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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赋第81部分阅读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相互看看,彼此点点头,又一人笑道:“后宫五百侍卫,到时候我把人尽量调开,栖凰殿、慈宁宫、慈心宫、倚凤殿的当班统领都是我的心腹人。所以,不是八百人,还要加上我们后宫侍卫至少两百人。”这个人是现任后宫侍卫统领,她是芦桐叶手把手带出来的,又曾在水影手下,对这两人既敬佩又感恩,芦桐叶在她面前一透出点口风,那人立刻答应,并说:“芦姐姐参加的事怎能少我?”  外面风雨更急,树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花子夜忽然站起来,沉声道:“各位,胜败就在明日。花子夜无心凰座,但不忍看天下分崩离析而圣上不问民生。明日之事乃是要杀家灭族的,让各位牵扯在内,却又不能允诺各位将来的富贵,花子夜深感愧疚。”  他话没说完,西城静选站起来道:“殿下何出此言?我等也不是为了富贵才跟随殿下!”  “行了,”水影微微长身,止住众人,沉声道:“明日酉时,芦桐叶带正亲王府、端孝亲王府、晋王府等全部八百人分批进宫,替换宫内卫士。待到起更,皇宫下钥后,立刻动手,控制栖凰殿、慈宁宫、慈心宫、倚凤殿。拿到兵符后——静选,你与景王殿下立即到五城兵马司,统率照理是殿下的人,可她若是反抗——立杀之!”  又望向后宫那两人:“宫门与后宫之事就拜托二位。”  “王傅放心,下官誓死完成。”  如此又讨论了一阵,众人分批离开,花子夜披上斗篷也准备回王府最后安排,水影上前两步拉住他道:“殿下……”  花子夜苦笑道:“放心,既然到了这一步,我绝不会临阵反悔。”  “不,还有一事要请殿下出面。”  “什么?”  “明日事成之后要想让京城内彻底太平,不动用军队是不行的。所以,琴林家那里还是要靠殿下去说。”  “她们……她们二人如何肯……陛下是琴林映雪的亲外甥女,她们家的富贵都在陛下身上,而我们……”  “陛下固然是琴林映雪的亲侄女,殿下也是他的亲外甥,还是叶芝的女婿。叶芝是最懂得为自家盘算的,京城如今岌岌可危,能够另外有一条安身保命的路,她们还会死抱着皇上么?不过,千万不能让拂霄知道。拂霄聪明精细,又死忠圣上,她留在永宁城中终究是隐患,最好让映雪把她调开,让她出城几天。所以,还是要殿下出面,劝说您的岳家审时度势。”  花子夜在门边站了好半天,点点头:“本王尽力而为。”  “殿下——”  “本王明白,若是那两人不肯,本王不会让她们活着出正亲王府。”  “纵然肯,也不能都出正亲王府。”  花子夜点了点头,开门走出,花子夜点了点头,开门走出,门内,水影沉声道:“殿下,明日彗星袭月,正合人主更替!”  十八日上午依旧狂风暴雨,攻守双方都闭营不出。午后,雨收云散,到了傍晚时分阳光照耀彩霞满天。入夜,云淡风清,星河辉映,神官们多日不能观察星象,这一夜纷纷出门仰观天象,期望从星斗的微妙变化中解读红尘岁月。  当天,京畿所有夜观天下的神官都看到了让她们颤抖的天象——彗星长长的尾巴扫过月亮。彗星袭月,自古以来被视作重大变化,而且是关系人君的重大变化发生的前兆。联想到这一年正月发生的日食,神官们又是一阵颤抖,忍不住要想:“这一定是国之将亡的预兆呢?”神官们强忍住窜过脊椎的惊栗,回到房中写给春官官长和代理大神官的公文,通告他们观察到了彗星袭月的异常景象,请朝廷有所准备。  当夜皇帝苏台偌娜看了几份奏章后没有去玩招魂游戏,而是召姚锦前来侍寝。围城之后偌娜很少召妃宾,仿佛更愿意将春宵与皇后虚无缥缈的灵魂共度。这日姚锦好不容易奉召,细心打扮了一番前来栖凰殿,皇帝却恹恹的,和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堆话,他也不知原委,只有尽力搭话。  到了二更半,姚锦劝说皇帝早些休息,以保凰体。偌娜点头,两人依偎着刚要往寝殿走,忽然听到一些异常的响动。姚锦惊问原委,栖凰殿当值的女官说:“没什么,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丫头摔了东西。”姚锦没有在放在心上,偌娜却停住了脚步,皱眉道:“摔了东西为何如此嘈杂?你再去看看。”  那女官应了一声刚刚往外走,门外忽然跑入一人,扑倒在地道:“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两人大惊,转身往外看,那女官——便是引推荐神官而获重用的御书房侍书官趴在地上叫道:“谋反——有人谋反!”  话音未落殿门洞开,兵士们跑步的声音疾风骤雨般传来,苏台偌娜一甩袖:“何人喧哗!”随着声音一人大踏步走进来,身材高挑,一身铠甲,姚锦没有看过她,偌娜眼睛微微眯起,过了一会儿道:“芦桐叶?”  来人一恭身,不发一言。  姚锦大叫:“侍卫,侍卫何在?快来护驾!”  皇帝一抬手,望着芦桐叶道:“花子夜在哪里?让他自己来见朕!”  芦桐叶没有答话,倒是外面又一人进入,望定皇帝道:“正亲王殿下在府中休息。”  “哦——他要朕的皇位,倒不敢亲眼看着朕写传位诏书给他?”  水影也是一身戎装,佩戴长剑,神色平静淡漠,目光凝重,望定偌娜道:“陛下误会亲王了。正亲王殿下无意染指凰座。”  偌娜在正中的座椅上坐下,双手扶在扶手上,头微微仰起:“那么卿等所来为何?难道是永宁城破城,卿等要誓死保卫朕脱险么?”  皇帝端坐殿内,神色自若,士兵们看着这份君威不由得害怕起来;水影神态如常,上前几步道:“臣等请陛下下一道诏书——因病不能理政,诏命正亲王花子夜殿下监国摄政,一切军政皆暂由花子夜殿下做主。”  偌娜放声大笑:“好,好一个监国摄政,花子夜不但要凰座,还要青史无暇。朕,不写!”  “陛下不写,臣愿服其劳。”说罢朗声道:“陛下身体不适,扶陛下入内。”然后拜倒在地:“躬送陛下——”  到东方破晓,大事已定。  这日清早永宁城许多居民都是被兵士们往来奔跑呼喝的声音惊醒的,大家趴着窗缝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乱虽乱,可到了日头高升,市集照开,官署衙门的大人们照样坐着轿子骑着马往来,人们也就稍微喘了口气。  这日清早汇聚于朝房的大臣们没有等到皇帝早朝,正议论纷纷的时候,内廷女官来传旨说皇帝染病卧床,即日起由花子夜摄政,所有政令皆由正亲王做主。暂时停朝,有事的到正亲王府汇报。又传花子夜令,让六官官长到正亲王府议政。  大司礼等出了朝房各自上轿上马往凰歌巷走,琴林家的两姊妹原本就没来上朝。大司礼低着个头往前走,直到被卫简两人追上。大司寇开口便道:“大人,您说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早朝圣上还好好的,怎么忽然……”  司礼沉着个脸道:“天有不测风云。圣上年来身体不佳,近日又操劳国事,难免染病。”  “可就算是染病,也不用命花子夜殿下摄政,还下旨全权统辖军政要务,这可是过去没有的?”  “圣上的意思我们照办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  几人点头称是,三个人闷头向外走,走了一阵那司寇到底忍不住,低声道:“两位大人,可曾发现今天街上兵士特别多?好像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出来了。”  卫简也道:“是啊,还有……两位有没有发现今天皇宫里的侍卫生面孔也很多。”  司礼依然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儿,司寇小声道:“宫门的侍卫首领……下官好像在正亲王府见过。”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打了个寒颤,过了一会儿,照容道:“多事之秋,少言慎行。”  转眼到了宫门,大司礼先上车,卫简和司寇由再说话,忽然两家的家奴都飞奔过来,到主人耳边嘀咕了几句,但见两人都变了脸色。两人互相看看,过了一会儿司寇先忍不住,小心翼翼道:“下人说下官的家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围起来了。”  卫简深深吸了口气道:“彼此彼此。”  司寇又缩了缩脖子,扭头小心翼翼看看皇宫,目光和一边的侍卫对上又一个激灵,喃喃道:“变天了,变天了……这可怎么办好?”  司寇这两句话翻来覆去一直嘀咕到进了正亲王府,但见这一日府内充满着一股凝肃之气,到了正殿,见人来人往,外面站满了侍卫,一个个神情戒备。几人到了殿内向正亲王花子夜行礼,偷眼一看,见他旁边果然站着少王傅水影,旁边还有好几个人,都是朝廷四位向上的要员,看神情都很恭顺。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现下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是“正亲王一党了。”  花子夜说了声:“看座。”几人坐下,目光又扫了一圈,发现大司马琴林映雪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凝重。最靠近花子夜的地方还坐了一人,居然是许久没有上朝的西城照容。  待到几人落座,花子夜开门见山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些变故,而今本王奉旨监国,处理一切军政事务。”  几人不说话,听他又道:“本王计划与苏台迦岚和谈。今日找各位来,就是商量和谈细节。”  几人互相看看,过了一会儿大司礼道:“此时重大,不知道圣上……”  “圣上已将所有事务委托本王。”  “可是……”此人看看卫简,见他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犹豫了一下道:“圣上抱病,可否让我等去探病?”  “是探病,还是信不过本王?”  大司礼一个激灵,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个时候卫简微微抬眼道:“此事重大,若能亲耳听到陛下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也能放心。”  花子夜微微一笑:“有这个必要么?”  十九日,苏台花子夜以正亲王名义颁布诏令,任命景王苏台璟、白皖二人为正负使者,与迦岚二度谈和。和过去的很多事情一样,苏台花子夜的重要决定后总是有水影的谋划。选用白皖是没有异议的,但其余那个人是谁,或者说什么人有资格代表花子夜和苏台皇室去讨价还价。首选其实应该是作为宗室长辈的端孝亲王和代摄大宰之职的琴林映雪,然而前者得知花子夜发动了宫廷政变后痛心疾首,尤其是发现自己的女儿也牵扯在内,还瞒着自己动用王府侍卫,当天抓着拐杖追打景王。至于琴林映雪,她与迦岚素有罅隙,要她去对方的营地,那和要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斟酌再三,水影推荐了景王。不管端孝亲王怎么反对,怎么愤怒,这位景王殿下早已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景王这些年来也是一无所成,琴林家与端孝亲王有矛盾,皇帝也看这个长辈不顺眼,连带着端孝亲王的女儿也被打入冷宫。她已经三十多岁,太学院东阁考核的时候是第一等,先皇也颇为器重,可一天都没有担任过朝廷的职务,就这么被养着,终日里无所事事。好几次景王请求朝廷给她些事情做,外放地方也可以,哪怕是抄抄写写也没关系,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王姐有什么不满么?”每次都让她和端孝亲王一身冷汗。  景王与苏台迦岚的关系属于不近不远的那一种,与昭彤影倒是颇为友善,她出面身份合适,且绝对能不卑不亢。至于白皖,依然扮演保驾和和事的角色。  至于和谈的条件乃是花子夜与主要官员们共同拟定,其后水影等又私下里和两个使者交流了一下意见。迦岚自己也是苏台皇室成员,因此“保全宗庙”这一条不用提;其他的关键是这样几条:不杀皇帝;礼遇花子夜和宗室以及不侵扰百姓。尽管这最后一条很多人也认为是多余,可水影说:“多余不多余都得提,不提百姓只谈宗室,会让花子夜殿下被后代的史官笑话。”  宫廷政变后,花子夜每日更加忙碌,他最重要的是保证将军权牢牢握在手中,不能让永宁城内出一点乱子。幸好五城兵马司官员都投靠了花子夜,而今京城大军在城外,城内主要的兵力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差役以及禁卫军。禁卫军统领也是后宫女官出身,宫廷政变那天没有在宫内,第二天醒过来家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包围住。她拒绝与花子夜合作,并痛斥她背叛君王,人神共愤,要他速杀自己。花子夜默默地听完,制止王府众人的喝骂,下令将其解职,压入天牢,然后重新任命亲信掌握禁卫军。  安定了城内,下一步就是让城外的军队也投靠自己,这件事上花子夜很费了点功夫,最终也是听从水影的意见,从嘉幽郡王开始。  苏台丹绫被召入城,去见她的是水影。当知道发生的事情后这位嘉幽郡王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几口冷气才道:“花子夜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又连连摇头。最后她这样说:“本爵原本就背叛过皇帝,再背叛一次世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吧,我交出兵符,宣誓效忠花子夜殿下。若是其他几位将领有异动,本王随时奉诏镇压。”  到派出使者的时候,花子夜已经完成京城兵马掌控,其间必定有誓死效忠皇帝,与禁卫军统领一样将花子夜骂得狗血淋头的;也有暗自窃喜,忙着来讨好“新主”,诅咒发誓要为花子夜抛头颅洒热血的。花子夜修炼得不怒不喜,不服从的也就是关押下狱,有些过份的,或者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则将其全家一起关押。其他态度暧昧的,以软禁为主。  使者出城前往迦岚营地的时候,水影则到了后宫倚凤殿,去见宫廷政变起就被软禁在殿内的秋水清。  宫廷政变当夜,秋水清发现的时候倚凤殿已经被控制,看到皇宫内火把闪现,兵士们往来奔跑,倚凤殿的下位女官和年纪小的宫人都害怕的缩成一团,有几个还大哭起来。秋水清沉着脸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后宫风云变幻,对于那些跑到她面前惊慌失措的人则用她一贯清丽而冷静的声音道:“怕什么,事到如今,怕也无用。”然后训斥哭哭啼啼的下位女官:“你们都是朝廷的贵族,家世显赫,母亲姊妹为国之栋梁。事到临危都应当安若南断方不负贵族之名,何况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临危的地步!”对宫人则温言劝慰:“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变化无需挂心。”  水影到的时候秋水清刚刚爬起来吃过早饭,捧了本书在那里朗朗而读,一面一个美貌宫侍,一个磨墨,一个跪坐在那里剥秋水清喜欢吃的山核桃。水影一进门见到这情景,又见秋水清头发只随便挽了下,没有穿鞋袜,衣裙宽大,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女官长端得好消闲。”  秋水清一抬眼:“怎么?我的大限到了?”  “女官何出此言?”  秋水清忽然将书丢到地上,上前两步,指着水影的鼻子骂道:“你们这群背主求荣的混帐,国难当头临危发难,如此无耻还敢到我面前来?”  “背主是真,求荣未必。卫女官难道不知道国势艰险,已到无可奈何?”  秋水清看了她半天,怒容不改,又道:“即便如此,难道除了叛乱别无他法?你们……”  水影摆了摆手,截断道:“卿且息怒。这件事水影既然做了,绝不后悔。不过,水影也知道女官是端方之人,所以……水影给你们卫家留清白名声。我今日来只是看在两家姻亲份上告诉你一声,令尊一切安好,你放心便是。”  说罢,转身即走,秋水清上前两步,忽然道:“后续如何?”  水影步子一顿,并不回头,淡淡道:“请太皇太后下诏,废偌娜、立迦岚。”  九月二十一日,苏台花子夜下令开城,迎苏台迦岚入城。  二十四日,太皇太后紫千帆颁布诏令,宣布偌娜数条罪状,以太皇太后和宗室的名义,废偌娜,软禁于后宫长信殿;所有政令由苏台迦岚与苏台花子夜统领。  二十六日,苏台迦岚下令缉捕并囚禁宫廷政变的主事臣子——西城静选、芦桐叶、水影等。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三十九章 彗星袭月 下  (起5h点5h中5h文5h网更新时间:2007215 17:36:00  本章字数:7068)  苏台历两百三十一年九月末,正亲王苏台花子夜发动宫廷政变,软禁皇帝苏台偌娜,掌握京城局面。旋即花子夜与苏台迦岚议和,开城迎入迦岚,并由太皇太后紫千帆以皇帝昏庸、无力守宗庙社稷为由,废皇帝偌娜,并以宗室推举的名义,改立苏台迦岚为皇帝。  宗室推举的这第二道太皇太后懿旨是在九月二十八日颁布的,同日,苏台迦岚入住梧桐殿。  梧桐殿,取得是凤凰非梧桐不栖的意思,昆岗凤鸣、朝阳梧桐。这梧桐殿在皇宫东面,原本为太子居住,又叫东宫。迦岚并非“篡位”而是经过宗室推举,由太皇太后发布懿旨选定的皇位继承人,从礼法上说并没有缺陷,故而也居住于梧桐殿。只不过传统上太子登基仪式在梧桐殿举行,而苏台迦岚的登基大典则在昭明殿举行。  登基大典安排在十月初八,春官和神官门翻过历书、看过天象,都说是上等的吉日。从进永宁城到登基大典不满半个月,春官忙得昼夜颠倒,尽管一切从简,毕竟还是有数不清的事要处理。  迦岚当然也没有闲着,得到永宁城并非天下传檄可定,相反她第一件事就要防备清扬听到她率先入京后气急败坏的进攻鹤舞。京城略微安定,迦岚便命得力将领带领兵马迅速回防,呈重兵于齐郡,与清扬相持。若是清扬进攻鹤舞,她立刻发兵丹霞,围魏救赵,以作抗衡。  初六,登基大典前两日,王妃西城玉台筑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夫人登基大典前来到京城。迦岚东征西讨的时候,王妃也没有闲着,除了照料两个孩子,鹤舞京城附近又发生了一次规模大蔓延快的瘟疫。为安定明州人心,永亲王夫妇和西城玉台筑都亲自前往疫区。医官断定乃是当地水井的水源被不明原因污染,致使瘟疫反复发作。玉台筑又凭借自己担任死水时对明州各大水系的了解,指点当地冬官开挖河渠,从干净的水源引水,避免瘟疫再次爆发。  鹤舞领主府的迅速反应和亲王们亲自来到疫区的行为让百姓感恩戴德,更赢得了鹤舞民心。然而,永亲王对妹夫那种脱掉丝绸衣服穿着短打帮忙送药,照顾病患的行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论。总而言之,尽管蕴初心里有很多疙瘩,鹤舞百姓却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曾经担任过地方官,能力出众但是并不怎么象贵夫的王妃。  夫妻久别重逢,迦岚下令以盛大的礼节迎接王妃入京。春官大司礼亲自带队,文武官员朝廷命夫们在城外列队,刚刚经历了围城和易主的京城百姓围在道边,忐忑不安的看凤辇上的人儿。  夫妻见面并不能马上嘘寒问暖,缠绵悱恻,相反还有比进城更复杂的礼节等待着。等到各种礼节完毕,夫妻两人能够相对而坐已近晚膳。两人隔开一点距离相对跪坐,玉台筑低眉顺目,迦岚带着微笑细细看心爱人的眉眼。两人默默对坐了许久,迦岚忽然想到一件事,身子微微前倾柔声道:“筑,关于静选的事……”  话未完,玉台筑抬眼截道:“殿下,玉台筑为妃,按理不可问朝事。静选……静选她既然牵涉逼宫,便是朝事,殿下处置便是,玉台筑不敢问。”  迦岚又细细的看他,过了一会儿起身上前两步,靠近他,在他身边跪坐,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我们成亲的时候蕴初还说当过那么多年官员的男人,恐怕做不成一个好王妃。可是……我的玉台筑啊,便是你今天这样一句话,岂止是王妃的高雅,而是父仪天下。”  玉台筑轻轻笑了起来,也伸手环抱住迦岚:“再过两日就要称您为‘陛下’了。”  “你也很快就是我的皇后了。”  正情意绵绵之时,下人报说昭彤影将军求见,迦岚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她就会扫人兴致。”又在玉台筑脸上亲了一下,起身而出。  昭彤影这些天也忙得可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洁白如玉的皮肤经过一个夏天的征战变成了咖啡色,某一日玉藻前玩笑说:“倾城倾国的美人这下算是毁了。”后者瞟一眼玉藻前怀里的小儿子,嘿嘿两声道:“就算如此,你也莫想专美于京城风月场。”  迦岚一见昭彤影不等她行礼,上去一把抓住,笑道:“你这个家伙,可知道本王这些天被你害苦了。”  昭彤影笑道:“难道是王妃殿下……在殿下面前梨花带雨了?”  她一个白眼丢过去:“本王的妃子父议天下,才不会哭哭啼啼的。”过了一会儿,叹口气:“晋王快要哭塌梧桐殿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南平长川公主要恨本王了。”  昭彤影完全可以想象晋王殿下这些天可以表现出来的程度,这位晋王本来就是迦岚的心肝宝贝,他泪汪汪的看着迦岚,可怜巴巴的为自己的司殿求情,每天食不知味,席不安枕,凝川看着他这个样子也团团转。  昭彤影哈哈一笑:“殿下也就为难这最后两天了,等到殿下登基大典之后,理所当然大赦天下。这些人虽然逼宫谋反,但是一心为安靖社稷、苏台基业,其情昭昭,天日可表。陛下赦免他们天经地义,然后就可委以重任。”  “真是掩耳盗铃。”  “的确如此。不过纵观青史,这掩耳盗铃就和祭祖、祭天一样,是必须履行的仪式。殿下要是不做,将来人家嘲笑的不光是殿下,还会说苏台皇族不懂礼。”  苏台历史两百三十一年,十月初八,苏台迦岚在昭明殿登基。  翌日,大赦天下。  新君登基大赦天下,那些逼宫的罪臣们自然也一个个被放出来了。再一次由太皇太后出面,让端孝亲王和宋王联合上一道折子,说那些人虽然犯了逼宫大罪,不过并非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其心昭昭、天日可表,请求皇帝原谅。又说这些人各具才干,乃是苏台中流砥柱,请皇帝不但原谅他们更请委以重任,而今天下未定,宗庙不安,最重要的就是任用贤能,重整河山。皇帝当然从善如流,于是颁布旨意,新君意欲太平,要天下的叛臣叛军放下武器向朝廷请降,一切罪过皆不再追问,要各地流民返回故乡,乡里不得为难,各地地方官要协助这些返回故乡的流民获得田地,安顿立业。  接下来就是重新授官,偌娜的旧臣检点一番,能用得用,不能用的暂时搁置,不能用又没有背景的该降职的降职,该贬黜的贬黜。这些事情的负责人就是新任司徒秋林叶声。迦岚原本想要将叶声授大宰之职,然而叶声坚持不肯,昭彤影也说西城照容声名卓著,受到各方面的看中,陛下刚刚登基就撤换没有什么过错的六官官长会让朝廷不稳,废帝旧臣也会各自不安。  但是西城照容也没有将这个大宰的职责真的担负到底,相反,皇帝登基后第三天,她就踏上了前往凛霜的道路。  十月初十,也就是迦岚登基刚刚两天,凛霜辗转传来急报,北辰接连扣边。尽管凛霜守军奋勇抵抗,至今还没有失守一座城池,但是情势非常危机,请求朝廷支援。迦岚召集群臣商议,而这个时候的苏台朝廷其实根本不存在,迦岚拥有的只有三分之一土地都还不稳定,事实上朝廷根本没有力量支援凛霜。朝臣们对皇帝说:“向北辰议和吧。”  北辰这样的部落制,又是驱羊牧马为主,他们所要的不过是金银、玉帛、美人、粮食,现在国力衰弱,内乱未平,国家没有能力拿安靖全部力量去与北辰一战,如果失败了,那么前些年北辰长驱直入的悲剧就会重演,到时候素凰族的统治都不能保,那才叫做亡国灭种。不如暂时忍辱,和北辰签订盟约,每年纳贡,待到国家平定、国力恢复后再一举灭之。  当然,也有人说这样的做法太丢脸,有损天威。最终苏台迦岚决断说:“国家动荡之时委曲求全,保存国力,善待百姓,待到太平之后再报前仇,这样的事自古有之,而且明君方为。只要我们记得这是耻辱,莫要因为子女玉帛买来的太平而沾沾自喜,就没有什么丢脸的,就这样做吧,哪一位愿为使臣?”  话音方落,西城照容出班:“臣愿往。”她说自己当年担任过两年凛霜司农卿,对北辰的风土人情比较熟悉,也会说北辰话。虽然也有人说让朝廷大宰出使实在是太浪费人才,没有必要,最终皇帝还是同意她的请行。事后卫简问这个亲家说凛霜路途遥远,道路又被叛军阻塞,与北辰打交道又是艰苦卓绝,你为何要主动请命?照容笑笑说:“我年纪大了,又是旧臣,总要给年轻人留出位置。我总是赖在大宰的位置上不动,叫迦岚亲王如何安抚那些与她同生共死的新贵?”  卫简也深深叹一口气说:“看来我也该请退了。”  照容笑道:“不急不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一股脑都请退,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们是不愿意侍奉新君呢。”  西城照容启程的前夕,静选成为那一群逼宫罪臣中第一个获得新君重用的人,皇帝授予她冬官司筑的职务,位在四阶,比她逼宫前还高了半阶。其实这也是皇帝用实际行动告诉天下人她对于“逼宫”这件事的真实态度。  同时迦岚也盛赞那些直到最后一刻依然忠诚于偌娜且竭尽全力挽救社稷的人,例如秋水清。迦岚“授命摄政”当日,即下令释放逼宫后一直被软禁的秋水清等人,亲自安抚他们。按照惯例,一朝天子一朝女官,皇位易主,女官长也相应更换。秋水清按照传统向迦岚递交辞呈,旋即被授与同等位阶的外官职务——永晋郡郡守。秋水清在这一年的十月末,也就是正式任命后不到半个月,就带着夫婿一同上任。相应的,新任后宫女官长当然就是迦岚原本的司殿官黎安璇璐。  苏台迦岚登基的当天还发生了两件事,都是悲剧,宫外的琴林拂霄和后宫的姚锦都在这一天选择了自尽。拂霄发现花子夜等人发动宫廷政变,而自己的母亲也参与在内,并且将她调开之后顿时狂怒。有人说拂霄那一天砸掉了自己房中所有砸得动的东西,迦岚进京的那一天别人到城门口迎接,拂霄却一身素衣在宫门口放声大哭。宫门侍卫将她扣押,迦岚亲自劝说,可拂霄在苏台迦岚面前破口大骂,但求速死。迦岚并没有为难她,然而原本就惴惴不安的琴林姐妹生怕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惹恼了新君,将她软禁在家中,便在迦岚登基当日,拂霄留下了痛骂花子夜、迦岚等人的遗书后投缳自尽。  这是京城高级官员内对宫廷政变以及迦岚登基这两件事最惨烈的一次抵抗。  至于姚锦,在宫廷政变发生前,皇帝已经决定册封他为皇后,诏书都已经拟定好了,只不过那段时间皇帝热衷于招魂,一时耽搁了下来。然而,后宫中人都已经知道,也已经将他当作准皇后来看待。所以,对于姚锦而言,君王遭难,他这个准皇后表达节烈的唯一方法也就是自杀。迦岚登基的那天晚上,姚锦吞金。  迦岚对于这两个公然扫兴的人并没有恼怒,相反面对某些官员对琴林拂霄和姚锦行为的指责,以及要求惩办他们家人的提议,她平静的回答:“偌娜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可是她有一个了不起的臣子和一个真正的皇后。”  这是盖棺定论的评价,拂霄和姚锦都获得了谥号以及符合身份的葬礼。姚锦被加受皇贵妃的封号,很多年后,他又被追封为节烈皇后。拂霄也获得相应的追封和表彰。  到了十月末,新的官员任命也进行了大半,至少朝堂可以正常开始运作。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其中影响最大的毋庸置疑便是琴林家族,偌娜被废,他们再也不是皇家的外戚,多年来耀武扬威的资本瞬间消失,积累的敌意则排山倒海一样倾泻。半个月不到,天官衙门里弹劾琴林家族上上下下大小官员的折子堆了一大摞。所幸琴林叶芝在最后关头的“倒戈”为自己的家族赢得了缓冲余地,不过两姐妹安分守己的向朝廷提交了辞呈,迦岚并没有挽留,给与一些恩赐后让她们安享晚年。  其实对于偌娜的处理迦岚早有计划,甚至这也是当初花子夜开城时谈判时的条件之一。花子夜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舍得彻底抛弃骨肉之情、兄妹之义,请求迦岚无论如何留偌娜一条性命,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至于自己,花子夜反而没有更多想法,甚至带有一点自暴自弃,倒是跟随他的那些人提了不少条件,要求迦岚对他礼遇,即便不能继续当正亲王,也保留王位。  反而在这些事情之前,有一个人的处置让这位新君犹豫不决,那个人直到十月末,所有宫廷政变的主谋臣子们都被赦免并一一重用之后,此人还在秋官大牢里每天无聊的只能靠背诵诗文打发时间。为这个人求情的人委实不少,秋林叶声和新任秋官少司寇的白皖穷于应付,最后只能到皇帝那里去哭诉。皇帝笑笑,每次都问那个人有什么表现,可有哭屈叫冤,指天骂地?白皖摇摇头:“没有,下官巡查天牢的时候见到几次,精神尚好,只说无聊,问能不能带些书给她看。狱卒们不敢做主,她便每天背诵诗文古籍打发时间,一边背诵一边评论,闹得好些狱卒专门在她的号子旁晃悠,就当听希奇。”  皇帝翻了个白眼,又问:“她可有提出求见朕?”白皖说也没有,如果提出了典狱官会马上报上来。皇帝冷笑两声说:“好,好,她过的逍遥自在,有着她去。她喜欢背诵诗文点评古籍,白皖,叫个懂文墨的狱卒记录下来,朝廷少王傅肯在天牢讲学,算是那些狱卒的福气。”  白皖垂头丧气的离开,遇到昭彤影的时候抱怨,说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一样是逼宫,所有人都没事了,偏偏扣着一个不放,这实在说不过去,你说这到底什么道理?后者一笑:“什么道理?圣上使性子罢了。圣上和水影两个比耐性,看谁耗的时间长。”  “耗什么?难道……圣上一定要看到水影来求她?”  昭彤影严肃的点点头:“或者说,圣上要水影自己来表明真实身份,请求宽恕。”  “真实身份?”白皖皱了皱眉头,又追问。后者哈哈大笑:“不可说,不可说。”  这个秘密到十一月初九这一天得到了解答,这一日一个青年来到皇宫外请求叩见皇帝。黄门官看他穿着朴素问他身份来历,青年说自己是长林班的舞伎,名叫织萝。黄门官当场就青了脸,后者不慌不忙,捧出一个封口的锦袋说:“请大人送到皇帝驾前,就说织萝是这样东西的主人,圣上一定会接见我。”又说事关重大,大人莫要耽搁,要是耽搁了只怕大人您也吃罪不起。  那黄门官自然不会相信,可也被他这种口气吓着了,不相信这就是小小一个舞伎,反而怀疑是不是哪家的贵公子不懂事来恶作剧,便用王法吓唬他,命人往外赶。正纠缠的时候,也是织萝运气,正好新任的女官长璇璐出来,在轿子里听到争吵声询问原委。璇璐自然是认得织萝,又听他说的正经,反而不敢忽视,亲自拿了东西又折回去见皇帝。  迦岚命人拆开,见里面就是一张素笺上面画了一样东西,她一看就一愣,旋即命召见。  不一会儿织萝走入,在皇帝面前跪倒,声音清脆道:“罪民千月织萝叩见陛下——”  皇帝接见织萝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除了璇璐之外,司徒秋林叶声、少司马昭彤影、少司寇白皖三个人都在,另外还有司空卫简。“千月织萝”这四个字出口,四个人都惊的御前失态。  皇帝与织萝的对话进行的时间不算特别长,皇帝问他所来为何。后者回答说:“罪民来投案。虽说投案应该去衙门,可罪民觉得罪民犯的这个‘案’恐怕不便于在一般的官衙里说。”  皇帝点点头说你既然来投案,那么朕不问你逃离之罪,朕会派人送你回家。  织萝叩拜谢恩,又说:“罪民听说陛下起兵的当天,鹤舞郡治明州下了一场冰雹,冰球有拳头大小,在正午时分忽然降落,死了很多人,压坏了许多庄稼。其后谣言四起,有说这是陛下……触犯天威,招致天怒。也有说这是因为当天有人看到前内神官千漓起神坛做法,剑指鹤舞,故而才有此异常天象发生。陛下听说后命人起草了一篇文章传播天下,斥责巫蛊之说。陛下说,神术所官者日月星辰,能够解读春夏秋冬、阴晴寒暑,也能够从天象的变化里解读人主的行为是否顺应天道。但是,陛下不相信有改变天候的方法,更不能相信有千里之外操纵天下本事。陛下又说,如果真的有这种神威,此人就该如上天一般无所不能,也应该和上天一样有好生之德。如果是您做的不对,直接惩罚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伤害那些百姓,毁掉庄稼呢?陛下还说如果真的有这样本事的巫蛊,就直接对陛下您动手,莫要伤害无辜。”  迦岚微微一笑:“你这孩子记性倒是不错,大体如此。”  织萝又一拜说这篇文章写的极好,一出来就天下传颂,城外锦绣书院的人都议论纷纷,争相欣赏,罪民便是从姐夫那里拿来的。  皇帝哦了一声。织萝又道:“罪民的姐夫在锦绣书院做讲习,名字叫做日照!”  这一日在殿内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刺激,御书房的宫女都证实说“那几位大人离开的时候精神恍惚。”  除了昭彤影之外的几个人受的刺激尤其严重,其中白皖和日照已经是换过生辰贴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忽然间嘀咕道:“这么说,织萝……也算是……姻亲?”  别人倒也算了,昭彤影嘿嘿两声,脸色有点难看。秋林看了笑出声来,当时没有说什么,过了有些日子才在一次宴会上讲了个轶事。说是昭彤影进城后没两天,一日和秋林走在路上,忽然见到锦绣书院山长和一群学生。这两个人都是锦绣书院出身,见了山长当然过去打招呼。两相问好说了几句闲话,偏偏昭彤影多话,又去和学生们搭讪,山长一个个介绍,忽然转身招呼街边一个正在和人说话的男子过来,笑道:“来来,给你们介绍。这是书院新聘的讲习,名叫日照。”  秋林素来宽和,礼贤下士,听到这句话,先行一个礼,口称先生,等对方回礼后又道:“先生年轻才高,殊为不易。”说完后忽然想起怎么没见到昭彤影来行礼,目光一转见那人缩在自己身后,直到和自己目光对上,才轻轻咳嗽一声转出来行了个礼,口称先生。  事后秋林问她为何这样表情,那人沉着脸说:“你不知道他是谁么?他便是我那好友的夫婿,当年的宫侍。”秋林这才想起好像听过那么件事,随即看看昭彤影哈哈大笑,拍拍她正色道:“下次记得代我向师娘问好。”  当日傍晚,白皖奉命亲自提水影前往栖凰殿。  翌日早朝,皇帝下旨赦免水影反叛之罪。撤少王傅、晋王府司殿职务,改派苏郡司制兼司农卿,一月之后随军出发,先充长史,大军收复苏郡后,留郡中任职。  好书尽在  下篇 第四十章 山河(尾声)  (起4y点4y中4y文4y网更新时间:2007219 14:41:00  本章字数:13988)  苏台迦岚与千月水影在苏台历两百三十一年十一月的这一次谈话,在场的高级官员只有白皖,他是个守口如瓶的人,即便是妻子玉藻前也没能从他口中听到除了“长林班的织萝是水影的亲弟弟”之外的任何消息。不过,君王行事,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史官记录下苏台兴盛之主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