些萧条的道:“公子说的这些红玉都懂,这段时间也认真的想过了,说真的,奴很舍不得家弟,毕竟这么多年一直就是我们两扶持着活下来的,所以一直就期待着有个地方能容得下我们,让我们生活在一起过些简单的生活,不用伺候男人,也不用活在别人的各色眼光下,可是……

    呵呵,公子,红玉并不是不懂世事的人,这只能是份奢望,紫玉毁了那张脸才能换来安定的生活,我呢?挂着这样一张一看就是在风尘中打过滚的脸,就算我不去惹事,那些男人又岂会放过我,在他们眼里,奴也就是一个玩物罢了,有些生活不是想着便能得到的,若我去找家弟了,到最后一定是他也没法安稳过活。

    入柳府后的这些日子,奴得到了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的安心,公子不会肖想奴的身体,这府里的人看我的眼光也是正常的,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恶心,背后也不会中伤,这样的生活奴觉得很安心,和全婶学学做膳食,我从没想像过快乐能来得那样简单,公子信得过红玉,不嫌弃红玉的过往,让红玉伺候公子起居,这已经是红玉莫大的福份,说起来,这样也比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客人要来得让奴安心。”

    所求简单,快乐才能来得简单,红玉这也算是洗尽铅华了吧,柳卿安静的听着,讲的人说得淡漠,听的人也面无表情,“既然如此,以后你跟着全婶吧,想学什么都可以,全婶……本事很大,我的起居现在也是全婶伺候,阿未阿落帮衬,以后你就帮着分担点。”

    “喏,谢公子。”

    满意于红玉的落落大方,若是再来个感恩,柳卿就真要头疼了,这段时间不止红玉在打量柳府,柳府的人也在观察她,包括她在内,若是留下一个包藏祸心的人,那才是柳府的大难,毕竟她的秘密太多了。

    看得出来,红玉是真心想留下来,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这样一张情人脸去到哪里都只会给她带来不幸,现在紫玉好不容易得了平静,她若是去了,只怕又是新一遭的灾难,留在柳府倒也没人能说什么,那段时间闹成那样,谁不知道双壁楼的红玉得了柳公子欢心入了柳府,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她身份,但是也让人没话可说。

    柳卿一直有种感觉,初入京城时全婶带来的那八个让她取名的侍女侍从是知道她身份的,阿未阿落伺候她不止一次两次,那样的近身伺候,哪会看不出她的女儿身,但是两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都不多说,也不多问,做起事来那叫一个顺手,甚至她们比她还记得牢她的小日子,会提前给她准备好东西,都到这份上了,她再去问什么都显得多余了。

    既然全婶说她们可信,那她就相信,全婶没有理由会害她,要说现在她相信的人也就那一对夫妻,对谁都犯疑心的人是可悲的。

    红玉若是近身伺候她,知道她的身份便是迟早的事,看样子这事还是得先提前和全婶打个商量才好,毕竟内院她早就交给她了。

    回了房间,全婶果然在给她拾掇床铺了,让红玉先下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阿未阿落配合默契的上前伺候,收拾妥当后柳卿留下了全婶,把红玉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觉得红玉这人如何?能信吗?”

    全婶用了几分力用力的给自家公子揉捏着脖颈,平时伏案的时间长了,公子这地方时不时的便疼,这是很多读书人都会得的毛病,她得想个法子才成,不能让自家公子也这么难受。

    “公子的意思是打算接纳红玉?”

    柳卿点头,“我总是需要人手打理事情的,红玉经历得多,真把她收拢到手下帮着做点什么,她不会比其他人做得差,只是有个前提,她不会背叛于我,不然我这点子事哪里守得住。”

    全婶想了几想,不紧不慢的回道:“红玉既然知道把他们姐弟请到京城的便是公子,这次送紫玉走的更是公子安排的人,那么紫玉的落脚之处公子便是知道的,以红玉和紫玉的感情,奴觉得她不会为了利益置紫玉于不顾,若真说金银钱财,他们姐弟应该也攒了不少,看她也没有多在乎,现在天天一身粗布衣裳也穿得乐和,奴觉得她没有背叛的理由。”

    是这么个理儿,柳卿感觉脖子舒服多了,抬头摸到脖子处拉着全婶的手让她坐下来,“你先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是别让她贴身伺候我,不过这屋里可以允她进来了,不过得是我收拾好以后。”

    一早起来,她要忙的事很多,洗漱,束发,束胸,更衣,没小半个时辰折腾不完,“以后我的早膳让她准备吧,刚好时间可以合上。”

    “喏,奴知道了。”

    掩嘴打了个呵欠,柳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早睡早起确实是个好习惯,她现在很是适应良好,“全婶,你也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了,对了,病好点了吗?”

    “奴没事,就是没休息好,谢公子惦记。”

    “那就好,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别总惦记着这里那里的,都是些小事,出点差错也没什么大不了。”

    “喏,奴记住了。”挂着笑给公子按好被角,把帐帘放下,再把亮堂的烛光吹灭,只留下小小的一支昏昏暗暗的照着,以防公子起夜。

    几天下来,京城里的传言尘嚣直上,一说柳卿沽名钓誉,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二说柳卿确实大才,创出一手灵活如蛇的字体,两方人马各有说辞,天天有人上柳府递拜贴,希望能亲眼见上一见。

    也有聪明的冷眼旁观,柳卿哪次不是甩出点东西后便藏起来的,这时候找上门去除了被拒之门外还会有别的可能?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柳卿若真是创出了一种新的字体,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看到的,这么急干什么。

    吴怀玉等人坐在一个包间里,他算是聪明人之一,就算包间里的人商量着怎么把柳卿逼出来商量了个热火朝天,他也只是看着不参与,人家柳卿卖了他几次面子,让他很是风光了一阵,他又不是傻的,哪里就需要冲在前头,去和柳卿对着干。

    人家既然打定主意要避风头暂时不露面,他只需要等着就可以了。

    啧,回去后还是装病得了,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些人都光长年岁不长脑子了,逼出柳卿来,他们能得到什么?

    “哎吴兄,你别在那装深沉啊,也来出出主意,上次柳卿不就卖了你面子来了你的菊园宴吗?要不这次再弄个?”

    吴怀玉看了叫器的人一眼没有理会,一口饮尽手中的酒起身,“不好意思各位,在下忽然想起有些急事要办,先走了,今儿这酒我请,大家喝痛快点。”

    “哈哈哈,吴兄真是个爽快人,若是办完事时间还早再过来,我们再好好喝几蛊。”

    “当然没问题。”

    第一二零章十二车书,谁的大手笔

    “柳公子,教我点东西吧,不是书册上那些大道理,我需要实用的。”

    阙晓潜总是会找着机会和柳卿一起用膳,几天下来,柳卿也习惯了,不过就是一起吃饭嘛,两个人吃总比一个人吃得香。

    不过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觉得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在她这吃在她这住,还想要她脑子里的东西?

    柳卿气得笑了,“我为什么要教你?你和我什么关系?再说你有专门的皇子师吧?!”

    阙晓潜摩挲着杯沿,组织着语言,“我现在没什么可给你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也不会给你什么承诺,大概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是我知道你心软,想让你看在我现在落难的份上教给我些以后用得上的本事,我知道你懂这些,可能比我想像中还要懂,卫叔让我不要和任何人联系,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怕我母亲那边的亲族也不是全部可以信任的,我私底下也一一琢磨过,这才发现除了卫叔,我居然找不着可以信任的人,柳先生,你……教教我。”

    这是一个在慌乱中想抓住一切能救他命的浮木的孩子,没有母亲为他操持,就算是原本理所当然应该站在他身后的人也不可信了,在权力中沉浮的人,真可怜。

    利用与被利用,信任与背叛,算计与被算计,这都是皇家的人必须学会的,不然就会处于下风,不知道卫孚知不知道,从先天上来说,这个皇三子就已经输人一步了。

    至少其他人的后方是稳固的。

    要教他吗?又能教些什么?她哪来的资格去做一个皇子的先生?论权谋,她绝对不是这只得她一半年纪的孩子对手。

    “别叫我柳先生,这让我很有压力。”

    阙晓潜笑得有些苦涩,早就知道这样冒冒然的提出来柳卿肯定不会答应,心底的失望还是掩不住。

    “我不知道要教你什么,很多方面你都比我强,你想要的那些都不是我擅长的。”

    阙晓潜愕然抬头,不敢相信柳卿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里头的意思是……

    “你不是不愿意教我?”

    柳卿大笑,很大声的笑,愉悦显而易见,“为什么要不愿意?怎么说你也是皇子,和你打好关系我还能吃亏不成?三公子,别把我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说到底,我也就是俗人一个,也要吃喝拉撒睡,并且还得给自己留下随时可以撤退的后退,这京城,水太深了,谁知道我能混到何时。”

    “……我以为你是最不把这些事当事的人。”

    她到底是给人留了个怎样的印象?神仙姐……不,神仙公子?

    收敛了笑容,轻敲着椅子扶手,“三公子,我是确实不知道要教你什么,不是为自己找理由借口,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敞开来聊聊。”

    阙晓潜坐正了身子,全神贯注,“好。”

    “全叔,你带人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全婶,你守里面这道门。”对府里的人柳卿算是比较信任,她防的是突然往她这里来的人,比如杜容夏,比如刘礼行。

    “喏。”两夫妻对望一眼,迅速行动,红玉想退出去,嘴巴动了动,还是站到了公子身侧,心里本能的有了不安。

    整理了下思路,柳卿问得直白,“三公子想要坐上那张椅子吗?”

    第一句话就打了阙晓潜一个措手不及,皇子中哪个不肖想那个位置?咬了咬牙,“想。”

    满意于他的配合,柳卿点头,“你知道坐上那个位置会付出些什么吗?”

    “……知道。”

    “说说看。”

    大概这个问题阙晓潜考虑过不只一次两次,回答得很顺溜,“首先,联姻是必须的,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不过一直没有和外公他们达成共识,就拖了下来,然后会要分出去一部份利益,拉拢现在还在摇摆中的势力……”

    柳卿摇了摇手,打断他,“这些都是你应该付出的,和我所说的那个付出不一样。”

    阙晓潜皱眉,无法理解,柳卿叹气,要是有相机,这一副茫然的样子真应该拍下来,和自己不愿意付出的那些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三公子,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付出,而是一种交易,用你的婚姻交易,把别人绑到你的战车上,分出去的利益也是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你能更多的收回来,这些都只能算是等价交易。我说的付出,是指不在你控制范围内的,不是你愿意的,但是你又必须妥协的,想得到什么必定就会失去更多,这天下从来就没有白来的东西。”

    阙晓潜抿着嘴,带着些孩子气的不满,“如果是我非常在乎的,不一定就得妥协失去,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想得太天真了。”柳卿摇头,毫不客气的打击,“就算是皇帝也会有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更何况是你,不信,哼,打个比方,有个势力愿意倒向你,但是你必须娶他们家的女儿,问题出来了,那个女人有着最娇纵的脾气,容不得人,最主要是,这时候你才知道你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就是死在她手里,那么,你要如何做?”

    “当然先是选择权力,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就算现在拒绝她也不能复活,还不如先娶了那家的女儿,等完全控制住了再为那个女人报仇。”

    意料之中的答案,柳卿一点也不意外,皇家多寡情,她拿这个打比方本就是一种试探,更何况眼前这小子还是个没被情爱折腾过的孩子,“记住你的话,如果哪天真的有这种必须选择的时候,希望你也能这般爽利。”

    “我一定可以,如果你所说的代价是这些,我想我能承受。”阙晓潜回得斩钉截铁,以前他的心还没这么坚定,被老二和老四这一逼反倒让他非得得到不可,他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他没有母亲帮忙操持,就算老四选择了老二而背叛于他,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他们来坐。

    “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三公子,你说说我能教你什么?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问题很大,也很灵活,不在一个框架里,反倒让阙晓潜一时间不知道要问什么,想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道:“教我怎么样立于不败之地。”

    柳卿摇头,“这个不需要我教你也知道怎么做,真要说起来,这方面我没你懂,不过就是利益与利益相缠罢了,若是对方不答应,也就是你所出的酬码还不够高到让他心动,京城的各方势力是一个怎样的角逐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他们和他们所支持的人之间不可能有百分百的忠诚,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确实如此,阙晓潜知道柳卿没有胡乱应付自己,这让他开心不少。

    喝了口茶,看他不说话,柳卿决定按自己的思路来,“三公子,你觉得你父皇对你有怎样的期望?”

    “父皇对我有期望吗?”阙晓潜愕然,“这次若是父皇稍微提醒一下我,我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同是儿子,他能帮谁?”柳卿嗤笑,“我还以为经过这次的事你不那么天真了,没想到是我高看你了。”

    这样一个人,真是皇帝和卫孚看中的人?别不是被他们故意推到前头来送死的吧?!

    柳卿难掩失望,连对话都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你需要的不是我教你什么,而是自己成长起来,我不是那个可以扶着你往前行的人。”

    阙晓潜双手握拳,用力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连心的痛让他绷紧的心舒服了点,原来他心底里对父皇有这么高的期望,原来他心里一直是有着怨的,他在怨父皇没有帮他。

    是啊,同是儿子,父皇凭什么就得帮他,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到帮他的地步?父皇一直对他不错,也不过是因为母亲留下的福荫罢了。

    看柳卿有了退意,阙晓潜抢先起身,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礼,“多谢柳先生提点,我知道错在哪里了。”

    “我没有提醒你什么,还有,我不是你的先生。”避无可避,柳卿受了这一礼,这下也不好站起来走人了,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反应倒是挺快。

    阙晓潜有着他的固执,“我先回房了,等我全部想明白了,再来打扰柳先生。”

    这是硬赖上了?柳卿有些想笑,“不着急,好好想。”

    这次谈话算得上是失败了,但是阙晓潜找出了自己最大的问题,也算是有所收获,能这么快发现问题,并且打算解决问题,柳卿有些理解皇帝和卫孚为什么看重三皇子了。

    “公子,小的有急事求见。”

    什么事让全叔连声音都变了?书房中,柳卿放下笔,“进来。”

    仿佛柳全的手一直放在门上,柳卿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了,柳全快步走进来,一脸压抑不住的惊喜表情,“禀公子,外头有人送来许多书简,点名要见您。”

    “许多是多少?”柳卿挑眉,动作却不慢,从书案后绕出来就往门外走,全叔赶紧拿过一边的披风追过去,边给公子披上边道:“具体多少还不清楚,全装在箱子里,用马车送来的,小的数了下,马车有十二辆。”

    十二辆……柳卿差点左脚拌倒了右脚,“全叔,你确定没数错?”

    “喏,小的数了好几遍才来回禀公子。”有这大手笔的,除了柳家还能有谁,柳全心里高兴得无法言表,家族终于是有动静了,他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些。

    柳卿看了全叔一眼,这种喜气是她从不曾在全叔身上见过的,全叔向来稳妥又沉默,没事可以一天不吱声,在山上的时候更甚,一开始她都差点以为全叔是哑巴。

    爱书的是她,就算全叔是为她高兴,也不会这么……这么……表露于外,太异常了。

    柳卿没有再说什么,一路琢磨到了柳府门外,爱凑热闹是京城人的特色,这么大场面的送书吸引来一大批人,再加上看到了一直藏在府里不见人的柳公子,一时间柳府门前热闹得像是菜市场,一片的起哄声。

    “柳公子,可算是见着你了,你那字体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一睹为快啊!”

    “就是,再让我们等下去,我们可要直接冲进柳府了。”

    “哈哈,柳公子,明儿个我们有个聚会,你赏脸来露个脸呗。”

    “凭什么就赏你的脸,我们明儿个还有个聚会呢,柳公子,来我们这,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真是说什么都有,柳卿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独自闯入狼群中的羊,明明她就没那么柔弱。

    不理会那群人,柳卿数了数马车数量,真是十二辆,每辆马车边都站着个站得笔直的人,那种架势瞎子才会把他们当成普通马夫。

    “公子,这是他们的管事。”柳全引着个蓄着黑须的文雅中年人过来,这人身上有墨香,那是长年浸滛在书卷中才能沾染上的,哪家用得上这样的管事?柳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心里的疑问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

    “在下文林,见过柳公子。”

    不知底细的人,柳卿不愿意受礼,移开一步避开,直接问道:“不知道文管事是属哪家,这么重的礼,柳卿不敢收。”

    文林笑起来极是好看,温温和和的,让人看着就一点脾气都没有,“柳公子不用多虑,这些书只是送给古今书局,为众读书子行个方便,柳公子不用担心在下会以这个胁迫公子答应什么无理的事。”

    柳卿听得眉眼一挑,“文管事的意思这全是白送?这里有这么多世家公子在,文管事要是应下了,作证的人可是大大的有。”

    “自然,这里的人全可以作证,柳公子只管放心收下。”

    柳卿摇了摇扇子,眉眼上挑,风流态尽现,“文管事能代表你身后的人吗?”

    文林眼中闪过兴味,以及柳卿无法理解的高兴,“这便是主家的吩咐,文林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如此吗?柳卿一点点的收拢扇子,在文林和柳全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施施然的走向最前面一辆马车。

    第一二一章踪影现

    十二辆马车一模一样,皆有遮雨的蓬,前面驾车的位置也遮了起来,就算下了雨,只要不迎风赶路,驾车的人也不会太过狼狈。

    “可以打开一箱看看吗?”

    “当然。”不用文林吩咐,便有人上前把第一辆马车中的四个箱子全部打开,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竹简物印入眼帘。

    拿起离她最近的一卷,除去油纸,拿在手里的竹简极新,再看墨迹,柳卿看得出来这是重新誊抄过的,看样子那人很懂她。

    这时书局中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看到这些竹简眼中的兴奋之色渐浓,柳公子这是又弄来新书了吗?这么多,可以让他们看很久了,性子急的已经忍不住问了,毕竟柳公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难见。

    “柳公子,这些书是给书局的吗?若是需要誊抄,我们随时都可以帮忙。”

    “就是如此,公子若是信得过我们,我们都愿意尽一份心力。”

    其他人连连附和着点头,弄得柳卿都不好意思说她暂时还没决定要不要接收这些书。

    “若是有需要,会来书局麻烦大家的,文管事,里面一叙如何?”侧开身子,柳卿执扇子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公子作派。

    装模作样久了,柳卿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边装边起鸡皮疙瘩,从从容容的,临入府前还转身朝看热闹的众公子哥儿做了个揖,好风度的让原本不满于他的避不见面的人都无话可说。

    文林一直在旁边含笑看着,高深莫测的让柳卿心里打了个突,这人对自己没恶意,这点她感觉得出来,但是打量和审视却是从没断过,总觉得这人的来意不简单,谁会给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送来这么多书,这可不是后世,书是随手可及之物,在这里,书是珍贵无比的。

    唯有一个可能了,这人只怕是冲着这具身体的身份而来,其实在看到全叔的反应后她便有所猜测了,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往那方面想,对她来说,柳家就代表着麻烦。

    只是现在这麻烦,不是她想不招惹便会消失在她眼前的了。

    分主宾落坐,全婶亲自上了茶,示意红玉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一时间,不算大的花厅里只剩下柳卿,文林和柳全夫妇。

    文林甫一落坐便在打量屋里的摆设,手在扶手上抚摸着,眼里笑意融融,“这便是柳公子做出来的椅子吗?坐着果然很舒服。”

    柳卿看了低垂着眉眼的柳全夫妇一眼,把玩着扇子,也不打开,“文管事要是喜欢,回头我让全叔送你一套。”

    “那敢情好,依主家的意思是要在这京城安家,什么都要重新弄,若是柳公子愿意行个方便,在下倒是想多定一些,把整个府里都用上这种桌椅才好,若是还有其他的家具就更好了。”

    很好,对她了解很多,看样子她的一举一动一直被柳家看在眼里了,只是,这么多年没出现,选在现在这个时候,有什么特殊原由?

    心里一焦躁,柳卿便不想绕弯子了,若真是柳家人,那越早说明来意越好,若不是,那更好对付。

    “文管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来自哪家,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专门为我而来吗?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见我,缘何?”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下来,文林愣了一下,既然他出现在这,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人身份的,也抱持着要是看出来了就如何如何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这人才初见就这么敏锐,而且这么直接。

    “柳公子……希望我给个怎样的答案?”

    柳卿笑,上挑的眼角把一双丹凤眼勾勒得更是夺魂摄魄,风华流转,“我相信文管事能给我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文林看向柳全,柳全却仿佛没感觉到,盯着自己的脚不抬头,他始终牢记一句话,他现在的主子是小姐,而不是柳家的任何一人,柳家寻来他当然高兴,这样小姐会更有保障,但是若想要从他这里做文章,那是做梦。

    屋子里的沉默像是在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文林喝了一口茶,反复回想来时族里大小主子给的交待,没有一个人的意思是要交恶的,所有人都是要他交好,等他打好前站,后面的人才会陆续露面,不用想的,等时机一到,最先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是族长和小柳公子的爹娘。

    作为柳家对内的总管,他的身份就是放到外面去也不比一般的大家公子差,当然,能坐上总管之位的绝对是与柳家息息相关的人。

    “在下确实是为公子而来,带来这些书是顺便,知道公子会需要这些,这比送公子什么都合适,而且这些书都是外边流传得极少的,就算不知道公子书局中有哪些书,也不会有很多重复的,这点公子尽管放心。”

    “多谢费心,有了这些书,我那书局又可以增大不少。”就算此时柳卿心情算不上好,知道这些书都不是外边常见的书时,她心里依然是高兴的,现在书房那些书她都看完了,原本就打算等忙完了让卫孚去皇宫想想办法,誊抄一批书过来,看在她写的那些条陈的份上,相信皇帝也不会拒绝。

    现在看来倒是省事了,留着那个人情起更大的作用才好,不过,“太过避重就轻反而让我看不到诚意,文管事,就算你不说,有些事我也能猜到些,但是,我完全能当作什么都不懂,你说呢?”

    “那公子便当什么都不懂吧,时候到了,公子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这人若是投胎到后世,一定是个金牌公关,那个笑容太有感染力了,在依然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情况下,柳卿觉得自己的心火也慢慢的降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这书我便收下了,文管事需要的桌椅找全叔就是,外面的事我是不管的。”

    “那便多谢了。”文林站起来施了一礼,对这公子的自制力他佩服得很,明明脾气都起来了,那么快就压了下去,换成他都不见得忍得住,可能是的家人出现在面前却不愿意坦承相认,非得藏着揶着,文林都觉得自己挺欠揍的。

    柳卿起身,也懒得去琢磨了,不是说时机没到吗?那她就等着吧,在她迅速积攒资本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期待所谓的家人出现在面前。

    “全叔,让人把所有的箱子搬到我院子里去,其他事情你去安排就行,文管事,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有什么疑问,你和全叔商量就是。”

    看两人的表情便知道两人是熟识的,柳卿干脆做了甩手掌柜,让他们接触去。

    “喏。”柳全躬身应了。

    “在下遵命。”文林也应了,目送主仆两人离开,这才上下打量了柳全好几眼。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十七年。”柳全神情复杂的看了多年不见的老友一眼,两人同是柳家世仆,文林只是名,实际上,他也是姓柳。

    “是啊,十七年,当年分别时都还是年轻小伙子,这再相见,都快有白发了,对了,这是你儿子良子托来带来的信,放心,族长是知晓的,没有乱了规矩。”

    柳全接过,平日里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接过信时硬是攒在手里好一会才放进袖袋里,再抬眼里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稳,“族里……是准备入京吗?”

    出来时族长便吩咐过,有些事不用瞒着柳全,所以他说起来也就毫无负担,“族里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先一步前来准备,其他都好说,我就是担心宅子不好找,柳家避世这么多年,谁都不想再憋在族里了,出来的主子肯定不会少,侍从使女之类的就更多了,宅子只能往大了找,还不能落了柳家的气势,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柳全想得更多,前段时间京城的局势变化他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自家公子还在里面趁机作乱了一番,比外人更了解其中的猫腻,“文林,若是和公子明说,公子不会赞成你这么做。”

    “为什么?柳家本就是大家,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更何况,这是族里经过商议后的意思。”

    “我处在京城,知道的比你们要更多一些,族里所得到的消息总归是要比我们迟,这京城,前段时间经过一番大洗盘,不少世家都元气大伤了,皇帝不想再受世家制肘,对世家不会再容忍,柳家的入世肯定瞒不过皇室,若是这时候柳家还大张旗鼓的入京,皇家只怕会更加忌惮,毕竟柳家,不同于一般世家,对皇家有很大的威胁。”

    柳文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柳全好一番,柳全也任他打量,“看样子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话一点不敢,阿全,以前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柳全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只是说了事实,有些事公子无形中也成了背后的推手,我自然要更注意些,免得公子出事。”

    “你有什么主意。”

    柳全垂头想了想,“这样,你先买上一处地方安置好先上京的人,我去请教下公子,她对柳家成见再大,也不会希望柳家一朝倾覆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来时族长便有交待过,若是有事拿不了主意的便来找你,族长打的主意应该也是透过你找小公子拿主意,那我等你的消息。”

    柳全点了点头,“走吧,先去把书搬进来。”

    临出门时,文林拉住柳全低声问道:“阿全,公子的身份现在有几人知晓了?”

    “你指的身份是指柳家公子的身份还是另一个?”

    “当然是公子的女儿身份。”

    “还是只有杜容夏知道,那人对公子有心,不会把公子的身份拆穿的,他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一人知道才好,暂时来看,公子不会有这方面的危险。”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人已经成亲了吧?!怎么还……”

    柳全撇他一眼,拉开门往外走去,边回道:“他要如何是他的事,和公子有什么关系?我们管得再宽也管不到别人脑子里去。”

    柳文林其实也就是见着了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时高兴多说了几句,平时谨言慎行惯了,从不会多说一句和自己的职责无关的事,听到柳全这么说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两人一起来到府门前,指挥着那些个健壮的车夫把箱子全搬进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