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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书第20部分阅读

      上善若书 作者:rouwenwu

    口,卫孚顾不得现在已经快是晚膳时分,急急的进了宫,就算皇兄现在在哪个宠妃的肚皮上,他也等不得了。

    幸好,皇帝并不是个流连女色的昏君,这个时辰还在书房中,看到卫孚进来的脸色便知道有事,让人去告知皇后不用等他用膳后问道:“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卫孚难得一次在皇兄面前也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请皇兄屏退左右,臣弟有急事禀报。”

    皇帝挑眉,看样子事还不小,向内侍总管微点了下头,卫孚一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门也被人带上了后才从袖袋中取出丝帛,双手捧着放到书案上,明明是丝若柳絮的丝帛,却让皇帝看出了重若千斤的味道。

    知道这弟弟向来不是胡来的人,皇帝在他放下的那一刻便拿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心里莫名的期待竟然带着雀跃。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这份隐隐的期待居然盼来了这么一份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看完第一遍,再慢慢的仔细的一字一字掰开的看第二遍第三遍,直到第六遍第七遍。

    卫孚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他是第一个看到这内容的外人,那份震撼现在都还留有余韵,非常理解皇兄现在的心态。

    深深吁出一口气,皇帝声音都有着嘶哑,“哪弄来的?”

    卫孚只回了两字,“柳卿。”

    皇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知道那人有才,三个孩子放在他那里他一点没关注也是假的,和宫里的皇子师教出来的几个儿子相比,晓真他们三个的那份灵动和快活是宫里的孩子远远及不上的,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暗地里纵容了他们时而的奇思异想,有时候累了泛了叫他们来说说话,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起私塾里的事,心里也要轻快许多。

    天家从来不缺早熟深沉的孩子,倒是快活的孩子稀少的很,暗地里纵容得多了,其他人眼红,各宫美人不是没明里暗里和他表示过想把自己的孩子也送去那个私塾,都被他阻了下来,先不说柳卿是不是那个柳家出来的人,他和闻听的交易他可是清楚的很,再加上从闻听那得来的了解,那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天家的人他不得已收下三个在门下已经是一种退让,若是再把一帮心思不纯的塞进去,饶是柳卿脾性再好只怕也会奋起反抗,学识装在他脑子里,他要是不愿意教了,谁还能劈开他脑袋取出来不成。

    一直以为他也就是学识好些而已,可是看着手里这份东西,不说其他地方,光说这京城,得高望重的贤者就有好几个,以才学立足的更是不少,要他们做篇文章没问题,可是要整出这么份东西,只怕先把他们自己给吓死了。

    “这柳卿,越来越像柳家人了。”也只有那个以辅助名君扬名天下的柳家出来的人才有这眼光,才能抛开世家的利益,为天下计,若是能得他辅助……。

    卫孚低垂着头,不愿意接话,以他查到的线索来看,希及只怕真是柳家人,但是他更信希及那天所说的话,他并不是在柳家长大,除了生恩,再无其他。

    “他可有提什么要求?”凭借这个,能提的要求大了去了,他也不相信柳卿把这个送到他手里来会无所求。

    “他只说,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就算以后施行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事和他有关,若是世家知道这东西出自他手,定会对他下狠手。”

    皇帝非常理解,要是他不是皇帝,看到这东西也得疯,若真是施行,世家利益要缩水大半。

    可惜他是皇帝,这东西,必定施行,他要的是忠于他的臣子,而不是处处与他争权的世家,这天下,是他的。

    “他对你倒是信任的很,明知道你挂着卫家的姓氏,还是把这东西给了你。”亲自小心的把东西用锦盒装起来,起身放到暗格里,皇帝这时候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眉开眼笑。

    被托付了信任的卫孚笑得柔和了脸庞,“希及很聪明,很多事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就算还没有猜到我的身份,大概也知道卫家应该是倒向皇家了,他看着好像很不懂这些争斗,但是他又看得很透,矛盾得很。”

    “你这种表情语气还是收一收吧,柳卿再好也是个男人,大预朝唯一的王爷要是和王家小子一样执意娶个男子入门,朕可要头痛死了。”

    卫孚哭笑不得的看着调侃自己的皇兄,“皇兄,你这都想哪去了,希及那样的人又岂能被人如此轻慢了,我要是起这心思,他只怕门都不让我进了。”

    “你明白就好。”皇帝确实是有点担心的,闻听一直不愿意成婚,原因他非常明白,但是他还是非常希望他能丢开那些顾忌成个家,这好不容易有个人让他有兴趣了,却是个男的,虽然大预朝不禁男风,但是那人绝不能是他唯一的兄弟。

    被这样一打岔,原有的紧张气氛散了去,看了看时辰不早了,两人都还没吃晚膳,径自起身道:“今儿高兴,在宫里陪朕用餐吧,对了,你回了柳卿的话,就说这事朕会办妥,不会把他推出来,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处,朕会酌情助他。”

    “喏,臣弟遵旨。”

    既然东西已经拿出手了,再后悔也迟了,柳卿干脆丢开这些事,一门心思酿酒去了,知道原理,也知道大概要怎么做,真要动起来手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好在全叔带来了几个有酿酒经验的人,对她态度恭敬的不行,柳卿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这应该是柳家在京城的人马,可能恰好就有酿酒的作坊,全叔才把他们找了来。

    有他们帮手,柳卿轻松了许多,她最多也就是半桶水在那里晃,和专精一门的人来说要差远了,就算她满脑子知识,也不行。

    本就不常出门的人,这下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一下私塾就窝在无尘居折腾那些器具,第一次出酒时激动得脸都红了,活像是喝多了似的,把初进来的刘礼行吓得不行,一步不敢离,生怕这妹妹喝多了出点什么事。

    “味道如何?是酒吗?”被全婶拉住不能当第一个试酒的人,柳卿心里有些遗憾,不过想到全婶是为她着想,又只能算了,只要出的是酒就成。

    经过几天的相处,那几个人也知道这柳公子好说话得紧,也不瞎折腾,难得的好脾性,回起话来恭敬里带着些亲近,“是酒,就是味道太淡了些。”

    味道淡?应该是发酵的时间还短了些吧,柳卿接过红玉递来的小酒蛊抿了一口,还真是淡……

    “怎么感觉只是沾了点酒味。”

    怕公子受打击,那人赶紧道:“虽然味道淡了点,但是要纯许多,没有涩味,颜色清亮,若是能找出味道淡的原因,这一定能酿出好酒,公子的这种酿酒办法是可行的。”

    他们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酿酒,要省了许多事,只要细致些,然后看着点那个奇形怪状的工具就行了,一开始还以为公子图个新鲜,过几天就没劲了,没成想还真出酒了。

    柳卿再抿一口,真像掺了水的酒,“失败了,这酒不用出了,收了吧,过几天再试试,我想应该是发酵的时间问题。”

    “喏。”

    刘礼行拿起酒蛊去那个奇怪的东西那里接了点,闻了闻,确实是酒香,喝了一口,真是淡,却无法错辩的是酒,看了那头蹲在酒缸前看发酵情况的妹妹一眼,除了服气,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了。

    京城的局势终于不再胶着了,姜王两家不知又因为什么原因在闹市大打一架,这次波及面广,死伤更大,直系旁枝都掺和了进来,两家都损失惨重。

    上朝时,两人你来我往,齐齐要皇帝做主,皇帝本就恼怒得不行,不得已忍了这么多天,现在局已经全部布好,可以说这一架本来就是在闻听的安排下才会这么严重,他哪里还会纵容。

    一改以往只安抚不动作的习惯,这次雷厉风行的让各世家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姜家王家被御口罢职退出朝堂整顿家族,其他走得近的人也以各种原因被贬出朝堂,一时间原本还满满当当的殿堂只剩下不足一半之数。

    这下大家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趁机在夺权,可是,没了这么多人,这朝堂怎么运转?众世家冷眼看着,看这皇帝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到最后没有他们那帮人撑着,这皇帝能做什么?

    到了第二天他们便知道了,这次皇帝恐怕是图谋已久,不但空出的官位马上有人替补了上去,政令通行的程度比以往要高出一倍以上,这不但让世家吃惊,在知道替补上位的是哪些人时,也不由得佩服皇帝的老谋深算。

    替补上去的不是别人,而是各世家中原本并不显眼的庶子旁枝,比如姜家庶四子姜宁远,王家庶长子王维滇,姚家庶二子姚谦,女婿杜容夏……

    要说他们身份不够,他们全是出自世家,要说皇帝夺权,用的人也全是出自世家,一时间,各世家的老一辈除了安份下来,什么都不能做,庶子入朝不也是他们自家的孩子吗?

    只是有些有眼光的还是看清楚了,哪家的庶子旁枝不是被嫡系欺压,原本为了生存忍气吞声那是没办法,可是一朝得势,哪里还会像以往那般低声下气求自保,嫡系都是张扬惯了的,又哪里容得下庶子在自己面前耍威风,皇帝这一招,实际上是让世家中自己乱起来,从内部削弱世家的力量。

    “这次倒是雷厉风行的很,看样子皇上的耐心终于告罄了。”方熙锦轻叹着,回忆曾见过几次的皇帝的模样,正当壮年的皇帝,确实算是有所作为的,就算父兄是为他而送命,他也无法怨恨,在那样一个乱世,又是身在战场,死人实在是太正常了,只是被父兄丢下的自己享受不起他没付出一分便得来的富贵罢了。

    柳卿扯了扯嘴角,她向来不议朝事的啊,这位先生倒好,一进门就说这些,虽然她也从先生嘴里听到了一些很内部的消息。

    “怎么,不愿意听这些?”方熙锦把他的勉强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原本以为他没来找自己是在忙着做学问,没想到却是在酿酒,还理直气壮得很,不过这个书房倒是让他很满意,是乱了些,但是看那翻开的竹简就知道没有荒费。

    “不是不愿意听,只是觉得,这些东西离我很遥远,我不喜欢掺杂到那些争斗里面去,而且我是白身,就算是翻天了也和我无关。”

    倒是推脱得干净,方熙锦摇了摇头,“世事哪能如你预料的那般,这京城就是一摊浑水,你我都身在其中,有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你别忘了,三个皇子在你门下,你真能把自己撇干净?”

    是啊,不能,柳卿坐在一个圆凳上,在半师面前,她要是坐在里面那张大椅子里就太不把这先生放在眼里了,“为了两百卷书把自己弄得进退不得,我真是傻了,这买卖大亏。”

    “哈哈哈,书是无价的,你这么想心里就舒坦了。”在知道皇子入他门下还是被算计的情况后,他也对那卫孚好奇得很,不同于刘捕头的后来人身份,做为纯正的京城人,还是在皇帝那里挂了号的人,方熙锦知道的要比一般人要多得多,这卫孚与其说是卫家人,不如说是……皇家人。

    ps:我擦啊,为毛我越来越有写散文的感觉,好大一场争斗就这样交待了,要是真写出来的话,可以写好多字啊好多字,不过鬼非常明白,这是鬼的软肋,我现在需要平和的心态养胎,咱还是把这文当散文写吧,爽文什么的,倒是酝酿好了,这本完了就是,到时候带孩子估计一肚子气啊,心态正好写,嘎嘎。w

    第一零五章初露端倪

    有些事柳卿不是想不透,而是不愿意去想,总想着到时候再说,说不定就没她什么事了呢?

    实在不想说起这些,柳卿反问道:“先生,要是皇上召你入朝呢?你要抗旨吗?”

    “你当没召过?我不也逍遥到现在,皇上其实是个很念旧的人,不然也不会忍到现在才发作,朝堂上一半的人是跟着他打江山的,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做得太过,只不过人心,有时候实在是太贪了点,他忍让了一步,那些人便想迈三步了,我当时若是入朝堂,现在只怕也摘不干净,至于以后……再说吧。”

    想到自己被卫孚带走的条陈,若是真实行的话,方熙锦这样的人入朝应该就很合适了,压得住场面,又有真才实学,依她看,皇帝应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希及,你也要小心点,不要过份出风头,以你的年纪,现在的名声已经足够了。”

    方熙锦突然说这样的话肯定不是空|岤来风,必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他善意的来劝诫几句,柳卿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先生,京城局势混乱,我已经很久没出门了,自问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又有什么事惹我头上来了?”

    看他如此,方熙锦摇头失笑,“昨天见了几个朋友,和他们说起你,他们也说年纪过轻,名声却过盛对你不利,我只是把这话告诉你,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不用瞎想。”

    想到进来时在院子里看到的热闹情景,笑意更甚,“这酒要是酿出来了,记得送几坛给我来尝尝。”

    “我以为先生会说我不务正业。”没被训斥,柳卿有些不习惯,这年代的人不都认为读书人应该手不释卷才对吗?酿酒是粗人才做的活。

    方熙锦经年在外游历,原本世家子独有的骄纵之气早就化去,独身在外的时候也能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眼界自然不是死守一处读死书的人可比的,在他眼里,柳卿这样会做学问,但是也会编排生活给自己找乐子的人才是真正的活着。

    “什么又叫务正业呢?人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立场评价别人,喜欢的捧两句,不喜欢的踩两脚,高不可攀的便想着把他从神坛上扯下来,人天性如此罢了,像你现在这样,很好。”

    柳卿心里无比熨帖,这样的先生才不愧于先生,也才有资格做她的先生,口里的称呼永远比不上心里的认同。

    “好了,不说这些,今天来还有一事,五天后和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放心,人不多,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也不会觉得突兀。”

    “喏,要准备什么吗?”

    “没那么多讲究,会去的人也多是有内里乾坤的人,他们更看重人品,之后才是学问,你在人品上应该算是过关了,他们应该会考考你的才学,你在这方面做做准备就行。”

    若是那些世家子弟的聚会,还明言说要考才学,柳卿绝对不会去,她没打算出风头被人围观,可是,这是由方熙锦说出来的,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们内部的一个小圈子,不说身份如何,最起码肯定会是最有重量最有学问的一个圈子。

    看样子,这次真要盗版了,“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方熙锦起身,对这个捡来的学生,他满意得紧,“放心,有我帮衬,不会有问题的,若是能得了他们的认同,以后这京城中你就算是真正站称脚跟了。”

    柳卿跟着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礼,“先生费心了,学生不会给您丢脸。”

    拍拍他的肩膀,方熙锦转身准备离开,柳卿上前一步打开书房的门,外面的人见他们出来纷纷行礼,方熙锦凑过去看了看,围着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转了几圈,明明感兴趣的很,却什么都没问便告辞离开了。

    送至门口,看着马车徐徐离开,柳卿偏头看着书局那头进出的人,脸上的笑意缓缓晕染开来,被人护着的感觉真挺不错的,这个书局她是费了点心思花了些钱财,可是为她带来的其实更多,只是大多是隐性的而已。

    再一次见到卫孚时,比之前面两次来要精神了不少,一见着人柳卿就调侃道:“这是终于睡了一觉好的?”

    “还真是这样,前段时间太费心了,觉都睡不安稳,事情一完,我才算睡了个安稳觉。”一见到希及,卫孚不由得就想到了皇兄那天说的话,眼前笑语晏晏的人,他是真喜欢的,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在他心里占这样的份量,可是他以前也不好男风啊?!

    若说他对希及有非份之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就是觉得看到这人就挺高兴的,在这人面前便觉得轻松自在,不管说什么话题都可以侃侃而谈,或者两人互相调侃时,希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希及需要什么的时候会想要给他弄来,看到什么好东西也会想希及应该会喜欢……这,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吧。

    他确实不好男风,可是若这人是希及,他心里却并不抵触,真是疯了,皇兄那么一说却像是开启了另一扇门似的,只要一闲下来便时不时的胡思乱想,这可不是好现象,他做的事容不得一点点差错。

    “今儿是来我这府上发呆来了?”柳卿看着一坐下就眼愣愣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走神了,这是太累了的后遗症?

    这样一个人啊,若要让人不喜欢才叫难,卫孚往后一躺,喃喃的道:“好像哪里出问题了。”

    柳卿没听得太清楚,反问道:“什么问题?京城那事还没解决?我过两天可是要出门的。”

    “朝堂上那些事已经解决了,至于私底下的,你也不用管,他们现在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来找你麻烦。”卫孚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透露一丁半点,不然以后只怕连希及的面都要见不上了,“过两天是有什么事吗?”

    把玩着扇子,柳卿也不隐瞒,“方先生要带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方熙锦?他们那个圈子一般人可进不去,看样子他对你是真有好感,若是能在他们那个圈子站住脚,对你以后大有好处。”

    “方先生也这么说。”柳卿笑了笑,有些无奈,明明不想出风头,也不想像个表演者一样去表演,但是为了给自己攒资本,她必须去面对这些。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乐意,卫孚安抚道:“他们那些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写写画画或者高谈阔论罢了,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只要稍微表现一下才华就可以了,希及,我不希望你现在太出风头,被人盯住了你以后会更不舒服,只要做到恰到好处就行。”

    柳卿愣了愣,没想到卫孚会这么替她着想,“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是我自谦,论才,我比不得许多人,只是因为我走的路子和许多人不一样,所以你们总觉得我很有才华罢了,没有接受过名师教导,反而少了那些束缚规矩,算是一失一得吧。”

    就因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柳卿才从不愿意出风头,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却最明白,那些东西不是自己的,是她盗用了别人的,人在做天在看,瞒过谁也不可能瞒过天,她不想活得太心虚。

    卫孚笑着看向他,话里的诚肯让人不得不信,但是那才华却是遮掩不住的啊,这与自谦不自谦无关,若是换了别人有希及这一身本事,估计早就把锣敲得震天响,让自己一鸣天下了。

    “你给我的那东西皇上已经看过了,放心,不会再有他人知道那东西出自你之手,我看皇上那意思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实行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再把那东西写细致一点,朝堂上那些人的眼光还看不了那么远,看到这份条陈估计受惊的可能性更大,要他们补充点什么进去怕是指望不上的。”

    “你倒是忠于皇家。”柳卿已经懒得去猜这人的身份了,反正目前为止对她挺好就是了,她写的是对皇权有利的东西,把自己绑到了皇帝那一方,这人如果是忠于皇家,那只要皇帝没有要动她的心思,卫孚应该就不会对她不利,双赢的局面,她很喜欢。

    “慢慢来吧,这东西不是说想要就马上能弄出来的,我需要时间想,我觉得我其实也就一纸上谈兵的料,若是让我去做,恐怕会比任何人都做得差。”

    卫孚大笑,“若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份自知之明那就天下太平了。”

    红玉端着一盘瓜果进来,现在她在柳府没有了那些限制,又不用担心柳公子会对她如何,一段时间下来,倒是眉目舒展,更可人了,而且少了那刻意的媚俗之气,看着倒有了几分大家之姿,在落难之前,红玉家里好像就挺不错的,柳卿不是太认真的回想看过的关于红玉紫玉姐弟的资料。

    “这是红玉?”从这人一进门,卫孚的眼睛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有探究,有打量,更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不悦。

    “对,美吧。”柳卿表现得像极了个纨绔,在红玉靠近放果盆时用扇柄勾住人家的下颌,这张脸,真是明艳照人。

    接触的时间久了,红玉也没那么怕这位柳公子了,眼睛那么清明的人哪里像个纨绔了,自然的拈起一块瓜果喂进他嘴里,似娇还嗔的道:“奴家再美,不也是公子的人么?公子什么时候才会踏足落霞院呢?”

    柳卿被瓜果给呛了下,她这算是被反调戏了吗?她在府里好像越来越没有威信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是听说你最近在和全婶学做菜吗?晚上试试你的手艺,可别让公子我食不下咽才好。”

    红玉眼睛晶亮的点头,从来不知道原来做饭做菜这样的粗活也这么有意思,她可是学会好几道菜了,“喏,奴家现在就去准备。”

    挥了挥手把人打发出去,看着反常的没有出声的卫孚道:“我算是明白了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这美人天天在跟前转悠太让人有压力了。”

    卫孚仔细的分析着刚才两人的神情对话,面有异色的道:“希及……没有和这红玉在一起?她不是你的侍妾吗?”

    柳卿懒得遮掩,“不过是个落难之人罢了,红玉这样的品性,不该有这样的磨难,在我护得住的时候便护着吧。你也看到了,她很懂事,也很能摆正自己的心态,我喜欢这样的人。”

    莫名的轻松下来,卫孚不及想这轻松是从哪里来,紧跟着问道:“既然喜欢,怎么不干脆收了房呢?希及你好像现在并没有服侍的人。红玉这样的美人还不能让你满意?”

    喜欢什么的,首先得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身在大家之中可以拥有很多,同时也会失去很多,自由的喜欢一个人,自主婚配这些,便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他还是她,让一个女人如何来服侍她?

    摇了摇头,柳卿没有细说,“一个人也挺好,自由一天是一天吧,闻听兄,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婚配了吗?”

    “没有,虽然早过了那个年纪,但是我的事没人会强求。”只是如果找个男人过一辈子的话,没人强求也会变成有人强制了,皇兄会先收拾了希及再把他给收拾了。

    “那我可要羡慕了,若是可以,我倒真是希望可以一辈子保持现在这样,府里只有我一个主子,以我为重,上面不会有人压着我,不会有人管着我,也不会有人对我提出要求,让我为家族谋利,若是可以,真希望自己后面没有什么大家族。”

    卫孚只能沉默,世家子和家族是息息相连的,谁都没有任性的本钱,如果是希及的话……

    “不过,我也不会乖乖让人摆布就是了,只有义务没有权利的家族要来何用?闻听兄,哪天我若是和家族闹翻了,你可得收留我才行。”

    明知道是说笑的,卫孚还是打心底里的回道:“当然,乐意之至。”w

    第一零六章被揪出尾巴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柳卿悠悠然的在私塾耗了一上午,吃了午膳避开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柳卿才在全婶服侍下穿戴一新的出门,这次带在身边的只有颜青,连侍女都没有带,赶马车的是陶石,至于暗中有没有人跟着,那不是她考量的范筹。

    这可不是和世家子一起寻欢作乐,最大可能,这会是关于她的一次考核,不然上次方熙锦来不会刻意提醒她,要她在学问上做好准备。

    随着马车摇晃着身体,闭着眼睛让自己从表情到心态都平静下来,这一遭对她很重要。

    颜青却是不知者不畏,大概是大师兄当久了,比之初来京城时的浮躁,现在已经沉稳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公子没有说过是要去哪里,他也只是安静的跟着。

    “一会见到的都是真正有学问的人,你多看多听就行了,就算公子我被人刁难了,你也不要冲动。”才学过人的多自傲,柳卿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给这个向来维护她的孩子打了个预防针。

    颜青睁大眼,“公子会被人欺负?”

    睁开眼,柳卿坐正身体抚了抚他的脑袋,她好像很久没和颜青这样亲近了,最近是不是太疏忽他了?

    “不是欺负,而是……就像平时,我会时不时的给你们来个考试一样,今天就是别人对我的考试,若是让他们满意了,他们便会把我当自己人,若是他们不满意我,那,只能说是公子我本事不够,理解吗?”

    被这久违的亲近温暖着,颜青点头,“颜青理解了,公子这么厉害,一定能通过考试的。”

    柳卿不置可否,这份比她还强烈的自信真不知道打哪来的,“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对公子我,你什么都不能做,明白吗?”

    “明白了。”公子要是被欺负了,他就记住那个人,然后回去告诉小伙伴们,等他们长大了就给先生出气。

    “公子,前面是方府的马车。”马车的速度降下来,陶石禀报道。

    柳卿掀起窗帘,果然看到方熙锦的马车停在前头,掀开车帘刚想下去,方熙锦的声音便了过来,“不用下来了,跟着我。”

    “喏。”

    深吸一口气,柳卿有种上战场的兴奋,虽然带着紧张,却也让她心跳加速,最近的日子确实太过死水了,偶尔来一次挑战,她一点也不想拒绝。

    到了地头,柳卿和方熙锦同时下马,互相一笑,方熙锦赞了句,“保持这样的状态,很好。”

    那眼睛亮得让人难以直视,其中的跃跃欲试他看得分明,看样子,他非常明白自己今天的处境,方熙锦也有些期待了。

    暗地里打量了下四周,这已经不是京城中心的繁华地带了,安静幽然的环境,住在这里的应该都是些家底不错的风雅之人。

    “走吧,他们大概等急了。”

    “喏。”

    跟着方熙锦踏步上阶,大门在他们踏上最后一阶的时候恰好打开,门童恭声道:“方先生,柳公子,请随小的来。”

    细微处见真章,两个不同的称呼便把两人定义在不同的位置,方熙锦是先生,有学问的人才能称之为先生,柳卿是公子,京城中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世家公子,柳卿也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就不知道这是谁吩咐下来的,柳卿表面不为所动,却把这些一一看在眼里,她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门童会有这份见识。

    “恒休,明明是你说要带人过来,偏偏你还是最后一个到,说说要怎么罚你。”慵懒的男声非常好听,甚至可以说,这是柳卿目前听过的最好听的男声,不过这时,她也只是低眉敛眼的跟在方熙锦身后。

    方熙锦神情有着在外面不曾见过的放松,这样的姿态只有在非常相熟且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展现,“与禅想怎么罚?”

    男人笑眼扫过柳卿,“罢了,看在你今儿带着学生的份上就不让你出丑了,柳……卿是吧,倒是久闻大名了。”

    在坐的其他人一个个不为所动,既像是在观察,也像是在审视,审视这样一个年轻人,够不够格坐到他们面前。

    柳卿文文静静的行了个弟子礼,把平时在世家公子面前展示的风流收敛得干干净净,“弟子希及,见过各位先生。”

    “不用这么多礼,虽然是初次见面,倒是闻名许久了,恒休一回京,又说你是他半个弟子,我们就寻思着见见你,都是些没趣味的老古板,要是不喜,你不用理会。”

    老古板……还真有自知之名,这个年代的读书人不就是古板吗?那份认死理的固执劲一般人真比不了,柳卿心里转了个九转十八弯,面上却半点不显,提过颜青手里的两坛酒,示意他退到一边,道:“初次上门,送什么都嫌俗了,空手又显得不敬,这是学生自己酿的酒,和外面的相比稍有不同,若是喜欢的,可以尝尝。”

    这是第三次出的酒,比之前两次要好多了,虽然度数仍然不算高,但是论纯度,绝对是这个年代的酒不可比拟的,若不是记得今天有个聚会,昨晚出酒时她就想好好喝个过瘾。

    在坐的人表情都稍微有了变化,就算是一开始就对柳卿没有好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柳卿这番不卑不吭的姿态很得他们心意。

    方熙锦早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对这个捡来的弟子,他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论这份淡定的功夫,他不比这里在坐的任何人差。

    “真是你自己酿的?”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柳卿稍微抬了抬眼,循着声音看了那人一眼,虽然看得出有点年纪了,但是依然能让人看出他年轻时有着怎样的风韵。

    “喏,这些天有点时间就在家里试着酿酒,这是第三次出的,比之前两次都要好,相信只要再有点时间应该会酿出更好的。”

    “你倒是自信。”男人让侍女拿来酒蛊,亲自倒了一杯,那清亮如水的颜色让他还没喝就有了些喜意,端起闻了闻,酒香有点淡,但是萦绕在鼻端,让人非常舒服。

    抿了一口品了品,眉眼更是挑高了,直接把那一蛊饮尽,看向柳卿的眼光带上了点真意,“确实不错,可惜淡了点。”

    “喏,酒的问题一直就是太淡了,再过段时间应该能酿出更好的。”稍顿了顿,柳卿再度开口,“若是先生喜欢,到时候学生给您送几坛来,只要您不说学生投机取巧不务正业就好。”

    男人一愣,旋即放声大笑,对柳卿算是真有了些喜欢,而那几个原本想开口说柳卿善于钻营的人也只能吞下到嘴边的话,人家自己都说得明白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仿佛是才看到他独自站立着,留着长须的老人指了指空着的位置,“坐吧。”

    柳卿躬身行了一礼,跪坐到指定的位置,这个位置排得之巧妙,让柳卿非常有三堂会审的感觉,而她就是那被审之人。

    不舒服吗?有点,不服气吗?也有点,但是更多的,是想让自己被认同,若论排外,读书人才是最排外的,尤其是有一定身份一定地位,又真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

    叫与禅的男人示意使女给每人倒了一杯酒,在这个年代,学子喝酒是最正常不过的,不少的好诗好句便是醉后出来的。

    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一众人把柳卿冷落在那里,径自像平时一样谈笑风声,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让柳卿大开眼界,她只是默默的听着,间或喝上了口酒,一点也不把这分冷落当一回事。

    那些时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自然就更忽视了。

    到底是方熙锦看不得自己带来的人被刁难,暗瞪了旁人几眼,把他绕了进来,“希及对这些可感兴趣?”

    柳卿抬眼,依旧是笑容温良,无害得很,“学生努力跟上,有些典故学生都不曾听闻过,今天大有收获。”

    哦?!还真跟得上?除方熙锦外的另外九人对望一眼,看样子这名声还真不是白来的,确实有几分真才实料。

    “听说你的表字是恒休给你取的,叫希及是吗?”长须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喏。”

    “我也叫你希及可好。”

    “那是自然。”一来一回的废话也没让柳卿有半点不耐,对老人,她天性中便能多出来几分忍让和耐性。

    老人仿佛被她的态度取悦了,“呵呵,听说希及有一手好字。”

    “……?”柳卿有些茫然,她的字很规矩啊,一笔一划的,并不出彩,“先生谬赞了,学生的字远谈不上一个好字,只能说是过得去。”

    “哦?恒休可不是这么说的。”真像是刻意挑拔是非,柳卿心想,眼光还是落在了方熙锦身上,这位先生到底在哪里看出来她有一手好字了?

    方熙锦笑得有几分得意,“希及,你先告诉我,你那书局牌匾上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喏,那确实是学生的字。”

    “那是你拿来蒙别人的字吧。”方熙锦说得毫不留情,“都说字如其人,你那字太过规矩,不像你,虽然你看着也规矩,但是你骨子里的不规矩只要接触几次便能感觉到。”

    柳卿张了张嘴就想辩驳,方熙锦比她更快的接着道:“那天在你书房,无意间看到了你翻开在书案上的书简,那一手字才像是你的,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便是横不平,竖不直,但是,很有味道,尤其是整体看来,像是有生命般自动跳跃衔接,很漂亮。”

    那……那其实是半繁华半简体的草书,她图个速度而已……柳卿心里泪流,这个年代还没有草书出世吗?她太不小心了,以后不管谁来书房她都要把尾巴收拾好,说起来,卫孚是不是也发现了?他去书房的次数可比方先生要多得多。

    “果真如此?那咱们可要开开眼界了。”与禅顺着杆子便爬了上来,吩咐人把笔墨竹简放到他面前,在数双眼睛的瞪视下,柳卿只能提起笔。

    那真的不是什么她创造的书法,就是当年读书的时候训练出来的速写而已,这话她没法说,说出来也没人懂,只能像平时那样,随便写了一首关雎,一笔连一笔,除了换行便没有间断,只是不像平时自己写的那般偷懒用了简体字,而是全用的繁体。

    第一个走过来看的是与禅,然后是长须老人,再然后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倒是方熙锦从始至终没动过。

    “希及,你怎么评价自己的字?”沉默过后,长须老人出人意料的问道。

    不过更出人意料的是柳卿的回答,“一般人看不懂。”

    “哈哈哈,你还真是实话实说。”不止长须老人笑了,其他人也多少带了点笑意,把心里的震撼全给掩了下去,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子,不说学识比之他们如何,从字方面来说,他们便落后不止一步,至少,他们没有创出自己的字体。

    柳卿也勾起嘴角,她用简体加草书记录东西,原本就是希望若因为一些原因落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别人会看不懂上面写了些什么,只是没想到现在被人掀到台面上来了。

    “不过就像恒休所说,确实独特,看起来……像是活的,希及,你创造了一种字体,若是流传出去,会引起轰动的,到时候你柳公子之名便不止是那点风流事了。”

    柳公子的名声算是很好的,因为算术和标点符号让她不止在世家中挂了号,就是在平民百姓中也常被提及,但是柳公子却从没有一首诗作流出,也没有一篇好文章让人侧目,自然也就有人传柳公子空有其名不务正业这样的闲话了。

    原本他们几人对柳卿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那样的程度,办了个书局,挺好,标点符号,好用,算术,也很好,风流事,年轻人都有的,能说出来的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再也找不出其他,原以为他也只是这个程度,却不曾想,人家只是不展露给你们看而已。w

    第一零七章考验

    “希及,你怎么就想到创造出这样一种字体呢?”与禅又喝了蛊酒,带着点醉意问道,他是真心好奇了,这样一个半大的小子,怎么就有这本事了?

    柳卿看其他几人同样在等待答案,不是特别想说,但是又不能敷衍,只好低声道:“有一段时间为了誊抄借回来的书简,因为第二天便要归还,?br /txt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