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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赋第79部分阅读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下几百口人的性命送到鹤舞领主手上。我这番行动也是迫不得已,留你们父女在京城,下一次动手的时候,昭彤影还多一分顾忌。”白皖也只有苦笑的份,说:“衣罗在王傅身边颇受教育,若是王傅不怕烦,将来收她做学生吧。”  除了预告日食费了不少心力,新年第一个月的其他时段水影过的还算舒心。上元后的第一次早朝结束,她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听说皇帝想要重新立后。兰隽死后,偌娜的心情一直不好,此次她要立后,太皇太后都觉得高兴,而后宫的美人们更是即惊又喜。皇太后是一定要让皇后出于自己家,和琴林当家的两姊妹不断地在皇帝面前给自家人说好话。皇太后更拿兰隽出轨的事说“娶后当娶贤,那些小户人家的男子便是没有教养,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所以陛下再立后,一定要找那些重视安靖传统,能把儿子教养成端庄淑贤的大家男子的人家出来的孩子。”故而:“卫家、西城家都已经忘了我们安靖的传统,让儿子和女儿们一样读书进阶,一个个刁钻狡猾,还擅长魅惑人,绝对不能选。看看你那王姐迦岚,不就是被西城家那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勾引上了,明明暖席礼过的也娶来当王妃,成了皇家的笑话。哼哼,那个男人,借着在迦岚手下做事的机会不知羞耻的勾引她……”这段诽谤的话语终结于偌娜忍无可忍的一个白眼,尽管不喜欢皇太后说话的方式,偌娜对于自己到底该选什么样的皇后确实犹豫不决。于是那一天她看到从紫千帆那里离开的水影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情,将她叫住提起了这个话题。水影带着恬淡宁静的神色与皇帝说话,这是她多年后宫生涯训练出来的最完美的神态,曾被爱纹镜表扬为“端庄高雅,谦和沉稳”。她说:“圣上觉得琴林家怎样?”偌娜思考了一下,露出嫌恶的表情,水影缓缓道:“自来外戚弄权乃是朝廷心腹之患,苏台五大名门已经权倾天下,若是再为外戚,更是难以控制。所以,皇后还是在普通官宦人家种选择为好。”她看偌娜点点头,补充道:“陛下有此一问,想来心中已有属意之人了吧。”  偌娜犹豫再三沉声道:“朕有意立姚锦为后。”  水影低头道:“立后乃是陛下家务事,陛下既有人选,那么宜早不宜晚。正宫虚悬,只会让后妃们争宠更甚,乃至牵连外臣,使朝廷不稳。”  这番对话后不久,她便听到内宫传出“皇帝要立姚锦,和皇太后吵架”的消息,于是心情更为愉悦,感慨于这位年轻的皇帝时隔多年后终于有那么一次听从了她的劝告。  更让水影高兴的是拂霄并没有参与到自家兄弟的争宠行列里,但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位琴林家后一辈中的翘楚,正怀着“重整山河”的高度责任心和理想忙于一件军务事。那段时间拂霄权倾朝野,她不愿意让别人帮助她,别人也无从插手,而水影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于是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到事发之后才知道。  那件事同样震惊了整个朝廷,即便是在经过了太多“惊讶”后,朝臣的感觉都已经开始麻木后,这件事依然是惊心动魄。  二月初十丹夕然在孟关兵败,四万精兵只剩下两千余人,主帅丹夕然本人在十来个亲随以及夫婿的舍命保护下,狼狈不堪的逃到沈留郡治,身受两处刀伤,一病不起。  到二月二十四日,宋茨兰先后拿下南横、郴州两府大小十余县,占领主要官道,拿下、籍康、丰沛两仓控制了沈留大半土地,沈留郡治严州成为孤岛。  叛军终于打通了通往苏郡的道路,东西盗匪从此可自由往来,京城已经摇摇欲坠。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三十七章 挥师 上  (起3f点3f中3f文3f网更新时间:2007118 18:43:00  本章字数:1875)  这一年二月丹夕然兵败,孟关失陷,随即沈留几乎全郡陷落,这对偌娜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王朝是致命一击。消息传来,连水影都大惊失色,一下子坐倒,好半天后喃喃道:“完了,这下完了!”沈留失陷,苏台朝廷又失去了两个重要粮仓——籍康仓和丰沛仓,东西叛军之间再也没有官军的阻挡,可以连成一气,相应的苏台朝廷与东方尚且还属于朝廷的鸣凤郡之间的联络完全中断,永宁城面临绝粮的威胁。  这一年朝廷准时举办了进阶考,不过前来应考的学生为历年来最少,而前一年八月苏台所有郡中正常举办了郡考的只有不到一半。  兵败的信息传来,西城照容等人连连跳脚,而位阶略为低一些的那些官员,比如静选等则相互看看说:“丹夕然精通兵法,如此时刻敌强我弱,便当依孟关天险固守不出,怎么会忽然出兵了呢?”  事实上丹夕然根本没有出兵的打算,自从丹舒遥回京其后又前往扶风收拾残部之后,夕然恪守父亲的战略,那就是——守。孟关地处要冲,易守难攻,沈留富裕之地,只要守住孟关,进可攻东方各地,退可在十日内返回京城。然而,从去年年末起,针对这位青年将领的流言蜚语渐渐多了起来,指责的无非是她长时间引而不发,乃是拥兵自重,意图保全实力有不轨之心。  夕然豪侠心性,但觉无事不可对人言,身正不怕影斜。然而朝廷官员们对于一封接着一封的“丹夕然有不臣之心”的告密信却不能泰然处之。一开始还能苦笑着丢到一旁,然而三人成虎,待到沈留司士、司制,以及地方官芦长泰等先后上书,朝廷就开始动摇了。从来朝廷对于这些手握重兵在外的臣子都是充满怀疑心的,尤其是乱世之中,一点点兵马都可能转眼造就一个新的草头王,何况丹夕然手中四万精兵,且都是原本守卫京城的虎狼之师。  到年底,上书的说得越发言之凿凿,上书人的范围也进一步扩大,甚至包括了夕然部将,可以说由不得朝廷大臣们不起疑。于是某一天拂霄带着弹劾夕然的大堆奏折到后宫求见还在养病的偌娜。偌娜对于“反叛”是绝对不姑息的,当即问拂霄你想怎么处置,拂霄犹豫再三说虽有这么多奏章,但要说非常明确的证据还是没有的。偌娜想了一阵让人放下奏章,第二天将大司马宣入宫道:“命丹少将军立刻发兵收复青州郡,不得有误!”  丹夕然接到夏官文书顿时变色,当即上书言辞恳切的请求让她按照既定方针继续守城,又详细说明了不能出战的原因。这封上书若是送到拂霄手上倒也算了,按照规矩却是先到了琴林映雪那里。  这位琴林家的当家永远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私仇高于国事百倍,而且只看眼前不考虑将来。她与丹家有仇,此时觉得是天赐的好机会,也不再通报皇帝,又连下军帖催促她起兵。十日之内连发八道命令,最后一次已经暗示“你若再不出兵,便是图谋不轨”。  其间拂霄倒是问起过这件事,映雪自然在自家侄儿面前把丹夕然狠狠骂了一顿,说她接令之时态度倨傲,拒不奉令。还说她对传令官说:“将在外君令尚且不受,何况大司马。”拂霄闻言大惊,问可是事实,映雪命人拿了夕然的回复,果然有意思相近的表达。她哪里知道这是大司马命人将夕然的折子剪裁一些文字后以上等修补装裱法重新造出来的,就用来在皇帝面前告状。  拂霄顿时大怒,皱着眉说:“看来这个丹夕然果然是掌兵权久了生异心。罢了,我请皇上下圣旨,若是她还不奉令……”她没有说下去,言下之意当然是要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燃。此后一段时间她都在解决“丹夕然谋反”的事情,想了众多应对措施,忙得年都没过好。  丹夕然几次请求都遭夏官驳回,已经忐忑不安,紧接着圣旨下。她还想要挣扎一下,可有熟人从京城带来“皇帝见你久不进军,疑心你要拥兵谋反”,又有人传来琴林映雪已经开始栽赃陷害的消息,顿时让这位年轻将领手足无措。她身边那些年长的将领和文官都劝她奉旨,又拿出历朝历代的故事警告,意思无非是“违背圣旨,即便最终取胜了,也不会有好结果”。  于是,二月初,丹夕然出兵青州郡,果然几战之后连连失利,最终被宋茨兰十万军队四面围困,终于全军覆没,降敌者无数。  到这个时候拂霄才意识到前面的事情有异,可是对偌娜来说,京城失去了重要的屏障,无论什么样的名将忠臣都难以挽回败局了。  东方连连失利的时候,昭彤影却结束了对恒楚芝的战斗。恒楚芝兵败如山倒,逃到另一个叛军之处苟延残喘,两个月后因为内部矛盾被杀。鹤舞军收复了恒楚芝占领的所有土地,出榜安民,嘉奖那些动荡中仍坚守城池,或者即便是投降了敌军,但恪守职责,保护百姓的官员。  三月,苏台迦岚抵达永晋郡郡治,昭彤影屯兵谈州引而不发,局势向更暧昧不明的方向前进着。  起3f点3f中3f文3f网3f授权发布好书尽在  下篇 第三十七章 挥师 下  (起7n点7n中7n文7n网更新时间:2007123 14:06:00  本章字数:6674)  后代的历史学家阅读苏台历两百三十一年的三月,总是感慨于这个月份的波澜迭起,暗流涌动。对于苏台这是里程碑的一个月,甚至对于安靖也有着让人感慨的重大意义。不过身在其中的人并不能知道那么多,而是纵人生如戏也要唱做俱全,便黄粱一梦也梦中精彩。三月里,宋茨兰派出亲信使臣凤凰将军与苏郡叛军首领接洽,要“共举大业,平分富贵”。苏台清扬以春音镇丹霞,自领鸣瑛、千漓等整顿军队,准备与扶风军决一死战。而永晋郡郡治,苏台迦岚与重臣昭彤影等人设定了后续的上中下三计,并令鹤舞永亲王加快筹集粮饷军需,并增加征兵数。  而在京城,西城照容、琴林拂霄等依然忠诚于皇帝的重臣在做最后努力。经过孟关之败的惨剧,拂霄仿佛对前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所反思,至少在那一古脑弹劾丹夕然兵败无能的浪潮中,拂霄沉默以对,并且扣押下经过她手上的所有折子。三月的某一日,长时间来“孤军奋战”的拂霄终于低下头,踏进晋王府司殿的院子,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来找少王傅“喝茶聊天。”  水影虽然对她那种“放眼朝廷只有我一个人忠君爱国”的调调很不以为然,尤其在处理丹夕然的事上,一人之失几乎毁了朝廷所有的希望。可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和她计较,神色从容礼貌备至的接待了她,而且先她一步直接说朝政,算给这个“孤苦忠君”的大忠臣一个台阶下。  两人将局势分析了一遍,虽然抱着“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惯例,谁也不说丧气话,可言辞之间也是一点乐观不起来。拂霄开始还觉得迦岚这一路领了“奉旨平叛”,还能稳一段时间,可水影连连摇头,断言道:“不出一月,迦岚亲王即将挥师京城。”  拂霄自然不信,水影便将自己的判断一条条说给她听。从昭彤影进军的路线,前后几次修整的时间,一直到鹤舞在这片纷乱局势中所处的位置,当这个纷乱局势结束,不同势力登基可能对鹤舞产生的影响;甚至还包括苏台迦岚本人的性格,理想。她说:“我自幼生长于后宫,虽与迦岚殿下往来不多,但毕竟都在一个地方,前任太子的品行为人还是知道的。迦岚殿下端正守礼不假,可绝对不是一个纠缠于正道迈不开一步的。她只要下定决心,可以比任何人都决绝。”略为停了下补充道:“别的不说,便是侧立王妃这件事,你可曾想过堂堂鹤舞领主正亲王迦岚殿下,愿意让一个行过暖席礼的男人当王妃。”又道:“再往大里说。我素来听闻迦岚殿下少年时候便负大志,她的志向是重现宁若亲王和端皇帝在位时的繁荣盛世。故而当年赶走北辰,解京师之围后,她明知道最太平也最能让后代史书称赞的做法便是什么也不要的退回鹤舞。还是甘冒大不讳进入京城,领正亲王封号官大司马,便为了能有机会一展宏图。她这样的人,看到如今之苏台,难保不重起豪情,冷对一时之责骂,但求千古之功业。”  拂霄听得冷汗涔涔,过了许久才道:“如此说来,朝廷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真要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今日我也不见大人了。如今圣上的王朝可谓悬于一线,希望大人能够居中调和,请各大世家,朝廷重臣们都暂时放下恩怨,同心协力来度过难关。”  拂霄略一沉吟,忽然起身一躬到地:“拂霄前些日子对王傅失礼,请王傅原谅。拂霄愚钝,万望王傅不吝赐教。”  水影摆摆手,微笑着说了几句谦逊的话,随即正色道:“如今保卫京城的三支精锐,停云、惊鸿、长定。惊鸿营在孟关一战全军覆没,将士或死或降,连主将丹夕然都被困于沈留郡治。至于长定营,不瞒大人,水影对此营主帅并不放心。”  “前任太子卫率,受牵连十余年未进一步,在下也是不放心的。”  “故而水影的想法,放弃西河,调停云营进京卫率;转调长定营守兰坪关,这是京城以东最后一道要塞。那长定营主帅出身名门,她的为人我也知道一些,最看重门第,绝对不会屈膝于茨兰那些出身低贱之人。”  “嗯,在下也有此打算,已然具折请圣上降旨。可如此一来,西面就不做防守了么?”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调扶风军回京!”  拂霄惊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莫约半盏茶功夫才道:“难道,难道扶风重镇就不要了?乌方与西珉对扶风虎视眈眈……”  “大人……”她摇了摇头:“您怎的糊涂了?扶风军撤回后,自然有苏台清扬的军队补上,绝不会成为空城。”  她又愣了半晌才道:“有理,在下果然是糊涂了。”  “扶风军精锐无比,丹将军功勋宿将,或许还能与苏台迦岚殿下一战。”  拂霄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能不能打赢”这样的话,对于偌娜的永宁城来说,对苏台迦岚的战斗将是最后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拂霄得了这个指点旋即告辞,水影送她到门口,忽然道:“万望大人立刻劝说圣上下旨宣召。另外……丹少将军兵败孟关之罪还望您在朝廷中多多为之周旋。还有,这召回扶风军的命令一定要是圣上的密诏,决不能以夏官调令充当。否则,只怕丹老将军不敢奉令,即便是回来了,恐怕早晚也会死在这件事上。”拂霄连连点头,水影又重复了几次务必要快,最后叹了口气道:“但愿苏台清扬莫要利令智昏纠缠扶风军不止……”拂霄淡淡一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此而已。”  偌娜的王朝已经到崩溃的边缘,朝廷忠勇之士毁家纾难,不惜生死。然而这个时候作为一国之君,真正应该枕戈待旦,呕心沥血的苏台偌娜却迷恋上了一种新的游戏,那就是——招魂。自从皇后去世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偌娜对兰隽不忠的愤怒渐渐退化,而思念潮水一样涌上来。事实上让皇太后吓得几乎没命的第一场病,便是这思念积累到难以控制的产物。那一日风寒露重,偌娜也不知道怎的,忽然又想念起兰隽。她后宫美人无数,处死兰隽后为了排遣愤怒连着宠幸了不少,每一个都竭尽所能的讨好她,可没有一个能让她有与兰隽在一起满足。那不是单纯的情欲满足,而是如诗如歌,只要一看到他便能心情愉悦,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吹散心中的阴云。他是那样的了解她,温柔如水的渗透,一个笑容,一个眼神,藏着他才有的聪慧。那一日她独自在后宫闲逛,把所有要跟上来的人都骂回去,一直走到仪凤殿,往昔她与兰隽在此嬉笑游戏,还有她的长子,摇摇摆摆的抓着兰隽的袖子叫“父后”,娇滴滴的在他们面前表演新学会的诗歌。她一个人走在没有主人的仪凤殿,走着走着哭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伤心,终于扑倒在地上哭着喊:“朕后悔了,隽你回来啊,朕什么都不在乎,你回来陪朕……”  她进仪凤殿的时候便命令殿内所有人回避,不得打扰,或许是有人听到这个皇帝凄楚的哭声,可没有人敢进来看。她在仪凤殿留了整整一个晚上,便在庭前花园中,直到即将早朝的时候才离去,路上遇到了萧歌。那一夜的代价是一场几乎要了她命的重病,病中迷糊的时候总能看到兰隽的身影,时而笑吟吟看着她,时而哀怨凄楚的望着,一言不发,仿佛在说“陛下,为什么这么狠心?”  病愈之后她开始重新宠爱箫歌,这个做法还是有一点效果,毕竟在兰隽之前她曾经喜欢过这个男子,而他的聪慧机灵与兰隽也有几分相似。然而,再怎么移情也代替不了兰隽,甚至在与妃宾缠绵的时候都会想到兰隽,她不知道多少次对自己说:“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让隽回来吧。”终于有一天,一个女官有意无意间提到“招魂”,偌娜顿时上了心,问可真有招魂成功的,是什么样子?那女官先诚恐诚惶的请罪,等到皇帝免她一切罪责后,绘声绘色说前些日子回家探亲,故乡有一个巫女善于招魂,如何如何的灵验,而且不是那些巫师所谓鬼上身的那种,而是真正有实体的鬼魂真身。偌娜思念兰隽几欲疯狂,听说此事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当即命这个女官加以安排。果然,没半个月,此人请来一位神女,容貌平凡,但气度不同寻常。  偌娜总算还记得招魂这种事被看作是彻头彻尾的巫术,乃是苏台兰命令禁止之事,苏台建国初期全国灭巫,来判断神巫标准的单子里就有“招魂”一条,终于不敢明目张胆在皇宫举行,于是将地方放在距离皇宫不远的神庙——太行宫。太行宫是永宁城内规模最大的民间神庙,历任神官在神巫届的地位仅次于宝林宫大神官,也都是春官审核,皇帝降旨任命。  新年时候苏台偌娜溜出皇宫来到太行宫,在一个幽暗狭小的房间内神官开始施法,大约小半个时辰,薄纱之后烟雾缭绕,果然有一个影子绰约显现。偌娜仔细看体态,果然有一点像兰隽,当时还半信半疑,可过了一会儿那影子做了几个手势,偌娜一看几乎晕过去。便是某一年中秋夜两人在琼池赏月,兰隽说起自己故乡有许多异族人,当地多山,见面难相逢,故而常隔着山谷手势交流。说着做了几个手势,说这是青年男子向女子表达爱恋和忠贞的意思。偌娜当时就要扑过去,可刚刚碰到纱幔便听里面一声长叹,随即人影全无。  事后那巫女说阴阳两路,鬼魂不能长留人间,更不能接触生气。偌娜苦苦哀求说朕想要听他说话,想看他的样子。那巫女先作为难状,随即又说人的思念有神秘且无穷的感召力,如果陛下对皇后的思念不绝,那么每一次招魂都能让皇后的灵魂实体化,大概过不了几次就能说话,或许终有一日能够复生。  偌娜虽然天天想着兰隽能回来,可听到“复生”这两个字还是吓坏了。那人解释说当然不是真的起尸复活,而是附体还魂。偌娜愣了半晌说,如此一来皇后还不是顶着一张陌生人的脸,依然不舒服。那巫女笑着说一开始当然如此,但陛下凤凰之女,皇后乃天上星宿下凡,两位都不是凡人,便能有不同寻常的事做成。附体还魂时间长了,加上在下用神术引导,被附之人的容貌也是能够改变的,虽不能一般无二,但要说五六分想象并不难。只不过要做到这一点,要通过陛下的思念和陛下的生气,一次次招魂后把生气引导给皇后,待到皇后魂现实体,就可以安排附体之法。  偌娜闻言大喜,此后隔三差五就溜出宫去“招魂”,说来也怪,一开始只是轻烟般的影子,五六次下来体貌越发清晰,到了三月初居然能够开口说话,那声音果然就是兰隽的。若说在此之前偌娜还是半信半疑,到了这时再无怀疑,一门心思要让兰隽复活,她再也忍受不了找机会溜出宫的麻烦,于是下令传召那巫女进宫,便在后宫檀香殿设置“招魂所”,每天晚上都要在那里消磨一两个时辰。而那位引荐“招魂术”的女官,自然地位高涨,短短几个月连升数次,从侍奉偌娜起居的九位女官,一路提升到御书房侍书的六阶,自然也就抢走了那位西城小姐的位置。  这之后檀香殿每日香烟缭绕,后宫中时不时传出闹鬼的说法,一时间弄得乌烟瘴气,如此一来,彻底惹恼了宗室,更让秋水清怒不可遏。  偌娜蜷缩在自己的天地内一门心思招兰隽的魂,局势却不会因为一个帝王的“多愁善感”而改变。相反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多久“皇帝迷恋招魂术”的事情就一直从永宁城传到苏台迦岚的耳中。带来消息的是宋王府一个刚刚因成家离府为外官的女官,原本是王府八阶司服,外放前家里花钱给她提了一级,放在肃阴县为知县。前往赴任要路过迦岚控制的永晋,水影便托她给晋王捎口信,带些御赐的物件。此人与丹家有亲戚,算辈分晋王还该叫一声“表姨”。晋王听到自己亲戚来,高高兴兴出来见,没想到此人一扭头冷哼两声。晋王大吃一惊,陪同的女官更吃惊,喝斥此人无礼。这新任的知县冷冷道:“作为臣子我当然应该向殿下跪拜行礼,但是殿下也说了,今日只叙亲情,不分尊卑。若非晋王殿下是皇家的人,我早就一个巴掌上去了。”  晋王嘴角耷拉,一脸委屈的追问为什么。那人道:“殿下任性妄为,为一己之欢害得少王傅大人牢狱之灾,晋王府上上下下数百人,还有你母家丹家三族之内险遭灭门。”晋王哪里知道围绕自己婚姻的波涛汹涌,当下追问,待到那人将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晋王已经吓得面白如纸。待到此人告退,晋王苍白着脸问陪伴自己的女官“那人说的可是实话?”那女官不敢说谎也不敢说实话,犹豫了半天才道:“一开始那样,确实是有可能的。毕竟朝廷里诬告成风,王妃身份微妙,被人拿来当升官发财的用途,也是可能的。”  晋王听完这句话转身就跑,找到凝川往她身上一扑放声大哭。哭了半天抽泣着去找迦岚兴师问罪,见到迦岚又是一场大哭,抽泣的语不成声。迦岚倒是没想到这个宝贝弟弟会知道那段波折,略一沉吟将他拉到自己怀中擦掉眼泪,柔声道:“晋,那些事情确实是王姐所做,没有事先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伤心。”  晋王抽泣着说司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姐么,王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还有我府内的那么多人,还有亲戚们。迦岚叹了口气道:“晋儿,当年宫变的时候你年纪还小,可事后也该听说过其中的故事吧?”他点点头说王傅讲起过,王傅还说虽然皇后是王姐的生母,可宫变的时候王姐一立反对,更带领东宫卫队与废皇后的军队对抗,乃是忠义表率。  迦岚又叹了口气:“这便是身为皇家子的悲哀。晋心疼王府中人和母家亲戚,本王当时何尝不知道宫变失败,母家一族将是如何下场。远的不说,近日昭彤影败的那个叛军首领晋也知道吧?”  “恒楚芝?”  “此人也是我母系亲眷啊。”  晋王啊了一声,低头不语。  “晋,你我这样生在皇家的人是没有别的亲戚的,我们就只有苏台这两个字,你明白么?”  晋王点点头,随即又道:“可是,可是少王傅他们……”  “南平不安,王姐我无心挥师京城。”  晋王大吃一惊,瞪着眼好半天后结结巴巴道:“王姐……王姐难道是要……要反?”  迦岚淡淡一笑:“是啊,本王要挥师京城,夺取凰座,重整苏台!”  这一段对话发生的时间是苏台历两百三十一年三月二十四日,此时距离昭彤影领两万前锋誓师出发,苏台迦岚传檄天下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  苏台迦岚早在前一年末就下定决心在稳定南平、四海等国,确保鹤舞安全之后,便挥师上京,包围永宁城夺取凰座。永亲王刚刚从她那里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吓得说不出话来。蕴初当然不是忠贞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地步的人,在鹤舞多年,对朝廷正统的观念淡漠许多,前一阵子迦岚谋划起兵,他也没有反对。可在他心里总觉得那一次是逼到无奈了,天下乱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草头王,苏台清扬再往前逼一步鹤舞就危在旦夕,说是反其实是乱世的自保。可这一回不同,迦岚已经是领了圣旨的平叛军,皇帝也没有做对不起鹤舞的事,好端端得说反就反,往后史书上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苏台迦岚当时微微一笑,对这跟随自己多年的同胞兄长道:“王兄看今日的苏台比之父皇在的时候如何?”  蕴初苦笑着说这是明知故问,可就算是圣上不像样我们做臣子的也只能尽力规劝,谋反总不是个解决的法子。  “我在京城多年,能规劝的都规劝了,最终落得什么下场呢?王兄,若不是身后有您在鹤舞镇守,有鹤舞十万雄兵为援,妹子只怕早就象大宰一样一杯毒酒了结了。”  蕴初好半晌才道:“总要等别人先动手才好。”  “等清扬先夺了凰座,杀了偌娜,我再起兵以‘为君主报仇之名声讨叛逆’么?”  “这样不好么?”  “是啊,这样做后代的史书上确实能够留下一个好名声。不过有两点,其一,清扬是人才,若是我故意放任,让她一路高歌得了京城便是有半壁河山,加上身居凰座本就比人多三分正统。到那时,我便是有万般本事,也无处可用。”  “这,那我们打一半放一半如何?让清扬进京,我们先去平定其他的叛军,占些地盘。”  “王兄啊,清扬是何等聪明的人。若是如此做,一来自此向东山脉众多,京城居中牵引,不能得永宁,所得毕竟有限。恐怕我们没打下多少地方,清扬就已经得了皇位。而她一得皇位,第一个要平定的必定是我们鹤舞。”  她看看蕴初,顿了顿又道:“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这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什么?”  “哥哥,我不想再次把安靖交给别人了!”  她说“我不想把安靖给别人了,我要让安靖朝着我的理想前进”。  她说:“我要看安靖国泰民安,要让周围所有的国家都向我们低头。我要四边从此为乐土,要塞成关市,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这是她少年时代就有的希望象端皇帝时的盛世,四海来朝,北狄枭首。她为了忠孝一度将这个深爱的国家让给她人,然后悲痛的看着她一日日衰弱,直到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她说:“我不在乎后代的史书称我为叛臣,或许这样反而好,这样能时时刻刻提醒我,除了当一个旷代明君,我再无退路。”  苏台历史两百三十一年,三月二十六日,昭彤影领两万精兵为先锋,誓师出发。同日,苏台迦岚传檄天下,历数皇帝十大罪状,以解民倒悬、重整山河的名义,树义军旗帜向京城进发。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三十八章 围城 上  (起4点4中4文4网更新时间:2007129 8:21:00  本章字数:5063)  苏台历两百三十一年三月末,原正亲王鹤舞领主苏台迦岚传檄天下,历数偌娜登基以来十大罪状,以解民倒悬、重整河山之名举起叛旗。同日,任命昭彤影为先锋大将军、行军都督,领两万鹤舞精兵在永晋郡谈州誓师出发,直捣国都永宁。  永晋郡位于白水平原最富饶处,与天水郡之间以南断山为分割。南断山地势险峻,但其中没有大的关城要塞。天水、安城两郡也是一平原为主的郡州,分别是晋河河谷和流玉平原。安城也就是京畿郡,受京城直辖,郡守由永宁司制兼任。两郡共有六州二十五城,从谈州出发直到京城最后的门户皎原明月关,其间十一座城池,均在平原,且白水江、晋河、流玉河三条水系相互贯通,可水陆并进。  昭彤影二十八日出发,兼程倍道,到五月二十日,已经连下平顺、安民、惠康、水州等七座县城,其中包括天水郡治水州。其间除了惠康、水州二地有所抵抗外,其余均是义军未到城下,守城官吏便派出使者宣布投效。惠康乃是天水惠州州治,知州芦冷,州司士凌莫。芦冷乃是芦长泰同族,芦长泰的侄女,时年三十六岁,在惠州当了六年知州,官声良好,与凌莫又是儿女亲家,故而惠康城中同心一意。昭彤影也知道惠康城高池深,民心向官,故而并不急着攻打,只令兵马将城池团团围住,围而不攻。此时,她的军队已经从最初的两万人增加到了四万三千人,沿途小股“义军”,普通百姓加入者日以百计。  昭彤影包围惠康是出兵后第二十四天,之前已连下三城,在出榜安民之后皆不作停留,简单补给立刻出发。在她之后,苏台迦岚亲自领四万精兵,水陆并进,自会安顿这些新的县城,封赏官员、安抚百姓。她包围惠康后一面向迦岚送信,请求补给,一面请晋王府司服女官来军前。这位晋王府司服也就是从离京后一直陪伴晋王的女官中地位最高的,迦岚起兵前早将她的家眷接到鹤舞。她的母亲原本任五阶下的地方官,到了鹤舞后被任命为明州司农卿位在五阶,小妹也安排在王府担任女官,故而她对苏台迦岚忠心不二。此人这一年二十二岁,在后宫十一年,几乎都跟随在水影身边,与芦桐叶等人相熟。当年芦冷进京时与她相处甚欢,芦桐叶还曾提议将芦冷的儿子许配给她。芦冷虽然是芦家外家的人,可与族长芦长泰的关系一向不睦,反而和内家的桐叶颇好。昭彤影便让这位司服女官进城劝说芦冷归降。  这位女官进城后芦冷热情接待,此人一番劝说,晓以大义,芦冷已经有一些动心。此人又说我们殿下安民如子,大都督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百姓倾城而出,欢呼迎接,这便是民心所向。还说如果不相信,这样吧,你选几个亲信,我带他们出城,你们亲眼看看周围的百姓有没有受到侵扰,我知道你是个好官员,故而来劝你,莫要因为一己的忠心而让生灵涂炭。芦冷便让自己的女儿改装跟随司服出城,到乡间转了一圈,又由司服出面,让他们平安进城。芦姑娘见了母亲说昭彤影果然是军纪严明,周围的乡村没有受到任何侵扰。芦冷登城观望后对州内最高军事官员的凌莫说:“我食朝廷俸禄,原本该为君王死节,可是我镇守一方,为民之父母,也要为地方百姓着想。如今这个局势,打是打不赢得,苏台迦岚并不是外敌,对百姓也很好,所以,我想开城。”凌莫与城中大小官员多半都同意,于是打开城门,向昭彤影投降。  攻打郡治水州的方法则有所不同。郡守也不是多么坏的官员,不过性格冷酷崇尚严刑峻法,治下有所不妥,动辄捕杀。且此人是个出了名的忠君之人,早就放言即便战死到城中没有一个活人,也绝不投降。昭彤影于五月十七日抵达水州城下,当天就展开进攻。几次攻城都被打退,将士死伤惨重,众人劝昭彤影暂时休战。昭彤影一瞪眼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连战两个月,皆以疲惫,所依赖者,锐气也。若是今日退缩,锐气消退,疲惫立起,取败之道。”说罢,挥舞长剑,亲自登城。主帅身先士卒,将士皆舍命作战,不出一个时辰水州城破。不过这一战也是誓师出发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斗,义军伤亡一千五百余人,主帅昭彤影左臂中箭,幸而伤势不重。昭彤影入城后杀了郡守,但下令不得伤害其家眷,亲自登门向其夫婿致哀,说你的妻子是个忠臣,这一点值得表率;她也是个还算公正的郡守,但是她不懂得体恤百姓,虽然公正还是给治下百姓带来许多痛苦,在很多方面都是助长了君王失道,所以我将她处决,但是不会伤害你的家族。我保障你们的安全和财产,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也可以带着家眷和家产离开,我会派士兵保护你们返回故乡。  天水一得,前锋一万人推进到了安城也就是京畿的边缘。  京城已经朝夕可达。  京城中,百官惊动,连长时间沉溺于招魂游戏的偌娜也猛然惊醒,热心于朝政起来。然而她不热心还好些,照容、拂霄等人还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排兵布阵,准备决战城下。可这位皇帝一插手,先骂人,将六官官长一个个骂过来,然后指手画脚,一会儿要调动这里的兵马,一会儿要提拔那边的人才。然而又优柔寡断,任何一个决定稍微受到一点反对意见立刻打退堂鼓,前怕狼后怕虎。反而弄得拂霄等人也无法正常开展计划,朝廷上下一片惶恐。  在这人心惶惶之中,也有人是冷静的,那便是秋水清、水影、静选、紫千、白皖等一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群人相互间的往来越来越密切,他们或出身名门,或位居高官,或另有权势,他们在一起喝茶聊天,三言两语或许就决定了半个朝廷。拂霄并不在这个小团体中,这也说明琴林家已经成为京城五大名门中的异类,其余四家不屑与其为伍。在这个小团体中,白皖也是异类,他原本当然是想要逃走的,不过在第一次努力因为衣罗被扣押而告失败后,他或许是想通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继续在永宁城当一个合格的官员。而新年里水影登门拜访,也缓和了两者的关系,这几个月下来,更出人意料的是,白皖与水影的夫婿日照友情渐深。  对于当前的局势,这群人各有看法,有一点上,他们与琴林拂霄、西城照容还有端孝亲王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他们关心的已经不再是“京城怎么守,守不收得住”的问题,而是“京城要不要守?”  守是一定要守一下的,无论如何不能刚刚兵临城下就拱手开城,一群朝廷未来的栋梁拿君王送人,这种事就算是白皖这样的微妙地位的人都做不出——好歹这个时候他拿的还是偌娜的俸禄。何况京城大大小小那么多官员,宗庙、宗室、妃宾、皇子王孙,这些人该怎么安置,新君又会如何对待。在各种条件没有谈妥之前,京城无论如何是要保住的。  那一日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喝茶,水影忽然叹气道:“这段时间以来是怕什么偏偏发生什么。我最怕清扬咬着扶风军不放,她偏偏如此。原本指望丹舒遥能够来得及赶回来,或许还能牵制昭彤影一番。如今……黎安风华空有报国之心,要说用兵的才干,她远远比不上昭彤影。只怕这两万御林军要空耗于前线。”  对于京城军务,原本花子夜、水影等人都坚持一个“守”字,放弃所有前沿,将能够调动的兵马、军需、粮草全部调入京城。依仗永宁城城高池深,仅在城外挖设壕沟,据城固守。昭彤影毕竟远来,时间一长粮草补给难以跟上,她的军队的士兵大多来自鹤舞,时间长了难免思乡。且苏台清扬虎视眈眈,为其后患,故而只要能够坚守京城,待到昭彤影疲惫不堪,或者清扬于后方袭扰,自然撤退,到时候乘势掩杀,还能小胜。若是偌娜真的能因此痛改前非,依照她的聪慧能干,还是有可能重整乾坤。  然而,偌娜不愿意守,她坚持要“退敌于境外”,亲自选了御林军统领黎安风华,受行军总管之职,领两万精锐迎击昭彤影。花子夜、拂霄等竭力劝阻,都说黎安风华并非昭彤影的对手,结果被皇帝一顿臭骂。事后,水影叹息着对日照说:“风华一生顺利,又不曾经历过大战。这一去……羊入虎口。?br /